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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Chapter 93

霍格沃茨特快喷吐着白色蒸汽消失在风雪中后,一行人通过飞路网抵达了陋居。

没办法,一群未成年巫师,还不能在校外使用魔法。

艾弗里也不能保证能够完完整整带着哈利和他的连体朋友罗恩一起幻影移形。

所以他只能和哈利一起走壁炉。

不过说实在的,他还真比较不出来飞路网和幻影移形哪个体验感更难受点。

当艾弗里跟随哈利几人从那个过于拥挤、炉灰味呛人的壁炉里踉跄一步跨出来时,他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一个施了无限伸展咒的充满噪音和混乱的龙皮口袋。

眼前的景象……很有冲击力。

对于第一次来陋居的希伦来说。

房子歪斜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向旁边的鸡圈倒去,每一层楼似乎都遵循着不同的建筑法则。院子里的地精像杂草一样多,一只脱毛的食尸鬼模样的公鸡趾高气扬地踱步。

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家禽、烤焦的馅饼皮以及某种韦斯莱家特有的、热闹喧嚣的气息。

“欢迎来到陋居!”韦斯莱夫人站在门口咧着嘴迎接他们,她激动地拍了拍一块明显是后钉上去加固的木板,震得整个门框都晃了晃。

艾弗里灰蓝眼眸平静地扫过歪斜的门框、颜色斑驳的墙壁、堆积如山的威灵顿长靴和几把靠在墙边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扫帚。

他微微颔首,动作礼貌得体得如同在参加国际巫师联合会议:“……独具特色。充满了……生命力。”他巧妙地避开了任何具体的形容词,声音平稳,听不出波澜。只有站在他旁边的哈利捕捉到他接过韦斯莱夫人热情递来的杯沿有点豁口的茶杯时,指尖那极其微妙的避开了茶渍位置的停顿。

韦斯莱先生热情地展示他改造的麻瓜电器——一个会自己唱歌还会咬插头的收音机。

艾弗里站在安全的距离外,微微倾身,表情专注得仿佛在听斯拉格霍恩讲解福灵剂秘方:“非常……有创意,韦斯莱先生。麻瓜物品的……不可预测性,总能带来意外之喜。”

显而易见,“不可预测性”是用来代替“危险”这个词的。

傍晚的寒意被陋居厨房的暖黄灯光和食物的香气驱散得一干二净。炉灶上炖锅咕嘟作响,空气里弥漫着肉汁、烤面包和刚出炉的甜腻馅饼的混合气息。

年轻巫师们挤在堆满食材和餐具的长桌一角,偷吃着韦斯莱夫人刚做好的糖霜姜饼人。

话题像只不安分的狐媚子,从沉重压抑的魂器跳到风雅牌新款斗篷的流苏设计,又滑到最新魁地奇战术,最后落在一些鲜少实践的古老魔咒上。

“众所周知,”哈利说,故意将施了荧光闪烁的魔杖抵在下巴下方,他压低声音,模仿着讲故事的口吻,“‘牢不可破的誓言’是绝对无法违背的……”

柔和的白光自下而上照亮他半张脸,在眼窝和鼻梁下投出深邃的阴影,平添几分神秘感。

“违背了会怎么样?”塞西莉娅正小口咬着一块覆盆子果酱挞,闻言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果酱沾了一点在嘴角。

艾弗里正用指尖优雅地拈起一小块无糖杏仁饼干,闻言动作未停,眼皮都没抬一下,清冷的声音在温暖的厨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会死。”

“所以你的意思是,”塞西莉娅立刻转向身旁正努力把一整块巧克力松饼塞进嘴里的罗恩,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奇,“弗雷德和乔治差点成功忽悠五岁的你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

“唔嗯!”罗恩被松饼噎得翻了个白眼,赶紧灌了一大口南瓜汁才咽下去,脸颊鼓鼓的,“是的!我都已经跟弗雷德握手了,手指都勾上了!然后爸爸冲了进来……”他眼里闪动着回忆的光芒,带着点后怕,又有点孩童式的心有余悸,“他气疯了,那是我唯一一次看到爸爸像妈妈那样发火,脸涨得跟咆哮的匈牙利树蜂似的!弗雷德后来跟我说,”罗恩压低声音,带着点隐秘的分享欲,“他左半拉屁股从此‘结构都变得与众不同’了。”

