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惹西弗勒斯生气了，我意识到。
已经开学近一个月了，一个月以来，西弗勒斯基本没和我说一句话。赫奇帕奇休息室离斯莱特林很近，只有一个走廊的距离。但是又很远，因为西弗勒斯身边总会有一群绿色的斯莱特林们。他们一起结伴而行，而我又不会说话，不能呼唤他。
赫奇帕奇其实很好，那里有和蜘蛛尾巷不一样的温暖，同学们也很友善。没有人会像幼儿园小学一样抢走我的本子，他们大多抱着善意与怜悯的微笑关照我，好像我是什么易碎的可怜人。他们很好，可我不喜欢这样。他们和莉莉一样，善良，温暖，只是没有莉莉那么闪耀。
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莉莉。莉莉太耀眼了，和她站在一起，衬托地我越发阴暗，可怜又弱小，我不喜欢这样。但是西弗勒斯他喜欢，他不仅仅是喜欢，还有种不一样在里面。她总会得到西弗勒斯不一样的优待，有时候是精心准备的花朵，他对莉莉的话总是言听计从并且有问必答，明明他有时会无视我的本子。
我也不喜欢他和莉莉走在一起，因为当他和莉莉走在一起时，我就不能把本子悬浮在他面前和他交流了。我只能静静看着他们，静静听着他们，等到他们想起我或是注意到我时，再把本子递过去。可是那个时候，往往他们已经结束了一个话题了。我插不上话，只能做一个旁观者与倾听者。
我也惹西弗勒斯生气过，有一次莉莉送了他一个拿着标枪玩具小人，他很珍惜那个小人，总是揣在怀里，我想看都不给。女孩子对于心上人秘而不宣的东西总有一种好奇心，趁着西弗勒斯睡着的时候，我将其抢了出来，却无心欣赏玩具小人了，因为西弗勒斯的睡颜太好看了。密密麻麻的光点透过树荫洒在他的脸上，他的黑发都变得五彩斑斓。我看得入了神，一松手，玩具小人掉在了地上，摔断了标枪。
西弗勒斯醒了，朝我发了很大的火。我从来没有见过西弗勒斯发这么大的火，那些对着嘲笑他的人的阴阳怪气全甩在了我的脸上，我无力辩解，因为那确实是我的错，只能沉默着尝试将玩具小人修好，可我失败了。我一直很笨，如果不是我会漂浮的本子和能自动写作的笔，没人会相信我是巫师。
从那天开始，西弗勒斯足足三天没和我说一句话。他总是沉默着捧着坏掉的玩具小人，玩具小人的标枪最后被缠上了透明胶，歪歪扭扭的，像宣誓我的笨拙一样。我在本子上写下了许多道歉的话语，西弗勒斯看了，仍旧一言不发。
最后解决问题的是莉莉。某一天我照常来到湖边，就看见莉莉和西弗勒斯并排坐在湖边，西弗勒斯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温和与快乐。那个玩具小人不见了，但似乎也不重要了，因为莉莉给了他新的东西。而我只是沉默着坐在了他们旁边。我能说什么呢？我只是一个小哑巴，就连想法都要写在本子上，期待着他们能够看上一眼。
这一次，我又惹西弗勒斯生气了。我知道这是为什么，我也想去斯莱特林，可是就和那天我的笨拙一样，我的平庸使我没有资格去斯莱特林。他们高高在上地俯视其他学院的学生，西弗勒斯也是他们中的一员。老实说，我不太喜欢这样的西弗勒斯。相比起来，我喜欢的西弗勒斯，是那个会耐心看我的本子，和我说魔法界的人。是和我同样出生在阴暗贫瘠的蜘蛛尾巷，却有不屈光芒的人。
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不上同一节课，终于在某一天，我在斯莱特林的门口等他，来来往往打着绿色领带的学生们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而我只是抱着我的本子倔强地在门口等着。我有很多话想和西弗勒斯说，我想向他道歉，我想和他聊我不懂的功课，我想邀请他去玩。如今天气正好，黑湖旁的草坪躺着一定很舒服。
可是我没能等到他，那天我看到了他平时跟着的斯莱特林们，为首的那个金色长发的男生叫卢修斯·马尔福，据说是不得了的贵族。他们簇拥着走在走廊上，我左看右看，却没能见到西弗勒斯。
“哈，你看到黑湖旁的那场闹剧了吗？可真是好看。”其中一个斯莱特林嬉笑着。
“呵，波特家的小少爷要找斯内普的麻烦，是他的荣幸。一个麻瓜父亲的人，还妄想和我们等同？”另一个讽刺地笑笑。
西弗勒斯被欺负了？！我脑子瞬间炸开，飞快地向黑湖跑去。
待我赶到现场的时候，莉莉已经到了。西弗勒斯被一个同样黑色头发的人压在身下，莉莉则和另外两个人对举着僵持着。我没有莉莉那样的实力，身为哑巴的我也念不出咒语。我从他们背后冲了过去，一口咬在了黑色长发的男生手臂上。
“痛痛痛！”男孩吃痛痛骂，“哪里来得疯婆子！”
他想将我从他手上扒拉下来了可我咬得死紧，像是硬生生要在他手臂上咬下一块肉来。他痛得开始用本压住西弗勒斯的手殴打我的头，可对于这种殴打我早就习惯了，誓死不松口。僵持的局面一下子就被我打破了。
