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第二天，所有事情都如常进行着
只是昨晚不在场的三人看到已经恢复完全地奇尔惊讶了很久
“不是吧、这不是才一个晚上吗…已经完全没事了？！”佩金一脸不可思议地围着奇尔转圈
“哇…因为知道奇尔很不一样所以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夏其对于奇尔不断带来的“惊喜”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不用再休息吗？”
贝波还是很担心，毕竟是他第一个见到了那些伤口和出血量的
但是奇尔摇了摇头，还是平常那副没什么大情绪的表情
“没事”
罗皱起了眉，为她当做无事发生的样子感到无力的恼怒，那种样子还能叫做没事吗？
崩坏的精神，不对劲的伤口和愈合，对药物可怕的依赖和顺从性
这样种种的表象，能够被称为没事吗？
他抱着臂的手紧抓着袖子，瞥向一旁的沃尔夫，他用着几乎和自己一样神情和姿势看着夏其他们
“好像…一开始遇到奇尔的时候就是这样吧，那是怎么了？生病了吗？”
奇尔想直接回答这是服药后的“正常”现象，这样是对的，而且已经持续很久了，但还没来得及说明就被打断了
“我——”
“是生病了”
罗随意地答着
“还挺严重的，隔一段时间就会像昨晚那样发病，算症状吧，平时倒没什么事，也不会传染”
“……什么啊，明明昨晚那么吓人，结果只是生了个病？”
夏其转过头去，语气有些怪
“所以，老大你的意思是已经治好了？还是？”
佩金看向罗，对方不经意地错开视线
“……我，也没见过这样的病，要完全治愈也是需要长时间的”
“欸、那没问题吗”
贝波担忧地看着奇尔，对方还是平淡的样子
“嗯，不会影响工作”
“我说的不是那个…”
“哎哟看看都什么时候了！”
沃尔夫突然大叫，开始推着夏其三人往外走
“今天可是你们工作的第一天！还想不想保住饭碗了”
“哎、真是，我们知道了！别推啦！”
“干嘛这么着急、老大！你们也快过来吧！”
呼喊声被掩在门外，沃尔夫给他们短暂的制造出空间，罗看着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奇尔
她在…等自己说什么吗
是在等自己对她发号施令？还是分配任务？
…
“啾！”
派斯的声音叫醒了罗，不知品种的小鸟似乎并不喜欢太安静的时刻，所以让他从沉思里清醒，他深吸了一口气，对奇尔说
“你那边下班比我早，忙完了就去镇上的诊所来找我，听到了吗”
奇尔立马点头
她有些紧张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被分配任务了，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生疏，但她能保证，不管内容是什么，又或是花多长时间，她是一定能完成的
没再说什么，他们也跟着上了车，去往欢乐镇
因为对任务的期待，奇尔在工作时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咦、你是说上午的份已经做完了？！”
洛奇十分惊讶，从早上到现在为止才过了几个小时而已，奇尔就已经把整个上午的工作量做完了，而且十分高质
现在正逗着派斯和它一起等待下午的工作
洛奇不得不感叹
沃尔夫真是给他送了个人才过来
“昨天那副样子…现在没关系吗”
奇尔歪头望着他，对方了然她的疑惑
“毕竟昨天的事闹得很大嘛…虽然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但还是不要勉强，你可以多休息一会的”
奇尔有些不自在，或者说是丢脸才对
毕竟昨天的事情已经能算是“事故”级别的了，而且是在那么多人看见自己的情况下…换做平时「那个人」应该会立马把自己从店里接走从新试药、配药，然后继续出来执行任务
…但这样的情况本来就不应该发生
她的药应该是随身携带的
但是罗说自己的药在他那，剩下的份需要的话就会给她
毕竟他们是雇主
所以是没问题的……吧
她使劲摇了摇头
肯定没问题的，不知道为什么，和之前的雇主相比，她格外相信着罗他们
还在放空的奇尔突然看到洛奇身后有什么窸窸窣窣的东西在小心地看着自己，等看清楚之后，她突然迅速地后退，把另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后退…”
洛奇顺着她的目光向自己身后看去
“啊哈特！？亏我找了你半天！你在这里做什么”
哈特一脸不情愿的从他身后走出来，结果他这一动奇尔又震了震，并带上一些无可奈何的凄凉感说着
“……我真的没有条件……”
哈特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连忙解释
