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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亡灵之歌(2)

In life, there are always some fragments that look insignificant at the time, but in fact affect the overall situation.

.

黑。

深不可测的黑。

她的梦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了。

塞利尼·塔洛斯沉沦在梦境里,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在梦中,意识却无法挣脱。

她的身体安稳的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却如同坠在蜘蛛网中,失重感遍布全身。

柔软的、纤细的、难以感知的。

蜘蛛网。

身体在蛛网上被重力吸引着向下不断坠落,纤细微弱的蛛丝也被累坠着向下延长。

不知道蛛丝还能延长多少?不知道蛛网还能承受多久?不知道何时她会穿破蛛网坠入无尽深渊?

塞利尼躺在这张床上,困在黑暗梦境中,犹如被蜘蛛网裹紧的猎物,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是什么影响了她?

黑魔法吗?

不。这几天她和西弗勒斯几乎没有进过实验室,进入乌尤尼盐沼*后也没有遇到其他巫师。

诅咒吗?

可塔洛斯家族的守护魔法也没有被触发,她也一直注意不掉落人体组织以免遭人暗算。

那会是噩梦吗?

但被困蛛网不断下坠,如何算得上噩梦?

只是……只有母亲安德洛墨达·塔洛斯出现的梦才是噩梦。

在梦里,塞利尼会回到塔洛斯庄园的地下室里,她蜷缩在墙角的小床上,母亲则大部分时间围着实验台打转,时不时拿出一瓶魔药让她喝下。

甜的、苦的、酸涩的、腥臭的、腐烂的、铁锈的……

疼的、痒的、昏昏沉沉的、撕裂的、失控的、轻飘飘的……

在梦境里,安德洛墨达的气息始终萦绕着她。

常年与魔药、金石、化学药剂相处,会略带一点刺激;许久深处地下室的木头在潮湿的雨后在壁炉燃烧后灰烬的沉苦;母女彼此间划破血肉,永不散去的甜的苦的腥锈的血的味道,以及绝对无法忽视的蔷薇香气……

她可以清晰的看见安达的眼睛从平静过渡到冷漠,再慢慢转化为仇恨。在十二月的那个夜晚染上了绝望,疯狂,最后又变成了死寂。

然后梦里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死寂的眼睛里崩溃。

只有这样,才是噩梦。

安德洛墨达的灵魂以母亲的身份一直笼罩在塞利尼的天空上,久久不去。

只有母亲,才是噩梦。

今夜的梦中没有安德洛墨达的身影,始终散不去的黑暗,却像母亲的眼睛。

是塞利尼和安德洛墨达,一模一样的黑眼睛。

这才是噩梦。

于是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塞利尼·塔洛斯的灵魂仿佛飞离的身躯。

她看见自己躺在床上,入睡前规顺的头发现在一缕缕的,像海怪的触手一样蔓延在枕头上。

她终究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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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利尼·塔洛斯慢慢的撑着床坐了起来平复呼吸,她掀开被子踩上床边榻上的软鞋,帷幔轻轻的退开。

魔法玻璃窗将天上冰冷的月光送进来,在一室的惨白中,塞利尼慢慢走了几步取下了墙上大多时间充当装饰物的烛台。

她轻轻吹了口气,没有穿披肩和斗篷,就这样举着被点亮的烛台走了出去。

帐篷里三层都是静默的,长辈们的画像都挂在客厅里睡着了,二楼西侧另一个主卧室门口的灯玉散发着蓝色的光,西弗勒斯今晚没有做实验,也在睡觉。

塞利尼·塔洛斯有意控制脚步声,悄无声息的、像幽灵一样飘过走廊,她打算去三楼的观星台。

母亲年少时夜晚睡不着,就会跑到庄园的观星塔上看星星,帐篷三楼的观星台是长辈们特意为她改造的。

塞利尼一般很少上去,她总是有意避开属于母亲的地方,但今天不行。

塞利尼睡在二层东侧的主卧里,通往三楼的楼梯在二楼正北,也就是廊道中间,她的实验室就紧临着楼梯。

就在她即将踏上三楼的楼梯时,她看见实验室门口上的灯玉变成了黄色。

有问题!