“噗嗤——”

一声短促的轻笑突兀地响起,惹得罗恩应激地瞪过来。

罗恩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瞪圆了眼睛看过来,“你笑什么?”他感到一阵混合着羞恼和被冒犯的不快,“难道你不好奇吗?你不想知道违背誓言到底会怎么样吗?而且,而且我那时才五岁!五岁!”他强调了两次,仿佛这是不可辩驳的正当理由。

梅林在上,韦斯莱家这个红毛傻大个为什么就不怀疑艾弗里是在笑弗雷德那“结构独特”的屁股呢?

虽然艾弗里确实对弗雷德左半拉屁股的构造毫无兴趣。

“好奇,这很正常。”艾弗里在哈利的眼神示意下忍了忍要溢出来的嘲讽笑意,“但我不会选择自己去做这个试验。”他眼角余光瞥见厨房门口晃进两个熟悉的身影,话语中带着点斯莱特林式的精准揶揄,“显然,你的哥哥们在‘避免亲身试验致命魔法’方面,比你多长了点脑子。”

“你——!”罗恩气得脸更红了,刚要反驳,便被人打断。

“说什么呐,这么热闹?”弗雷德像一阵风似的卷进来,胳膊无比自然地搭在罗恩的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亲昵姿态,“小罗尼?”

“啊,瞧瞧,”乔治紧随其后,目光落在罗恩手里那把用来削甘蓝的、刀刃有点钝的小刀上,夸张地倒吸一口冷气,“他们在玩麻瓜的危险玩具呢。梅林的三角裤啊,保佑他们的小手指头。”

“我还有两个月多一点儿就十七岁了!”罗恩奋力想挣脱弗雷德的钳制,一边吮吸着刚才不小心被甘蓝皮割破的拇指,一边恼火地嚷道,“到时候就能用魔法了!看你们还嘚瑟!”

“但在此之前,”乔治大喇喇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下,直接把穿着龙皮靴的脚跷到了堆着甘蓝皮的桌角,“我们可以尽情欣赏你示范如何正确使用这原始的切割工具——哎哟!”他假装被罗恩愤怒的目光刺到,缩了缩脖子。

“都是你搞的!”罗恩把吮吸的拇指亮出来,上面有个小口子,“你等着,等我满了十七岁——”

“哦,我们当然相信,”弗雷德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并不存在的眼泪,“相信你会用一些迄今没人想到的惊天动地的魔法把我们彻底镇住,小罗尼宝贝儿。”他的语气充满了敷衍的期待。

“说到‘迄今没人想到’,”乔治突然凑近,脸上挂着八卦兮兮的笑容,压低声音,“罗恩,我们听金妮说你和一个小姑娘有情况?如果情报准确,名字是……拉文德·布朗?”他故意拉长了尾音,“来来,给哥哥们讲讲,这是怎么个情况法儿?”

罗恩的脸瞬间红得跟他头发一个色号,猛地转身,抓起一颗巨大的甘蓝开始用力削皮,刀刃刮在菜帮子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别多管闲事。”他闷声闷气地说,虽然语气强硬,但嘴角似乎有一丝压不住的上翘。

“哇哦,好刺人的回答。”弗雷德假装受伤地捂住胸口,“兄弟,我们不是想干涉,纯粹是求知欲爆棚……怎么会呢?”

“什么怎么会?”罗恩头也不抬,跟甘蓝较劲。

“那女孩是不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交通意外?”乔治一脸真诚的困惑。

“什么?!”罗恩削皮的动作顿住。

“不然怎么解释,”弗雷德摊手,表情无辜又欠揍,“她怎么会遭遇如此大面积的……呃,认知功能障碍?小心刀!”

