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布莱克是个很奇怪的人,自从那天之后,我拒绝了他很多次。不管是鲜艳的花朵、热烈的告白,还是亲昵的举动,我都无动于衷,表现出十足的冷淡和无视。
我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正确的,我也从来没有被追求过,只是莉莉似乎就是这样拒绝詹姆斯·波特的……可能方式确实不太对?因为詹姆斯·波特至今仍然纠缠着莉莉,方式手段和西里斯如出一辙。
他真的很烦,甚至会不由分说在我的本子上写写画画,他的朋友们也是。他似乎非常热烈地,想要在我的生命里刻下属于他的痕迹。
可是这是徒劳的,他来晚了。早在很久以前,西弗勒斯斯内普就送过我花朵。
那是我干涸的人生里的第一朵,也是唯一的美丽。
我给了西里斯一个新本子,让他想给我说什么话,就写在那个本子上,不要抢我的本子了。他的话实在是太多,他似乎也没有什么耐心,总是在我写到一半时就抢走。
“嘿!看到了吗伙计们,这是艾尔玛送我的本子!专门用来我们俩交流的!””西里斯挥舞着本子,好像是什么战利品一般对他的小伙伴们欢呼着。
他的朋友们吹着口哨,而我在这喧嚣中默默离开。
我和莉莉约好了,下午一起去图书馆。
“嘿!艾尔玛!别走!”西里斯突然一把拉住我,灰色的眼眸发出明亮的光芒,“我过几天就会还你一个写满的本子!我保证!”
写满的本子?可是……我本想说没必要,但是被他的眼睛吸引住了。
那双眼睛,是的,那双眼睛,那个眼神,我再熟悉不过了。
西弗勒斯收到莉莉的礼物时,也是这个眼神。
快乐的,受到了爱的眼神。
我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我开始害怕了起来,西里斯·布莱克他不可以喜欢我。
他不可以爱我。
我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个麻瓜出身的小哑巴,既不聪明,也不强大,我甚至……无法发声。我站在那里,也会被人们自动忽视。
我配不上他,我很清楚。我不理解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他对我的看法,但是,但是……
那是,爱啊。
那是,充满欢喜的爱啊。
那是我曾经或许在西弗勒斯那里得到过,又或许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我一定,很卑劣吧。
明明知道不应该,却舍不得。
可是,可是……
我不想看到那双眼睛和我一样暗淡无光。
我该怎么办呢?我能去问谁呢?
西弗勒斯,莉莉,还是……谁呢?我第一次如此困惑。
我突然意识到,原来我一直都没变。
我一直……都是孤独的。无人听,无人说,无人来。
我不甘心,我好不甘心……我咬紧了嘴唇,攥紧了衣角。
莉莉,对,我应该可以和莉莉说的。
我才不是,一个人呢。
“西里斯·布莱克缠上你了?那个坏蛋波特的帮凶?”莉莉皱着眉,“他最近缠我可烦了,怎么你也被他们缠上了?”
“不行!”莉莉一拍桌子站起来,一副大姐头的风范,“欺负我就算了,还欺负到了我朋友身上!看我找他们算账去!”
我摇了摇头,操纵着笔写下:“詹姆斯·波特只是喜欢你。”
“喜欢又怎么了!”莉莉叉腰不满,“喜欢就可以做过分的事吗!这份喜欢,我才不稀罕呢!”
这份喜欢,我才不稀罕……我愣愣地看着莉莉。
我不理解,莉莉。
他人的喜欢,也可以进行挑选吗?
“走!我们找他算账去!”莉莉风风火火地拉着我,而我还在思考着她刚刚的话。
这就是……我和莉莉的不同吗?
在我还在小心翼翼地呵护,仰望着渴求爱的时候,莉莉已经可以进行挑选了。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只有被爱的人,才有爱人的底气。
人生来就有渴望爱的本能,但不是每个人都会爱人,也不是每个人都会……得到爱。
我只是,恰巧如此不幸地没能得到爱而已。幸运的是,我还拥有爱人的能力。
我并非一无所有,我还有我本身。
“你们在干什么!”在去格兰芬多的路上,走廊乱糟糟地围着一群人。人群正中,是詹姆斯他们四人和斯内普。
“嘿!莉莉!你好吗?你今天还是那么美!”詹姆斯见到莉莉神色一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只玫瑰花叼在嘴里。
“混蛋,詹姆斯!”莉莉很生气,“你又在对西弗做什么!”
