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的那一刻，碎骨般的剧痛和刻入本能的恐惧同时重回凯特莱娅身上。她拼命攥住自己的拳头，指甲掐进掌心，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要发抖。她忘记了自己已经逃了出来，此时茫然地看着入眼的一片洁白，想不起自己在哪里。
“你醒了！”
兴奋与激动被小心翼翼地压在有意放低的声音里，像是怕吓到了她。凯特莱娅被这熟悉的嗓音弄得愣了一瞬间，呆呆地看着眼前又惊又喜的西里斯。
是西里斯啊。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凯特莱娅本能地想。他好像没有休息好，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他的深灰色眼睛闪着喜悦的光芒，其中掩藏的疼惜与怜爱几乎要夺走凯特莱娅的呼吸。
“怎么了？怎么哭了？”西里斯的表情突然变得慌张起来，手忙脚乱地把凯特莱娅搂在怀里。她就那样无声地哭泣，大滴大滴的眼泪从漂亮的大眼睛里滑落，眼睛却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哀痛与渴望。
西里斯的心几乎快要被凯特莱娅哭碎了，他紧紧地抱着她，如同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都过去了，你现在安全了。”西里斯亲吻着凯特莱娅的发顶，一路吻到额角，温暖宽厚的胸膛给她最坚实的依靠。他低声地安慰着她，大手用力地摩挲她的臂膀和后背，“别怕，小怪兽，别怕……”
凯特莱娅依旧在流泪，脸上却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这让西里斯的心疼得快要无法呼吸，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可能他也要跟着小怪兽一起哭出来。
于是西里斯微微低头，珍重地吻上凯特莱娅的面颊，在她苍白的脸上啄吻，细细地吻去她所有的眼泪。凯特莱娅心中一动，眼泪奔腾得更加汹涌。她安静得像个碎掉的瓷娃娃，在爱人怀里被逐渐拼凑回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凯特莱娅才渐渐平静下来。她摸摸自己的嗓子，示意自己没办法开口说话，西里斯原本放下一些的心又被提了起来。
“他们伤到了你的嗓子吗？”西里斯紧张地问。
凯特莱娅摇摇头，她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尖叫太多导致的短暂失声。
得到了庞弗雷夫人的消息，邓布利多很快赶了过来，连带着麦格教授，还有一些凯特莱娅不认识的人。不过她从里面认出了那个自己在霍格莫德遇到的女士，她向她微笑，竖起右手大拇指向下按了两下。
谢谢你。
麦格教授一进门就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西里斯迫于威压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凯特莱娅站在一边，下一秒凯特莱娅就被麦格教授抱在了怀里。
一声呜咽，在场好像没有人会相信是麦格教授发出来的。凯特莱娅惊讶地看着她，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像小动物一样蹭了蹭。麦格教授又摸摸她的头发和肩膀，最后飞快地低头擦擦眼睛，起身站回到邓布利多身边。
“莱伊，波比告诉我们你现在没有办法说话。”
邓布利多走上前一步，蓝眼睛里闪着光。凯特莱娅点点头，西里斯把手搭在了她肩上。
“那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或许可以给我分享一下你的记忆？”
凯特莱娅浑身一抖，记忆中那如烈火蚀骨的痛苦让她心生胆怯。她猛地向后躲去，像在躲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躲避着邓布利多伸出的魔杖。她的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在不断加快，手脚冰凉，张开嘴巴发出断断续续的嘶哑的低吼，眼睛惊恐地环顾四周。在场的人都被她这幅模样吓了一跳，麦格教授紧紧捂住了嘴巴，梅多斯用力掐住了自己的胳膊。
西里斯扑过去，把凯特莱娅抱在怀里。凯特莱娅奋力地想要推开他，又被更加用力地抱住。西里斯不断亲吻着她的额角，抚摸她的长发，在她耳边细语：“你安全了，没事了，别怕。”
“看在梅林的份上！”庞弗雷夫人大步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杯缓和剂，“校长，我把我的病人救醒可不是为了让她再被你们吓疯的！”
邓布利多显然也发现了自己这一行为的不当之处，他几乎在西里斯扑过去的同时就收回了自己的魔杖，张开双手向如同受惊的小兽般的凯特莱娅展示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凯特莱娅在缓和剂的作用下平静下来，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西里斯的袍子，西里斯无言地将她抱在怀里。
“她不愿意回忆。”梅多斯轻轻地说，美丽的眼睛里蓄满泪水，“那一定是一段痛苦不堪的经历。”
“我们在这里，可不是为了看这个小崽子哭哭啼啼浪费时间的。”