韦斯莱夫人路过厨房时,刚好看到罗恩把削甘蓝的小刀向弗雷德那张幸灾乐祸的脸掷了过去。弗雷德懒洋洋地一挥魔杖,把小刀变成了一架纸飞机。

“罗纳德·韦斯莱!”韦斯莱夫人风风火火地闯进厨房,她雷霆般的怒吼震得锅盖都在嗡嗡作响,“别让我再看见你扔刀子!任何刀子!”

“我不会,”罗恩立刻站得笔直,对着母亲的背影大声保证。等她气冲冲地消失在走廊,他才回身,对着那堆甘蓝山小声嘟囔,带着点叛逆的痛快:“——让你看见的。”

双胞胎交换了一个“计划通”的眼神,坏笑着起身往厨房外溜。

“喂!你们去哪?”罗恩不甘心地喊住他们,“就不能帮帮忙削削甘蓝吗?挥挥魔杖的事儿,我们就解放了!”

“哎呀,恐怕不行,”弗雷德转过身,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这种原始的劳作,是极其宝贵的性格磨砺!学习如何不用魔法削甘蓝,能让你深刻体会到麻瓜和哑炮们日常生活的艰辛与伟大——”

“——而且,罗恩,”乔治接上话茬,一边把纸飞机精准地掷回给罗恩(纸飞机擦着罗恩的耳朵飞过),“如果你真心想寻求帮助,就不会采取‘投掷利刃’这种极端的外交手段。再说了,”他促狭的目光扫过厨房角落,“你们这儿不是坐着一位刚新鲜出炉的成年巫师嘛……”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艾弗里。

艾弗里一直安静地倚在料理台边,既没有参与偷吃,也没理会刚才的刀光剑影。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身旁人身上——哈利正笨拙地试图用那把钝刀对付一颗顽固的甘蓝,眉头微蹙,鼻尖渗着细汗,几缕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额头伤疤。昏黄的灯光柔和了他侧脸的线条,艾弗里灰蓝色的眼眸里映着这温暖的光影,嘴角不自觉噙着一抹极其温柔甚至可以称为宠溺的笑意。

仿佛在欣赏什么艺术品。

“他才不会帮忙。”罗恩撇撇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低声嘟囔。他望着弗雷德和乔治踩着积雪,嘻嘻哈哈地消失在暮色渐深的院子里,那混合着羡慕与落寞的神情清晰地浮现在他年轻的脸庞上。

厨房的暖光似乎也照不进他此刻有些黯淡的眼底。

晚餐是一场喧闹的盛宴。

桌子在无数盘食物和不断移动的胳膊肘下呻吟。

艾弗里安静地坐在哈利旁边,用刀叉精准地切割着盘子里的烤鸡,动作优雅得像在拆解一个精密魔文锁。他巧妙地避开了乔治试图分享给他的颜色可疑的“鼻血牛轧糖”,并对弗雷德突然从房梁上垂下来的伸缩耳报以了一个烈火咒。

他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但每次韦斯莱夫人关切地望过来时,他盘子里的食物总会恰到好处地减少一点。

饭后,韦斯莱一家和客人们坐在客厅里。

屋子被金妮装点得如同打翻了万花筒,斑斓的纸拉花从天花板瀑布般垂落,鲜艳的冬青花环缠绕着门框。

歪斜但努力挺立的圣诞树顶端,那个顶着金色光环、穿着蹩脚芭蕾舞裙、怒目圆睁的“小天使”,其实是弗雷德脚踝上的“勋章”——一个被涂成金色、塞进裙子里、粘上翅膀的花园地精。

哈利盯着那土豆似的秃脑袋和毛茸茸的脚掌,觉得这大概是魔法界有史以来最惊悚也最滑稽的天使。

韦斯莱夫人最钟爱的歌手塞蒂娜·沃贝克的歌声从一台古旧的胡桃木收音机里流淌出来,带着旧时光特有的沙哑与婉转,充满了整个空间。

比尔的女朋友芙蓉·德拉库尔显然对这怀旧金曲兴致缺缺,她坐在角落的扶手椅上,声音娇媚地评论着布斯巴顿的圣诞舞会如何奢华,音量时不时就盖过了收音机。

韦斯莱夫人眉头紧锁,手中的毛线针和魔杖一样忙个不停——魔杖尖每一次不耐烦的轻点,都让塞蒂娜的歌声陡然拔高一个调门,试图压过芙蓉的“背景音”。

在一首爵士风味浓厚且节奏轻快的《一锅火热的爱》掩护下,弗雷德、乔治金妮和塞西莉娅在角落的地毯上展开了激烈的噼啪爆炸牌对决,每一次微小的爆炸都伴随着两个女孩压低的笑骂和双胞胎得意的嘘声。

