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的眼睛出现时，我的全部注意力就被祂们夺走了，于是当你询问我其他时——我的大脑只有一片空白。”
...
0.
在享受校园生活的同时，另一边的训练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为了备战即将到来的考核，权志龙和东永裴几乎每天都要在练习室待上十个小时
然而，YG的练习生不止他们两人，许多前辈也在这里训练
有的时候来早了对方没结束，他们就只能站在一边看着，站到腿都发麻了，前辈练完后才轮到他们上去训练
今天也不例外。两人一大早从学校请假赶来，结果又一次撞上了前辈。不过这次对方并没有训练，而是占着练习室吃饭。
于是，本就无功而返的他们，还得顺带把桌子收拾干净，点好外卖，一会儿再送过去。
“拜托请把外卖送到汉南洞788-6号地下一层的地址......内，麻烦你了。”
东永裴确认地址无误后，轻声道谢。一旁的权志龙低着头，手指灵活地抛着笔，偶尔皱眉把它咬进嘴里，像是在思考。膝盖上还放着从Navi那边拿走的本子
书包被拉开了拉链，大剌剌地敞开倒在地上，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害怕失窃———就像它的主人一样，心大得让人无语
这是YG练舞室外面唯一的一条长走廊
因为处于地下一层，所以光线并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一片漆黑。就算练舞室里的灯光能透过墙壁上层的玻璃来到走廊里，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稀薄得像是溺水时抓不住的浮木
空气不流通，冬天还能勉强忍受，夏天则闷热得像蒸锅，训练完的每一步都带着眩晕感，仿佛缺氧的人在温吞的水里拼命挣扎。
而除此之外，练舞室里总飘着一股若隐若无的臭味，像是腐烂的东西，挥之不去。
他和太阳踩着椅子清理过一遍，结果没什么改变；于是落在前辈眼里，就成了他们懈怠的表现
负责搞卫生的后辈们时常被责骂，即便这并非他们的职责所在
可在这个地方，面对年长的前辈就算心里不甘，也只能攥紧拳头，低头认错。
......
好累
练舞室里传出阵阵嘻嘻哈哈，还有鞋子摩擦地板的声响——刺耳又冷不丁的一下，仿佛是压在脖颈上的大手，压在距离梦想一步之遥的地方，让人缓缓地垂下头。
昏暗的灯光终究是对视线有影响，微弱的光线无法驱散走廊的黯淡无光，却又温柔地投射一束棱片，落在他的眉眼间
......
要看不清了
他垂着头，蜷缩的指节摩挲着纸张，留下一道道白痕后又下意识抚平
这是朋友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他不舍得浪费在除写作之外的任何事情上。
过了好一会儿，东永裴打完电话，长舒一口气在他身边坐下
感受到长凳一侧的震动，权志龙埋在本子里的头才终于抬起来，看了一眼微微有些光渗透出来的玻璃
“hiong他们还没有练完吗。”
“内，”东永裴摸了摸额头上的薄汗，目光落在权志龙瘦削的下颌线上，语气不自觉地放轻，“饿吗？我去便利店问店员帮忙加热一下速食盒饭吧。”
不提还好，一提，权志龙的胃像是应激一般地一抽
他皱了皱眉，点头。黑色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家伙此刻无精打采地缩着肩，像是可怜兮兮的小狗崽
从东永裴的角度看过去，他瘦得有些过分，脸上的婴儿肥都褪了不少。帽子底下那乱糟糟的头发几乎炸成一团
每天高强度的训练，学校的课业压力，以及同公司练习生前辈的针对......即便知道这是练习生的必经之路，但还是会忍不住担忧
东永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呀，快去洗手间收拾一下，打起精神来，我去给你带饭。”
“我没事永裴......哎哟别推我我知道了。”
权志龙有气无力地应声，将本子塞进包里后起身，拍拍皱巴巴的裤腿，晃晃悠悠地朝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看着竹马摇摇晃晃离去的身影，想到那瘦得吓人的手臂，东永裴没再说什么，而是将这件事默默放在了心上
他将地上的包捡起来，拿出盒饭，带去了便利店的地方请求店员帮忙加热
无论如何，将自己照顾好才是第一位，公司不在乎他们的身体状况，他们自己不能不去在乎。
...
