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二天是个周日,霍格沃茨礼堂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中,四张长桌旁的学生们比平日更显放松,享受着周末的悠闲午餐。
拉文克劳长桌这边,伊芙恩正小口吃着烤土豆和豌豆,耳边是索菲娅兴致勃勃地规划着下午去图书馆查魁地奇资料,艾丽卡和潘多拉则在讨论一种据说只在月圆之夜开花的魔法苔藓。
然而,伊芙恩的目光却时不时地飘向格兰芬多长桌的尽头——西里斯·布莱克终于出现了。
他坐在詹姆身边,却安静得与周边的喧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正慢条斯理地用叉子拨弄着盘子里的食物,脸上没什么表情。
早餐时西里斯并没有出现,但这并不令伊芙恩意外,毕竟他在周末按时来吃早饭才真的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昨晚回到公共休息室后,她用双面镜联系他,镜面那头却始终是一片模糊的沉默。很显然,对面的黑先生并不愿意接通。
明明说好到学校告诉她翻倒巷的事情的。
不能再等了。
伊芙恩放下叉子,直直地看向礼堂那一头的黑发男生。
“西里斯。”她的声音直接在西里斯脑海里响起,“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翻倒巷的事情。”
明明是疑问句,却被伊芙恩说的像个祈使句。
西里斯拨弄食物的叉子猛地一顿,他微微侧过头,抬起灰色的眼睛,准确地捕捉到了伊芙恩注视着他的目光。
很难得的,她那双海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任何咄咄逼人的质问,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等待答案的平静。
他垂下眼睑,盯着盘子里的豌豆,仿佛它们是什么深奥的如尼文。几秒钟的沉默后,他的声音在伊芙恩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吃完午饭,有求必应屋见,一个可以谈话的安静地方。”
说完,他端起自己的南瓜汁喝了一大口,喉结滚动了一下,仿佛在吞咽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伊芙恩得到了想要的回应,也收回了目光,重新拿起叉子,仿佛刚才只是短暂地走神了一下。她继续和索菲娅她们聊着天,但心思已经飘向了午餐后的八楼之约。
·
午后,城堡的走廊比平时安静许多。
伊芙恩沿着旋转楼梯向上,阳光透过高大的彩绘玻璃窗,在地面投下斑斓的光影。她来到八楼那条空荡的走廊,走到傻巴拿巴的挂毯前。
她停下脚步,面对着对面那堵光秃秃的石墙,集中精神,在心中清晰地默念:“我需要一个安静、舒适、能让我们放心谈话、不会被任何人打扰或窥探的地方。”
当她第三次走过时,光滑的石墙上无声地浮现出一扇厚重的、朴素的橡木门,门上没有任何标记。
伊芙恩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在她身后无声地合上,眼前是一个布置得异常舒适、甚至可以说温馨的房间。
空间不大,但光线柔和,墙壁是温暖的米色,挂着几幅宁静的风景画。地上铺着厚厚的深蓝色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
房间中央放着一张铺着墨绿色天鹅绒桌布的小圆桌,旁边是两把看起来非常舒适的深红色高背扶手椅。
壁炉里跳跃着无声的魔法火焰,散发出恰到好处的暖意,驱散了城堡石壁的阴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令人放松的檀木香气。
非常难得的,只能算是半个格兰芬多休息室的样子。
西里斯已经在了。
他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背对着她,站在壁炉前,双手插在裤袋里,望着那跳动的火焰。
听到她进来的声音,他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校袍外套不知何时已经脱下,放在一侧的沙发上,只穿着白衬衫和灰色的羊毛背心,领带也解开了,领口松着,少了几分平日的桀骜不驯,多了几分真实的疲惫。
灰色的眼睛看向她,里面带着几不可见的无奈笑意:“你还真是个好奇的拉文克劳。”
“难道这是你第一天认识我?”伊芙恩平静地走到桌边,没有坐下,只是看着他。
“说吧,不准再答非所问胡言乱语,把事情给我讲清楚。”她的目光落在他垂在身侧的手上,那里似乎已经看不出伤痕,但她记得冷饮店里那瞬间的灼热力度。
西里斯沉默了几秒,仿佛在组织语言。他走到桌边,拿起桌上一个凭空出现的、盛着清水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然后才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房间里。
“那天我去翻倒巷是去了博金-博克,我故意的。”他坦率地承认,“我需要一个足够‘轰动’的事件,一个让沃尔布加焦头烂额、颜面尽失的事件,好堵住她的嘴,让她没精力在开学前再用贝拉特里克斯那该死的订婚宴来烦我。”
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她知道我有多厌恶那种场合,也知道我肯定会捣乱。所以她‘让步’了,允许我缺席订婚宴,但是必须参加几个月后的正式婚礼。”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我知道,仅仅缺席订婚不够。我需要更大的筹码。”
“所以你激怒了贝拉特里克斯。”伊芙恩陈述道,这并不难猜。
“对。”西里斯点头,眼神变得锐利,“我算准了她那天会去翻倒巷,为了她那‘主人’采购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或者传递消息。博金那个老狐狸是条不错的管道。我当着她的面,拿着一个散发着黑魔法气息的垃圾护符,嘲笑了她的信仰、她的婚姻、还有布莱克家那套腐烂的‘荣耀’。我告诉她,翻倒巷的空气都比格里莫广场和她的订婚宴干净。”他顿了顿,“效果……超乎预期。她对我用了钻心咒。”
伊芙恩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滞,尽管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不可饶恕咒被用在西里斯身上,还是让她心头一紧,余光看到西里斯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我躲开了,还手时用缴械咒擦伤了她的手臂。”西里斯继续说,语气平静得像在叙述别人的事,“这彻底点燃了她的疯狂。她像条疯狗一样追着我冲出了翻倒巷。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他看向伊芙恩,“我利用手链的警戒咒感知到你在附近,冲过去拉你进了冷饮店。那是最好的‘证人’和‘安全点’。”
伊芙恩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些信息,但总觉得这还不够解释贝拉特里克斯那种近乎歇斯底里的疯狂,也不能完全构成他的动机。
“只是为了不参加她的订婚宴和婚礼就要做到这样?嘲弄她的信仰和婚姻,让她在翻倒巷丢脸,就足以让她对你用钻心咒?”
