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就不来了。”江安娜说，“感觉把你们大课体验得七七八八了，没什么新东西了。”
“这就不来了？”李楷灿自问自答，“也是，我们声乐技巧都是一对一的时候练，大课挺水的。”
“那我们之后...”
“之后一段时间估计就不找你玩了，要准备出道，很忙。”
李楷灿沉默一秒，扯了扯嘴角。
“有那么忙吗？我也在准备出道啊。”
“我跟你又不一样，我还要忙制作的事...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呀——”
“呀，楷灿。”
走廊那边有人快步过来，轻巧地拍了下李楷灿的肩膀。
李楷灿回头，眼睛微微睁大，“！伯贤哥...”
他眼珠滑至眼尾，极快地瞥了一眼江安娜。
江安娜只是默默站远了两步，没什么大反应。
“你们企划最近怎么样？听说快要出道了？”
“啊，嗯，对，但是形式可能比较新颖，总之感觉会很累kkk”
“出道了绝对会很累的，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边伯贤笑着再次拍了拍李楷灿肩膀。
他转过头，像是刚注意到江安娜似的，询问道。
“这位是...妹妹？”
“...内，认识的...妹妹。”李楷灿觉得自己脸有些僵。
“这么漂亮，应该来我们公司当练习生啊。”
边伯贤露出他标准的“小狗笑”，眼睛晶晶亮亮地伸出手。
“你好～我是EXO的伯贤，应该认识我吧？”
江安娜没有回答，她只是搭了下他的指尖，说了句您好，便收回了手。
“或许，已经是练习生了吗？”边伯贤问，“还是说已经出道了？”
“当然，没有说不像学生的意思kkk”
“我——”
“你不是要去洗手间吗，这边这边。”
李楷灿突然牵起她的手，拉着她大步离开，然后嬉皮笑脸地对边伯贤说。
“伯贤哥下次再聊～”
边伯贤保持微笑。
他微笑着点头说拜，微笑着目送二人离开，微笑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微笑着说了一声西八。
江安娜被拉着走出两条走廊，才停下脚步。
“差不多得了，他又不会追上来。”
“他刚才就是追上来的好吧。”
李楷灿翻了个白眼。
“真无语，这哥——”
他猛地刹车，停顿片刻，岔开话题。
“之前你问怎么叫欧巴更让人心空，我回去问了其他人...你猜怎么着？”
江安娜看着他，不说话。
“啧，反正就是‘似撒娇非撒娇’以压倒性的优势获胜了。”
“似撒娇非撒娇？”
“嗯。不懂？”李楷灿笑了一声，凑近，“那你可以拿我练习一下。”
他的喉咙轻微动了一下。
“叫东赫欧巴试试？”
“李...东赫？”江安娜轻笑，“谁？”
“呀，干嘛装作不知道我本名的样子。”
“我本来就对你的本名不熟啊。”江安娜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你不是习惯告诉女生你的艺名吗？男神。”
“搞得我以为所有男的都喜欢报艺名、假名之类的，结果后来遇见告诉我真名的，反而给我吓到了。”
李楷灿的笑容僵住。
“后来...谁？”
“问的太多了，李楷灿。”
江安娜说。
“我告诉过你不止一次，少问那么多。”
.
江安娜刚回公司没多久，就被staff通知去一趟社长办公室。
江安娜深呼吸几次，动身前往。
她到社长办公室门口时，金韩彬刚从里面出来。
他像是个平静落泪的死人。眼眶通红，表情淡漠，气息浅得几乎察觉不到。
看见江安娜，自尊心强撑着让他随手抹掉泪痕。
“社长心情不好。”他漫不经心的样子看起来只让人觉得虚势，“你做好准备。”
“没关系。”江安娜微笑，“我心情很好。”
金韩彬点点头，正准备离开时，却被她拉住了衣角。
“等我一下吗？等我一下吧。”
“前辈答应过我，让我看看你是怎么作曲的...就今天吧。”
江安娜说完，又重复了一遍“等我”。
然后她再次深呼吸，敲门，听到一声“进来”后，推门而入。
江安娜九十度鞠躬，“社长nim。”
“安娜啊。”杨贤硕眼也不抬地看着电脑，“最近过得怎么样？”
“托您的福，一切都好。”
“一切都好啊？怪不得。”
杨贤硕这才将目光从电脑移向她。
“过得太好了呢？所以连该做的事情都幸福得做不好了？”
“我...”
“我跟你说过吧，为了出道专辑，至少要制作一首非常完美的歌曲。”杨贤硕抱起胳膊，“完美不是指80分、90分，是指100分。做不到的话，你在这个团里就没有意义啊？那样的话有teddy就够了。”
“是确定要出道了所以懈怠了吗？安娜啊，是想回家了吗？想回中国了吗？”
杨贤硕放下胳膊，开始一下一下地点着桌面。
江安娜看着他上上下下的手指，手背在身后，无意识地跟着模仿。
一下，一下，她的心跳开始与这个节奏重合。
“对不起，社长nim，我会好好表现的，我会证明我的价值的...”
“不要再让我失望了，不要再证明一下就变得懈怠，安娜啊，舞蹈比不过Lisa吧？唱歌比不过Rose吧？rap和综合实力比不过Jennie吧？你应该知道你在团队里最大的价值就只有作曲，好好发挥你的价值啊，安娜。”
“我知道了。”江安娜极深地鞠躬，“我会好好发挥我的价值的，社长nim。”
...
