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的办公室还是一如既往的阴森，城堡外白日青天，他却像是见不得一点阳光似的，窗户都舍不得推开一丝缝隙。
洛林推门而入，首先看到的是马尔福的铂金色头发。他看见她来了，扬眉挑衅。
幼稚得令人发笑，洛林不理他，径直看向斯内普。
很显然，斯内普正极力压抑着嘴角的那抹笑容，他等待这一刻想必已然许久——一个能够堂而皇之地教训洛林的契机。
“教授好。”洛林强压着性子打了声招呼，全然没有给一旁的马尔福一个眼神。
“——洛林·霍华德，”斯内普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冷笑，拖着长长的语调喊出洛林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将她吓到一般，“德拉科说你在魁地奇训练场对他使用了暴力…… 我想，你能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呢？”
“我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教授——” 洛林也学着他拖着语调回应，她瞥了一眼马尔福，语气中透出些许嘲讽，“我只是有个问题，称呼其他学院的学生为泥巴种，难道是斯莱特林学院的什么传统吗？”
她说得轻快，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斯内普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话里暗含的意思。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那不过就是一个称呼罢了！” 马尔福被她的语气激怒，涨红着脸大声叫嚷道。
他猛地转过身，眼巴巴地看向斯内普，满心期待着这位教授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出乎马尔福意料的是，一向偏袒他的院长并未如他所愿那般狠狠责骂那个霍华德，反倒是用一种仿佛裹着冰块般寒冷的眼神看向他。
“泥……” 那个词就像被死死卡住一般，堵在斯内普的喉咙里。他闭上眼睛，换了一种说法，“那个词——你真的说了？对着谁？”
马尔福注意到他捏着桌角的手已然露出青筋。
他莫名地压低了声音，带着为自己辩驳的意味解释道：“教授，那也是因为那个赫敏·格兰杰先嘲讽我，我才会……”
斯内普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声音虽不大，但马尔福却清楚地知道他生气了——对于斯内普教授而言，这已然是极为难得的情况。
马尔福头一次对这位斯莱特林的院长生出些许畏惧，他乖乖地闭上了嘴，不敢再言语。
不就是一个称呼吗……马尔福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就算是难听了点儿——可那又能怎样呢？难道会让格兰杰少一块肉，还是会让她考不了第一名？他还没去追究她说自己是靠爸爸才进的魁地奇队！
可看着斯内普教授那难看的脸色，马尔福只能把这些话都硬生生地咽回心底。
斯内普低垂着脑袋，那油腻乌黑的头发垂落下来，挡住了他的双眼，倒显得不那么阴沉刻薄了。洛林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快意。
他还在为十七年前对莉莉说出的那句话而感到后悔，无时无刻。
有什么用呢，已经过去十几年了，已经调整好了自己思绪的斯内普慢慢抬起头来，但那自从洛林走进来后就挂在脸上的刻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冷漠。
“恶意伤害同学……” 斯内普将目光投向洛林，缓缓说道，“如果你是斯莱特林学院的，我一定会开除你，洛林·霍华德。”
马尔福的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实在令人遗憾——格兰芬多扣五十分，再加上打扫一个月的奖品陈列室，时间定在晚饭之后，且不许使用魔法。” 斯内普不紧不慢地说着，脸上流露出些许不耐之色。
听到这个惩罚的洛林只是耸了耸肩——反正对于这样的惩罚她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马尔福撇了撇嘴，似乎觉得这个惩罚还远远不够。
出乎两人意料的是接下来斯内普的一句话：“还有你，德拉科 ——”
马尔福瞪大了眼睛，指着自己，忍不住高声喊道：“教授，您是不是搞错了？！”
已然转过身去的斯内普语气依旧如往常般阴沉：“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马尔福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看见斯内普不耐地攥着手里的魔杖时止住了。
他烦躁地 “啧” 了一声，愤愤地瞪着洛林，显然是把满腔怒气全都撒在了她的身上。
随后，他重重地撞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依旧昏暗阴森，气氛比起刚刚更加冰冷。斯内普面对着他那些放着各种材料的架子，垂着头，一言不发。
