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小天狼星!”
“是小天狼星·布莱克背叛了詹姆和莉莉!”
抱着孩子的大块头咆哮地怒叫着这几句话,碗大的泪水砸在哈利的襁褓上,尚且对于眼前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清楚明晰的认知的小救世主吃着手指饶有趣味地听着围在一起的人们对他的教父的控诉。
“我遇到过他!”
海格吼道,“在他杀死许多人以前,我一定是最后见到他的人!”
“他甚至还想让我把哈利交给他!”
大块头巨人狼狈地捂住了眼睛,声音沮丧地重复回想那一晚上的所见所闻。
“在那些人都被杀死以后,是我从詹姆和莉莉的家里把哈利救出来的!我是把他从废墟里救出来的,可怜的小东西,前额上还有一道长长的闪电般的伤口,就像使用索命咒之前所要划的那个手势一样!”
哽咽伴随着颤抖使得海格浑厚的嗓音变得让人在他的声音里跌跌撞撞,邓布利多凝重地看着他怀中抓着他胡子当作玩具的哈利,突然觉得一阵的无力。
“而他的父母都死了,詹姆,莉莉,我可怜的男孩儿……”
魔法灾难部的副部长站在邓布利多的身后听着那两个人的名字有些可惜,那的确是两个极为出色的年轻人,英勇无畏,年轻有为。
“这时布莱克出现了,骑在他那平时常骑的飞行摩托上。”
咬牙切齿的海格甚至不愿意再喊他的名字,他恶狠狠地攥紧了拳头,看起来就像一个正欲找到人一决生死的黑熊。
“我一直搞不清他在那里干什么。我不知道他是詹姆和莉莉的保密人。当时我以为他听说了神秘人发动攻击的消息,是到那里看看他能做些什么呢。当时他面色苍白,浑身发抖。你们知道我做了什么吗?我安慰了那个杀人的叛徒!”
海格抽泣地说完了这句话,泪水滴落在此时有些瞌睡的哈利脸上,他颇有些慌乱地想要用自己的手去擦,抚摸到他柔软的脸蛋时又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我真够愚蠢!我就应该当场折断他!折断他的四肢!好让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海格?折断他?你说得轻巧,要知道依照他的实力,就算是法律执行队经过训练的打击手也没有可能在他没有走到绝境的时候打败他!”
副部长不无愤怒地说道,他实在愤怒难忍,竟握着拳头猛地砸在了桌子上,好像这是多么令人难以忍受的事情一样。
“消停一些吧,无所不能的巫师们,我想我们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结论而非追忆,好吗?”
乔坐在米里森身旁用手中的钢笔轻轻敲在桌子上示意这些仍旧停留在追忆中的悲愤巫师们,墙壁上的时针指向十,此时距离詹姆一家的死亡已经过去两个小时,距离彼得死亡,小天狼星被捕过去半个小时。
“见鬼,什么时候巫师们的事情居然需要麻瓜的参与了。”
错误信息办公室主任大声地嘀咕,显而易见地并不把在这场袭击中同样付出性命的麻瓜们放在眼睛里,或许此时此刻,他更想随手施以一忘皆空好让这位麻瓜首相再也想不起来也不能参与任何有关于巫师们的事物。
“不需要我提醒你,主任,在这场袭击中,是你口中所谓的麻瓜与麻瓜巫师们拖延了一线生机,好让你们那些并不堪重用的巫师得到喘息的机会。”
乔笑眯眯地托着下巴陈述,万圣节前夜那四十六具尸体此时正陈列在巴茨医院的停尸间,他们身上被那些食死徒们的恶咒造成的血淋淋的伤口仍然历历在目,这让她不能不为之感到深切的哀痛与巨大的愤怒。
“你是说那些派不上一丁点儿用场的愚蠢……”
“很抱歉,首相,我再次为英勇的人们的赴死而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与抱歉。”
早在一年前便与乔暗中有过几次合作的米里森及时打断了秃头主任的话,脸上的歉疚和哀伤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意识到她的真诚。
“为了和平,部长。”
军情五处的处长阿斯塔·斯坦顿,英国政府首相乔·赫勒,伦敦警察局局长莫特·卡特尔,目击证人海格,凤凰社负责人邓布利多,信息错误办公室主任艾伦·克伦彻,灾难部副部长康奈利·福吉,法律执行司司长巴蒂·克劳奇,以及魔法部部长,米里森·巴格诺,魔法界与英国政府几位精干齐聚一堂,为了如今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哈利·波特。
“魔法界的结论是什么?”
