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我没认出来是香克斯,他与很多年前的那个少年人有太多不同,脸上狰狞的三道疤痕,越过颧骨直贯眉弓,垂着眸子看人的时候,再也无法与当年那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同日而语
头发的色泽仍旧饱和的如同火红的赤金梅,下巴的胡茬却没有多少沧桑
如今的他跟米霍克大概差不多高,虽然并非那种远于常人的高大,但胸膛健壮结实,皮肤的色泽仍旧是大海上人常见的微微褐色
酒馆里的海贼很多,挨挨挤挤,我见到一些有点印象的人,还有很多很多的陌生人,香克斯也仍旧像是以前一样,和平常海贼有很大差别
比起他这个人,还是他的头发与草帽的奇妙搭配让我把他认出来,但香克斯貌似并没有认出来我是迪迪特,或者这位海贼先生早就忘记还有个人叫迪迪特
大海上的人,去过的岛屿认识的人数不胜数,谁会记得你是谁
就算觉得眼熟,也不会觉得熟人越过大片海域
我也察觉到他的一些奇怪眼神,身体慢慢退后把挽在手臂上的袖口抖落了下来,原本我也没打算干什么,进酒馆除了吓唬小孩之外还想讨杯水喝,如今算是熟人眼前,打算先撤
主要是怕这家伙告诉米霍克,两个人在一个海域遇到总是要比一场,要是让米霍克知道我在这个岛屿就不妙了,毕竟当初那人问过我具体岛屿位置和名字,我没详细告知
或者说
我压根就没想着在跟他有什么交集了。
拽了拽头巾,我装作什么都没找到的样子回头的就走,木制墙壁订了零散的悬赏令,中午的阳光透过门扉压在地板上,斑驳起一片温暖
酒馆里热闹一片,嘈杂的打扑克声,喝酒,吃东西的,抽着烟从我身边悠悠路过,唱着歌打拍子欢乐一团
我侧过头,身体滞涩,想再看一眼这个与斯提木如此相像的酒馆
就这一眼,我回过头,与一个早已等待多时的目光对上视线
香克斯倚着柜台,手肘探出披风,嘴角挂笑的抬起手掌向我遥遥挥了挥,动作轻飘飘的,唇角的弧度更加大,他没有说话,赤红的头发摇曳飘荡,隐隐遮住眼睛上的疤痕
我没有回应他,甚至没有在与他碰上视线,匆匆略过他的手掌推开木门离开
…..
“认识的人?”贝克曼咬着烟坐到香克斯旁边,额头垂下一绺发丝,余光间看见路飞接过玛奇诺递给他的食物,欢呼着开动
“啊,应该是”香克斯露出一个有些无奈的神情,举着酒杯靠近唇齿,嘴角微弯的看着琥珀色的酒水接着道
“被人讨厌了啊”
“真是不错的酒啊,多购入一些吧”
….
我没找到萨博
科尔波山太大了,我也无法在外停留太久,晚间夕阳缓缓落在山坡的另一边,金红的边描绘山体,我坐在山脚下,三只羊在身边慢悠悠吃着羊,我拿着狗尾巴草碰了碰羊鼻子
“你们还真是好运,逃过一劫了”
看来烤羊肉是没办法吃了,虽然原本也没打算去见他,但连偷偷看一下的缘分都没有也是出乎我意料了
我站起身,驱赶着羊群往回走,入山口的风不大,一个小男孩背着一袋子东西从远处慢悠悠的走向入山口
他的衣服脏兮兮的,卷曲的黑发蓬松的落在脸颊上,脸上,身上,有大大小小不一的小伤口,拿着个比他人都高的水管,把那袋子东西挂在水管后面
发现有人注视他,这个小男孩连目光都没有投递给我,一张稚嫩的脸上面无表情忽略过我,却让脸上那些不明显的雀斑都可爱起来了
“喂!艾斯,你慢点走”
突然,另一个孩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稚嫩的笑意,熟悉的声音,我看向那个反向,只能看见一个穿着蓝色衣服帽子的小小身影
随后,我猛的撇过头,头发因为快速的摇晃抻扯的打在脸上,拽着正趴在我脑袋上的白鼬塞进怀里
“萨博,你太慢了!快一点,要去吃饭了”
“哈哈哈哈哈来啦!”