......
1.
洗手间的白炽灯有些过于刺眼
摇晃的灯光落在地板上，无聊的白色与方格线相配，一格一格地铺成他脚底的路
权志龙推开门走到洗手台旁边，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倏地涌了出来，打湿了他紧贴着的衣摆，依稀的凉意透过布料，沾在他的小腹
那种感觉比针扎轻、比感冒痛。
他下意识张了张嘴，却意识到没什么可说的，喉结滚动，好像把要说的连同咳意一同吞了下去
那一瞬间，突如其来的疲惫感便与外界冰冷的水气一同升腾、缠上他迟顿的感官，像是要把人整个卷进去。
今天他没有做脏辫，头发还有些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到了肩膀，额前的碎发也能轻而易举地遮住眼睛了
他垂着眼睫，站在镜前，看不清眼神，只觉得镜中的自己隐约透出一股阴郁。
手指下意识地抬起，放在眼皮下，狠狠地拉扯后露出大片的眼白和浅栗色的瞳孔
镜子也诚实地映出他的模样———
光线下，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双浅色的眼睛，曾在笑起来的时候，带着亮晶晶的光——赤诚、清澈，能叫人一见便心生欢喜
然而在这高压的日子里，他早已没了平日里那点健气阳光的笑意，剩下的，只是习惯性蹙起的眉头，和像个老古板前辈一样僵硬的神情。
水龙头没有关，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在耳边流淌着阴雨的曲子
冰凉的水珠顺着洗手台沿滑下，在瓷砖上溅出一点点白色水花，单调又执拗，像极了他这段时间反复练习却看不到尽头的日子。
前辈们的窃窃私语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来的又怎样？练了一年了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在这里陪跑？”
“听说他很小就当练习生了啊，这么久还没出道，感觉就那样吧......”
“搞得自己多特别似的，上次让练习室还不是乖乖让了？那种不服输的样子真好笑呐。”
...
他望向镜子，那张熟悉却逐渐模糊的脸——模糊的不止是水汽，也是自己。
忽然间，他意识到；
连他自己，都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
...
手机突兀地震动了一下，打破了洗手间里仅存的水声。
权志龙回过神，下意识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
是她的小窝动态更新提醒。
【更新了状态：好消息游学challenge！】
配图大半身旁皱着脸抄写的同桌，她自己只漏出一双眼睛，笑眯眯的像是使坏打洒杯子的猫
权志龙怔了一下，条件反射般地点了个赞。
直到下一秒，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收起情绪，可指尖早已先他一步背叛了低落
正准备退出界面，却看到Navi的头像在对话框中连跳好几下——
【她：你居然偷偷带手机去公司！被我抓到啦hahaha】
【她：志龙xi，你也不想这件事被别人知道吧——练完舞请吃饭，到时候就看你表现了哦】【她：话说你看没看见那张照片我旁边的是谁啊，是那个上次欺负你的女孩子哦，她跑过来跟我道歉，你知道我怎么回复的吗？】
...权志龙顿了顿，拇指悬在屏幕上没动。
片刻，他低下头，嘴角没由来地翘了一点点
像是薄雾中的一束光，不那么炽烈，却刚好照进来，把心底某一块角落微微暖开了
【我：笨蛋吗你是，谁会在意不认识的人啊，注意力全在那双蠢兮兮的眼睛上了】
对面秒回
【她：莫啊，对投食者这个语气是吗？臭小子你死定了，下次我要在你的盒饭里加青椒kkk……】
他被这句话逗笑了，眼角的弧度不自觉带点久违的松快
流水的水龙头被重新拧紧
权志龙靠着洗手台坐下，敲着手机，隔了几秒才回：
【我：所以你怎么说的】
那边过了几秒，回复了一大串
【她：我很酷得跟她说“米亚内，你应该跟志龙xi道歉，真正的受害者不是我。”】
【她：她还愣了一下kkk，后面说什么都要帮我抄笔记，我想了一下最近你们不是练习吗，课程落下的话正好需要人帮忙弄笔记，这样瑞妍xi就派上用场了】
【她：这样算不算劳改？我还有做法官的天赋吗难道......真的是太具有权威性了，瓦达西】
权志龙光是看着文字，就已经能想象到对方得意洋洋的语气了，明明外表看起来是很不好惹的类型，怎么性格却这样跳脱
———真的是太和他胃口了
他没有察觉到此时脸上已经扬起笑容，指尖轻触，慢慢打字
而那边的Navi一边上课，一边分心查看手机，回复某人的消息
【Kwon Jiyong：看见你们要去游学啦，羡慕～】
她看到这条消息，下意识扬了扬嘴角，然后下一秒却像忽然发现了什么一样，将页面划到前几天交流的消息历史，一一对比
...