“小天狼星·布莱克,一位出生于古老的黑魔法家庭的巫师,秘密背叛了他的朋友詹姆·波特,将他们藏身的地点向神秘人告发,但由于我们都知道的那样,神秘人在我们的小哈利那里失了手,而可恶的布莱克在意识到事情失败之后进退两难,只能奔跑逃命,并在逃命期间被他曾经的朋友,我们无畏又英勇的小矮星彼得抓到了他,并在麻瓜聚集地决斗中被该死的布莱克炸成了碎片。”
福吉深深地呼吸,仿佛说完这一切耗费他许多力气似的。
“证据,先生。”
“证据就是,小天狼星是詹姆一家的保密人,没有任何别的可能。”
克伦彻抢白,高声地嚷嚷起来,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被小天狼星害得家破人亡的孤儿。
“嘿!难道我亲眼看见小天狼星出现在废墟中的波特家还不能算作证据吗?”
气冲冲的海格不允许自己受到一点点质疑,麻瓜们看来例行公事的案件询问让他有点恼火了。
“你们的结论呢,首相?”
“今天晚上九点十分,位于伦巴第大街的一条归属于巫师们的废弃小巷发生爆炸,波及三十余人,其中十二人经抢救无效死亡,另有七人重伤,十余人轻伤,经调查,系巫师彼得与西里斯·布莱克于小巷尽头斗争中导致的爆炸,现场只找到一堆血迹斑斑的袍子和不多的残骸碎块,其中最完整的一块残骸经检验,确认为小矮星彼得的小尾指。”
莫特摊开自己的笔记本向在座的每一个人展示今晚显得有些惨烈的现场图片,并不意外地听到巫师们变得沉重起来的呼吸。
“肮脏!发臭的叛徒!”
海格说,声音恨恨,以至于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聚焦在他身上。
“我真后悔我还参加了他的婚礼!”
他晃着怀里的哈利揩了揩自己的鼻涕,犹带哭腔。
“说起婚礼,我想我有必要提起一些事情。”
“在大约十天前,佩妮·伊万斯女士曾经来电希望能够获得我的帮助。”
彼时已经与邓布利多所代表的凤凰社结盟并承诺与魔法部合作提供军火与帮助的乔突然开口,佩妮当时电话中的无奈和挣扎仍然让她记忆犹新。
“我在电话中隐约听到她提到秘密之类的词语……”
“她现在在哪?”
沉寂了一整个晚上的邓布利多终于开口,仍旧抱有最后一点希望。
“没有人知道,我派去的首位只是在一间空房子前站岗。”
“空房子?”
“是的,空无一人。”
乔信誓旦旦地说道,由于魔法界突如其来的这场会议,她并没有接到来自卫兵们回抱的最新消息。
“我想我们需要见一见伊万斯女士了,女士们先生们。”
轿车勉强将八个人塞进去,巫师们好奇又有点不屑地扬起他们抽筋了的脖子并不肯将那双斜着打量四周的眼睛落在实处,阿斯塔是了点坏使劲踩下油门,黑色轿车嗖的一下直直飞奔出去,坐在后座的几个人齐齐向后仰,颇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
“该死的铁皮,怎么都没有我的扫帚来得舒服又方便!”
克伦彻苍白着脸抱怨道,话还没有完全说完就被阿斯塔点刹车的骤停扔到前作的椅背上撞得头昏脑胀,坐起身来之后好不容易稍微适应了这车的速度,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学会享受就再一次被不知道从何处蹿出来的一辆小轿车吓到向下缩起脖子,要知道他上学的时候最不乐意上的就是飞行课。
在福吉快要舒服得睡过去时,阿斯塔轻轻地在佩妮家门口踩了刹车。
“首相!”
