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杰！”
利安的呼喊声撕裂巴苔里拉岛寂静的夜空。
她带着阿金，向着海岸边的背影冲去！
海风将她的声音吹得支离破碎，但利安声音里的愤怒与难以置信的失望，却清晰传递到罗杰耳中。
罗杰的脚步微微一顿，却没有回头。
他知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能感觉到，一股并不属于利安和阿金的强大气息，正从四面八方，向着这座小岛迅速靠拢。
当利安和阿金气喘吁吁地追到海岸边，拦在罗杰那艘简陋的小船前。
她看到的是一张在月光下显得异常平静，带着疲惫的罗杰。
“你真的，就打算这么走了？！”
利安的声音因为急促的奔跑剧烈颤抖，指甲都快要掐进掌心，“你甚至、甚至都不屑于跟我们告别吗？！”
“你不是说想要我成为你的家人吗？所以你就是这样对待身为家人的我和露玖吗？”
罗杰沉默地看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知不知道！外面、外面已经全是海军！”利安指着远处漆黑的海面，声音带着愤怒，
“他们是来接你的！对不对？！你所谓的计划，就是去自首？！”
“然后呢？！---”
“然后你就可以潇洒地去开启新时代对吗？”
“那露玖呢？她怎么办，她肚子里还有你们的孩子。你想过她们以后要怎么生活吗？！你把她们置于何地？！”
利安是真的没想到，罗杰这个被她骂无数遍渣男的家伙，竟然真的能渣到这种地步！
她原本以为，就算他再怎么不靠谱，至少在离开之前，也会顾及到露玖，顾及到她，会和她一起商量如何才能更好地保护露玖和孩子。
这个男人，竟然真的打算就这么一声不吭地，悄悄地，把所有责任和危险，都留给她？！
如果自己不会占卜？！那么等待她和露玖的是什么？！
被罗杰抛弃后，接着毫无戒备的被海军抓走吗？！
面对利安的质问，罗杰他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你的安排，你所谓的安排。难道仅仅就是把露玖交给那个不靠谱的卡普老头吗？！”
利安的眼眶微红，她想起那些剧情，想起露玖可能的悲惨结局，心中的愤怒与无力感几乎要将她吞噬。
“哥尔·D·罗杰！你知不知道，一旦你的身份彻底暴露，一旦世界政府知道你还有血脉留存于世，她们母子将会面临怎样的追杀？！卡普他能护得住一时，能护得住一世吗？！”
罗杰缓缓地抬起头，他的目光落在利安那张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小脸上，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小丫头，有些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你的想象。这不是懦弱，也不是抛弃。”
“这是，我必须去完成的D的使命。也是我唯一能为这个混乱的时代，为那些被压迫的灵魂，那个未来，所能点燃的，最后一把火。”
他顿了顿，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眸中，闪过难以掩饰的痛苦与深深的不舍，但很快消失。
“至于露玖和我们的孩子，我自然有我的安排。卡普，他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在这种事情上，他会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的。”
“承诺？！”利安嗤笑一声，“就因为一句承诺！”
“你竟然把露玖姐姐和孩子的未来，随意的交给别人。哥尔·D·罗杰，你真是太天真！也太自私！”
“你知道吗？！！我的茶叶占卜术显示，卡普中将他确实是可以保护好你的孩子，让艾斯平安长大。但是…”
她的声音微微一顿，之后的每一句话都让罗杰大惊。
“但是---”
“但是，露玖，他保护不了。在我的占卜中，她诞下艾斯之后，死亡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罗杰那高大的身躯在听到这句话时，猛地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更加残酷的是，如果艾斯无法顺利出生，那么，露玖姐姐存活下来的概率，也是百分之百。”
“也就是说，露玖姐姐和艾斯，是二选一的结局。这就是你想要开启的未来吗？”
他看着利安，声音沙哑，神情充满震惊与戒备，“你、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小利安，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可以不在乎别人如何议论他的生死，但他无法忍受，自己心爱的妻子和未出世的孩子，竟然会面临如此残酷的二选一的命运！
而小利安，她又是如何这么肯定的？！
利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愤怒的看着他。
罗杰缓缓地低下头，语气中充满疲惫以及深深的自责，“你说的或许没错，我的安排，我的计划，确实充满太多的不确定性，太多的侥幸。”
罗杰看着利安那双充满愤怒的眼神。
他知道，眼前这个总是跟他作对的小丫头，此刻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发自内心的、对露玖和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的真切关怀。
他沉默良久，海风吹拂着他额前凌乱的黑发，拳头在披风下越拽越紧。
“怎么样才可以解决这个死局，小利安？”罗杰终于开口，“无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答应你！”
“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哥尔·D·罗杰，必须用你的名义，让这份名单上的每一个船员，都亲口答应，在未来，无条件地、在我需要的时候，为我办一件事情！”
罗杰的瞳孔猛地一缩，他似乎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你的意思是，要用我的名义，去命令我的伙伴们，让他们在未来……
“可他们每个人，未来都有自己的……”他顿住了，想说冒险或人生，但最终没有说出口。