罗恩的目光则像被磁石吸住,频频飘向壁炉旁另一对依偎的身影——比尔低声和芙蓉说着什么,芙蓉笑得花枝乱颤,火光在她银亮的长发上跳跃。罗恩的眼神里充满了少年人笨拙的向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学习意味。

卢平独自坐在壁炉另一侧的单人沙发里,身影被火光拉得细长而孤寂。他显得异常憔悴,眼下的阴影浓重,目光空洞地投向炉膛深处跳跃的火焰,塞蒂娜热烈的歌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丝毫传不进他的耳中。

*哦,来搅搅我的这锅汤~*

*如果你做得很恰当,*

*我会熬出火热的爱,*

*陪伴你今夜暖洋洋~*

“我们十八岁那年,就是跟着这支曲子跳的舞!”韦斯莱夫人停下了手中的编织,用毛线团边缘轻轻擦拭了一下微红的眼角,声音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柔,望向旁边扶手椅上昏昏欲睡的丈夫,“亚瑟,你还记得吗?在霍格沃茨那年的圣诞舞会……”

“唔?”正剥着小蜜橘、脑袋一点一点打瞌睡的韦斯莱先生猛地惊醒,茫然地眨眨眼,“哦,是啊……多棒的曲子……跳得我脚都麻了……”他含糊地应和着,嘴角也牵起一丝怀念的微笑,很快又被温暖的倦意笼罩。

或许是塞蒂娜奔放的歌词刺激了表现欲,芙蓉突然站起身,模仿着收音机里的旋律,用她那带着浓重法语腔的独特嗓音高歌起来。

当那句“火热的爱”被她唱得百转千回、极具个人特色时,韦斯莱夫人脸上的温情瞬间凝固,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弗雷德和乔治交换了一个眼神,金妮立刻收起噼啪爆炸牌。客厅里弥漫起一股心照不宣的微妙气氛——芙蓉的即兴演唱,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熄灯号”。

哈利和艾弗里默契地起身。

两人向韦斯莱夫人道谢晚安,然后披上斗篷,离开被温暖和喧嚣包裹的陋居,回到了几乎没什么圣诞气息的庄园。

圣诞假期的尾声,一场新雪将希伦庄园装点得银装素裹,古老的石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空气清冽,带着松针和雪尘的干净气息。

客厅壁炉中木柴噼啪作响,跳跃的火光将精致的银器和水晶吊灯映照得流光溢彩。屋子里弥漫着刚出炉的姜饼甜味,昂贵雪松熏香的气息以及安德鲁珍藏的锡兰红茶香——西里斯花了五百个金加隆换来的。

顺便一提,安德鲁的确是个奸商。

客人们散落在舒适的各色沙发和扶手椅中。

哈利、罗恩、金妮和贝利先生坐在一张巨大的墨绿色天鹅绒长沙发上,面前矮几上摊开着几本卢娜友情提供的《唱唱反调》和《风雅牌巫师时尚月刊》。

罗恩和金妮正对着杂志上一款镶满钻石的魁地奇护臂啧啧称奇,约瑟夫则在《唱唱反调》里寻找关于“隐形骚扰牤治理新方法”的靠谱段落。

艾弗里斜倚在壁炉旁一张高背扶手椅上,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翻着一本厚重的浮雕封面的《古代北欧魔文溯源》,湛蓝眼眸在火光下显得沉静而专注。