“嘿!梅林见证,我可什么都没做!”詹姆斯发出了夸张的怪叫,“我只是搬着书路过而已,谁知道这个鼻涕精竟然对我的书来了个咒立停,我差点被砸死!”一边说着,詹姆斯一边转头看着周围,“你们说是吧?”
周围的人纷纷点头,似乎事实确实是这样。
“那你也不应该对他使用塔郎泰拉舞!”莉莉生气地掏出魔杖,“咒立停!”
“嘿,我只是让他多运动运动而已,谁让他一直像个蝙蝠一样蹲在阴暗的角落里。”詹姆斯耸了耸肩,四周传来了或无心或恶心的嘲笑。
莉莉和詹姆斯还在争执,我急忙跑过去扶起西弗勒斯。
他的双腿在发抖,应该已经被迫跳了不断的时间。他油腻腻的头发垂下来,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你还好吗,西弗?我没法开口,只能无声地看着他。
“我不用你怜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眼神激怒了他,他重重地拍开了我的手,挤开人群不知道哪儿去了。
“啧啧啧,这鼻涕精,一点都不知道感激,你还理他干嘛?”西里斯拉住了我,他力气很大。我恶狠狠地瞪着他,他却得意地吹着口哨,仿佛看不见我眼神里的凶狠。
“你没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我在本子上这样写道。他看了一眼,随机移开了视线,满不在乎地说:
“时间?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花在你身上的时间,不算浪费。”
我静静地看着他,他笑着看着我。最后我没有再写什么,只是挣脱离开了。
我很害怕,那双眼睛,那和我一模一样的眼神。
用尽了生命去爱,用尽了全身力气孤注一掷,想要得到爱。
我跑去了黑湖边,果然,西弗正坐在一棵树下。
“该死,该死!”西弗嘴里不停地咒骂着,我静静地坐在了他身旁。
那些脏话,我再熟悉不过。那是我们的父母,那条小巷里生活的人们在我们的生命里留下的印记。
“我一定,会给他们这些大少爷一些颜色瞧瞧……”西弗掏出本子在上面飞快地写着什么,我没有凑过去看,而是静静地看着这样的西弗。黑湖的水很平静,今天的天色很好,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我却没有任何感觉。
那一刻,我们仿佛还在那条蜘蛛尾巷里,淹没在那令人窒息的黑暗里。西弗和我也不是什么巫师,只是两个被排挤、被欺负,无处可归的孩子而已。
我静静地,闭上了眼。
是的,我怎么可能接受西里斯的爱呢?
我和他是不同的。
他属于这里,属于霍格沃兹,属于蓝天,属于阳光。而我,终其一生,恐怕都会困在那条蜘蛛尾巷里。
因为蜘蛛尾巷外的世界,太明亮了。太阳太过于耀眼,只会灼伤靠近的人。
詹姆斯如此,西里斯如此,莉莉如此。
哪怕是开在淤泥里的莲花,根茎也是肮脏的。
那时的我就已经预料到了。
那条蜘蛛尾巷,困住了我的一生,也困住了西弗的一生。
所以莉莉也好,西里斯也好,其实都闪耀着阳光的泡沫。
一碰就碎的,美丽的泡沫。
我默默地离开了,西弗似乎没有注意到我的离去,还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一边口中念念有词。
我回到那条走廊,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詹姆斯在和莉莉说着什么,莉莉依然是气鼓鼓的样子。
“哦,艾尔玛!”西里斯发觉了我的靠近,“周末在一起去霍格莫德村吗?我们找到了一天隐蔽的通道!”
“我说了,私自去霍格莫德村是不被允许的!”莉莉怒吼,西里斯不屑地撇撇嘴:“那你就是不去咯?”
莉莉话语一梗,转过了头去。
“诶,怎么和我们莉莉说话的!莉莉这是遵守校规!”詹姆斯表现得像个狗腿子凑了上去,“莉莉,你看……”
我无心听他们的闹剧,只是拽了拽西里斯的袍子,示意他跟我走。
“西里斯,加油!”在一旁挂机的彼得突然出声。
我转头看了看西里斯,他的双眼尤其地明亮,里面是明晃晃的欢喜与期待。
对不起,我在心里道歉。
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爱意。
对不起。
原来爱,真的可以赋予人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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