“我、我不是来说这个的，我只是、啊！”
话还没说完呢，洛奇就给了他一个暴栗
“瞅瞅你给人家吓得！非死缠着人家小姑娘干嘛！？给你的活还少是吧！”
“不是啦！！”
哈特捂着脑袋远离自己的父亲，头上顶着大包叫嚷的模样有些滑稽
“我是来！”
原本激进的样子在看到奇尔那么警惕他后便立马弱了下去
“…道歉的…”
原本想赶紧拉着他走的洛奇一瞬间安静下来了，甚至主动退后给他们两个留出了空间
“…对不起”
哈特郑重地鞠了一躬，脸上发红也不敢看奇尔，但依旧说了下去
“昨天那些…就当做不算数，我没有想为难你，只是、很想和你成为朋友，吓到你了真的很抱歉”
朋友？
这个概念在奇尔脑袋里还不怎么成熟，甚至印象都有些少
奇怪
罗给她讲过这个词吗？
…脑海里完全没有对方教授自己这个词的印象，但意外的，她却对这个词有熟悉感
“…成为，朋友？”
奇尔呢喃着
“对，朋友……但是你不同意我也能理解，毕竟是我吓到你在先…”
哈特畏缩地伸出手，没自信的同时又期待奇尔的反应
意外的
奇尔走过去抓住了那只手
“…朋友…”
哈特一边讶异一边脸红起来
“咦、”
“朋友…是什么意思？”
———
今天诊所里不算忙，来看病的人也只是小病，所以基本上不需要罗的帮忙，他就找休息的时间翻阅诊所里的书籍，想尽快找到药的成分
但他几乎翻阅了半天，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
无论是药材、植物，是个体还是搭配，又或是别的什么，都找不到什么能让人产生这么强烈的依赖性和服从欲的东西
为了精确他把那书翻了两三遍，直到眼睛酸涩才确认确实毫无线索
“哟，这么刻苦呢，罗”
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他抬头望向在书柜上翻阅资料的医生
“…是啊，请问除了这本书还有其他记载药材的书吗”
“嗯？”
医生俯身看着他手里的书皮封面，思索着
“嗯…倒也还有，但是”
他指向罗旁边那一摞书
“都在你那里了，怎么你要找什么吗”
“……只是想扩充一下知识储备，那这本书记载的完整吗？”
“你要这么问的话…其实这书也有些年头了，肯定会有记载不全的情况，就是不知道缺哪些……这些年总会冒出些新植物，是不是也该让院长进点新书了…”
罗捕捉到了对方的碎碎念
“…这附近有森林吗？”
等奇尔的工作结束后，她和其他人道了别，奔向镇上的诊所
但是医院这个地方比她想象的要大很多，还人来人往的，而罗并没有给她详细的位置，所以她只是局促地站在门口
前台的护士看到了奇尔，便走过去问她
“怎么了？小妹妹，是在等人吗？”
奇尔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找人”
护士看着她
“是找家里人吗，你可以告诉你的姓氏”
她又摇了摇头
“罗”
护士一头雾水，但还是充满耐心
“罗？是说病人吗，那可以麻烦小妹妹你把姓氏也一并说出来吗”
奇尔开始迷茫
姓氏？
护士还在细心地帮她回想
但是突然这段对话被打断了
“不好意思，她和我是一块的”
罗和护士说明了情况后就带着奇尔离开了诊所
他们朝着陌生的方向走去
两人来到了森林
“我听说这片森林里会有许多类型的草药，今天找你来是为了”
罗看向她，眼神坚定起来
“帮我给诊所补充草药”
奇尔似懂非懂的点头
“我借了两双手套，摘的时候戴上，不管发现什么都先叫我过去再摘”
“是”
奇尔带上了那双手套
开始执行“任务”
但是罗皱了皱眉
他真的不希望看到对方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但现在需要她这样做
观察
补充草药是假的，他要的是持续观察对方的反应
也许能够从细微的地方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气味、形状不管什么，她总应该有些记忆，这些细节能帮助他找到那药的根源
毕竟这种东西直接问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思来想去也只能用这种办法
罗叹了口气
转眼间，奇尔已经跑远了，他想跟上的时候，派斯突然飞了过来
短暂地思考了一会，他便跟上了它
奇尔正在原地待命，应该是找到了什么，这令他挑眉看着派斯
看来这只不知品种的鸟本领不小
直到很晚他们才往回走
和他想的没错，虽然走的很深，但派斯飞到了整座森林上方观察并带着他们走出了森林
派斯有很高的寻路技能，甚至应该说本来智商就很高
路上奇尔还拿了一株搜集过的草药，问了之后说是要带给佩金
“终于回来了！”
打开门的瞬间贝波就焦急地凑过来
他们拍了拍满身的尘土
“夏其和佩金差点就去找你们了！老大、奇尔，你们干什么去了啊！”
