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人与人之间的羁绊就是在一点一滴的日常中形成的。”
唐对此深以为意,比如说眼下,她正与三个小鬼在拉面店的包间里大快朵颐。
不得不说一嘴,这家拉面店不仅装潢华丽有格调,里面拉面的味道也好极了,面条爽滑劲道,汤底是炖了两天的奶白牛骨汤,鲜咸浓厚,配菜相当丰富,叉烧软烂多汁,竹笋嫩而脆,香菇滑润爽口,紫菜和海带上挂满汤汁,色香味俱全。
就连唐,吃了第一口就再也没停过筷子,更别提三个饕餮胃的小鬼,不到两分钟第一碗拉面连面带汤加配菜都被吃了个干干净净,路飞更是念念不舍地把碗底舔得发光。
但唐的胃口到底没三个小鬼那么夸张,吃了两碗就已经觉得肚子胀得慌了。
一听她说“吃不下了”的下一秒,一只细长的橡胶手就“biu”一声伸过来,端住属于她的还未开动的那碗拉面,整个“嗖”一下拿走了。
路飞搞定一碗面只需要两步,第一步,“吸溜”一下吸溜下全部面条,第二步,“呼噜”一下连汤带配菜全部呼噜完。
相比之下,艾斯和萨博也没好多少,狼吞虎咽得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吃饱了的唐惬意地瘫在椅子上,一边摸着自己的胃一边懒洋洋地看三个小鬼吸溜呼噜。
那一瞬的感觉非常奇妙,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三个弟弟,虽然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联系,但她能清晰地感觉有一层羁绊从他们之间生成,联结。
当然这次,临走的时候唐在桌子上压了一张大额钞票,用来支付面钱和玻璃钱绰绰有余。
她和三个小鬼都吃的很爽,那就让店老板也赚一点吧。
只不过在回程的时候,他们碰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那个中年男人衣饰不凡,戴着一顶很华丽的羽毛礼帽,应该是高镇上住的贵族。
端镇上也经常会有贵族来往,这并不足为奇,而让他们奇怪的是那个男人看到他们中的萨博时的反应。
“萨博?萨博是你吗?萨博!”
萨博扭头看了那人一眼,直接没作声地跑了。
“那人谁啊?”艾斯边跑边回头看,好奇地问萨博。
萨博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不知道,估计是认错人了吧。”
唐默默地注视着他俩,没说话。
当天晚上,艾斯和萨博就吵起来了。
“既然你是贵族,那你当初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是终点站的孤儿?”
“虽然我出身贵族,但我的父母根本不爱我!他们只想利用我长大后娶一个王族的女人,好让他们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艾斯萨博你们别吵了啊。”路飞在旁边无措地劝架。
唐靠着墙懒洋洋地旁观。她对于兄弟三人之间的争执从来都不参与,也不会劝架。
“就算是这样,我一时还不能原谅你。”艾斯转过身。
“对了,说起来,唐的身世是什么样的呢?我们都还不知道呢。”萨博突然问道。
“以前在风车村的时候,我觉得唐说过她来自一个大家族。”路飞说。
“唐也是贵族出身吗?”
连艾斯听到这些都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唐。
迎上三人好奇目光的唐想了想,道:“不算贵族吧,不过也确实算一个大家族了。”
“有多大?”
“主家和分家加起来的话,大概有一两百人了吧。要是算上管家侍从那些,应该过千人了。”
“噫,这么大的吗?”
“那你的父母呢?”
“我的父母啊,我的父亲是家族主家边缘的人,我的母亲是东方一个小地方的歌女。严格来说,我应该算是私生子。”唐不觉得这些有什么值得隐瞒的,思考了一下,描述着,“虽然这么说不是很好,不过我的父亲是个花花公子,在一次旅途中偶然认识了在歌台上唱歌的我母亲,才有了我。”
“当发现怀孕时我的母亲想打掉我,他哄骗我的母亲不要打掉我,承诺会娶她。然而事实是当我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失踪了,我的母亲抚养我到六岁的时候,”唐顿了顿,“她生病了,我的父亲才出现把我接回了家族。”
萨博和路飞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你恨你的父母吗?”艾斯突然问。
唐转过视线看向他。
艾斯咽了一口唾沫,视线不躲不避,紧紧盯着她说道:“你的出生一开始就是因为你父亲的谎言,让你背负了这种身世,你不恨他们吗?”