塞利尼立刻推门而入,在月色下蔚蓝的实验室里,她看见实验台上有散发着金光的物体。

那是一枚古埃及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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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过去半个月,塞利尼和西弗勒斯便退掉了在巴西利亚的公寓,前往在南美洲玻利维亚首都之一的拉巴斯,它号称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首都。

塞利尼和西弗勒斯在欣赏完San Francisco教堂出来后,在附近发现了La Paz女巫市场。

在这个特别的集市,守摊的几乎都是印第安妇女,她们拖着有着长长流苏的披肩,身披四肢的本色花上衣,同时身穿多褶及膝的大裙子,身形有些略微丰满,梳着两条乌黑的粗大辫子。

不同于墨西哥的Sonora巫术市场,他们的地摊上不仅摆着各种动植物制作的相关物品,还有许多号称是沧海遗珠的宝物、古董。

塞利尼和西弗勒斯没有看到让他们满意的魔法材料,但在离开集市前,塞利尼在一个古董摊贩前买下了一把银币。

摊主告诉她那是西班牙几个世纪前在这里铸造的银币,张口向她开出高价。

她没有和他计较历史的真假,爽快的付了钱。过十几天就和西弗勒斯离开拉巴斯。

接下来,他们的出行方式在麻瓜和巫师之间不断变化,用了十几天的时间以旅游的方式前往玻利维亚西南部波托西省的乌尤尼盐沼——“天空之境”。

他们运气不错,几天前乌尤尼盐沼下了一场小雨,广阔无边的盐沼上覆盖着浅水,此刻就是反射着好似不是地球上的、美丽的令人窒息的天空景色——这就是传说中的“天空之镜”。

这样天地一色、极致的美,哪怕在魔法界也极其罕见。

塞利尼和西弗勒斯用麻瓜驱逐咒划定出一片范围,在浅水上用魔法搭建平台和简单的高塔,将魔法帐篷架在平台上。

这两天,塞利尼和西弗勒斯每天都在天空之境上游玩,没有一次踏足过实验室。

之前买到的银币里藏有一枚罕见的古埃及金币这件事,自然被她抛之脑后。

可是在今天这个夜晚,在她做噩梦的这个夜晚,它自己褪去了银币的外表,漂浮在实验室里,闪闪发光。

塞利尼出门时接骨木魔杖放在枕头边上,现在全身上下只有左手上的烛台。

不过没有关系。

“魔杖飞来。”

祖父的榆木魔杖一直被她放在实验室门口旁的暗格里。

“Fiendfire!”

幽蓝色的火焰渡鸦迅速扑向金币,却被迫消失,空气中却仍漂浮着被灼烧的气味。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我不会伤害你,难道你不想和我好好谈一谈吗?”

回应她的是一个说着西班牙语的男性声音,他的口音听起来有些古怪,像是一个很多年没有开口说话的人。

塞利尼不确定刚刚她是否看见一个身影在月光下一闪而逝。

“谈论什么?谈论一个死人吗?”塞利尼·塔洛斯警惕的看着空中的金币。“关于一个灵魂藏在金币里、会说西班牙语的死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金币张口说话不是死人,就是死人。

“我们不谈论死人,”他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意塞利尼的冒犯和故意挑衅,声音依旧保持着温和。

“我们可以谈论一下——死神。”

“死神?Reaper?”塞利尼·塔洛斯挑了挑眉,总不会是一个听巫师童话疯了的人吧?她试探着说出了一个大众所熟悉的希腊神明。

“你是希腊人?”金币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先提出反问。

“我有希腊人的血脉。你呢?月下谈心,至少对彼此心知肚明吧。”塞利尼·塔洛斯并不怯于告诉他自己的信息,如果她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就不会踏上研究禁忌魔法道路。

“我是古埃及人,或者说是4200多年前生活在尼罗河边上的祭司巫师。说不定,我还见过你的祖先。”金币非常坦诚的说出了他的来历。

“四千两百多年前?那您可真是说笑了,我的家族底蕴浅薄、声名不显,并不是您的故交。”塞利尼握着魔杖,脸上重新挂起了曾经糊弄霍格沃兹师生的完美笑容,她轻飘飘的把句试探还了回去。

“没有关系,四千两百多年前我不认识你的祖先,但是现在我们却认识,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呢?”四千多年里他已经和太多的生灵打过交道了,他根本就不会在意这种话。

“那你是否见过《魔法之书》?”塞利尼·塔洛斯继续提问,她又不是一个傻子,随便一个东西说自己活了4000多年她就会信。

“我见过许多魔法卷轴和魔法书籍,你说的又是哪一种?医学、星象、炼金、天文、气象、草药、诅咒,木乃伊魔法。

亦或者是——永生魔法?我生前一直在研究,你对这个感兴趣吗?”