乔治和塞西莉娅则占据了靠窗的棋盘桌。乔治正试图用一枚骑士偷袭塞西莉娅的皇后,塞西莉娅假装没看见,用小银勺慢悠悠地搅动着杯中的热可可,直到乔治的骑士落下,她才移动了自己的主教。

“将军,哈哈我赢了!”她笑得像只偷到奶油的猫。

乔治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引来塞西莉娅一串嘚瑟的笑声。

弗雷德靠在旁边的窗台上,手里把玩着一个会变色的嗅嗅模型,目光却时不时飘向棋盘桌,嘴角挂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西里斯占据了壁炉另一侧的单人沙发,长腿随意地搭在脚凳上。他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酒红色毛衣(显然是埃莉诺的手笔,这位美丽的女士在韦斯莱夫人的影响下已经深深爱上了手工织毛衣),整个人难得地显出一丝慵懒的居家气息。他看着艾弗里那副沉浸在古籍里的“老学究”模样,忍不住挑眉开口,声音带着惯有的慵懒调侃:

“我说,希伦少爷,”西里斯拖长了调子,“外面雪景这么好,阳光灿烂,空气新鲜得能灌醉嗅嗅。你抱着那本比我年纪还大的砖头,是想在书里堆个雪人吗?”

艾弗里翻书的动作未停,眼皮都没抬一下,清冷的声音平稳响起:“布莱克先生,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总好过在雪地里把自己冻成一只会喘气的冰雕。而且,”他终于抬起眼皮,目光扫过西里斯,“我以为经历过阿兹卡班的‘寒窗苦读’,您会更珍惜室内的温暖。”

西里斯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回敬:“阿兹卡班教我的唯一道理就是——活着的时候得抓紧时间找乐子!尤其是这种不用提防摄魂怪的好天气!看看你那群朋友,”他下巴朝哈利的方向抬了抬,“都快被《唱唱反调》里的骚扰牤催眠了!还有乔治,再输下去,他那点可怜的加隆都要被贝利小姐赢光了。”

塞西莉娅闻言立刻得意地朝乔治晃了晃刚赢来的两枚金加隆。

乔治举手投降,但脸上毫无沮丧,反而带着揶揄笑意看向不远处的双胞胎兄弟。

罗恩被西里斯的话提醒,目光终于从钻石护臂上移开,望向窗外那片被阳光照耀得闪闪发光的广阔雪原,眼中流露出渴望:“说真的……这雪看着真不错,不打雪仗可惜了。”

“打雪仗?”从楼梯上下来的安德鲁突然开口,推了推眼镜,一脸嫌弃,“幼稚的小孩。”

“幼稚?”一贯爱和希伦家这位老古董唱反调的西里斯直起身,“我亲爱的安德,雪仗是磨练战略战术、锻炼身体协调性、增进团队协作(以及解决私人恩怨)的绝佳冬季运动!”他朝塞西莉娅眨眨眼,“对吧,小捣蛋鬼?”

塞西莉娅眼睛一亮,立刻放下可可杯,举手响应:“完全正确!而且,我新研究了一种‘雪花粘粘咒’,保证让雪球像鼻涕虫一样甩都甩不掉!正愁没地方试验呢!”

话音落下,就连一直安静坐在角落单人沙发里、捧着一杯热茶、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莱姆斯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在哈利期待的目光中,艾弗里还是妥协了。

最后,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涌出温暖的客厅,冷冽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庄园前庭那片无垠的雪地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

塞西莉娅第一个团起雪球,动作快如闪电,目标却不是最近的罗恩,而是正忙着给金妮系围巾的弗雷德!“弗雷德!接招!”雪球精准地砸在弗雷德的后背上,炸开一朵白色的花。

“嘿!你偷袭!”弗雷德大笑,立刻弯腰反击,也不管围巾是不是把自家妹妹的脸蒙住了。

乔治默契地配合,一个雪球飞向正看热闹的罗恩。

罗恩怪叫着躲开:“乔治!我们是兄弟!”

“战场上没有兄弟!”乔治笑着又捏了一个。

艾弗里没有立刻加入混战,他站在廊下,慢条斯理地戴上龙皮手套。

哈利跑到他身边,鼻尖冻得微红,绿眼睛亮晶晶的:“还等什么?”