萨博扯他的袖子:“艾斯,问这种话很失礼啊。”
“无妨。”唐说道:“既然我能心平气和地谈论这些事,那就说明我并不怎么恨他们。我的父亲只有我这一个孩子,他们把我生下来抚养长大,让我接受良好的教育,这些我觉得就足够了。”
说到这里,她看向艾斯和萨博,意有所指道:“没有一棵树能选择自己出生的土地,就像孩子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但是,”唐一顿,很认真地道:“身世并不能完全决定一个人的人生,每一个来到这世间的人都应该是自由的,走什么样的路,成为什么样的人,都是由自己决定的。”
这些话她主要是想对艾斯说的。
艾斯终其一生都背负着海贼王之子的名号,这个名号对他来说不仅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荣耀,反而成为了他一生的枷锁,他直至死前都还抱有着“我的出生真的是一件好事吗?”这个疑问。
“可是、可是……”艾斯听得怔住,想反驳又不知该如何反驳。
“没什么可是的。”唐拍拍他的肩,“想不明白么?”
“唔……”艾斯试图挣扎。
“想不明白就别去钻牛角尖了,你以后的人生还很长呢,时间会告诉你答案的。”唐懒懒打了个哈欠,推开门朝外面走去,“我先回去了,你们别再吵了,早点睡啊。”
对于艾斯后来的遭遇,她当然也有心疼。她也不确定她能不能改变十年后的剧情,不过十年后实在太远了,与其去担心那么远的未来,不如先在当下开解艾斯。
回到玛琪诺的酒馆,夜已经很深了。
唐蹑手蹑脚地摸进熄了灯的厨房,从怀里摸出一大叠钞票,点了一遍,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最上层的橱柜。
没办法,玛琪诺最近这段时间都不怎么肯收她的钱了。
唐做完这一切,又蹑手蹑脚地摸出厨房上了楼,刚要打开自己卧室的门,就听见对门“咔”的一声响,穿着睡衣的玛琪诺提着灯打开门叫住了她:“唐。”
“呃……”唐心虚地眨眨眼:“玛琪诺,是我上楼声音太大了吵到你睡觉了吗?”
“没有,我专门在这里等你的。”玛琪诺温柔道:“我还以为你今晚又不回来了呢。”
自从唐的活动范围从风车村扩展到了周边哥亚王国的端镇、不确定物终点站科尔伯山等地方后,她回酒馆的频率就渐渐演变成了一周才回来两三次。
唐与玛琪诺约定过,如果她有离开的一天,一定会告诉玛琪诺。所以玛琪诺也不怎么过问她的行踪,但会经常收拾打扫她的卧室。
“玛琪诺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我和村长明天想去见见路飞。”玛琪诺还是很温柔地说道:“我们有些东西想带给他,但我们不太清楚具体位置,如果唐知道的话,能请唐帮忙带带路吗?”
“当然可以。”唐了然,松了口气,一口答应下来,又关切问道:“路稍微有点远,你们带的东西多吗?”
“有点多,正好想问问唐,应该带些什么东西呢?路飞现在所需要的。”
“唔……这个嘛,给他带点衣服和吃的就行了。”唐想了想说道:“现在路飞住在山贼达旦家,还有两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鬼也住在那,你可以给他们也带点东西。”
“好。那么,明天就拜托唐了。”
“嗯,那晚安了。”
“晚安。”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唐就已经带着玛琪诺和村长在赶路了。
玛琪诺看着唐手里拎着的大包小包,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唐,你要不还是给我提点东西吧。”
“没事的啦,很轻的。”唐故意颠了颠手里的东西,“我来提就行。”
一旁同样拎着东西的村长气喘吁吁,心里嘀咕不已:“难道是我老了吗?”
三个小鬼特别是路飞对于玛琪诺的到来非常高兴,围着她讲这讲那。
其中萨博还非常有礼貌地对着玛琪诺行了个脱帽绅士礼,把玛琪诺逗得笑得合不拢嘴。
唐郁闷地撇撇嘴,放下手里的东西,这小子对着她可没这么礼貌啊。
没想到萨博一转头看到她,特别乖巧地过来帮她放东西:“唐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受到万点暴击的唐:“……”
虽然!她知道萨博是为了在玛琪诺面前装乖才这么叫她,可是!被萨博这么乖地叫唐姐姐她真的遭不住啊!
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唐强作无事地撇过头:“没事,我就够了。”
完全不知道唐被自己萌到了的萨博疑惑地挠挠头,总觉得今天唐有点怪怪的呢。
不过他没想那么多,转头又愉快地和玛琪诺交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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