金币不着痕迹的向前漂浮一点,他一边观察着少女的神色,一边说出了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

这是他第一枚筹码。

“永生魔法?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塞利尼漫不经心的笑了一下,她变动了一下她的位置向前走了一步,警惕却已经拉到了最高。

永生,呵。

谈论永生,不应该找伏地魔吗?说不定可以Boss直聘呢。

况且一个在古金币里待了4000多年的灵魂,谁知道他是在永生魔法上有造诣,还是一个邪恶的、制造了魂器的黑巫师。

“你说你对永生不感兴趣,你的身上却沾染着浓重的亡灵气息,还是说你在研究复活亡灵的魔法?”金币他一点都不慌张,他见过太多嘴硬的人了,他不慌不忙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错,我就是在研究复活魔法。”塞利尼根本就不把这当做把柄,坦然承认她在研究禁忌。

毕竟一个声称以死神气息找上自己的存在,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亡灵的气息?倒不如直接承认。

“逆转时间,操纵生死,这是属于神明的权柄,你比我还要傲慢。”金币难得发出赞叹,他也是很少见到这样狂傲的人。

永生魔法只是妄图躲避死神的视线,在世上苟延残喘,千百多年来有无数的神秘侧生灵投入研究。

但复活魔法可是从死神手下抢人,将一个在时间线上消失的人重新拉出来,这才是最大的禁忌。

“神明的权柄?”塞利尼·塔洛斯并不在意旁人的称赞,她听到了一个让她感兴趣的说法。

“你认为世界上存在神明吗?”金币抛出了他准备的第二个筹码。

“或许存在,或许不存在。”塞利尼·塔洛斯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相比于许多坚信神明存在的麻瓜而言,巫师更接近于神秘侧却也更加怀疑神明的存在。

甚至不少巫师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哪怕是她不久前已经见过传说中的羽蛇神,也仍然会怀疑神明的存在。

“倘若神是真实存在的呢?”

金币的第二枚筹码完全展现给了塞利尼·塔洛斯,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她不做回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你一定遇见过祂,或者遇见过祂的眷属,或者说遇见过被祂扰乱命运的人。”金币无比笃定的说道,“否则你的身上就不会有如此浓郁的死亡的气息,以至于吸引了沉睡已久的我。”

“我吸引你?分明是我买了你。”塞利尼瞬间明白了拥有死亡气息的人相逢的第一个原因,但是她的嘴巴分毫不让。

“抱歉,我不应该这么说。沾染上死亡气息的人都是在彼此吸引,我们的相逢是因为命运的支流必然会交汇在一起。”

金币出于礼貌表示歉意,因为他知道这不是重点。

“生与死的界线是如此分明,当你踏过那条线后必将永恒沉沦。”

“这不重要,告诉我什么是神明?或者说什么是死神?”塞利尼·塔洛斯的心脏因为逼近神秘而变得剧烈跳动起来,她的呼吸声都在一点点的加重。

“我不能用神明来称呼祂。神明是虚妄的,虚伪的,是羸弱的人类对超乎自然能力的想象。人类已知所有的神话体系里的神明都是以生物或者类人的形象而出现的。

但死神——祂是不一样的!”

金币立刻说出了自己的理解。

“祂是永恒存在的,祂可能拥有和这颗星球一样漫长的生命,也可能是在宇宙出现的那一刻同时出现。

祂是现在、过去、未来;祂是婴儿,少年,青年,老人;祂是男性也是女性。祂是动物,是人类,是植物,是岩石,是星辰,是你一切可以想象的可以见到的,和你无法想象的不能见到的。”

金币的声音染上了狂热与疯狂,这一刻他简直比塞利尼·塔洛斯在美国见到的印第安祭司还要神经,他在实验室的上空绕了一大圈,用高昂的声音说出来他对神明的印象。

塞利尼·塔洛斯听见他的声音越发高昂,立刻用魔杖将实验室的大门锁上,设加隔音咒。

“我建议你清醒一下脑子,理清思路再和我说话!”她几乎是有些凶狠的说道。

“祂从来不会干扰任何生灵的命运。祂漫不经心的行走过人间就像路过了一场剧幕。祂不会主动停下来观看,不要求剧目专门为他上演,也从不操弄演员。祂不是观众,不是编剧,也不是导演。”