西里斯看着伊芙恩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蓝眼睛,知道她察觉到了更深层的原因。
他移开目光,望向壁炉里无声跳跃的火焰,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不全是。”他承认道,“贝拉特里克斯那么疯……还有一个更直接、更让她无法容忍的原因。”
他转过身,面对伊芙恩,灰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一种混合着叛逆、保护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的光芒。
“因为我在七月初,帮她策划并成功逃离了和西格纳斯·布莱克给她安排的、另一个纯血老古董的订婚宴。”
伊芙恩的瞳孔微微放大。
“安多米达·布莱克。”西里斯清晰地念出这个名字,语气中带着一种奇异的尊重,“我的堂姐,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她。”
伊芙恩点了点头。
“她是一个在布莱克家被视为异类和耻辱的人,因为她爱上了一个麻瓜出身的巫师,泰德·唐克斯。当然,我也差不多了,虽然我这一次原本没打算像前两次一样闹得这么难看的。”
他们都没有在沙发上坐下,西里斯半倚在沙发背上,像是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重生,以及我这次选择不那么激烈的反抗,所以安多米达并没有像前两次一样,在我一年级的时候就离开家族。”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沃尔布加和贝拉特里克斯她们视她为家族的奇耻大辱,想用一桩她们认为‘门当户对’的婚姻把她彻底绑死在纯血圈子里,扼杀她的爱情。”
“你帮了她?”伊芙恩轻声问,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是。”西里斯点头,嘴角勾起一个带着骄傲和苦涩的弧度,“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她不是因为我才遇到这些。
“帮她并不难,利用布莱克老宅的画像们对我‘叛逆行为’的关注点转移,还有格里莫广场那些古老防御魔法的一些小漏洞。我给她提供了信息、路线,甚至短暂地引开了监视她的家养小精灵。她在婚礼前夜逃走了,彻底消失。”他眼中闪过一丝光亮,“然后,在上周,一个阳光很好的日子,在麻瓜伦敦一个安静的小教堂里,安多米达·布莱克嫁给了泰德·唐克斯。”
“你是为了去参加他们的婚礼。”伊芙恩几乎不用多想,只剩下了这个可能性。
西里斯灰色的眼睛闪了闪,笑意在他脸上绽开:“你确实还挺懂我的。”
“贝拉特里克斯的婚礼和安多米达在同一天,我只能这么做。”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追忆:“那天我溜了出去,参加了安多米达和泰德的婚礼。没有纯血家族的观礼,没有虚伪的祝福,只有几个麻瓜朋友和泰德那边的几个巫师亲戚。安多米达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裙子,笑得很美,比我在布莱克家任何一场宴会上看到的她都真实、都快乐。泰德……是个好人。”他评价道,语气肯定。
毕竟这三次人生,安多米达和泰德每一次都走到了一起。
然后,他抛出了最后一个重磅消息,声音压得更低,却像惊雷一样在伊芙恩耳边炸响:“而且,安多米达那个时候……已经怀孕了。”他看着伊芙恩震惊的蓝色眼眸,清晰地补充道,“按照时间算,他们的孩子,应该会在今年十二月底出生。”
“你怎么知道的?”伊芙恩的脑子里顿时飘过了一万个问题,问出口的却只有这一个。
“因为尼法朵拉每一次都是在同样的时间出生的,当然,安多米达也告诉我了。”
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只有壁炉里魔法火焰无声跳跃的微光,映照着两人复杂的神情。
“所以你为什么要遮遮掩掩的,这些事情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伊芙恩可没那么好糊弄,他说完了她也理解了,然后呢?
西里斯垂下眸子,沉默了很是一会儿:“我有些怕这个蝴蝶效应了。”
要说今天最震惊到伊芙恩的,还得是西里斯这句话。
西里斯·布莱克也有怕的时候?
“你去年当着我的面说自己只是书里的人物的时候可都没露出这副表情。”伊芙恩这会儿倒是在沙发上坐下了,她用手托着脸,看着面前还低着头的某位黑先生,“我还以为你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了呢。”
西里斯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闷:“我也以为。”
是的,他原本也以为自己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思想准备。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事情的变化,随着感情的波动,他也开始产生了名为“害怕”的情绪。
这太陌生了。
“但你这样还是不对。”伊芙恩翘着腿,脚一晃一晃的,她现在心态还真是比西里斯好,“明明上次冠冕的事情之后就说好了都要一起面对的。再说了,你这都重生两次了,我可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二次机会。”
后面那句话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声音却压得很低,西里斯听了却是压不住火。
“我看你才是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吧?”
伊芙恩被他吼的一愣,脚都不晃了,蓝色的眼睛瞪得老大,“不是,这也要吼我?”
吓了一跳是真的,但她也真的没把西里斯这带着情绪的一吼放心上,“开个玩笑而已,这不是在认真跟你说要一起面对的事儿吗?”
西里斯吼完那一句,又把头低回去,整个人仿佛回到了那段被关在阿兹卡班的日子的状态里一样,完全没听清伊芙恩絮絮叨叨说了一堆什么有的没的,脑子里接收到的信号只有最后那一句:
“我们不能瞒着对方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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