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的速度很快，收到菲奥娜的信后，比买药的菲奥娜还要先一步到达安德鲁家门口。
“您先进来坐吧。”菲奥娜邀请他进屋等待，“她睡着了。”
伊恩重重叹气：“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的事。”菲奥娜在对面坐下，“我比较好奇，您这是打算把她接回去？”
“不是。”伊恩摇头，家里现在鸡飞狗跳，他都不是很想待着，“我打算带她在破釜酒吧住一个月，或许。开学之后她就可以去霍格沃茨。”
菲奥娜不置可否。
其实她不在意温妮在她这里住多久，只是……她家到底不适合其他人久待。
弗洛温是个例外。
温妮睡得很浅，听见耳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迷糊地看过去，发现一条绿色的蛇在她的枕边盘着。
发现她醒来，绿蛇跟着抬起脑袋，吐了吐蛇信。
温妮瞬间清醒，手忙脚乱去找自己魔杖，发现魔杖根本不在手边，无助地要哭出来。
黛西搞不懂这个人类女孩，歪歪脑袋，游下床榻，准备通知菲奥娜。
它很忙的，墙后跟有只老鼠已经嚣张很久了，必须给它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比如，让它饱餐一顿什么的。
自从那只讨厌的猫头鹰住进来，它的食物被分走了大半，讨厌的鸟！
温妮看着它远离，恐慌消退不少，她终于想起菲奥娜是个蛇佬腔，家里有一条蛇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黛西正在卧室门口，用脑袋顶那扇门，试图开门出去，效果微弱，几乎可以忽视。
温妮颤巍巍地下床靠近，咽了咽口水，“需要开门吗？我来吧……”
黛西能听懂英文，人类都是这个语言，只有菲奥娜可以和它交流，它配合地后退。
温妮打开卧室门，和客厅里的伊恩直直对上视线，她猛地又关上门。
黛西吓得往后弹射，生气地朝她吐信，发出嘶嘶声。
菲奥娜在厨房烧水，准备吃些药，听见动静，探头出来，“怎么了？”
伊恩：“……她醒了。”
菲奥娜恍然大悟，“稍等，我去和她沟通。”
温妮以为伊恩是来抓她回家的，得知不是那么回事，不情不愿地走出卧室。
菲奥娜不急着出去，让他们兄妹俩聊着，黛西缠着她的手臂不停地控诉。
从塔拉骂到讨厌的天气，还有它刚刚被吓了一跳！要不是看在菲奥娜的份上，它一定要给那个人类一口！
菲奥娜轻笑，把它放在窗台上，提醒道：「再不去捕猎，小心你的大餐又掉进鸟嘴。」
黛西嘶嘶尖叫，嗖得一声，已经不见踪影。
客厅的兄妹俩很快谈妥，菲奥娜适时出现把买好的药塞给温妮。
“有事随时可以来找我。”菲奥娜说。
温妮红着眼睛点头，和伊恩一起坐上骑士公共汽车。
“为什么不准我住在菲奥娜那里？”温妮不时往窗外看，早就不见那间小小的房子。
伊恩皱眉，轻叹：“那屋子里的装饰，弗洛温干的吧，他以前没事就喜欢在宿舍这么干。”
温妮立刻站起来，差点因为急拐弯摔倒：“什么？他们同居了？！那个……那个……”
温妮看着像是想要骂点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能骂出来，沮丧地坐下。
伊恩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见温妮不再执着，干脆不再多话。
自从毕业，弗洛温跟人间蒸发似的，说是不打算拖累他，当朋友是什么？
伊恩揉了揉额角。
……说的也是，他家现在这烂摊子都不好收拾，哪里能腾出工夫帮忙。
兄妹俩很快抵达破釜酒吧，伊恩按照之前说好的，找了一只猫头鹰给菲奥娜捎去口信。
菲奥娜刚刚吃完药，又试了试体温，猫头鹰带来口信，她暂且放下温妮这边的事情，用力拍拍脸颊，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没空想那些有的没的，她明天一早还要去找卡瑞娜。
*
卡瑞娜会在什么地方呢？不难猜到。
菲奥娜来到熟悉的码头。