“可是祂无比庞大,在无数个瞬间就影响了太多的生命和命运。每一个遇见他的生命,都会因此有所改变。”

金币的声音终于有一点下降,但是他仍然在神神叨叨。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你又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塞利尼·塔洛斯已经不是3岁的天真小孩了,这种天降神秘前辈的“幸运”,哪怕斯莱特林一年级的学生都不会信。

一切的突如其来的行为必将从利益出发。

“我又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金币他似乎就等着她说出这句话,他一刻都不带停顿的说出了他的诉求。

“我希望你可以把我送回尼罗河岸,我曾与我的爱人定下灵魂契约,发誓无论生死永远相伴。我因研究永生魔法意外死亡,灵魂却保存在金币上。我已经让他孤独的等待了4000多年了,我不能再让他继续等待了。

只要你能将我送回我爱人的棺材旁,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我能做到的事情。我在4000多年里曾流浪过全世界大部分地方,我见过太多沾染死神气息的人,我可以教授你古代魔法,我可以告诉你什么地方藏有宝藏。

我甚至……可以帮助你研究完美的复活魔法。”

这是他与死神博弈失败,倾家荡产后仅有的筹码了。他一字一句的尽数交出。

“那凭什么是我呢?你见过那么多沾染死神气息的人,凭什么是我?我不相信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你?”塞利尼·塔洛斯根本就不相信他的鬼话,他说过他们的相遇是命运的选择,那么必然她的身上有能吸引他的原因。

“因为……我能感受到你的身体流淌着祂的血脉,只有你才能够帮我躲避祂曾经为我设下的惩罚。”金币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以一种轻飘飘的、害怕被旁人听到的音量说了出来。

他真的害怕这个少女拒绝他,他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血脉?你不是说牵引我们相遇的是祂的气息、是命运河流的交汇吗?难道你在愚弄我?”塞利尼·塔洛斯佯作生气反问时,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魔杖抵上了金币,她一直都在等待这个时机。

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在她的面前乱飞,她的危险警报系统早就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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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愚弄你。事实上如果仅靠死神气息,就算我们相遇,我也未必会主动醒来。……是我察觉到你的身上有祂的身影,那样的阴影太过浓郁,几乎将你、你的灵魂和你的命运都笼罩在一起,因此我才主动与你相见。”金币愣了一下,立刻就向塞利尼解释道。

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最好的合作对象,反正她早晚要知道的。

“你肯定见过许多沾染了死神气息的生灵,他们最大特征就是有金色或接近金色的眼睛。因为祂最大特征就是一双金色的眼睛,你一定见过祂!”

“我怀疑你已经疯了!”命运之钟在耳边敲响发出震声,塞利尼·塔洛斯是以尖厉的声音向他低声咆哮。

她的内心尖叫着让她捂住他的嘴巴、让他闭嘴、让他变成哑巴!可是她现在却什么也做不了,她看着他就像是看见了对她吐露毒液的蛇。

她从来没有这样和别人说过话,她不能再听下去。要么是他疯了,要么是她疯了。

不!肯定是他疯了!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

“我早就疯了!我已经被困在这个金币里4000多年了!我被迫离开我的爱人,离开我的故乡,离开我曾经所在意的一切!就因为一个……一个……一个神,我去他/妈的惩罚!”金币也发出尖叫,他恨不得比塞利尼尖叫的更大声。

4000多年的流浪,4000多年的囚禁,没有成功的永生魔法。他不知道他的爱人是否被困在木乃伊里,他的灵魂躺在黑暗的地宫下,无法离开,也无法转生。

自从死亡之后,他日日夜夜都在心里诅咒着那个死神,他恨祂恨到想与祂同归于尽,可是他也最了解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无法反抗死亡,无法反抗惩罚,就像他无法研究出永生魔法。

他现在甚至还要借助疑似有神明血脉的人回到尼罗河岸和他的爱人重逢。

多么高高在上,傲慢无比的神!他只不过是想研究出永生魔法和自己的爱人永远相伴罢了!

祂的权柄就那么的不可动摇,不容挑战吗?