洛林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只觉得好笑——“装模作样”。
她本想这么说，可最终只是带着一股连自己都不知道从哪来的怒意转身离开。
回到礼堂的时候，洛林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她不想让赫敏她们看出她的不对劲。
午饭时间已经快结束了，礼堂的长桌也只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赫敏，哈利和罗恩坐在原来的位子上，时不时地往外探头。
“洛林！”赫敏一眼看到了她，挥了挥手。
隔着几个位置的金妮听到了她的名字，抬起头也往这边看来，洛林给赫敏回了个眼神，侧着身走到金妮那。
“金妮！”她笑着和金妮打了声招呼，说道，“这几天过的怎么样，我和赫敏都想去找你玩，可在休息室总找不到你。”
金妮的眼神有些不自觉的闪躲，真奇怪，她看起来有些没精打采。
“我最近有点不舒服，所以一直待在寝室里，谢谢你，洛林。”
“不舒服？”洛林皱着眉，说道，“如果身体很难受的话，一定要去医务室，不要强撑，金妮。”
“我会的。”金妮点了点头，脸上挂起笑容，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说道，“我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很高兴今天能见到你，洛林，我先走了。”
她起身，朝着洛林和不远处的几人挥了挥手。
“有点奇怪。”洛林坐到赫敏对面的位子，望着金妮离开的背影低声嘟囔。
赫敏更关心另一个话题，她坐在这等了好一会，一直提心吊胆的，生怕斯内普教授会对洛林提出什么严重的惩罚。
“格兰芬多扣五十分，外加一个月的打扫奖品陈列室。”洛林不以为然。
罗恩“喔”了一声，连忙凑过来说道：“那岂不是和我的重复了，难道说我今天晚上不用去费尔奇那了？！”
洛林看着他，眼睛里明晃晃透着对他痴心妄想的嘲笑。
“至少比我一个人去那好多了。”罗恩倒是很乐观，笑嘻嘻地继续去享用他的午饭了。
“噢——珀西会想杀了你的。”赫敏忧心忡忡地开口，不过她又思索了起来，说道，“但只要他知道是斯内普教授扣的分，他就不会说什么了，斯内普教授总扣格兰芬多的分数，我想那也不是什么大新闻。”
“我会努力把你扣的分补回来的，相信我。”赫敏拍着胸脯保证。
洛林吃着桌上剩余的午饭，被赫敏的话感动的胃口都好了一点，从斯内普那带出来的坏心情转眼间烟消云散。
“你真是太好了，赫敏。”她忍不住感叹。
赫敏笑着昂起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哈利，你呢？”洛林转过头看着垂头丧气的哈利，他似乎比起刚刚更没精神了，一脸生无可恋地戳着盘子里的食物。
“麦格教授叫我去帮洛哈特教授给他的崇拜者回信。”哈利哭丧着脸说道，“简直像噩梦……我和那位教授完全没办法正常相处。”
“现在你和罗恩能凑到一起，我却还是只能一个人去——”他低着头，看起来绝望极了，“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噢——没事的，哈利，只是一晚上，你能熬过去的。”洛林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偷偷看了眼瘪着嘴的赫敏。
还好不是她去，她一点也受不了那个洛哈特教授。
*
八点的钟声一响，洛林和罗恩极其准时地来到了奖品陈列室。一同前来的还有臭着脸的费尔奇管理员以及脸色更加难看的德拉科·马尔福。
罗恩看着走进来的马尔福，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你没告诉过我马尔福也会来。”
“没有吗？” 洛林看向他，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了一番，随后沉默了一小会儿。
“抱歉，罗恩——我忘了。”
又一次，洛林的记性可真让人不敢恭维，罗恩在心里默默吐槽。
费尔奇管理员脾气一如既往得差，看到他们三个人站门口好一会不进来足以让他大喊大叫。
从进来后就一直靠着墙，怒视着洛林的马尔福被费尔奇硬拉到了一排陈列架面前，手里被塞了一张湿漉漉的毛巾。
“小子，如果你以为糊弄一下就可以蒙混过关，那就大错特错了！”费尔奇恶狠狠地看着马尔福，那声音像是从喉咙底处挤出来一样阴沉。
看马尔福现在脸上的表情，费尔奇恐怕已经取代哈利晋升为他最恨的人了。
“还有你们两个！”费尔奇当然也不会放过旁边站着的两个人，一人塞了条毛巾，就走到旁边监督起他们。
“说不清他和路威谁更可怕一点。”罗恩小声和洛林说起他的坏话。
路威……噢，花了几秒钟才想起它是谁的洛林赞同地点了点头。
有费尔奇在一旁死死盯着，几个人倒是都很安分地擦着玻璃柜里的奖杯和奖牌，罗恩和马尔福第一次待在一起超过五分钟却没吵起来。
真是奇迹。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一直慵懒地躺在费尔奇怀里的那只猫突然叫了一声，洛林条件反射般地想迈开腿。
“？”罗恩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她也没办法，都是以前夜游时养成的习惯。
“洛丽丝夫人……噢——是吗，好吧，走吧。” 费尔奇望着怀里的猫，温柔地点点头，可一转头看向洛林他们，又变回阴沉刻薄的模样。