江安娜离开办公室时，金韩彬正蹲在墙角玩手机。
听见她关门的声音，他站起身，腿一麻，他赶紧扶住墙。
“你还好吗？”
“还好。”
江安娜走过来，他看清她干干净净的脸，没有丝毫泪痕，正如她云淡风轻的表情，没有半点阴霾。
...
社长这是...没训她？
金韩彬咬了咬腮帮内侧的软肉。
“去我工作室吧。”他说。
金韩彬的工作室拉着厚重的窗帘，很暗。
江安娜进去后颇有些不适应，“前辈总是在这么暗的环境里工作吗？”
“不总是，有些时候，今天就是有些时候。”
金韩彬走到各类乐器前，自言自语。
“说是给你看我作曲，但是要怎么给你看？”
“前辈的灵感从哪里来？”
“我的灵感？痛苦，或者肾上腺素。”他随意地说着，按响琴键，“然后就尝试拼接音符。”
他轻松自如地弹出一段旋律。
“就这样，满意就留下来，不满意就扔掉。”
“好厉害kkk前辈才是天才吧？”
“我以为我是过。”金韩彬冷不丁地看向她，干笑一声，“社长也说过我是小GD。”
“小GD被社长弄得像是某种官职一样，做得好就奖励你这个职位。”江安娜漫不经心道，“如果非要有这个职位的话，应该让GD前辈本人授予吧。”
“官职？哈，对，这是一种官职。”
金韩彬现编现弹。
“人人都想要这个官职吧？毕竟是以大韩民国最天才的巨星命名的。”
“不要纵容社长这种行为啊，不要搞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官职。有了小GD，就会有小bi、小...”
“不会有小bi的。”他打断，“不会有的。”
他突然中断弹奏，整个人瘫到沙发上。
“啊，好烦，不想做了。”
“...对不起前辈，太暗了我很心慌，我可以把窗帘拉开吗？”
“嗯，随便。”
回应未经大脑，阳光刺进来的时候大脑却骤然清明。
金韩彬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江安娜正站在他的面前。
她像是在看动物园里的小动物一样看着他，“前辈现在看起来很可怜，需要我安慰你一下吗？”
“你？”金韩彬呛笑，“你怎么安慰？”
“就这样。”她把手放到他的头顶，揉了揉，“这是阳光的感觉。”
“有阳光的感觉是因为我现在就在阳光下。”
“不，不是，是因为我用接触把它具象化了，所以你才能感觉到。”江安娜说完，又问，“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是天才呢？”
她轻飘飘地说道。
“你明明做得很好。”
...
金韩彬抬眼看她，静默几秒，他吐出口气，握住她的手腕。
“再说一遍。”
“你做得很好，你很有才华，你随手弹的曲子就很好听。”
江安娜俯下身。
“我甚至想经常来听你作曲。”
这位新得到“小GD”官职、却过得比他好上数倍的小天才如是说道。
耳鸣，像是警报般的耳鸣，最后又化作口哨、化作嬉笑、化作呼吸，涌进他的大脑。
金韩彬从这种幻觉中惊醒。
韩瑞希正抽着烟，问他：“上次那个感觉怎么样？”
“很好。”金韩彬牵起嘴角，“所以找你再买一点。”
“多少？”
“三个...十个？大量买的话能打折吗？”
“无语kkk我问问。”
“行，可以的话就买十个——”
口中未完的话在看到江安娜的瞬间戛然而止，他睁大了眼。
他以为又是幻觉，立刻去掐大腿，结果有痛感传来，他才意识到这是现实。
“你...”
江安娜后退一步，“不好意思，没想到这里有人，打扰了，我这就...”
韩瑞希看了一眼金韩彬，又看了一眼江安娜。
她摆摆手，掀起一阵呛人的烟味。
“行了行了，我走了。”
她潇洒地弹弹烟灰，回头对金韩彬补了句。
“有消息了回头联系你。”
“...嗯。”
金韩彬感觉自己浑身血液仿佛都冻结了，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只能听见自己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说些什么，快说些什么...
“我，我最近做了很多demo。”大脑一片空白，“要来听听吗，哈哈，说不定会你有中意的，那样的话就送你。”
“...真的吗？”
“真的。”
“看来前辈最近找到了很多灵感。”
“对。”
“GD前辈跟我说过，有那种能够放松大脑、提供灵感补充剂和保健品。”江安娜站在阳光里，她黑色的瞳仁被光线浸得发亮，“前辈有试过吗？”
“我没有！”金韩彬被自己近乎激烈的反驳吓了一跳，他干咳两声，看向江安娜，“我...”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
“你不要太相信YG和YG里的人。”
“这里潜在的规则是不会宣之于口的，能被放到台面上讲的，都是谎话和漂亮话...我们很多人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是你可能不知道。”
“比如？”
“比如录音室的电脑，它本来就是故意设置的那些可以操作的空间...如果我不告诉你，你会知道吗？”
“公司，社长，前辈，同期...你都不用太信任。”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呢？”江安娜歪了下脑袋，“所以bi前辈是可以信任的吗？”
“...你也不用信任我。”
他干巴巴地叫了一句，“小GD。”
下一章一定要写到出道，受不了了真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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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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