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植物都是闷头生长的呆子?”向日葵精在林知夏脑海里打着旋儿,虚影花瓣挠得她意识发痒,
“暴雨天竹子会勾着枝桠抱团打哆嗦,艳阳下蒲公英欢脱得把种子撒得到处都是。
它们会记仇、会报恩,高兴时花开得比谁都艳,委屈了连叶子都耷拉得没精打采,比村口爱嚼舌根的王婶脾气还大!
只要天时地利人和凑齐,保不准就能修炼成精!”
这只曾因能量耗尽而“宕机”数年的精怪,好不容易恢复意识,就像开闸的水库,汹涌而出的声浪吵得林知夏脑仁生疼。
它扯着嗓子狡辩:“你看《西游记》里石头都能蹦出猴子……”
“打住!”林知夏直接用意识掐住它的声线,耳尖泛起薄红,“孙悟空那可是女娲补天时遗落的仙石,在花果山吸了整整五百年日月精华才破石而出!
你倒好,连实体都没有,这些歪理怕不是趁我写作业时,偷连WiFi刷《西游记》学来的?”
林知夏攥着挎包小跑在人行道上,利落地翻过学校后墙。
她单手撑墙跃下的模样帅气十足,发丝在逆光中飞扬,日光掠过眼睫,将那双眸子映得透亮,眼底流转的光晕如同碎金跳跃。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为了给这只聒噪的向日葵精收集能量而逃学了。
“反正救命之恩得还,你得帮我收集能量,我攒够能量才能塑造花身,找到那扇转阵门,回家去。”
向日葵精又开始喋喋不休,语气里带着撒娇的意味,声音里满是憧憬。
“你可真是我的祖宗!”林知夏气得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着,“我现在翻墙逃学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给你收集能量!”
她早就发誓,既然向日葵精当年救了全家,说什么都得还这份恩情。
谁能想到,这个总拿救命之恩当筹码,馋限量蛋糕就哄她翘课,看上联名玩偶就撒娇耍赖的家伙,竟是十年前那场车祸的救命恩人?
记忆里,金属扭曲的巨响撕破山谷,挡风玻璃爆裂声比打翻的桂花糖罐还要尖锐。
年幼的她被安全带勒着,意识模糊前,恍惚间耳边响起细碎絮叨:“撑住”“借你灵力”。当她从医院醒来时,全家都奇迹般生还。
起初知夏以为自己只是运气好才捡回条命,毕竟那场翻车事故里,她和父母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直到某天半夜,她梦见一朵会说话的向日葵——金灿灿的花盘晃悠着,得意地说:“是我拼了命才护住你们一家三口!”
从那以后,每逢夜阑人静,这向日葵精就像甩不掉的跟屁虫,准时钻进她梦里。
有时眼前闪过一团虚影,有时耳边突然炸开嗡嗡声。那些零散画面和声音乱成毛线团,怎么扯都扯不清。
而故事的缘起,就要追溯到大屿山昂坪山谷。
天地有灵,万物共生。这灵,是穿梭于天地间的神秘能量,无形无相,却又无处不在。草木虽有灵,却无魂,难以言表。
可一旦受到磁场的滋养,便如同被注入了新的活力,生机盎然。其散发的灵气,能培补人的元神,滋养体内阴质。
正因如此,磁场常被人们视作一方水土的守护者,默默守护着这片土地上的万物生灵。
在人类尚未涉足的大屿山昂坪山谷深处,终年弥漫着青灰色雾霭。
一道时空裂隙悄然悬浮,似一道若隐若现的伤痕,藏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粒向日葵种子被罡风卷入裂隙,顺着裂隙的牵引,坠入深处那扇散发微光的传送门。当它触碰到传送门的刹那,古老的符文瞬间亮起幽蓝光芒,仿佛被唤醒的神秘力量。
与此同时,地脉深处连接天地灵气的灵枢通道磁场剧烈震颤,强大的吸力如同一双无形的大手,将种子猛地拽入其中。
在灵枢磁场的滋养下,种子生根发芽。它的根系贪婪地扎入涌动着磅礴能量的灵脉之中,日月精华顺着茎叶源源不断涌入。
在地脉灵能与天地灵气的双重滋养下,经年累月后,这株向日葵竟在花盘中央孕育出一丝灵智,开始有意识地吸纳天地间的能量。
这天清晨,它如常面朝朝阳吐纳时,茎杆突然泛起赤金裂纹,过度充盈的能量已超过植物躯壳的承受极限。
它预感到午时三刻将是生死临界点:若不能突破桎梏,爆体时迸发的灵气将会反哺山谷磁场;若侥幸渡劫成功,或许就能挣脱草木之身的束缚......