所有生灵的生命和命运像路边的蒲公英一样被祂的斗篷随意搅散。

金币中的灵魂尚且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与疯癫之中无法自拔。

可是站在旁边的塞利尼·塔洛斯几乎要被他话里透出的信息重击到拿不稳魔杖。

她回想起多年前祖父在一个傍晚和她谈论起关于研究复活魔法的事情,画像上的老人严肃且郑重的看着她。

“我的孩子,当你颠覆死亡时,你就会成为西西弗斯,命运将对你降下惩罚。”

在这一刻手中的榆木魔杖仿佛在发烫,她反手将魔杖扔回了实验台上。

神明的血脉?金色的眼睛?

她几乎有些失力般借助实验台才撑住了自己的身体,是在她生命的最初,出现在她意识最深处的金色眼睛吗?

怎么可能?塔洛斯家族里根本就没有收录这些信息。可是她又不可避免的为这些话而动摇。

她的生命是这样出现的吗?

那么母亲呢?那么塔洛斯家族呢?他们的生命他们的命运又因为什么走向了变动?

塞利尼·塔洛斯的脑子在这一刻嗡嗡作响,仿佛有一千只蜜蜂在里面乱飞,撞的她生疼。

她记得长辈们告诉过她安德洛墨达从来都没有孕育后代的想法,她是整个塔洛斯家族的意外。

塞利尼从来都不恨她,因为安德洛墨达的生命并没有为孩子留下位置。

她给予她生命、天赋和痛苦,她给予她死亡和毁灭。

她以为他们之间这么多年早已扯平。

可是现在呢?

如果她的出生是对母亲命运的变动,她们所经历的一切痛苦又该因为什么才能平息?

她的存在又干扰了谁的人生?是西弗勒斯·斯内普吗?

如果他不曾与自己相遇,那么是否他就不会死亡?就算他走向死亡,他也不会被自己盗窃画像抹黑声誉,扰乱灵魂上的宁静。

塞利尼·塔洛斯努力强迫自己不要考虑这些事情,可金币的话在脑海中不断的响起。

在这原本平静幸福的一天里,一个陌生的灵魂轻而易举的击破了她所有的心防,让她陷入了崩溃的情绪。

她几乎要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人告诉自己说他说的都是真的。一切都是因为她,所有的一切!她不仅影响了别人,而且她的命运、她的选择、她所爱的人都是假的,都是被操控、被波及的!

另一个人告诉自己说不要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存在。长辈和母亲已经死了,不要再在意这种虚妄的事了,而且你从不后悔复活西弗勒斯,他现在也没有怨恨你。

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可就算是这样的失魂落魄,她也没有忘记切断和西弗勒斯之间的灵魂联系。

她现在不想吵醒他,也不想见到他。

两个意见相左的灵魂在脑海里不断挣扎,大脑乱糟糟的,塞利尼·塔洛斯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实验室了。

她把祖父的魔杖放回了暗格里,单手举着烛台,摇摇晃晃神志不清的走上了观星台。

塔罗斯家族魔法帐篷里的住所最大特点便是书房上下贯穿三层楼,通过电梯连通在一起,任何楼层的人想要查阅资料都可以进入书房。

顺着楼梯走上来往西数第二个房间便是书房,母亲的卧室就在二楼实验室正上方,三楼原来的享用下午茶的圆形平台被祖父和祖母改造成了观星台。

塞利尼全身上下最后的力气就是将烛台熄灭放在门口,当她关上门后,却发现就在刚刚月亮已经隐匿,夜空之中仅剩下群星仍在闪烁。

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放任自己摔倒在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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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利尼·塔洛斯躺在柔软的地毯上,环视四周和天空,举目望去皆是魔法玻璃窗,全弧形的切割可以让它们可以完美的将外面的天空投映进来。

这里曾经是母亲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她亲自挑选了屋里的地毯,长椅,沙发,包括天文望远镜。

气象魔法、幻影魔法、投映魔法、炼金用具,这些都昭示着塔洛斯家族对安德洛墨达的爱,可如今却被自己闯入其中。

明明在梦中沉浸在无边黑暗、躺在蛛网里不断下坠也只是怀疑身体问题。

可现在她清醒的躺在这张柔软厚重的地毯上身体却感到寒冷,内心的空洞越来越大,近乎将她从内而外吞噬。

仰头四望,尽是繁星,不见明月。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塞利尼·塔洛斯不记得她躺在地毯上有多久了,只是恍惚间她听见楼梯上有脚步声。