艾弗里弯腰,修长的手指在雪地里一抄,一个紧实圆润且堪称完美的雪球出现在他掌心。他掂量了一下,目光锁定了正试图绕后偷袭哈利的西里斯。

“看来,你的教父一点也不念你们的情谊。”话音未落,雪球已如离弦之箭般飞出,直奔西里斯那张即将偷袭成功的得意的脸而去。

“艾弗里!你——噗!”雪粉糊了西里斯一脸,“你也丝毫不念我们的父子情!”

坐在一旁难得闲下来的埃莉诺爆发出爽朗又不失优雅的笑声:“干得漂亮,小艾,挺有你父亲当年风范!”

西里斯咬牙:“也就一点吧。”抬手把脸上的碎雪抚下来。

卢平笑着摇摇头,也弯腰加入战局,动作虽不如年轻人迅捷,却异常沉稳地开始构筑他的防御雪墙。

庄园宁静的雪景瞬间被欢笑声、雪球呼啸声和夸张的尖叫声填满。

阳光,雪粉,飞驰的身影,还有廊下埃莉诺端着热茶含笑注视的目光,共同构成了这个冬日午后最鲜活温暖的画卷。

连米亚那个一心钻研新菜品的家养小精灵都忍不住扒在窗边,看着外面那群玩疯了的年轻人。

混战中,不知是谁(高度怀疑是弗雷德)喊了一句:“堆雪人!看谁堆得最棒!”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热烈响应。激烈的战斗瞬间转化为热火朝天的艺术创作。

哈利和艾弗里堆了一个结构严谨、线条流畅的雪人。艾弗里用魔法精准切割出圆润的身体和头部,哈利则贡献了从厨房顺来的两颗闪亮的黑橄榄做眼睛,一根弯曲的椒盐脆饼做微笑的嘴巴。艾弗里解下自己那条银绿相间的围巾围在雪人脖子上,最后用魔杖一点,雪人头顶“长”出了一簇小小的闪着银光的冬青叶王冠。

整个雪人透着一种低调的精致。

罗恩和金妮的雪人明显“营养过剩”,胖乎乎圆滚滚。罗恩贡献了自己的旧绒线帽(鲜橙色)和一条歪歪扭扭的旧围巾(紫红色),金妮别出心裁地给它插了两把扫帚柄当手臂,活像一个随时准备去打魁地奇的胖墩墩守门员。

双胞胎的成品令人叹为观止——一个长着獠牙、表情狰狞、顶着乱糟糟枯草头发、一只眼睛用煤块、另一只眼用金色飞贼替代的“雪地精王”。弗雷德和乔治正忙着给它身上插满用雪捏的形态各异的“粪弹”。

两位成年巫师的作品反而最童趣。他们堆了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狗(西里斯坚持说像他的阿尼玛格斯形态,但其实更像一只傻乐的雪橇犬),旁边依偎着一匹线条优美、眼神温和的狼(卢平用魔法精细雕琢了毛发纹理)。西里斯甚至变出两个会互相追逐打闹的银色光点,绕着大狗和狼旋转嬉戏。

夕阳熔金,将希伦庄园的雪地染上一层温暖而朦胧的玫瑰金色。玩闹的喧嚣渐渐平息,只余下满足的喘息和零星的笑语在清冽的空气中飘散。

哈利的脸颊都冻得红扑扑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冰晶,在斜阳下闪烁着微光,呼出的白气氤氲升腾,融入暮色。

西里斯无视哈利不满的抗议,大大咧咧地揉搓着他乱糟糟的黑发,转头示意艾弗里看他和卢平堆的狗与狼:“小子!这才叫艺术!”

艾弗里翻了个白眼,显然不赞同。

夕阳沉得更低了,天边燃烧着最后一抹瑰丽的橙红与绛紫,形态各异的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太阳的最后一缕光芒滑过最高的冬青树尖,沉入远方的地平线。寒意在温柔笼罩的暮色中悄然弥漫,但每个人的心都被炉火般的暖意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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