“不要跟我说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冒险之类冠冕堂皇、自私透顶的话！”
“我告诉你，罗杰，即使有卡普中将在，你也永远无法弥补一个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同时失去父亲又失去母亲的痛苦！”
“你也无法想象，那个孩子，将要背负着全世界厌恶的罪恶血脉，如何艰难地活下去！”
“如何去原谅那个让他降生于世却又无法给予他一个完整家庭的你！”
利安取出那只经过她特殊改造的电话虫，以及几张早已准备好的羊皮纸卷轴，递到罗杰面前。罗杰的视线落在那些物品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你看，名单我都替你准备好。”
“我们可以先从你的副船长，那个叫西尔巴兹·雷利的开始。”
“旁边这张纸，把你每个船员不为人知的糗事、黑历史、或者他们最害怕的东西，都给我好好回忆一下，也一并写下来！”
“我可不知道你那些所谓的生死伙伴，在你死后还会不会遵守对你的承诺。”
罗杰看着利安手中那份船员名单，又看看她那副认真的模样，以及旁边摆放着的、明显是为每一个船员都准备的袖珍电话虫。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在小利安面前，竟然毫无还手之力。她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要求，都精准地击中他的软肋和要害。
利安看着沉默的罗杰接着道，“你既然无法亲自抚养你的孩子，无法亲自照顾你的妻子，那么——”
“让你那些曾经与你一同分享荣耀、一同畅饮美酒、一同经历生死的船员伙伴们，为你这个不负责任的船长，分担这份你本该承担却又无力承担的责任，难道不应该吗？！”
罗杰彻底沉默了。
“好，”他声音带着疲惫与无奈，“我答应你！但是，小利安，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我最珍贵的伙伴！我不希望，你让他们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牺牲！”
“我录下这些话的时候，你不能在旁边。有些话，我只想单独对我的伙伴们说。”
罗杰这个渣男！明明说最爱的人是露玖，但是他的身上居然没有守护咒！！
利安试验了两次，一次是露玖，另一次是她！但是不管是她还是露玖度没有激活罗杰身上的守护咒！
大骗子！
远处，在巴苔里拉岛寂静的夜晚。
哥尔·D·罗杰，为他露玖和尚未出世的孩子的未来，对着那些小小的、闪烁着微弱光芒的电话虫，开始他生命中最后的一次倾诉与托付。
没有人知道，他对他的那些伙伴们说了些什么。
在完成所有电话虫的录制后，罗杰则被利安暴力的拖着朝木屋的方向走去。
利安轻轻的推开卧室的门，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床上露熟睡的侧脸上。
露玖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均匀而平稳，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幸福的微笑，好像正在做一个美梦。
她的手，轻轻地搭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那里，孕育着他们爱情的结晶，也承载着他所有的希望与愧疚。
罗杰静静地站在床边，目光贪婪地看着露玖。
她柔顺的头发，她的睡颜，她微微颤动的眼睫，以及她眼角那尚未干透的泪痕。
他知道，她并没有真的入睡。她只是不想让他看到她离别时的悲伤。
罗杰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他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轻轻抚摸她的脸颊，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前一刻，猛的收回来。
他怕自己一旦触碰到她，就再也无法狠下心离开。
他只是深深地、深深地看着她，将她的模样，她的气息，她的一切，都牢牢地记在脑海。
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为一声叹息。
他缓缓地低下头，在露玖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却又饱含情意的吻。
然后，他便毅然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
在罗杰离开房间的那一刻，床上的露玖，那双紧闭的眼眸中，缓缓睁开，紧接着泪水滑落。
她其实一直醒着。
从利安悄悄起身的那一刻，她就醒了，她跟在利安的身后。
她听到了利安与罗杰的争执，听到了她们之间的交易，也感受到罗杰最后那个诀别的吻。
*
利安在门外静静地等待着。
夜风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阿金安静地蹲在她脚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它似乎也察觉到空气中那股离别的气息。
罗杰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大截的小女孩。
他缓缓蹲下身，尽量与利安平视，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郑重。
“小利安，听着，我一直一直都是把你当做我的孩子，这句话并不是欺骗你的。”
利安微微一怔，有些愤怒地看着罗杰。
什么孩子！都是骗人的！你的守护咒可是一个都没有亮！
说完，罗杰张开双臂，给利安一个拥抱。
就在这个拥抱中，利安的脸颊被罗杰用力的拥抱快要抱的窒息了，利安用力挣扎，刚想骂罗杰，但是她的目光无意间看到了罗杰抬起的手腕上。
那里居然有一个复杂的守护咒。
而当她的视线、不经意间瞥见他靠近心脏的位置，赫然还有一个更为复杂、更为明亮的印记！
那个印记的图案，散发的光芒，几乎要刺痛她的双眼。
利安大脑一片空白，怎么可能，罗杰怎么会有露玖的守护咒，只有强烈的情感才会激活的守护咒语，为什么会在罗杰的身上出现？！
.......