于是她下意识的从地毯上爬了起来,用魔法捋平了衣服上的褶皱,转身坐到了一边的软椅上。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音,“利米,你在里面吗?”是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声音。

“先生,你怎么上来了?是我吵到了你吗?”塞利尼·塔洛斯挥手把门打开,她看见西弗勒斯用魔杖点着闪光咒站在门口。

西弗勒斯·斯内普借着闪光照的灯光看见塞利尼只穿了一件长袖睡裙后,便下意识将咒语熄灭。

他站在星空的门前有些踌躇,他能怎么说呢?难道让他告诉塞利尼,他在夜间惊悸而醒,下意识想要寻找她吗?

但这听起来仿佛是在撒娇,可他又不是因为噩梦被吓哭,需要别人哄的小宝宝。

他是在梦中仿佛感受到了心脏的剧烈疼痛,那种疼痛仿佛要从梦里传达到身体上。

大脑的情绪反馈给身体让他惊醒,西弗勒斯下意识的去观察与他身体灵魂都紧密相连的塞利尼。

年轻的身体仿佛让他的灵魂也变得不稳重,当他意识到他们之间联系被切断后,他立刻从床上翻身而下,抓住魔杖,扯上挂在门口的炼金斗篷。

他想要马上去确定塞利尼的安危。

西弗勒斯是瞬间出现在塞利尼的卧室门口,卧室的大门半开着,他进去之后便发现她根本不在床上,衣帽立架上的炼金斗篷也没有拿走。

然后他就按照顺序,迅速的从东侧的房间逐一找到西侧他的卧室旁边,他甚至去特意打开二楼书房的电梯看了一眼。

在确定二楼楼梯间的门是锁着的,他就立刻前往三楼。

自从他入住这顶魔法帐篷之后,无论是他还是塞利尼,都从来没有去过三楼。

在塔洛斯家族对他彻底开放的同时,西弗勒斯·斯内普下意识的明白三楼是塞利尼给他——塔洛斯家族血缘意义上的外人划出的禁区。

所以他从来不去探究。

今天晚上是他第一次越过了这条无形的线。

现在他站在这个近圆形的房间门口,天外的星光在此刻如细弱的萤火一样飘荡在四周,可他却无暇欣赏。

在这昏暗的时刻,塞利尼只穿着睡衣,英国人古怪的保守在这一刻突然出现,他根本就不可能主动进去。

但他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又不能点亮闪光咒走到她的身边检查身体,他甚至不能问她到底为什么半夜把他们的灵魂联系切断了?

这种焦灼又烦躁,又莫名带了一点委屈的感觉让西弗勒斯的说话声音和方式也回到曾经,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噘起了嘴唇。

“你没有吵到我,是我夜间突然察觉不到你的灵魂气息了……以为你死了,为了洗清我的嫌疑,我便起来找你。我看见你卧室门口灯玉未亮,实验室里也没有人,本来以为你在书房里……”

在黑暗里和星空下,他恢复曾经的语言习惯,仿佛塞利尼干扰了他的清梦,让他不愉。

“我像找老鼠一样在二楼找了你一大圈,最后我上了三楼,发现门口放着你卧室的烛台。……你有给自己施加保温咒吗?”

但话音刚落,西弗勒斯就觉得自己脑子糊涂了,这个魔法帐篷是一个大型炼金产物,四季恒温,怎么可能会需要主人再施加保温咒。

“实验室的门没有关吗?”西弗勒斯的话在塞利尼那里左耳进右耳出,但她突然想起离开时好像没有关门,而且把金币那个疯子留在了屋里,她故作平静的问。

“没有。”西弗勒斯·斯内普回答跳转问题也很平静,塞利尼回答的声音音线利落平稳,那么基本上就不存在受伤和被胁迫。

确定了塞利尼的安全之后,其他的事情就不重要。

只是他可以确定自己没有老年痴呆,但是他怀疑塞利尼可能有。他想要知道,为什么灵魂联系会被切断?

“请问塔洛斯小姐,你大晚上不睡觉,是终于开始培养你的猫头鹰习性吗?”