他真该去学戏剧，洛林心想。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依旧在这，不然……”他只说了一半，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冷笑。
没人回答他，不过洛林想他应该也不期待他们的回应，毕竟他说完就立刻转身离开了。
没了费尔奇在旁边如同一尊门神般盯着他们，罗恩顿时放松许多。他随手拿起一块奖牌擦拭，却在看到上面写的字后挤了挤洛林的肩膀。
“噢……你瞧！我擦到哈利爸爸的奖牌了！”
“你又不是没见过。”
“可还是很酷啊。”罗恩小声嘟囔了一句，仔细端详着手里的奖牌，幻想着上面的名字有一天可以变成——罗恩·韦斯莱。
“大惊小怪。”说话的人故意提高音量，好让罗恩和洛林听到。罗恩紧紧扭住毛巾，气得转过身，狠狠瞪向马尔福。
口无遮拦的马尔福胆子却小得很，像是生怕洛林揍他，他回瞪罗恩一眼，就往架子后面走。
“胆小鬼。”罗恩嘲讽道。
这句话对马尔福一向比什么魔药都管用，哪怕是早上刚挨过洛林一脚，他现在也不管不顾地走过来，站到罗恩和洛林面前，苍白的脸气得涨红。
“粗鲁的红发海怪，你说谁是胆小鬼？！”
“红发海怪”罗恩气得不行，抬手就要伸出魔杖，那魔杖半断不断的，看得一旁的洛林心惊胆战。
这个点可不适合闹出什么大动静，洛林连忙伸出手把罗恩的魔杖收起来，生怕早上的悲剧再度重现。
也知道这件事情的源头在哪，洛林看向对面的马尔福，语气烦躁：“马尔福，去干你自己的事，除非你想和我再去一趟办公室。”
“你以为你是谁！”马尔福大喊道，他实在是受够了洛林·霍华德这种总是瞧不起他的态度，他是德拉科·马尔福，不是什么路边的野草，她有什么资格这样和他讲话！
马尔福选择性地遗忘了洛林比他高出许多的魔法水平。
就好像有人把他扭成一团丢进充斥着愤怒的火焰，马尔福想起洛林一直以来对他的嘲讽，想起今天早上因为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想起爸爸有时没掩盖好的失望的眼神。
他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他总是搞砸，连和霍华德和波特搞好关系这种小事都做不到。
可他都已经努力过了，明明就是他们不给他好脸色，难道要他放下身段，卑躬屈膝的和他们说话？
马尔福永远都不可能那样做。
“你疯了？”洛林没想到马尔福的反应那么大，皱着眉问他。
明亮的奖品陈列室里，各种奖杯奖牌规整地摆在玻璃柜里，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罗恩右手扯着洛林的袖子，看起来随时要带着她逃跑。
马尔福的样子看着可怪吓人。
“小巴蒂·克劳奇的杂种。”马尔福看着洛林骂道。
出乎他意料的是，对面的两个人一点反应也没有，罗恩倒是有一点——不过那是因为对小巴蒂·克劳奇这个名字，那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也许是爸爸在餐桌上提起过。
而洛林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马尔福——他想看见什么？她因为这句话痛哭流涕，还是勃然大怒？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心里只有这一个想法。
“我们去打扫另一边的奖杯吧。”她扭头看向罗恩，说道，“我还想着早点打扫完回休息室。”
什么意思？她怎么能这样？马尔福看着对他完全不予理会、转身便走的霍华德，感觉自己的脸面就像被人踩在脚下，肆意蹂躏。
“你！” 他伸出手，想要拦住他们，手推挤在一旁的架子上。架子上放着一些没地方摆放的奖杯，与玻璃柜里的那些相比，着实逊色不少。
洛林不想在这里跟他起冲突，闹出更大的动静，只是堪称 “温柔” 地推了他几下，警告他别挡道。
马尔福抿着唇，像头顽固的牛一样死活挡着路。
一旁的架子可经不住他们如此折腾，顶上的奖杯在不经意间缓缓偏移了位置。
“你这个脑子被巨怪踩过的家伙！” 罗恩第一次发现马尔福如此冥顽不灵，气愤地推了他一把。
奖杯终于掉了下来，发出一声响亮的“砰”声，洛林突然觉得脑袋有些发昏，似乎有些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她抬起手，看到手指上沾染的红色。
她看见了马尔福惊恐的眼神，他似乎想伸出手来拉她，却被罗恩大声的呵斥，叫他“滚开”。
真是什么倒霉事都让她遇上了——这是她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想法。
洛林对斯内普的感觉也很复杂，她是很讨厌他，也会嫉妒他在莉莉的心里占据了那么重要的位置，但是她的确是认可斯内普对莉莉的感情的——无关乎爱情还是友情，所以才会既失望又愤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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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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