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即将合拢，一双手突然卡在中间，电梯门读取安全指令再度打开。
疯子。
“姜太显你被饮料机吸走了吗？”
元熙贤打了个激灵，将姜太显拽了进来又摁了关门键。
“哥我待会联络你！”姜太显双手环在嘴边大喊，贱兮兮地歪头凑近元熙贤，“认识？”
彼此都清楚省略的主语。元熙贤一言不发，姜太显被她乌沉沉的眼睛看得像淋了场大雪。
可惜这样不言不语的冷落还不够缉拿姜太显闭上嘴。
“前男友？”
元熙贤掐住姜太显的两腮。姜太显也顺从得很。
明明她用的力气不大，但他像是中了彩票一般欢欢喜喜抬起下巴稳稳落在里头，连带着喉咙被手压迫也忍住。
元熙贤的大拇指腹隔着皮肤揉了揉他虎牙，看姜太显吃痛，只涂了润唇膏的嘴巴咧出个笑：“你这样更顺眼点。”
姜太显脸红得彻底。
崔然竣站在电梯门口的斜侧方。
不知道该不该感谢清洁工人的辛勤劳作，被擦得锃亮的电梯厅里悬着高瓦数灯泡，散着冷白灯光。
他看见姜太显红着的脸被人毫不客气地掐着，修剪恰当的指甲微微陷进肉里，边缘泛起白。那只熟悉的手的主人有他烂熟于心的侧影。
夹克口袋里的手机震动嗡鸣。
黑暗中亮起的屏幕显示崔然竣。
没人理会。
元熙贤赶走死皮赖脸的姜太显，打算走楼梯到一楼。
转过楼梯口，有人插兜等在楼梯平台处。hybe大楼大面大面的玻璃外墙允许阳光钻进来环抱住他。
元熙贤以为自己被阳光晃了眼睛认错了人，眯起眼睛看清后犹豫要不要转头去坐电梯，因为崔然竣紧绷着的唇线垂下眼眸继续往下走。
崔然竣张开手臂拦她，想问和姜太显什么时候认识的很亲吗为什么会摸他的脸，但不想再吵架，只问她：“过得好吗？”
元熙贤点头，看见熟悉银光闪在指节。
“你拉黑我了没看到。”
崔然竣看她不打算离开，想笑一笑让氛围不那么紧张，嘴角扯到一半绷得痛，又只能落下，急急忙忙抛出自己的请求。
“我不会再做让你不开心的事了。真的，我向你保证，拜托不要把我赶出你的生活。”
“再来第三次我会死的。”
元熙贤用目光描绘他的脸。和屏幕上看很不一样，蜕去妆造和打光，与她记忆中的练习生崔然竣只剩**分相似。
也是，当了明星总归是不一样的。
李贤在问她放弃死心塌地的绩优股舍得吗。
其实不是什么舍不舍得，感情不能当饭吃。比起崔然竣，她爱自己更多一些。
“擦擦眼泪。”
崔然竣用袖子擦掉不知不觉滚出来的眼泪，脸上磨出一片红。
横亘在她和崔然竣之间的透明罩子是错误的时机和环境。
崔然竣没有做错，只是她无法再坚持，无法说服自己一段感情比自己的自尊和未来更重要。
镜头之外，不再光鲜亮丽，惨兮兮流眼泪的崔然竣让她想起在水房电房蘑菇房里练习的他，是big hit大清退后唯一留下的99年练习生。
眼泪要憋到她有空见他再流，零用钱要攒下来给她买好吃的，冬天追在她屁股后面要她多穿衣服多保暖，竭尽全力在一无所有的年纪把自己的好与坏全都塞给她。
“我讨厌你管宠物一样管我，动不动教训我。”
“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们还是会分手。”
“和你交往是我独自决定的吗？为什么我要像垃圾像口香糖一样被羞辱？”
“见到你就会想起他们叫我恶魔寄生虫花蛇，甩着那叠比眼睛都细的钱让我不要得寸进尺。”
.........