“小利安，以后，要好好照顾她们，还有你自己，知道吗？”罗杰不再停留，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大步走向海岸边那艘孤零零的小船。
月光下，他的背影依旧高大，却也带着决绝与孤独。
利安站在原地，看着他解开缆绳，升起简陋的船帆。她捏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那艘小船，在冰冷的海风吹拂下，渐渐驶向远处那片被黑暗包围的海域，最终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阿金轻轻用头蹭着她的腿，发出安抚的低鸣。
------
后面几天，利安趁着海军还没有大肆搜查时，带着露玖坐着海鸥号离开了这座岛屿，和他们一起前往东海。
但是那天夜晚的交易，最后的托付，以及那些复杂难明的情绪，都如同潮水般在她心中翻涌。
利安此刻的心情，是迷茫的。
拜托！她真的、真的只是想当一条每天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偶尔种种草药、炼炼魔药、看看美景的快乐咸鱼啊！
为什么偏偏要卷入这些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事里啊？！
未来，她的未来究竟是怎么样啊！！
利安的指尖轻轻抚过一本崭新的航海日志的封面。
这是在收拾罗杰东西时，和露玖一起发现的。
罗杰他给露玖留下一把精致的海王类骨梳，和一颗火焰般绚烂的宝石，那颗宝石就像他炽热的爱意一样。
而这本航海志很新、散发着墨水清香气息，利安隐隐觉得，是特意留给她的。
果然，扉页上，只有一句用罗杰那标志性洒脱不羁的字迹写下的话：给讨厌的咸鱼冒险家。
最底下还有一行小字：里面有些东西，说不定对你魔药研发有用。
利安叹口气，将日志合上。
其实，她对所谓的冒险，一开始是敬而远之的。
毕竟，安稳度日，当一条无忧无虑的咸鱼，才是她的人生信条。但架不住身边有个整天把冒险、自由、世界的尽头挂在嘴边的大嗓门海贼。
更重要的是，这个海贼还精准地戳中她的软肋。
罗杰这家伙，平日里除和她斗嘴，最大的爱好就是拉着她，唾沫横飞地讲述他那些真假难辨的海上奇遇。
从暴风雨中与巨型海兽搏斗，到误入满是奇珍异草的神秘岛屿。
从险象环生的寻宝之旅，到与各路强敌的酣畅对决。
一开始，利安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吹牛大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偶尔还会不耐烦地打断他，或者毫不留情地吐槽他故事里的漏洞。
直到有一次，罗杰无意中撞见她因为缺少一种关键药材而对着坩埚唉声叹气，这家伙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眼睛一亮。
从那以后，他的冒险故事里，就经常性地穿插各种在某某凶险之地发现罕见的药材、海兽鳞片是制作药的绝佳材料之类的描述。
罗杰那些听起来像是吹牛的故事，就突然变得诱人起来。
渐渐地，她发现自己虽然嘴上嫌弃，但心里却对遍地都是珍稀魔药材料的大海，产生一丝向往。
毕竟，作为一个喜欢研发新药剂的魔药师，没有什么比找到稀有材料更能让她兴奋的。
看到这本日志，利安不免想到那个阳光和煦的午后，她和罗杰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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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守护咒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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