脏兮兮的小孩子从我身边跑过,肩膀架着的水管后面也挂着不知道是什么的包袱,然后,在路过的一瞬间,他停下了
“怎么了!”艾斯不耐烦的催促他
萨博仰头看着这个女人,挂着的笑容有一些僵硬,他看向艾斯,艾斯也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所以不在催促他
“喂!天黑了,这一片经常有山匪,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萨博突然向艾斯大喊,也不知道在提醒谁,说罢就快步路过我
“饿死了饿死了,我们今天烤肉的时候偷点鸟蛋吧”
他跑向艾斯,急急忙忙的在丛林里跑,艾斯大叫了一声,跟着他身后也跑了进去,边跑还不断回头
我缓慢回过头,萨博已经不见了身影
跟着他们身后,把三头羊驱赶到他们跑进去的丛林入口,又把背篓一同放在一边,不断回头的艾斯注意到我的动作,似乎是想要去找萨博,却发现他动作太快已经不知踪影
他也马上加快动作,想要跳进草丛
“艾斯”
我叫他名字,远处的男孩停住动作,似乎有些好奇的看向我
我把头巾往下压了压,鬓角的金发随着一同掖进头巾,整个人弯下腰,向这个孩子鞠了一躬,随后走下山坡,退出山林。
艾斯静静看了几秒,跳进草丛,正要往里走,发现萨博正蹲在草丛后面偷偷摸摸的往那边偷看
“喂!萨博”
萨博被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坐在地上,看着艾斯,突然开始哈哈哈的笑,艾斯被他笑得一脸莫名其妙
“那个人是谁?”
萨博跃过草丛,回头就跑向三只羊的方向,没有去管随处漫步吃草的羊,他扒着对他来说有些大的背篓,往里面看,刚一露头,一个黑影就从里面扑出来,抱在他的脸上,萨博猛惊了一下,坐在地上手忙脚乱的把还抓着他帽子的家伙扯下来
他低头,发现被扯着的家伙挣扎的抱着他的手臂,重量可观,一双猫眼懒洋洋的看着他
“西子!!!”萨博震惊大叫的抱着猫
“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好久不见!好久不见!!”欢呼雀跃的他跑向艾斯,举着黑猫,眼眶都激动的红了一圈
“那个人是谁啊”艾斯拄着水管翘腿问
萨博把头猛的转了过去,越过草丛跑向山坡,他垫着脚往远方看,可早就没有了那个身影
他纠结半天,看着艾斯,挣扎又不断挣扎
最后也没能说出来
他与艾斯相识半年,每个人都有秘密,艾斯抱臂看他,也不在询问,毕竟他也有很多没说出来的事情
夕阳的光藏进山后,他们牵着几头羊,萨博背着背篓抱着几本书,艾斯坐在羊背上啃着从背篓里掏出来的苹果
黑猫趴在另一个羊背上,尾巴一扫一扫的
身体不断散发一种奇怪的香气,让四周的蚊虫离这片区域更远
萨博隐隐嗅到他熟悉的气味,他扒开一本书,一片圆圆的金叶子从书里落下来,被他一把接住
他拿着这片叶子,感觉有点眼熟,叶片脆脆的,有点像在南海时候家院子里的树上经常落下来的
蚊虫蝉鸣不停的在丛林里叫,树上的蛇蜿蜒爬过树梢,几头野猪从林间跑过,他把这本书扔进背篓,又打开其他的书
「妖精卡西安第一次遇见那个人类,是在一个鲜花浪漫的夏季,它的翅膀受伤,无法飞起来,可它想要回到妖精的国度,不在执着于探索这个危险又奇妙,寿命短暂的族群」
「它隐藏身形,却被幼小的人类发现,人类并不恐惧,拿着浇水的壶好奇的看着它」
「他给卡西安倒了一杯水」
「卡西安太小了,只有这个人类脑袋一样大,它用空气接住两滴水,落在水壶上向人类道谢」
「“你真漂亮”人类笑着,这样说」
萨博阖上书本,从后往前翻动
「人类临死前仍旧温柔的看着妖精」
「他的面庞如此温柔,又一如初识时一般天真柔软」
「卡西安突然意识到,那时它为什么不惧怕」
「就像,人类怎么会拒绝一片洁白的云到来呢」
「因为知道遇见的是如此柔软雪白珍贵」
「就此,人类的故事结束了。」
他在往前翻动,书本里也掉出来干巴巴的叶片花瓣,因为太过于零碎,萨博无法接住,它们透过他的指尖落在有些微微湿润的草地上
过了许久,他也没办法辨认出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像散落一地被踩踏的花,又被人捡起好好珍藏。
认不出到底是什么品种。
萨博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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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红蜻蜓②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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