还是不必说了。
元熙贤一手握他的手腕，一手取他手上的戒指，崔然竣曲起手指拒绝：“这是你送我的交往一周年礼物。”
他因为这个和崔秀彬打过架。
元熙贤摊开手等他把戒指交出来：“从戒指开始，我们好好整理干净。”
“开始？整理干净？”
崔然竣被弄得几乎崩溃，他原地绕了几步。
每次和元熙贤吵架都这样，她牙尖嘴利胜负欲又强，崔然竣一对上她就不知道怎么还嘴，说出口的都只是情绪的宣泄。
“骂我也好揍我也好，我都可以承受。你要把一切都抹去吗？我们是什么一来一往就结束的关系吗？”
“越回忆就越痛苦。”她宣判结局，“拜托你，从现在开始忘记。”
崔然竣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宿舍。他睡了很长一觉，梦见了元熙贤，从最初的相遇开始。
画室和自助舞室离很近。
那栋老楼设计得很有现代风情，楼梯间的水泥墙被替换成大面大面的玻璃。自己下楼时正好遇上元熙贤上楼。
长头发束在脑后，随着爬楼梯的动作跃动。路过他身边时飘过淡淡的春天味道，那张脸在明亮得有些喧闹的日光下过分光彩，轻轻抿着而下弯的嘴角让她像株拼命向上去够阳光雨露的植物。
崔然竣呆在那里，眼睛安了追踪器一样跟着她。元熙贤余光看到有人一动不动看她，扫了眼又抛到脑后。
就那一眼。
崔然竣慢半拍抓住自己胸前的布料，拳头下的胸腔里，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
他对它说，不要再跳了，有点过分了。
【室长nim，我是然竣，跟您请假一天。】
那晚他在老楼底下等来了他的月亮。
-
等吴世勋时宋银硕的电话拨了进来，元熙贤接通。
【贤呐 干嘛呢】
“我？稍微有点事，在便利店这边。”
【我从家里拿了小菜过来，有你喜欢的炒香肠，一起吃晚饭吧。】
宋银硕估计以为是她家附近的便利店，元熙贤将被风吹乱的头发顺回原位，捂住听筒不让自己的声音被风吹走。
“欧巴，我公司有事情，要十一点差不多才能到家。你慢慢过来吧，一个人在家会很寂寞。”
宋银硕拎着布包的小菜盒爬坡，远远看见坐在铁门前台阶上的男人，上方那盏小灯照出与那晚相同一张脸。
他听着元熙贤说话，嘴巴里浸满了苦水。
“好，我听你的。”
说罢，挂了电话转身去离她家最近的地铁口便利店等着，坐下没一会又到地下买她喜欢的核桃饼干。
“怎么挂得这么快？”元熙贤来不及说再见就听到嘟嘟声。
话音还没落，金善旴电话打了进来。
“你刚刚和谁打电话呢？一直占线。”金善旴抻了抻蹲麻的腿，呲牙咧嘴，“算了，这个不重要。我没找到备用钥匙，被人拿走了吗？我就说不要放在花盆底下，太老套了。”
“怎么样，要欧巴留下来保护你吗？”
隔着电话都要被金善旴的装味无语到，元熙贤呵呵一声：“给能拿着它的人了。你连我都打不过，回家吧孩子。”
“这是什么意思？”金善旴慢半拍反应过来，瞬间天都塌了，“你恋爱了？好过分，怎么对我这么坏？”
“臭小子，赶紧回家去。”元熙贤回避了金善旴最关心的问题。
【肯定不是贤在哥他们，大小眼男？给你拍照片的人？我就说你是和男人去汉江约会了。你真的对我很过分！】
见有车停在附近，还打了双闪，元熙贤对着听筒道：“嗯，知道了，对不起，下次会早点告诉你的，下次请你喝咖啡，挂了。”
金善旴对着嘟嘟忙音气急败坏，重新拨回几个都是忙线中。
愤愤踢了下墙角，花盆里的叶子簌簌作响。金善旴蹲下捏住叶片：“你也觉得她很坏是不是。”
一不注意把叶片扯了下来，金善旴下意识想消灭罪证，最后还是把碎叶放在花下，埋怨它。
“看钥匙是你的工作，工作都做不好，白给你浇水了。”
元熙贤隔着前挡风玻璃与吴世勋对视，率先转身朝巷子里走去。
吴世勋戴好口罩，提起副驾驶的猫包下车跟上她。
“你看。”吴世勋抱孩子似的将长大许多的小猫举到元熙贤面前，“这孩子一点都不怕人。”
冬天已经过去，瘦骨嶙峋的小三花如今眨着漂亮的琥珀色眼睛甜蜜蜜撒娇。