然而,就在它即将化形天劫时、磁暴毫无征兆地席卷大屿山昂坪山谷。
即将化形的向日葵剧烈震颤,金灿灿的花盘像失控的陀螺疯狂摇晃。
一股带着刺骨寒意的声波突然袭来,宛如九幽厉鬼的嘶吼,震得它灵台一片混乱。刹那间,天地大变。
没等它缓过神,体内的能量如决堤洪水般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灼烧着每一寸茎秆。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花盘炸裂开来,一缕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残魄仓皇逃出,却瞬间被卷入磁暴中心。
在罡风呼啸、电芒乱舞中,这缕残魄拼命挣扎,随着磁暴撕开转阵门的屏障,它被狠狠抛向现实世界。
彼时,一辆车子驶离宝莲禅寺后,沿着蜿蜒在群山间的屿南道盘旋而下。小知夏摇下车窗,咸腥的海风从东涌方向扑面而来,瞬间灌满车厢。
掠过窗边的气流倏地掀起路旁芦苇丛,发出簌簌声响。当车头转过最后一个发卡弯时,金红色的夕阳正嵌在黛青山脊间,刺目的余晖让人本能地抬手遮挡。
刺耳的摩擦声就在此刻撕裂暮色,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尖叫惊起数只白颈鸦。
飞溅的碎片中、少女恍惚看见自己飘散的额发、死亡来得比痛觉更快。
不知飘荡了多久,这缕残魄在虚空中辗转流离。冥冥之中似有天意指引,当它飘过蜿蜒的盘山公路时,正巧撞上了山道上那名濒死的女童小知夏。
奄奄一息的小女孩苍白的指尖突然亮起微光,那缕残魄仿佛找到了归宿,化作流光没入她的眉心。
灵力顺着小知夏破损的肌肤与鲜血,迅速侵入她的身体。
同一秒,爆体而出的草木精华漫过盘山公路。萤火虫大小的光点钻进翻覆的车体,昏迷的父母睫毛颤动,伤口停止流血。
而在人类肉眼不可见的维度里,向日葵炸裂时溢出的草木精华并未消散,正缓缓化作养料,默默修补着这片焦土。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灌进鼻腔时,小知夏死死攥着母亲病号服的衣角。
她的记忆在安全气囊炸开的瞬间出现断层。车祸发生后,坐在副驾驶座的母亲拖着受伤的身体,右手汩汩渗血,一遍又一遍拍打父亲青紫的面颊。
那只尚未骨折的左手,在意识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颤抖着摸索到手机,终于按下了急救电话。
病房晨光里,父亲胸腔固定着矫形支架,母亲手背输液管随擦拭女儿额头的动作轻轻摇晃。
医生钢笔划过脑部CT片:“孩子身体机能正常,但海马体出现应激性记忆阻断……”
“我们小知夏最勇敢了。”母亲李恩英把女儿蜷缩的手指包进掌心,孩子的体温明显比平时高,皮肤发烫,热意透过掌心传来。
十年光阴,倏忽而过。结束香港外派工作后,林东旭带着妻子李恩英和女儿林知夏迁居首尔江南区。
十七岁的林知夏在踏入高中校园时,身形纤细单薄,原本圆乎乎的小脸,自从小时候那场差点要命的车祸后,就再也没胖回来。
那场险些夺走一家人性命的意外,把夫妻俩吓得不轻,从那以后,他们再也不念叨孩子的成绩,只盼着女儿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长大。
林知夏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指尖摩挲着书包侧袋里的小说获奖通知。想到即将与杂志天社签约,她的步伐不自觉加快。
向日葵精突然冒出来,虚影在她脑海中晃悠:“夏夏,这次签约肯定能收集到好多能量!”
