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注意力集中，小龙——”雷古勒斯微微压低身子，站在德拉科身前5米处，“你再对我来一次障碍重重。”
德拉科本来还担心自己一下子把雷古勒斯干趴下了。因为雷古勒斯看上去就是那种很好欺负的样子，总是很温柔，施咒也很优雅。当然，对贝拉特里克斯或者其他食死徒时会暴露出布莱克血统的疯狂除外。
可是，当雷古勒斯开始训练德拉科时，这个天真的孩子才意识到，3个自己都不一定打得过雷古勒斯。
“障碍重重！”德拉科再试了一次。很不幸，又没有击中。他明明是预判了雷古勒斯躲避的方向的，雷古勒斯也的确朝那个方向躲避了的。可是他的咒语偏偏就是连雷古勒斯的衣角都没擦到。
雷古勒斯满意地看了一眼德拉科的咒语击碎的地面：“这个威力是可以的！记住，障碍重重瞄准脚腕的时候效果最好。”
“问题是，我连你身子都击不中，更何况你细得像麻秆一样的脚腕！”德拉科试着用魔杖点了点，摇着头。
雷古勒斯靠在训练桩上休息了一下，继续说：“昏昏倒地要瞄准头胸，障碍重重发射的时候要重心低——就算你没有击中，余波也会有拦截的作用。”
“这些书上没讲。”德拉科无奈地说。
“贝拉特里克斯训练你的时候，你没有悟出来吗？”雷古勒斯问。
“她？你说她？我从她那里学来的只有——被钻心剜骨击中时，千万不能咬住舌头！”德拉科叫起来。
“还有呢？”
“……还有蜷缩起来，会没有那么疼。”德拉科嘴角抽搐起来。
好吧。雷古勒斯叹了口气：“至少我那个时候，她还是有一点训练的目的的——没事，反正我知道了，告诉你，就当走捷径了吧。我们再来一次像样一点的格斗？”他做了个请的动作。
其实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已经有点累了。德拉科甚至头发都有一缕汗涔涔地黏糊在额头上了。他用手随意把头发往后撩了一下，抹了把汗，魔杖一提就向雷古勒斯发射了一个“昏昏倒地”。
雷古勒斯几乎没躲，在给了自己一个盔甲护身后，收着力给了德拉科一个障碍重重。德拉科勉强躲过后，连忙连着发射“除你武器”、“统统石化”和“快快禁锢”……
两个人打斗了大约七八个回合后，德拉科的魔杖成功飞到了雷古勒斯的手里，他自己则被一个“统统石化”定格住了。
雷古勒斯笑着歪了一下脖子，一步一步走到德拉科面前。德拉科用“你想干什么”的眼神狠狠瞪了他一眼，正当他准备雷古勒斯拿魔杖敲自己的脑袋时，他看见雷古勒斯把手举到了自己的脸前。
雷古勒斯用拇指和食指轻柔地抵住了他的嘴角，消瘦的手往上一挑，让德拉科的嘴角被迫向上扬起了一个弧形。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另一只手在德拉科的后脑勺上抚了几下。
“没什么大不了的……笑一个好吗？我都要不认识你了。”雷古勒斯说，“就这么点事，感觉天就要塌下来了一样，就这么点事啊。”他拍了拍德拉科的侧脸，解了他的石化。
雷古勒斯可以感觉到，德拉科正在用一种不正常的方式飞速成长着，他都能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不亚于钻心剜骨的生长痛了。别人用了16年才蜕的皮，德拉科却在几个月把它们鲜血淋漓地自己扯下来了——如果这就是成长必需的代价，那也不能如此残忍。
他之前以为德拉科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坏蛋。但是，直到自己成为了他的教父，他才明白纳西莎和卢修斯那么宠德拉科是真的有原因的。德拉科有着一身没被打磨过的倔骨头，可偏偏就是这种坏坏的小样儿，能让人忍不住去疼爱他。
“别老是想着怎么杀邓布利多，怎么修消失柜，还有什么你心心念念的波特……你只会越来越乱，我知道你要乱套了。笑一个好吗？”
德拉科低下头，对他努力挤出了一个微笑。
可是雷古勒斯知道，不应该是那么苦涩的。没有办法，这些烦恼本来就在这里。不管是原著里那个没有自己介入的德拉科，还是自己面前的德拉科——这个孩子从来都没有逃避过这些，他终将自己承担下来所有的负担。
“只要有教父在，你还是可以做一个拽拽的混蛋的……”如果可以，雷古勒斯其实很想让德拉科永远停留在五年级，有点小坏，但是天真快乐。
“然后……我要告诉我教父？”德拉科接着他的话说。
“不行！这个不行！但是你如果让我给斯莱特林魁地奇队配上火弩箭，这个我还是可以的。”雷古勒斯信誓旦旦地说。反正布莱克家的金库，自己一把火都烧不完——而且布莱克家已经断子绝孙了。
这次德拉科是真的露出了笑容：“那波特会恨我一辈子的……算了。”