元熙贤伸手将这孩子抱进怀里，顺着脖颈给她按摩，舒服得小猫不知今夕何夕，脑袋顶着元熙贤手臂钻。
“李永彬部长和你很熟吗？”元熙贤问。
“永彬哥之前是sm的服装组组员，后来是我们组合的视觉组组长，去年跳槽去了hybe。”
“听起来你们关系很好啊。”元熙贤半点视线都不分给他，“为什么调查我？”
“没有调查你！拜托相信我。”吴世勋就差指天发誓，“我联系不上你，想来便利店告诉你小猫们的近况，刚好碰见店长。”
元熙贤的确和店长讲过这事，但她不会想到店长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为什么要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拜托别人照顾我？”元熙贤说着也觉得荒唐，“你讲得很暧昧不清吗？为什么他默认我和你有关系？”
她火气又上来：“你知道服设生的作品和我们作为设计师被看见被赏识需要多少运气和努力吗？你不也是从练习生过来的吗？那种心脏吊在喉咙里生活的日子就完全被忘记了吗？”
当然不会。他偶尔做梦还会梦到蓝天白云练习室里浑身湿透的他们，梦到自己穿着黄色校服毕业，梦见自己染着彩虹色头发在一片黑暗中上台。
“设计不是自然科学，懂的人会说面料技术创新，可给我们投票的是观众。主观喜恶多重要，chanel的小黑裙，ysl的吸烟装都有人不喜欢。我的设计只会有更多人讨厌，一切机会对我来说都是礼物。”
“我以为我靠我的bk和作品进了大公司的大项目，正准备给简历添上有分量的砝码，结果hybe水分大把人当廉价劳动力不说，我的上司是个在职场里占尽便宜的爹味男，认为女人娇气难搞，自以为好心劝我抓牢你。”
“我堂堂正正的前途要和靠男人上位的不实新闻纠缠在一起，你觉得我有必要遭受这些吗？”
元熙贤说到最后差点克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小三花似乎察觉到她在伤心，舔了下她的手背，元熙贤才把眼泪憋了回去。
“对不起。”吴世勋给她鞠了一躬，声音艰涩，“给你造成麻烦是我考虑不周。”
元熙贤抱着猫往侧后方退：“不用对我道歉，一切都已经发生。我也毁了你和李部长的关系，我退职的时候对他说了很难听的话。”
吴世勋点头：“是我的问题。我会和李部长说清楚，也请让我补偿你。”
“就到此为止，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元熙贤将小三花递回，“这孩子你照顾的很好，谢谢。”
吴世勋抓住她的手，声音带了几分哀切：“利用我吧。”
“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吴世勋弓起身体，将额头贴在元熙贤的手背，诱惑她，“事情已经发生，就干脆点，利用我吧。我不会有任何怨言。”
元熙贤闪电般撤回手，她怀疑自己的超能力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离家出走了。
吴世勋接过小三花，握着它的爪子晃晃：“明天银行开门我就去把你的助学贷款缴清。”
“……”元熙贤头痛，想到他根本没有自己的银行账户，又硬气起来，瞪他一眼，“跟你没关系。”
她转身就走，把小三花软绵绵的叫声丢在脑后。
情人节快乐[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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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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