“少贫嘴。”林知夏唇角微扬,抬头望着不远处气派的杂志社大楼。她笔下那些惊悚故事的原型,全源自体内这个爱絮叨的向日葵精。
这家伙总在她上课时把从草木间听来的杀人埋尸案一股脑塞进她脑海。签约谈得比想象中还顺,编辑当场就问她愿不愿意开专栏。
林知夏刚跨出写字楼旋转门,就被一个陌生男人拦住了去路。
那人留着及肩的栗色卷发,身着黑色高领毛衣,外搭麂皮导演马甲,食指上缠着两圈拍立得相纸。
他晃了晃挂着导演取景器的徕卡相机,液晶屏随即亮起一张照片—正是她翻越学校后墙时的画面:单手撑住墙沿、翻身跃下的瞬间,发丝在逆光中飞扬。
“就在刚才,我在你们学校后巷勘景,老远就看见个身影利落地翻墙头。”男人敲了敲相机“职业习惯,顺手就拍了。”
说着他指了指林知夏肩上的挎包,包带上那醒目的杂志社LOGO十分惹眼。
“正愁上哪找你呢,一眼就瞄见那个标志性LOGO,看你背影往写字楼去,我心里就有谱了!蹲守半天,可算把你等到了!”
“我是KAFA导演系研二的学生,正在筹备自己的第一部电影长篇,你身上这股子利落劲儿,和我心中女主角的形象特别契合,简直量身定制。”
他掏出一张浸着汗渍的选题审批表,公章旁潦草地写着“校园惊悚片”几个字,"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咱们可以详细聊聊。"
林知夏挑眉问道:“校园恐怖片?找我出演?有剧本吗?我想先看看。”反正时间还早,她倒也不急于离开。
两人拐进附近的咖啡馆。卷发的文艺男推了推黑框眼镜,自我介绍叫申道勋,是KAFA导演系的在读生。
“我构思了一部校园题材电影,正在备拍摄。”对方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的创意。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围绕制作预算、拍摄档期和剧本细节展开讨论。
申道勋唾沫星子横飞说得正起劲儿,林知夏低头一瞄腕表,腾地站起身:“实在对不住!我赶着回学校,咱俩加个联系方式。”
留下号码后狂奔出店,身影转眼就消失在霓虹闪烁的街角。
回去的路上,林知夏跟向日葵精吐槽道:“那个导演完全是个愣头青,连剧本都没写明白,就想着用血浆在操场搞什么恐怖符咒,净整些不切实际的花活。”
向日葵精有气无力地说:“大姐,你快迟到了,再不回去就要被发现了。”它压根对周遭的对话提不起兴趣,毕竟这么晚已经错过了它最爱的动画片。
林知夏猛地一拍脑门、完蛋!翘了体育课和社团活动,居然把地理课给忘得一干二净!
她像只被猎犬追赶的野兔般窜了出去。运动鞋踏在柏油路上"咚咚"作响,校服裙摆被风掀起又落下。
她边跑边在心里盘算:穿过一个路口、抄近道钻过老巷,说不定还来得及!汗水顺着鬓角滑落,直到她看见教室的窗户透出熟悉的光,这才扶着墙大口喘气,心脏几乎要撞破胸腔。
韩国高中的升学压力极大,学校对学生学业要求极为苛刻。
林知夏坐在教室里一边刷题,一边忍不住哀嚎:“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全身心投入学习的她,很快把之前的事抛到了脑后,直到那个新人导演联系她,才猛然想起。
林知夏翻看导演给的剧本,向日葵精在一旁她嘟囔道:“这剧本简直像筛子,恐怖桥段全是虚张声势,感情线淡得跟兑水豆浆似的,剧情走向平直得像操场跑道,画面更是东拼西凑每个元素都沾点边,却没一处真正戳人心坎。”
林知夏翻着纸页回嘴:“你要求太高了,新人导演嘛,经验不足很正常。”
“少来这套,”向日葵精在她脑海里戳了戳,像在戳她发懒的神经,“朝夕相处这么久,你那点心思我还不清楚?分明就是想翘课偷懒。
你忘了自己的梦想是首尔大学?不拼一把怎么考得上?”