罗让奇尔先去洗手
“没什么，就是工作上的事，我让她帮了我忙”
奇尔去洗手的间隔还异常认真地看向沃尔夫
“任务完成”
“……行了贝波，他们人也回来了，去叫那两个人吧，真是不知道再呕什么气…”
假装路过的沃尔夫把贝波支走，给罗递了个眼神
后者只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成果，夏其和佩金怎么了？”
沃尔夫转了转眼睛
“你们回来太晚整得他们担心的要命，想出去找你们被我拦下来了，生闷气呢”
夏其和佩金下来的时候奇尔刚从洗手间出来，两人本来还想对晚归的两人表示不满，但没读懂他们表情的奇尔嗅了嗅空中的香气
“今天…夏其做饭吗”
夏其整个人顿了顿
“是我又怎么了，鼻子那么灵其实根本不想吃吧！这么晚才回来饭都凉了！”
奇尔摇了摇头
“不会…夏其做饭很好吃，闻到就会觉得很饿”
……
夏其涨红了脸，羞恼着大声叫着
“那还不快去吃饭！”
但是奇尔没有着急跑到厨房，而是跑向罗，拿过来那株从森林带出来的草药，走到依然气鼓鼓的佩金面前
他很疑惑
“干嘛？”
“这个，助眠”
佩金猛然想起，前几天和奇尔一起干活的时候嘟囔过最近都睡不好觉，没想到被她听到了
短暂地过了几秒后，他也涨红了脸气愤地冲奇尔嚷嚷
“就是这点让人觉得又开心又火大啊！”
他气夯夯地抢过那株草药
“奇尔你简直就是笨蛋！笨蛋！！”
被骂了的奇尔不知所措，刚想眼神求助罗就被两人推到厨房吃饭了，罗只是给贝波递了一起顺便采回来的野果无奈地感慨
“她也算是厉害吧，完全克制那两个家伙啊”
“克你也不差啊”
沃尔夫随意的说着
罗瞪了他一眼
“说得好像你就没事一样”
“好吃！”
贝波嚼着那些野果
等他们各回房间
奇尔正在铺被子，但罗把她拉到桌前
“以后，每次回来你都得告诉我今天采了什么药，有什么作用”
他看着奇尔
“这样没有坏处，还能让日后更方便些”
“日后？”
奇尔歪着头
“…因为…我一个人不行，诊所的工作量很大，再做这些格外的事情会力不足，所以必须要你一直帮助我才可以……不行吗”
罗最后那句不确定的询问，只是想着奇尔是不是会注意到什么，而想试探一下，但就因为他的这句疑问，奇尔更加挺直了身子，看着他的眼神产生了比平时都要遥远的距离感
“不会”
她的声音像一台机器
“只需要命令就好”
……
“啧”
他的无数气愤、不满，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叹息，让奇尔感到不安，她之前一直没学过说话，只是被训练着对一些关键词反应
在学习了这些之后，她其实很高兴
能够表达自己可以做到，自己足够优秀，自己不会让人失望
自己是…强大的
能够表达自己的感觉十分美好
想起一切之后让奇尔想弥补的心放大了数倍，她想帮助自己的雇主，想帮助在这座房子里的所有人，让他们能够安心，并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这些
但结果还是不尽人意
贝波总是用担忧的眼神看着她，夏其和佩金对自己时常不放心，沃尔夫又总是一副沉重的表情，而罗……
她看着眼前的罗
那张脸上的表情…她说不清是什么，她还没学会、也还不了解
沃尔夫让自己听他的她当然照做了，甚至加倍努力，去听话，去照做
但是罗…
在奇尔表示能够完成任务时，总是流露出负面的情绪……
这是很明显的，对奇尔能力的否认
她必须…她必须更加努力，努力到他能信任自己，还有这里的所有人都相信自己
不再露出对自己“不信任”的情绪
那样的话…她自己才能够安心
因为一想到被这些人充分信任着，她就觉得…
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开心、甚至超越开心的情绪！
所以，她必须做到
奇尔背着手，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即将赴死却依然莽着向前的士兵，满脸坚毅地站在那里，尽管罗已经背过身去铺被子了，但她还是紧盯着罗的背影，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
她可以的
不…她必须可以
等罗转回来，看着奇尔越来越没活人气息的样子只觉得疲惫，他当然知道对方心里正乱成一团，周遭的一切都是导火索，但他还不能直接去问奇尔的想法，如果让她发现不对了，救治她的行动根本进行不下去
就因如此，说不出口的问题也成了他的心头锁，让他愈加烦闷，最终只能换做一句
“…睡吧”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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