穆迪等得有些不耐烦，他已经来这里大半天了，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得到，这让他很是恼火。
“梅林啊，难道这个可怜的孩子遭受的还不够多吗？行行好吧阿拉斯托！”
麦格崩溃地叫喊起来，瞪了穆迪一眼，穆迪冷哼一声，走到校医院门外去了。
穆迪的话自然被凯特莱娅听到了，她心里咯噔一声，难过地发现自己现在好像确实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她忍着心中的羞愧和恐惧，挣脱西里斯的怀抱，颤抖着向邓布利多靠近。
西里斯紧咬的牙关中泄露出痛苦的嘶吼，梅多斯转过身去不忍再看。麦格教授大大地抽噎一声，就连邓布利多，他一向明亮的蓝眼睛也有些湿润。
“我很抱歉，莱伊。”
魔杖杖尖抵住了凯特莱娅的太阳穴，开始逐渐抽离出那些银色的丝状物质。凯特莱娅强迫自己去回忆那暗无天日的经历，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
西里斯看着她的模样，突然有难以名状的哀伤与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好像总是只能被动地看着她受到伤害，自己却无可奈何。
那银丝终于断了，凯特莱娅喘着粗气倒在床上。西里斯连忙将她抱住，看着邓布利多将那些银丝放进一个玻璃瓶里。
“多谢你的慷慨，莱伊，好好休息。”
邓布利多说完，拿着瓶子大步走了出去，门口的穆迪立刻跟上了。麦格教授轻轻抚过凯特莱娅的头发，也和梅多斯一起跟了上去。整个病房顿时空了下来。
“你想继续睡会儿吗？”西里斯温柔地将凯特莱娅抱在怀里靠在床头，让自己的气息安稳地环绕着她，“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休息。”
凯特莱娅摇摇头，双手抓着西里斯的几根手指无意识地把玩。她的大脑像是在被钻心咒灼烧，这令她清醒得很。
【我、很、清、醒】凯特莱娅玩心大起，用手指在西里斯宽大的手掌上一笔一划写道，【聊、天、吗？】
掌心的痒几乎要传到心上，西里斯难耐地动了动，嗤嗤地笑起来。
凯特莱娅看着西里斯的笑容，一直沉重的心情也终于变得轻快了一些。她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微笑，主动往西里斯怀里蹭了蹭。
校长办公室里，几人在等待还没从冥想盆出来的邓布利多。麦格还在不满于穆迪之前的言论，坚持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而穆迪对这一切一向不置可否，他打量着邓布利多办公室的各种器具，时不时拿起腰间的小瓶子喝一口。
很快，邓布利多从冥想盆中抬起头。他脸色有些难看，好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似的。
“阿不思，你这是看到了什么？”麦格小心翼翼地问。
“她是一个真正的战士。”
邓布利多语气肃穆，麦格和梅多斯都心中一凛。她们都去看邓布利多，可邓布利多已经恢复了一直以来的状态，他走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坐下，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
“从他们的交谈可以判断出，伏地魔确实想要抓住莱伊。他们强调了要让她保持清醒，我猜黑魔头可能想在她身上挖出点什么东西。”
“她只是一个普通学生，”麦格难以置信地看着邓布利多，“她能有什么东西被神秘人看上？”
“她可不是一个普通学生。”穆迪粗着嗓子回道，“她那点不用魔杖的小魔法足够引人注意了。”
邓布利多点头，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一关系。穆迪嘟嘟囔囔的，什么“还是太嫩”、“没有警惕”，在场的几人没有理他。
病房中，西里斯暴怒地钳着凯特莱娅的手腕。
“这是什么？”他目眦欲裂地看着那处伤口，依旧通红的“泥巴种”一词几乎要把他的心撕碎。他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冲出去咬人，却又不得不留在这里。
凯特莱娅急忙想要用衣袖遮住那里，它太丑了，她怕吓到他。
可西里斯的力气远比凯特莱娅要大的多，他固执地捏着她的手腕，不让她藏起来。凯特莱娅争夺不过，又急又委屈，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对不起，对不起……”西里斯立刻慌了神，他松开凯特莱娅的手腕，转而温柔地拥抱住她，慌里慌张地道歉：“我不该这样凶你的，是我不好，你别害怕。”
凯特莱娅擦掉眼泪，依偎着西里斯的胸膛，在他的胸口用手指轻轻写道。
【不、疼】。
【别、怕】。
西里斯忍了许久的泪终于了落了下来。
小天他哭了他哭了[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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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Chapter60：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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