“你弟弟收到了吼叫信。”
坐在斯莱特林长桌对面的埃文-罗齐尔不屑地说。自从西里斯如他所愿地去了格兰芬多,这张桌子上有名有姓的人都心照不宣地同他撇清关系,又连带着“过分溺爱叛徒的圣母瑞尔希”一起嘲弄,仿佛只有她同小天狼星有血缘关系。
阿克瑞尔斯冷冷地说,“跟你没关系。”
她昨天一天都没课,不曾出现在霍格沃茨大堂,短短一个上午已经有三个人主动跟她提起此事。阿克瑞尔斯对这样的事情并不意外,甚至觉得姨妈还会寄吼叫信已经是不错的反应了。她不禁看向格兰芬多的餐桌——还没等她找到人,耳边就响起那人惯用的,慵懒的长音,“在担心他?”
“不。” 阿克瑞尔斯吐出一口气,“西里斯有任何状况都是他为自己买的单。我只是在看一个刚认识的小姑娘。”
“格兰芬多?”马尔福疑惑地说。
“嗯。很可爱啊。”阿克瑞尔斯不禁笑了一下,“我要是有个妹妹,一定比现在幸福一万倍。”
马尔福读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嗤笑一声,“看来你也不是全然不在乎。”
她扭过头去,打定主意不理这个成年男人。也许是即将毕业,走向事业爱情双丰收的阶段,他看起来比以往更讨人厌,那个标志性的语调就是一部分——“西弗勒斯,早上好。”
一个瘦小的男生在她身边坐下,阿克瑞尔斯一眼就看出他身上那件袍子用咒语改良过,不再是她第一次在车厢上见的那么不合身的样子。斯内普小声回应马尔福的问好,又友善地同她问好:“里科里特学姐早。”
“早。”阿克瑞尔斯余光见那个发光的发尾离去,顿时松了一口气,顺手帮斯内普拿他够不到的南瓜汁,“早上推荐喝一点甜的,心情会好。”
小朋友乖乖地点了点头,低垂着脑袋,两侧的长发垂下来遮住脸,使阿克瑞尔斯看不清他的表情。想到自己年纪相仿的两个弟弟健康的体型,又瞥见斯内普瘦到可以清晰看见骨头的小臂,她忍不住又多帮他拿了两盘肉。整个大堂吵吵嚷嚷,不同的人结伴穿梭,奔向各自不同的方向。
阿克瑞尔斯这学期选修了占卜课。她对玄而又玄的事情多多少少有点兴趣,再加上三年级的课不算太多,也有闲心去体验一些凝视水晶球和茶叶渣的奥妙。占卜课的教室在霍格沃茨塔尖的阁楼,她选了个窗边的位置坐下。教室不可避免的有些闷热,几乎所有学生都脱下了那身长袍,把衬衫袖子折到小臂上面。她发着呆,思索阁楼推开窗子通风的可能。
“咚!”身边一声闷响。阿克瑞尔斯被吓一跳,朝窗外投去疑惑的目光,却没有任何发现。她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转头观察身边同学的神情,紧接着又是一声“咚!”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趁没人注意,她探头出去,就见自己早上刚谈论起的弟弟龇牙咧嘴地冲着她笑,旁边是和他一样坐在扫帚上的詹姆-波特。
天呐!阿克瑞尔斯的心脏一下子剧烈跳动起来。她拿出魔杖,在空中写下一行字,“快下去!太危险了!”
詹姆和西里斯哈哈大笑,同时在空中回了她一句:“N O !”
两个小疯子绕着她可以看见的范围转圈圈,阿克瑞尔斯无法想象这门课的老师到底什么心情,反正她一点也不想替他们操心。正打算不理睬小男孩们幼稚的博人眼球行为,她突然注意到,就在他们的下方,几个熟悉的面孔摇摇晃晃地浮在半空。
以她对飞行的经验——她这门课的成绩不好也不坏,总得来说勉强算是兴趣爱好者——那个疑似莉莉的人好像有点危险。自家弟弟看上去不像是会英雄救美的人,阿克瑞尔斯只好再次偷偷拿出魔杖,轻声说,“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然而下一秒,在小姑娘要因为她的悬浮咒脱离失控的扫帚以前,那个叫詹姆的小男生冲上前去,一把抓住莉莉的手腕,试图用最简单的方式将她稳定下来。
阿克瑞尔斯面无表情地撤掉了悬浮咒。
“你不喜欢詹姆吗,姐姐?”
西里斯靠在医疗翼的墙上,边吃着家养小精灵送来的食物边问。他看上去是真的很疑惑,不免让人想起做了坏事还在卖萌的狗。阿克瑞尔斯刚刚送走喝完安神药剂的莉莉,正准备跟其他在场的人道别。听到这话,她有些不耐地答,“和他不太熟而已。他应该没什么事吧?”