这个暑假开始，本杰明没再通知她前去工作，谁在中间起了作用是显然易见的。
只是卡瑞娜考虑得不够充分，比如说，本杰明明显知道拿着棍子的怪人会用那根小玩意给他造成威胁，谁威胁的他？
两位姓马尔福的金主？
那两位根本不需要做这种事就足够本杰明听话。
“早上好，先生。”菲奥娜在本杰明面前站定，露齿微笑。
本杰明抬头，乍一眼看见菲奥娜的眼睛，吓了一跳，脸色煞白，粗犷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不是没通知你过来吗？”
“我找人，卡瑞娜在您这里，对吗？”
本杰明不由得反复看了菲奥娜好几眼，心里感叹真是见鬼，“是、是的。”
“怎么了，先生，我很可怕吗？”菲奥娜轻声笑道。
“……她在储货仓！你知道位置的！”本杰明浑身竖起汗毛。
他看着菲奥娜离开，这才冷汗淋淋地撑着货箱喘息。
他居然才发现她和委托人的相像之处，黑眼睛像是淬了毒，明明在笑，但仿佛幽深的枪洞，冷冰冰地瞄准正在看的人。
不行，绝不能被发现，那丫头也不是个好惹的。
他从怀里翻出那一袋昨天收到的珠宝——那是他提供一些消息得到的报酬——仔细检查的话，上面都有独特的记号，像是纹章。
必须尽快卖了！
菲奥娜已经找到卡瑞娜。
卡瑞娜蹲在那里计数，脚边还要不少东西，等着被装箱放好。
卡瑞娜不意外菲奥娜会过来，就像菲奥娜不意外卡瑞娜在这里。
“马尔福先生看起来和她的关系很好。”菲奥娜在她旁边蹲下。
“我不知道。”卡瑞娜生硬地说。
“是吗？”菲奥娜只是笑。
卡瑞娜放下纸笔，低头不看菲奥娜，眼眶泛红：“你又来劝我离开本杰明？”
菲奥娜只觉得好笑，“你觉得我找你是为了这个？”
卡瑞娜咬住下唇。
菲奥娜站起来，感觉到一阵目眩，她拍拍脑门，出门前应该还吃一次药的，有些失算。
“妈妈，我不会制止您，只是希望您能明白，有毒的蜜罐终会反噬，知道他抱有目的，还陷进去……”菲奥娜顿住，她看见了卡瑞娜的眼泪。
菲奥娜，没人爱我。卡瑞娜曾经这样歇斯底里。
有目的的爱反而让她放心。
菲奥娜咽回没说完的话，想来卡瑞娜未必不清楚这些道理。
她说这些和戳卡瑞娜的伤口有什么区别。
菲奥娜看向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抱歉，我不该说那些……我找来是想说，您不用担心马尔福会做什么。”
他们压根不在乎卡瑞娜是谁了，除非她知道丽娜在哪里却故意不说。
当然，卡瑞娜并不知情。
“好了，我不打扰您了，没事可以回去一趟，露西奶奶估计快回来了。”
菲奥娜的话已经带到，并不打算久留。
卡瑞娜看着自己的泪水滴答砸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很快汇成一个小水坑。她抬头发现菲奥娜已经离开，急忙擦掉眼泪追上去。
“菲奥娜！”
菲奥娜停下脚步。
卡瑞娜又不敢继续靠近，像是做错事似的，说话的声音小得可怜。
菲奥娜没能听清，疑惑地询问：“您说什么？”
卡瑞娜闭上眼睛，自暴自弃地喊道：“我告诉他了！”
告诉他？谁？告诉什么？
菲奥娜感觉脑子有些迟钝，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卡瑞娜，把她的秘密，告诉本杰明了。
“那天我太混乱了……但他没有丢下我……你看，他是爱我的……菲奥娜，我没有做错，对吗？我——”
卡瑞娜细碎地说着话，又突然像是被掐住脖子，什么也不说了。
无助和疲倦化作晕眩笼罩菲奥娜的大脑，它们在脑海中嗡嗡蜂鸣。水面吹来凉爽的轻风，却像是台风，她被吹得摇晃，几乎要倒下。
视线所及处也在发黑，她几乎看不清卡瑞娜凝固的表情，菲奥娜闭上眼睛，有人靠近她，她闻到了风中带来的香味。
木质的，混合花香——
马尔福先生。
菲奥娜知道，这是一种不应该拥有的安心感——由他人带来的。
她松了防备和警惕，彻底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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