林知夏四肢大张瘫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上摇晃的吊灯,连手指都懒得蜷一下:“我现在只想躺平,学不动了,真学不动了……”
她扯过枕头蒙住脸,闷声闷气地说,“干脆摆烂算了,等歇够了再说。”
话音未落,又猛地掀开枕头,眼里突然亮起兴奋的光:“不过话说回来,情绪、感情本身就是能量,那电影收获的观众情绪和情感波动,是不是也能被收集转化为能量?这事儿没准真能搞出个名堂!”
隔天林知夏约见新人导演,小伙攥着剧本内心有点忐忑,眼神炯炯地盯着她。
林知夏摸了摸发痒的鼻尖,开门见山地跟对方探讨起剧本,说是探讨,更像单方面“挑刺”。
申道勋对着面目全非的剧本抓耳挠腮,满纸凌乱的字迹都在宣告创作的困窘。
林知夏斜倚在皮质沙发上,"你觉得我怎么样?"林知夏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随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申道勋手一抖,钢笔在"天台"场景旁划出歪扭的墨线:“喂喂喂!我拍的是恐怖片,不是校园爱情片!”
他故作轻松地推了推黑框眼镜,“小同学别乱撩,哥哥可是正人君子。”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论辈分我都能叫你大叔。”林知夏翻了个白眼,不等对方反驳,就抬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
她忽然压低声音,眼尾漫上几分诡谲笑意:“我前几天路过巷子,看见道人影一闪而过。要是这人突然消失,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坚称没见过,甚至连照片、监控都找不到任何痕迹......”
她顿了顿,“只有你一个人,还固执地记得每个细节,这场景是不是比鬼片更渗人?”
申道勋呼吸一滞,整个人不自觉前倾,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你是说......认知层面的恐怖?”
小剧场:
夏夏快看!校草又在篮球场挥汗如雨啦——"向日葵精突然在林知夏脑海里炸开,虚影花瓣兴奋地扑棱着,活像个嗑cp上头的少女,"
不过他身上沾着紫藤花精的气息呢,上周校庆时,这花精偷偷缠在他书包上示好来着!"
林知夏手一抖,刚写好的数学试卷被红笔划出歪扭的弧线。她咬着笔尖压低声音:"拜托!现在是模拟考!你能不能别在关键时刻八卦全校草木的恋爱史?"
向日葵精:“植物界的爱恨情仇可比你解的函数题精彩多啦!"
监考老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林知夏赶紧低头假装演算。脑海里却传来向日葵精贱兮兮的哼唧:"等我重塑实体,一定要把这些故事写成晋江爆款文!就叫《论校草与紫藤花精不得不说的二三事》,保证能给我攒够能量!"
"闭嘴!"林知夏在心里怒吼。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在车祸中救了全家的向日葵精,苏醒后竟成了全校草木八卦的"百晓生"。更离谱的是,这家伙还会趁她写作业时,用灵力偷偷连上教室WiFi,熬夜追晋江小说!
"上次你写的校园灵异文,读者评论区都炸锅啦!"向日葵精突然切换成星星眼模式,虚影花瓣蹭着她的意识撒娇,"再攒两千万能量我就能化形了,到时候我要穿JK制服陪你上学,帮你打探男神消息!"
林知夏猛地合上笔盖,把草稿纸揉成团砸进抽屉。十七岁的少女翻了个白眼,却藏不住唇角的笑意。或许正是这份跨越生死的奇妙羁绊,让她的生活比任何小说都要精彩万分。
[亲亲][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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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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