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清风吹拂过梅利号的甲板,带着橘子树特有的芳香,人群的谈笑声随着海浪的低语交织成一曲悠扬的摇篮曲。
有人踩着细碎的光影走来,轻盈的脚步声混在海浪的节拍里,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她身侧。
一片阴影突然笼罩下来,遮挡住倾泻的暖阳,将阿尔从半梦半醒的朦胧中轻轻唤醒。阿尔缓缓睁开双眼,正迎上娜美惊讶的笑容。
“醒得刚刚好呢。”娜美晃了晃被阿尔无意识攥住的手腕,另一边的手抬起指向远方海天相接处,那里隐约浮现出一抹苍翠的轮廓,“看,我们的下一站到了。”
湛蓝色眼眸蒙着层朦胧水雾,阿尔迟缓地点点头,夹着棕色的银发垂落在脸颊两侧,仿佛仍然浸在午歇的慵懒困倦中,干脆瘫坐在躺椅上,目光涣散地望着甲板,过了许久,才像被抽走了力气般,慢吞吞地直起身子,脚步虚浮地朝着梅利号船头走去。
从擒获的海贼口中,众人终于知晓了附近岛屿的方位。
一想到能在岛上正经补给,结束这段风餐露宿的漂泊日子,甲板上的气氛都轻快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娜美抱着账本,嘴里不停念叨着物资安排,橘色短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从海贼手里缴获的食物还算充裕,倒是能节省下一笔开支,可她的眉头很快又皱成了一团。在空岛时,梅利号被神官袭击引发大火,不少生活用品都付之一炬,这些都得重新购置。
她翻看着账本,看着那少得可怜的备用金,愁得直咬嘴唇:“这些海贼怎么也这么穷啊!连最基本的弹药都没有,还敢来海上当强盗?”
越算越觉得拮据的娜美,心疼地掏出一万贝利,不情不愿地塞到阿尔手里,反复叮嘱着这已经是她“大出血”的私用资金了。末了,她眼神狡黠地眨了眨,压低声音道:“要是岛上有什么‘非法据点’,记得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捞上一笔!”
然后,她若有所思地偏过头,视线落在船舷边倚着桅杆看书的罗宾身上,似乎在盘算着让这位“知识渊博”的伙伴再出份力。
“希望能找到合适的修船工。”
路飞已经按捺不住兴奋,像只敏捷的猿猴般纵身跃下甲板,砸在码头木板上发出“咚”的声响。草帽被海风吹得微微歪斜,他双手叉腰,大大咧咧地环视四周:“下一位伙伴就找船工吧!”
少年清亮的嗓音在宁静的港口回荡,随着这声宣告落下,原本就人影稀疏的码头顿时陷入诡异的死寂。
“是海贼啊——”
不知谁倒抽一口凉气,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如潮水漫过码头,扛着木箱的工人们慌忙扔下重物,如惊散的鸥群般向巷口狂奔,转眼间,宽阔的码头便只剩下寥寥几人。
头戴草帽的少年仍踮着脚眺望参差林立的小镇,他丝毫没察觉自己已成为众矢之。
乌索普从船舷后探出半张脸,望着仓皇逃窜的人群,不禁发出一声叹息。山治单手插兜,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无奈与了然。
这座岛屿虽然广袤,但码头上却大多停泊着普通渔船,帆布上印着简单的渔家标记。唯有他们的船只,那面张扬的海贼旗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看来是个相当平静的地区啊。”
既没有威风凛凛的海军战舰巡逻,也少见其他海贼团伙出没。
码头的消息如涟漪般在街巷间扩散,街头巷尾的居民们起初还在热议今日突然现身海市码头的海贼们,可没说上几句,就被邻友家长里短的琐碎家务吸引了注意力,话题很快就飘向了别处。
沿着青石小路往岛内走去,热闹的商业街里,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商贩的讨价还价声交织成一片,人群熙熙攘攘,生活的烟火气扑面而来,全然未被码头的意外状况所惊扰。
阿尔纤白的指尖勾住罗宾递来的提袋,慵懒地抬起手背,掩住唇边溢出的哈欠,仿佛连倦意都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优雅。
午后的秋风裹挟着糖炒栗子的焦香穿街过巷,掠过她微卷的发梢,将绸缎般的凉意渗进肌肤,叫人忍不住沉溺在这份惬意的慵懒里。
方才余光撇过的巷口转角处,几个身着垮裤、戴着金链子的男人呈扇形围向误闯的青年,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狞笑。然而,他们很快就面色骤变,连滚带爬的仓皇逃离,仿佛遇见了什么凶神般匆匆收场。
