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练习室的灯依然亮着。
镜子里的我浑身湿透，发丝黏在脖颈上，呼吸粗重得像是要把整个肺都吐出来。空气里只有空调运作的嗡鸣和我自己的喘息声，黏稠、沉闷，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我盯着镜中的自己，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砸在地板上，声音清晰得刺耳。
“......烦死了。”
抬手扯下发绳，头发散下来的瞬间，后背的汗已经凉透了，黏着皮肤，像一层冰冷的膜。我踢了一脚音响，它歪倒在地上，没发出什么声音——早就被我关掉了。
寂静。
只有呼吸声。
只有我自己的、越来越急促的、烦躁到极点的呼吸声。
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泛着冷蓝色的光，在黑暗里格外刺眼。我站在它面前，汗水顺着发梢滴在领口，T恤后背湿透了一大片。
硬币投进去的声音格外清脆，“哐当”一声滚落。按下冰镇饮料的按钮，机器内部传来——“咚”的闷响。
弯腰取出饮料的瞬间，冷气凝结的水珠顺着瓶身流下来，浸湿了掌心。我盯着那滴水珠沿着手腕流到手臂，凉得让人发颤。
“......啧。”
手指收紧，塑料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啦”声。走廊另一头传来隐约的音乐声，不知道是谁还在练习。
我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那股无名火。
自动贩卖机的光依旧亮着，映在空荡荡的走廊地板上，像一滩冷掉的月光。
我甩了甩湿透的刘海，把毛巾塞进包里，拎起外套准备离开。练习室的灯“啪”地熄灭，走廊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只有安全出口的指示灯泛着幽幽绿光。
转过拐角时，迎面撞上一个人。
“——嘶。”
对方手里的饮料瓶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墙角。我下意识后退半步，抬眼对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你还在啊。”
他弯腰捡起饮料，瓶身的水珠在昏暗里闪着微光。我们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汗水味和薄荷糖的气息。
“嗯。”将太郎拧开瓶盖，喉结滚动，“刚结束。”
走廊的黑暗突然变得粘稠起来。将太郎仰头喝水的动作让脖颈拉出一道紧绷的弧线，喉结上下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异常清晰。一滴汗珠从他下巴滑落，消失在T恤领口。
我无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冰镇饮料的水珠正顺着我的手腕滑进袖口。
“练习到这么晚？”他的声音里还带着喘息后的沙哑，目光落在我湿透的T恤上。
“嗯。”我握紧手中的瓶子，塑料发出轻微的变形声，“新编舞的ending总是差一点感觉。”
将太郎突然向前迈了半步，安全出口的绿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那个转身的动作，”他的手指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手再抬高一点会更好。”
我闻到了他身上的薄荷糖味道，混着汗水的气息，莫名让人想起暴雨过后的青草地。空调的冷风从我们之间穿过，却带不走突然升腾的温度。
“要试试吗？”他突然说。
“现在？”
将太郎的眼睛在昏暗的走廊里亮得惊人。“就现在。”他拧紧瓶盖，摩擦声格外刺耳，“反正都这个点了。”
远处传来电梯到达的“叮”声，但谁都没有动。我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瓶身上的水珠，感受着它们在皮肤上慢慢蒸发时带来的凉意。
“不。”我听见自己说。
将太郎已经半浮在脸上的笑意趋僵，他皱眉茫然发问：“……什么？”
我伸了个懒腰，可惜已经在练习室中完全活动来的身体无法再作响，“不好意思啊，我不跟前任的朋友搞暧昧。”
“哈？”将太郎烦躁发问，喉结狠狠滚了一下，像是把更脏的话咽了回去。“你在发什么疯，我和他算什么朋友？”
“谁知道呢？朋友的队友，没有关系吗。”
后半句话轻飘飘地落下，咽下的脏话还是吐了出来。我转身往电梯走去，电梯门开的时候，里面站着两个刚结束练习的练习生。他们看见我，点头打了个招呼，又很快低下头刷手机。荧幕的冷光映在他们疲惫的脸上，像一层薄薄的霜。
我靠在电梯角落，透过缓缓闭合的门缝，看见将太郎还站在走廊尽头。他仰头喝完了最后一口水，空瓶在他手里发出“咔啦”一声脆响。
——像是什么东西被捏碎了。
在这次回归中好几个都染了新发色，私底下都在抱怨自己头发都快要断完了，尤其是吉赛尔。几乎自从染发之后每天都能听见她哀怨的控诉声，虽然我自己也没好到哪去。高饱和度的紫色虽然好看，但即便每次都用冷水洗头还是阻止不了它变浅。
放下今日自拍打卡的手机，我小声叹了口气。一旁的柳智敏有些不解，但还是安慰般地拍拍我的手。
两边的休息室都吵吵闹闹，像是有无数只鸭子在叫，被夹在中间的我们痛不欲生。
“旁边都是谁啊！怎么这么能说。”我太阳穴突突地跳，话从牙缝里挤出来。
“最近和我们撞到一起的……ZB1？”宁艺卓不确定地开口，她看向吉赛尔。吉赛尔轻轻点头，肯定她的猜想。
“另一个是SEVENTEEN吧。”
“都是大型团啊……怪不得这么吵。”柳智敏笑着开口，但怎么听都有一些别的意思。
我get到了她话里的阴阳怪气，笑得倒在了她的肩膀上。
“欧尼呀，快去让他们闭嘴吧kkk。”
“大前辈呢，我可不敢，还是我们Sera去吧。”
我和柳智敏对视一眼，眼神刚对上就破防——一个笑到后仰差点翻下椅子，一个蹲在地上疯狂拍大腿。
顿时整个房间充满了欢声笑语，但随即而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们。
不是吧，我们还没去找他们抱怨声音太大，他们反而要来控诉我们笑声太响了？
认真的吗。
没有存稿 现写现发[鸽子]其实上一章发出去的那一天我下一章的细纲就写完了 但我一直拖到前天才开始写……[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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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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