雷古勒斯是万万没想到，伏地魔竟然还会记得德拉科……按理说，马尔福家在他眼里应该就是有钱有房的炮灰才是啊。
伏地魔看着这两个刚结束训练的属下，走到德拉科身前，扳住他的脸看了一下。他扭过青白的蛇脸，猩红的眼睛盯着雷古勒斯慢慢地，一个词一顿地说：“我观察很久了，你的温柔的，体贴的，训练方式。”
“让我来试试他。”伏地魔消瘦青白的手指点住了德拉科。
雷古勒斯很慌，但是努力表现出镇定的样子，对德拉科很小声地说：“没事的，正常发挥就行。”
事实上，德拉科几乎是超长发挥了。面对伏地魔的攻击，他表现出了远超同龄人，甚至很多食死徒的灵敏和果敢。他真的躲避了好几道魔咒，并且有几个回合让伏地魔动了魔杖回击。虽然伏地魔并没有真的用心去和他格斗，但这真的很不容易了。
“可以了。”伏地魔满意地停止了检测。
德拉科低着头，整件白色衬衫都被汗浸湿了，狼狈地黏在身上。
“雷古勒斯，我需要什么样的食死徒，你是知道的。我不怀疑你的忠心，但是你的懦弱是刻进骨子里的，我知道，一时半会是改不了的——但我没有允许你，把小马尔福也染上你的缺点。贝拉跟我说，你是如何训练德拉科的……我本来是很放心你的。”伏地魔慢慢把视线从雷古勒斯身上挪开，最终定格在了德拉科身上。
“让我来看看你的索命咒。”伏地魔按着德拉科的头，强迫他看向雷古勒斯。
他伸出手指点住了雷古勒斯，在德拉科耳边阴森森地耳语道：“杀了他。”
德拉科不可置信地问：“您说什么？”
“杀了雷古勒斯·布莱克，用阿瓦达索命……”
“为什么？雷古勒斯做错什么了吗？”德拉科震惊痛苦地叫道。
伏地魔低低地笑了几声：“看来，雷古勒斯真的没有好好训练你的这里。”他用力点了点德拉科的心脏跳动的地方。
他继续说：“我给了你那么重要的任务，可是，我总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如果你连杀了雷古勒斯的胆量都没有，我怎么相信你能杀了邓布利多呢？”
德拉科颤抖着苍白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铺天盖地的潮水淹没了他的口鼻，他感受到的是窒息了一般的绝望。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多么痛苦地摇头，他在孩子气地向伏地魔恳求，能不能别杀了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其实很冷静，他向德拉科点了点头。可是这个孩子根本就看不到，或者没这个精力去看自己。
德拉科感觉伏地魔没有体温的手控制住了自己的右手，他抬起了自己握着魔杖的右手，让那个有着独角兽毛的杖芯的魔杖，对准了自己的教父。
“念咒吧，很快的。”
“就把他当成麻瓜，你总是要学会杀人的。”
“小马尔福，贝拉说你和卢修斯一样窝囊，你总要证明给我看。”
德拉科的手在疯狂地颤抖着，他不敢看雷古勒斯，他更不敢直面自己的内心。这是他的教父啊，那个给他指了一条通向光的路的人，是那个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人——在遇到雷古勒斯之前，他活的浑浑噩噩，窝囊至极，他就是一个混蛋。
雷古勒斯明明可以不管自己的，可是他自愿成为一个坏孩子的监护人，保护人……德拉科知道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好孩子，有一个那么好的教父是自己几辈子的幸运。他把雷古勒斯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去尊重，去爱。
可是现在，伏地魔让他杀了雷古勒斯。
他根本握不住魔杖了，他的理智溃不成军，他的灵魂坠入深渊。
德拉科做不到。他就是做不到。为什么伏地魔不让他对着自己的脑袋来一个索命咒？他宁可这样。
“我做不到！我不能这么做！”德拉科痛苦地说。他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难看，他也知道不能这样对伏地魔说话……可是他就是不能这样做。
伏地魔放下了握着德拉科魔杖的手，一步一步走向雷古勒斯：“这就是你教的人。”
雷古勒斯冷声对德拉科说：“你先出去。”
德拉科迷茫地指了一下自己，看着雷古勒斯。几乎是在下一秒，他就被雷古勒斯直接击出了地下室，门也被反锁了。
德拉科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他看不到。他慌张地用脸贴着墙去听。