“明明地痞流氓很多,却不存在赌场。”罗宾的目光扫过街角那些形迹可疑的游荡身影,眉梢轻挑,红唇微启,幽幽轻叹道,“真是反常的地方。”
按理说,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赌场应该如同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可这里偏偏连一丝赌博的痕迹都找不到。
暂时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全权负责拎包的阿尔站在一旁不语,深褐色皮质提袋随着新增物件的重量逐渐下坠。粗糙的麻绳勒进掌心,传来微微灼痛,她低头望着袋口,盘算着接下来要去的店铺。
这次她们二人接到的任务倒也简单,就是为团队重新购置一批衣物,依据航海日志记载,穿越秋岛后遭遇冬岛的概率高达八成。而众人的行囊里,还塞满着单薄的夏装。
更要紧的是,得赶在夕阳西沉前,为掌管财政大权的娜美寻到她钟爱的香水。
这不是阿尔能够干涉的范围,自知在香水品鉴这等细腻事务上,自己不过是门外汉。
于是乎,等到罗宾踩着高跟鞋,在琳琅满目的香氛间优雅穿梭,指尖划过一排排玻璃瓶身时,阿尔终于如释重负地将沉甸甸的购物袋搁在休息区的板凳上喘息。
可惜这份偷闲注定短暂。
罗宾旋即转身,像魔术师变戏法般掏出几支精致的香水小样,不由分说地将蜷缩在角落的阿尔拽到试香台前。不等阿尔张口抗议,细密的香雾已裹挟着柑橘调的清新、玫瑰的甜腻或是雪松的沉稳扑面而来。
刹那间,一连串喷嚏裹挟着雾气在空气中炸开,引得顾客纷纷探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化殷红,从天鹅绒般的耳垂一路烧到锁骨,连耳后的血管都透出淡淡的粉,像是雪地里突然绽放的山茶。
她揉着发红的鼻尖仰头望去,湿漉漉的蓝眼睛里盛满哀怨,仿佛被雨水打湿的蓝宝石,倒映出罗宾脸上少见的无奈神情。
还是头一回见到有人对香水的反应如此强烈,简直像是“过敏”一般。罗宾大概明白了阿尔周身为何只萦绕着若有似无的草木清香与温和的奶味。
罗宾神色自若,将香水小样轻轻递还给满脸笑意的服务生,随后优雅地挑出几款要求包起,语气温和地对着阿尔说道:“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阿尔望着那张写满从容的侧脸,想起五分钟前某人将她从休息区拽出来的蛮横模样,后槽牙不自觉地磨了磨。
“这边请,为您办理结账。”
阿尔眼疾手快地抓住罗宾的手腕,堪堪稳住险些因冲击摔倒的她。
低头望去,只见一双盛满泪水的眼睛正仰望着她们,莫名的攥住罗宾的裙摆,扯开嗓子哭喊。
“妈妈——”
谁是你妈妈啊?!
孩子带着无尽委屈,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瞬间吸引了柜台周围女性的注意,她们纷纷抬头张望。
其中一位与罗宾同色衣裙的女性先是诧异地瞥了眼休息区那个昏昏欲睡的男人,随即便一脚将其踹醒,而后急忙跑过来,拉过孩童,满脸歉意地向罗宾赔礼道歉。
毫无预兆卷入这场家庭纠纷的罗宾,脸上维持着要笑不笑的理解表情。直到那对夫妻好不容易将正在打闹的双胞胎带走,她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
待她结完账,将目光投向休息区时,不禁微微一怔。刚刚还上蹿下跳、把场面搅得鸡飞狗跳的双胞胎姐妹,竟乖巧地依偎在阿尔身旁。
也不知阿尔究竟有着怎样的魔力,当她起身准备离去,两个小家伙立刻围拢过来,眼神里满是眷恋与不舍,嘴里嘟囔着不愿她离开。
阿尔轻轻揉了揉高个孩子的脑袋,随后又从口袋里摸出两枚奶糖,甜甜的奶糖瞬间吸引了双胞胎的注意力,她们迫不及待的撕开糖衣,而这短暂的间隙,也让阿尔得以从容脱身。
“处理孩子还挺有一套的。”
连乔巴也是,总爱往阿尔身边凑。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阿尔迈开步子,几步便追上了罗宾,她微微仰头,蔚蓝色眼眸里闪烁着怀念的光芒,沉思一会,才说道,“双胞胎就像镜子一样,你可以从对方身上看见自己的童年、青年,甚至是……”
然而,话还未说完,双胞胎的父亲便匆匆追了上来,怀里抱着小女儿,小姑娘委屈巴巴,下唇咬得发白,泪水在眸中打转,却倔强地忍着不哭出声。原来,离开时阿尔仅轻抚了姐姐的头,这无心之举,让姐妹俩又起了争执。
阿尔又补充了几下安抚的摸头动作,这才终于得到小公主的“特赦令”,获准离开。
罗宾注意到阿尔唇边那抹还未完全褪去的笑意,挑眉道:“你这是故意的吧?”