......
还坐在地上等着回消息的权小朋友就收到了这样一条消息——
【她：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吃饭了吗】
原本还撑着下巴等消息的权志龙身体一僵——
如果能具像化的话，此时的他更像是一只忽然被摸了尾椎骨的猫，炸起了毛
看着这句话，他半边身子涌上了一股酥麻感，就像是本来喜欢掩饰自己，但是忽然被看破、发觉自己需求的认同感，又或者说对方突如其来的照顾和关心，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打出了双倍的combo
这是干什么......明明不是敏锐类型的，完全是犯规啊犯规———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坚持狂发消息骚扰：
【她：呀，不准装作看不见！你被人欺负了吗？永裴呢，是不是他们趁着永裴不在欺负你了，你挨揍了吗？】
【她：把欺负你的家伙告诉我，我家里有给我这边欧巴们的电话，我叫他们去给这群家伙一点教训…】
【她：算了我今天来你们公司外面等你们吧，你先好好吃饭，我就说你怎么前天早上看着瘦了好多，可怜的志龙啊——】
一连串短信像是砸在他脑袋上似的，断断续续、语气熟稔，活像她站在面前絮絮叨叨
他扬起嘴角，慢慢打字。
...
而那边心情有些焦躁的Navi过了好几分钟才收到小朋友的回复
【Kwon Jiyong：你就这么关心我吃没吃饭？】
这个注意给她整无语了，直接扣了个问号回去：
【她：重点是这个吗？】
【她：而且你要饿瘦了还怎么出道啊，站C位会被风吹跑的好吗？】
......
明明是嫌弃的语气，可是听起来却让人很开心
权志龙低头笑了，笑得肩膀都抖了一下。
眼角的那点疲惫像是被一点点剥开，露出里面还跳着的小火苗
一开始还有些阴郁的情绪，随着和对方话题的展开而消失得一干二净。或许这就是灵魂上的朋友共鸣，能一眼看穿他的伪装，也能将他彻底拽离负面情绪深渊的谷底
他垂眸，那双浅栗色眼睛里重新浮现笑意，被手机的光线映射得斑驳星光点点
...
......
Navi感受到手机再次震动，低头去看
【Kwon Jiyong：那我现在去便利店。】
【Kwon Jiyong：吃完拍照给你。】
嘿嘿嘿写这章的时候我脸都要笑僵了嘿嘿嘿嘿嘿小朋友们的感情真可爱，龙对这种看起来跳脱实则敏锐的类型真的没办法———尤其是那种平日里跟你嘻嘻哈哈，但是你最脆弱的时候却恰到好处地出现，然后敏锐地看穿了你的伪装和渴求着的内心，一边打趣一边给你出头——这样的人真的很好呜呜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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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又开心了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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