他听见伏地魔用冷酷的声音说“钻心剜骨”，他听见了自己教父努力抑制的喘息声，他听见身躯倒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可是他看不到，他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他心急如焚，他无能为力。
德拉科抱着膝盖靠着墙，绝望地抬起头。他现在明白了，原来雷古勒斯是那么努力在自己面前表现出镇定自若的样子，那么努力地想让自己安心。可是他的教父自己都有那么多的负担，他自己都要被压垮了。可是雷古勒斯的肩膀那么瘦削，怎么担得起那么多的东西呢。
他听见伏地魔的声音了。那声“阿瓦达索命”是那么的刺耳。
在那一瞬间，仿佛是德拉科自己被击中了一般，他的灵魂好像被魔咒粉身碎骨了。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雷鸣般的耳鸣吞没了他所有的感知。
长久的安静。
直到他听见雷古勒斯吃力地表示自己再也不敢了，直到他听见伏地魔说：“如果有下次，击中的会是你的脑袋。”……
德拉科把头埋进手里崩溃地哭了。
他们说的对。自己就是一个懦弱的废物，就是一个混蛋。他护不住马尔福家，保护不了自己的母亲，伏地魔当着他的面折磨他的教父……可是他无能为力。
他看着伏地魔从地下室走出来，不屑一顾地瞟了他一眼，扬长而去。
他慌张地冲进地下室，他看见雷古勒斯面色惨白地瘫倒在地上。在雷古勒斯身边的，是地面被索命咒击中留下的大坑。
雷古勒斯的眼神空洞地盯着德拉科看了好一会，才慢慢凝聚起来。他看着被吓坏了的教子，想说几句话顺顺他的毛——可是刚开口，血就顺着嘴角往外流。
德拉科慌张地把雷古勒斯提溜起来，真的很轻，他甚至没用力。德拉科抱着雷古勒斯，着急忙慌地一路跑到他的房间，把他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他抽开雷古勒斯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不同颜色的魔药。他灵敏地从里面找出了补血剂、舒缓剂和止痛剂，扳着雷古勒斯的脸给他灌下去，差点没把雷古勒斯呛死。
雷古勒斯喘了好久才感觉有点缓过来了，他轻声说：“其实，只要你敢对我用索命咒，我就肯定能躲过去。”
“如果呢？”德拉科自嘲地抽搐了一下嘴角，“我没胆量去冒这个险。”说着，他扯开了雷古勒斯的衣服，盯着他消瘦到肋骨根根分明的胸部。他沉默了。
“干什么？”雷古勒斯想把衣服拉上。
“你别动。”德拉科把他的手拍开，拿出魔杖。雷古勒斯被错位的肋骨瞬间就被接了回去，黏糊在皮肤上的血也正在慢慢往伤口里回流。
“嘶——你还会这些？”雷古勒斯惊讶地撑起身子。
德拉科低着头，一边帮雷古勒斯整理好衣服，一边说：“我的志愿是治疗师——你显然没有关心过。”
“对不起，我一直不是很称职……”
“可是，你是我教父！”德拉科突然抬起头，灰色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的喉头滚动着，痛苦万分地说，“你是我教父，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说什么的——你给我钻心剜骨啊？你为什么不像贝拉特里克斯那样对我……我都已经习惯了！”
他抽噎地说：“可是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也不能这样对自己。”
那个铂金男孩抬着脑袋看着他，浅金色的发丝都在痛苦地抽搐：“我疼死了，比钻心剜骨还要疼。”
雷古勒斯叹了口气，忍着疼抱住了德拉科汗涔涔的脑袋，让他贴在自己突出的锁骨上：“可是你还是一个孩子……”
“我不是了！我不需要你这样对我！从来就没有想要这样！”德拉科喊叫着把他推开，狂热的大脑让他听不见雷古勒斯的话了。
他想要离开这里，他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就一个人。
他冲到门口，最后努力压抑了一下自己的冲动，尽量平静地回头说：“你好好休息吧。”
雷古勒斯看着德拉科关上了门，听见德拉科疯跑着离开的脚步声。他慌张地从床上挣扎起来，踉踉跄跄地跟上去——晚了，德拉科已经通过壁炉回霍格沃茨了。斯内普办公室的壁炉是连着马尔福庄园的，德拉科一直用这种方式在上学时间段回家。
雷古勒斯闭着眼睛脱力地靠在门框上，全身酸疼。
他想了想原著的时间段，心更凉了。
希望哈利这次下手轻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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