阿尔一脸坦然,带着几分深谙此道的模样点了点头:“逗她们玩多有意思。”
“我听说双胞胎之间有心灵感应,比如一个生病另一个会莫名难受,或者同时梦到相同的场景。”罗宾望着不远处还在和小女儿隔着老远挥手告别的阿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语气里带上几分调侃,“该不会你和这个挥手,另一个小家伙又得哭闹着把你叫回去吧?”
阿尔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转而慌不迭拽着罗宾往另一条街道走去,连说话都带着几分急促。
“很有经验啊,是认识的人?”罗宾反手扣住那只微凉的手,顺势将人带进路边店铺的阴影里。指尖划过阿尔后颈新生的淡粉色疤痕,“恢复的不错。”
元灵的祝福不仅将根深蒂固的毒素缓解,连带着经年的伤疤淡去,脖颈处伤势较轻的区域,已然萌生出鲜嫩健康的新肤,只需再让阳光多滋养些时日,便能彻底掩盖那段惊心动魄的过往。
“是故人……等等、你怎么知道。”阿尔猛然回神,下意识抬手护住后颈,指尖触到新生的娇嫩肌肤时微微发颤。
“嗯?”罗宾挑眉,“在阿拉巴斯坦那次,若不是我,难道要指望那两个不中用的家伙把你平安带到安全屋?”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美妆店内只剩下寂静无声,阿尔默默退到一旁,重新扮演起保镖兼挑夫的角色,身姿挺拔却透着几分拘谨。
“我说,你要不要买一点染发剂。”
挑选商品的罗宾动作一顿,视线越过琳琅满目的货架,看向被橱窗外,行人吸引的阿尔,依旧是那对小姐妹,此时的姐妹两模样惬意,裙摆随着步伐扬起欢快的弧度,应当未再发生不快。
罗宾安心的将选中的商品攥在掌心,转而向阿尔投去问询的目光。
随着梅利号渐行渐远,与空岛的距离越来越长,元灵的祝福也如同退潮的海水般渐渐消散。原本的棕色发丝重新生长出,两色交织,显得格外醒目而突兀。
“这两款,选白色还是棕色?”罗宾将两件商品并排举起。
阿尔收回凝望街景的视线,目光落在商品之上,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棕色的,乔纳森估计已经把消息传回海军本部了。”
本来也不指望这种伪装能维持太久。
“也是,这下东西了买齐了。”
罗宾用钢笔利落划掉采购单上的最后一项,笔阿尔双臂挂满鼓鼓囊囊的购物袋,连抬手遮掩哈欠的力气都没有,罗宾挑选着接过几袋碍事的衣物,而后,肩并肩停在通往海岸工坊的岔道口。
向下望去,蜿蜒小路直通梅利号停靠的码头,但她们此刻却不能径直离开。
毕竟,娜美的“特殊任务”还未完成。
阿尔轻抬下颌示意,罗宾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几个骷髅纹身的男人正鬼鬼祟祟溜进巷子。
阿尔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罗宾看去,几个纹着骷髅纹身的男人鬼鬼祟祟的走进了巷子。
“原来是藏在里面了。”罗宾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修长手指如灵蛇般探向倒地者的口袋。清点着寥寥无几的贝利,她不无遗憾地轻啧,“只有这么一点吗?”
“你们别得意!等着、我们老大不会放过——”鼻青脸肿的男人从瓦砾堆里挣扎着撑起身子,嘴角渗血却仍龇牙发出威胁。
“等着的意思是,还会有人送上门吧。”阿尔接过话,眼底泛起雀跃的光,要知道,她身上还有二亿多贝利的债务,“你们老大的悬赏金有多少?”
对此表示十分赞同的罗宾把缴获的贝利放进手提袋,愉快的踩着满地狼狈与阿尔一道返回梅利号。
这种满载而归的乐事,自然要同梅利号上伙伴们好好分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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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路劲依赖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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