难道塞利尼又有事情要瞒着他吗?明明不久前他们还会坦诚相待。

塞利尼就静静的坐在星空之下不知向哪望去,她的呼吸中仿佛挂了一千斤秤砣,就这样慢慢的沉下去。

西弗勒斯·斯内普看不见塞利尼藏在阴影处的脸庞,他只能听见她平静但又略带遗憾的声音。

“是吗?先生,那应该是我的幻觉吧?我半夜醒来时,还以为可以在观星台上看月亮,可走上来才发现,月亮已经消隐了。”

塞利尼·塔洛斯确定西弗勒斯没有看见金币就放心了,然后就开始胡言乱语,已读乱回。

“而且我有一点想念母亲……只有一点点。”

“月亮吗?……那只是你今天不走运罢了,如果你实在睡不着,倒是可以给自己练一瓶福灵剂。塔洛斯家族里不是记载了能大幅度缩减了炼制福灵剂的时间吗?”

西弗勒斯·斯内普听着她乱七八糟的回答,真的开始担心塞利尼的精神问题了,他或许应该抽出更多时间来关注她。

“或者我为你熬制……准备一瓶,也许明天晚上你就可以看见月亮了,今晚不走运小姐。”他抬头看见四方星空,如此美好的夜空却没有月亮。

他没办法为塞利尼变出一个月亮,也没办法为她变出一个母亲。

他只能为她提供福灵剂,让她下个晚上有点好运气可以看到月亮,或者是他为她熬制一瓶蓝莓味道的安眠剂让她好好睡一觉。

实在不行了还可以选择镇定剂(Calming Draught)和缓和剂(Draught of Peace)。

他只擅长魔药。

或许塞利尼·塔洛斯太过了解西弗勒斯·斯内普了,她很明白西弗勒斯可能会为她准备其他的方案,但她不需要了。

“不,不用了先生……我已经看过太多次的月亮。”在这一刻,塞利尼·塔洛斯的心就这样尘埃落定了。

“而且我现在也没有那么思念母亲了。”

这样美好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先生,现在站在她的不远处,曾经出现在她的童年里,拯救了她残破且崩溃的人生。

她不是在痛苦中走向更痛苦,也不是从欢愉的巅峰坠落,只是在这样平静的一天里,她的一切都幻化成了泡沫。

不是她坠入了噩梦,只是美梦醒来了。

塞利尼·塔洛斯清晰的记得在麻瓜的天文学里,月亮暗面因为代替地球承受过太多天外陨石的打击而变得崎岖不平。

身处无尽黑暗冰冷的宇宙里,月亮从来不是完美无缺。

可是那又如何呢?月亮始终是月亮,他高悬于夜空之上永不坠落,永远令人心驰神往,无限憧憬。

今夜无月,唯吾不幸。

*人生一世,总有些片段,当时看着无关紧要,而事实上却牵动了大局。——萨克雷《名利场》

我觉得这句话真的非常符合这一章的内容。

今天为大家带来的是发疯两人组:),但西弗勒斯完全在状况外←_←。

很抱歉,拖更这么久,写的不是特别好,给所有人磕一个头。

主要是这章真的太重要了,可以说是整本书第一个重大转折点。

虽然今天晚上是两个人的发疯破防,但是几乎可以说暗示且主导了往后两个主角的命运,也就是在今天晚上他们两个人之间出现巨大的信息差,并且这种信息差在后面还会不断扩大。

塞利尼因为今天晚上这一番对话陷入了巨大虚无危险,她对自己的诞生、存在、命运以及选择在根基上产生动摇。

甚至她潜意识里对西弗勒斯都产生了怀疑,怀疑是不是自己影响了他的人生。

还有,西弗勒斯你干嘛说给利米提供福灵剂?你就应该现在拿个魔杖给她变出来一个小月亮!你会不会谈恋爱啊?(指指点点)

大家也可以看出来,西弗和利米现在都不是特别成熟(尤其是在谈恋爱上面),他们的关系也没有走到真正的相爱,现在只是有点好感罢了。

但是他们在对方那里的存在感和地位又特别的高,在这种感情失衡,关系动乱以及信息差的情况下,他们注定要打出game over了。

我可以保证只是有一点点小虐,但是无伤大雅。

我可是非常坚定的He爱好者!虽然本人也确实喜欢悲剧。

以及请大家相信我,我不会给女主莫名其妙的加上一个什么神明的血脉,倒也不至于玛丽苏到这个地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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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亡灵之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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