西弗勒斯将他推了下去，一把骑在他身上扼制住他的咽喉。他的两个伙伴似乎有点慌了，卷头发的喊话：“放开大脚板！”
做梦！我在心里喊到，在刚刚的混乱中，我的本子被黑色长发的男孩抢走了，没人能听到我的呐喊。我已经松开了嘴，男孩小麦色的手臂肌肤上有一个很深的血牙印，正源源不断地冒着鲜血。他疼得龇牙咧嘴的，一脸的不服气。
这种眼神我见过很多次，蜘蛛尾巷的孩子常有这种眼神。那眼神里带着凶狠、叛逆，像狼崽子，这种人我见过很多，哪怕打痛了他，哪怕现在压制着他，只要有机会，他随时会反咬你一口。
我呲着牙学着蜘蛛尾巷里的那些孩子们恶狠狠地瞪着他。
最后这场闹剧以双方的妥协结束。卷头发投降，让我们放了小天狼星·布莱克，莉莉则让他们快滚，越远越好。三人走之后，西弗勒斯坐在地上疯狂喘气，刚刚的爆发像是透支了他瘦弱身躯的所有体力，随时而来的后遗症让他疲惫不堪。我的嘴也很痛，上颌骨和下颌骨短时间内合不拢了，口水直流，我只能咬住自己的袍子。
“西弗！”莉莉跑过来扶起了西弗勒斯，只有她才可以这样叫他，我的笔和我一样害羞，讲不出任何甜蜜或是亲密的话语，“你没事吧！”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有些难堪地想用袍子裹住狼狈不堪的自己。西弗勒斯总有一些习惯与我相同，比如都喜欢发呆，比如都不太爱吃甜食，比如都喜欢用长袍裹住自己。我和西弗勒斯才是同类。
“那就好。”莉莉松了一口气，转向了扔在咬着自己袖子的我。
“艾尔玛，你刚刚真勇敢！”莉莉有些夸张地夸赞道，她总是将我的一点点优点和好的举动夸大称赞，让我有些不适应。
我笑了笑，依旧咬着自己的袍子，袍子已经被我的口水染湿了一角。幸好，袍子是黑色的，看不出来。
“艾尔玛，你不需要再咬啦！”莉莉有些好笑地拍拍我，她可能以为我还蓄势待发吧。
可是我好痛，下巴好痛，嘴也好痛，咬肌快要报废了。我不是鳄鱼，没有强大的咬合力，刚刚的结果就是我差点报废掉。可是我什么也没法说，要是此时因为这份疼痛而哭泣，就太不合时宜了。
“愈合如初。”莉莉仔细地帮他清理伤口，用魔法将其愈合。我在内心默念着咒语，我也想帮西弗勒斯治愈伤口，可是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因为我甚至没法念出咒语。
“你不用过来的，莉莉。”西弗勒斯有些别扭地接受着她的好意。他一定很难过吧，因为莉莉看到了他狼狈的时刻。
“你在说什么话！”莉莉眉头一竖，“他们那么过分，要是今天没有我和艾尔玛，他们说不定会倒立着把你扔黑湖里！”
不，莉莉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反而是你为什么会说出这么可怕的话啊！我内心大受震撼，看来表面上人畜无害的阳光莉莉，内心里也是阴暗的。也是，如果莉莉真的完美纯洁无瑕，她怎么会和我们一起呢。
我的父亲常告诉我，物以类聚，人以群居。我觉得很对，所以他才总是孤身一人，所以我和我的母亲才总是孤身一人。
不，我现在有西弗勒斯，虽然他在生我的气。
西弗勒斯看向我，这时的我还在咬着袍子的一角，脑袋上还有被殴打和在草地上拖拉的痕迹，一定很丑。
“谢，谢谢。”他蠕动着嘴唇，眼睛飘向别处，别扭又倔强。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西弗勒斯。
我突然鼻头一酸，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艾尔玛！你怎么哭了？！”莉莉被吓坏了，捧着我的脸疯狂给我擦眼泪，“疼吗？不哭不哭哦，愈合如初。”
西弗勒斯也吓坏了，他上下嘴唇抿地紧紧地，眼神中透露出慌乱。
我哭了，并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我和西弗勒斯的友谊，不知从何时起，取决于莉莉。
莉莉对他，是如此地重要，甚至超过更要认识的我。
那一天，我突然意识到。
我成为了多余的那一个。
后来我才知道，西弗勒斯和我是同类，我们是如此地相似。我爱他胜过生命，他爱莉莉胜过生命。
艾尔玛；防火防盗当闺蜜。
下一章就不是艾尔玛的视角啦！下一章会讲讲在艾尔玛不知道的地方，小天和斯内普是怎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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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莉莉·伊万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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