西里斯面色沉沉地看着她。他的轮廓很深,不笑的时候会有些凶性,即使这并不是他刻意显露的。
阿克瑞尔斯以沉默应对他。他们俩某种程度上并不了解彼此,只是依赖,但西里斯以过往十几年面对家人的直觉判定詹姆受伤或许与她有关。
“我们出去说。”
阿克瑞尔斯不愿意在医疗翼这么人来人往的地方曝露自己过多心路历程,走到外面才低声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那个时候我只以为莉莉需要帮助——詹姆想抓住她却没保持好平衡,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西里斯的表情很怪异,但阿克瑞尔斯知道他相信了。把一件事的事实拆成几个部分,只挑选其中一些说来凑成另一个事实,这种表述方式向来是她擅长的。她早就用悬浮咒帮助莉莉稳在扫帚上,詹姆抓住莉莉的那一刻,她取消了悬浮咒的作用,任由男孩被两个人的重力拖下高空,再快速补上悬浮咒让莉莉落地有个缓冲。正如她判断的那样,莉莉只有一点惊魂不定,身上没受伤;相比之下詹姆就惨了。他摔断了手臂的骨头,加上几处不算轻的擦伤,此刻正在医疗翼的床上呻吟。西里斯许是猜到了一点,但方向错了:他温柔的姐姐并不讨厌他的新朋友——仅仅只是不在意。因为不在意,所以没必要为其做任何举措。所以多了一份旁观者的残忍。
阿克瑞尔斯独自走在通向地窖的走廊,一路都在跟朋友们打招呼,直到踏入寝室的那一刻,灯光昏暗下来,四周沉寂,她才放松表情,靠着门板发呆。
她和这一辈的男生们长得更相像,面无表情的时候和西里斯一样,显得冷漠又残忍,和她对外展示出的形象不尽相同。想到西里斯刚刚一瞬对她的怀疑以及埃文那个蠢货对自己的挑衅,她深深叹了口气,走到柜子前,拿出一面铜色的双面镜。
“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件事......”
几个格兰芬多围坐在医疗翼的床前,看着詹姆-波特龇牙咧嘴的神情。
“太鲁莽了。”卢平皱着眉说。他担忧地望着还在掰自己手指确认灵活度的詹姆,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忧心忡忡地低下头。
“要我说,他就是被那姑娘迷昏了头——”彼得-佩鲁姆咯咯笑道,“全然忘记自己是个巫师啦!”
西里斯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抽走挂在床头的领带,作势要走,对着床上的詹姆说,“庞弗雷夫人有没有说你要留到什么时候?”
“晚饭以前。我再喝一瓶药,观察半小时后就能走了。”詹姆最后甩了甩恢复如初的胳膊,跟恰好来给他递药的庞弗雷夫人道谢后,一口喝完手里绿绿的药水。西里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的脸。
“怎么了,兄弟?你要不要也来一瓶安神药剂——从刚刚开始你就有点不对劲,姐姐跟你说什么了?”
“那是我的姐姐。”西里斯说。詹姆满不在乎地冲他挥挥手表示不要在意,“你的姐姐就是我的姐姐啦。她吓坏了吧,就这样目睹一场教学事故。”
“她…应该还好。”西里斯喃喃道。毕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等到詹姆终于被庞弗雷夫人放行,一行人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又热热闹闹奔向大堂。天花板上的星空换了个色调,暖橙色的光穿透暗色的背景,像夕阳落入无光的湖面。莉莉坐在格兰芬多长桌的末端,一旁的玛丽兴高采烈地同她分享下周飞行课停课的消息。
“虽然不太清楚和那个波特有没有关系,但能休息一个下午总归是好的!”并不了解事情严重性的小女孩如是说道。莉莉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勉强笑着附和。吃完饭以后,她找了个借口摆脱玛丽,一个人去往湖边坐着。
身后传来脚步声。莉莉没回头,下巴抵着膝盖,闷闷道,“是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控制不好扫帚…”
“是他鲁莽。”斯内普轻声说。他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下,也一同静静看着湖面。
“那是一个悬浮咒,你感受到了么?”许久的沉默后,斯内普开了口。
“事后我反应过来了。真可笑,明明上午上课刚刚学会了这个咒语——我甚至还因此为格兰芬多加了十分——下午出现这种状况就没有想到可以用它。”
“那个人好像很擅长把小的咒语运用进生活里。”斯内普兴致莫名高昂起来,“记得那个关门吗?那是一个移动的咒语,但她控制得很精细…我是说,就像你落地前她用的那个悬浮咒一样。”
“等我们到了三年级,我们也会这样擅长吗。”莉莉的声音很轻,语气里包含着天真与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迷茫。
不一定。斯内普在心里回答。对咒语的敏感度看似是一种天赋,实际上完全可以靠后天细致的培养。这一点是他们这样出生的巫师与那些所谓“纯血”的差距。车厢上的初见太掉以轻心,真正来了斯莱特林以后斯内普才明白:那个学姐也好,布莱克马尔福之类也罢,那些他以为微不足道的小细节,那些他以为触手可及的小能力,需要他自己不断不断前进才能触及。可悲的壁垒早在他意识到自己是一名巫师以前就已经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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