尽职尽责的两名士兵齐刷刷地向乔致意,原本空无一人的屋子里隐约能够看见闪烁的亮灯,乔有些疑惑地向里面看了看,这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在长达四十分钟多的会议里错过了什么。
“谁在里面?”
“佩妮·伊万斯,首相!”
邓布利多第一个上前推开大门,晚上十点,一行八人踩着石头铺就的小路从山毛榉树下穿行而过,窗台上那株从1974年就一直不曾凋落的名为克洛里斯的花朵被深夜压得直不起腰来。
“佩妮?佩妮?”
迷蒙之间是谁在喊她的名字,梦魇深处的惊恐与不知名的酸楚逼着佩妮沁处一点无名的泪水,空无一物的胃腔挣扎着活泛起来,像是被送上了等待死亡的断头台,佩妮在无边无际的疼痛无助中呼唤一个人的名字,然而直到她痛苦地惊醒,佩妮仍旧不知道自己在这一秒叫谁的名字。
“邓布利多校长?”
胃里强烈的呕吐**被她强忍着压下,佩妮睁开眼时被邓布利多温柔慈爱的双眼注视,泪水在这一刻夺眶而出又很快干涸,昏昏沉沉的灯光照耀下,一切都已经错位。
“你还好吗,佩妮?”
是谁的哭泣声隐隐传来?
“是的,我还好。你呢,你还好吗?”
“老实说,不那么好。”
邓布利多无奈地笑了笑,怜惜地抚了抚眼前显得有些憔悴又难受的佩妮的头顶,以一位朋友的身份,以一位师长的身份,以一位亲人的身份。
“假使我的分担能让你好一点的话,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的沉默没能挡住气冲冲地冲进来的海格,随着他踏进这间屋子,夜色深处的宁静便被哈利猛地一声哭泣打碎,佩妮再也控制不了那些呕吐的**,直直地推开围在沙发前的所有人跌跌撞撞地怕在水池边干哕起来。
“你怎么了?佩妮?”
阿斯塔在首相的示意下紧跟着佩妮进了卫生间,伸出手去将她的长发攥在手中好让她能够不受影响得吐个痛快。
“只是……只是有些不太舒服。”
并不单纯只是不太舒服,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的斯坦顿夫人轻轻拍打着佩妮弓起的背部,并不打算在这时将那些不合时宜的猜想说出来。
“布莱克被魔法法律执行队的二十名巡逻员带走了。”
如此平淡的语气,乔对上佩妮的眼睛说着,意料之中看到她眼中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
“因为他背叛了詹姆和莉莉!因为他害得可怜的哈利成了孤儿!因为他是卑鄙肮脏的卧底!”
“不!不可能!海格!你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
什么叫背叛了詹姆和莉莉?什么叫哈利成了孤儿?什么叫卧底?
一连串的信息将佩妮砸得浑身无力,本就蠢蠢欲动的胃部再一次兴风作浪,她低低地朝海格怀中看去,哈利额头上闪电一样的疤痕将她整个身体刺穿,恶心加上痛苦让她眼前昏黑一片,只能依靠着墙壁才能勉强支撑着自己站立。
“有什么不可能!我亲眼看见他从戈德里克山谷出来,就在那里变成一片废墟之后!”
“不!你一定是搞错了!他去戈德里克山谷是为了确认詹姆的安全!”
“说得可真好听,谁知道他是你妹妹一家的保密人呢!”
“保密人?!”
保密人?
该死的保密人!
他是詹姆和莉莉的保密人吗?
无法确定,也同样无法不确定,佩妮不知道,那些被遗忘咒语吞噬掉的记忆同样也无法让她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哈利的哭声愈发痛苦尖锐起来,佩妮在阿斯塔的搀扶下慢慢地向他走去,然而一个个疑问如裂谷一般横在她的眼前,深深浅浅,她一脚踏进去,只换来痛苦的昏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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