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俞允真的手机在办公桌上疯狂震动。连续工作三十小时后，她的视线已经无法聚焦在并购方案的数字上。金道荣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附带十几条未读消息。
"姐！快看新闻！"电话接通瞬间，金道荣带着叹息的声音炸响，"出道组...全完了。"
允真点开他发来的链接，财经新闻的标题冷酷得像手术刀：《各经纪公司谈判破裂，Mixnine出道计划正式终止》。配图是决赛夜崔玹硕接过第五名奖杯的特写，少年眼中的星光如今看来讽刺至极。
"他在哪？"允真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练习室...三天了。"金道荣吸着鼻子，"...玹硕哥他...把出道组的胸牌掰断了..."
【记忆回溯·两个月前】
体育馆的穹顶洒下金色纸花，落在崔玹硕汗湿的额发上。他站在第五名的位置上，手指紧紧攥着奖杯底座，指节发白。
"感谢...所有让我站在这里的人。"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镜头捕捉到他快速抹过眼睛的动作，"特别是...从练习生时期就相信我的人，感谢你们。"
后台走廊里，允真抱着应援花束等待。崔玹硕冲过来时差点被电线绊倒，出道组的制服在他身上闪闪发亮。
"你看清我ending时的表情了吗？"他气喘吁吁地问，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我对着VIP区做的！道荣说你坐在..."
允真突然伸手拂去他睫毛上粘着的金粉。这个逾矩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庆功宴上，金道荣把烤肉堆成小山，李炳坤用烧酒瓶当麦克风高歌。崔玹硕偷偷在餐巾纸上画了张简笔画：九个小人站在舞台上，最矮的那个头上标着"第五名"，旁边写着"这只是开始"。
YG后巷的积水倒映着练习室唯一的灯光。允真推开消防通道的门时，听到重物砸在镜子上的闷响。
崔玹硕背对着门，地上的手机循环播放着Mixnine出道组预告视频。他对着镜墙练习走位，每一个转身都比规定动作更用力，像是要把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甩掉。
"道荣告诉你的？"他没有回头，声音嘶哑得不成调。
允真踩过满地的歌词纸，发现上面全是同一段旋律的变奏。角落里躺着断裂的出道组胸牌，金色碎片折射出支离破碎的光。
"吃过了吗？"她放下便利店袋子，热饮的蒸汽在镜子上凝出水珠。
崔玹硕终于转过身。他眼里的血丝像蛛网，嘴角却挂着笑："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今天早上...我还在写出道曲里我的verse。"
他的手机突然亮起，锁屏是决赛夜九人的合影。允真看着那张照片里飞扬的笑容，想起庆功宴上他说的"我们要创造比Wanna One更火的纪录"。
炒年糕的辣味在空气中弥漫。崔玹硕机械地咀嚼着，突然说："炳宫哥今早发消息...说P社要给他组新团。"
允真拧开一瓶水推过去。她太熟悉这种表情——去年摩根士丹利并购案失败时，她在洗手间镜子里见过同样的眼神。
“炳坤直接回仁川了。”可乐罐被捏得咔咔响，“民锡也在准备公司的新出道组里。”
练习室的白炽灯管滋滋作响。允真看着镜子里两人并排的倒影，忽然从包里抽出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她熬了三个通宵做的YG股价分析图。
"看这个。"她放大某段曲线，"去年同一时期，因为iKON的日本巡演取消，股价跌了12%。但三个月后..."
崔玹硕的视线终于聚焦。他盯着那条触底反弹的曲线，喉结动了动。
"金融和娱乐圈都一样。"允真关掉屏幕，"没有真正的绝路，只有..."她突然卡住，想起这不是在说服客户。
"只有需要跨过去的坎？"崔玹硕接话，嘴角扯出苦笑，"这种鸡汤从你嘴里说出来真奇怪。"
允真拿起地上一张被揉皱的歌词纸，轻轻展平。上面涂改最多次的段落写着：【坠落时看见的星空/比站在顶端时更亮】。
"记得初二你参加校园歌手赛吗？"她突然问，"唱到一半麦克风坏了。"
崔玹硕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地板："评委给了最低分。"
"但体育系全体给你打了满分。"允真指向他手机上的合影，"那时候你说..."
"设备会故障，但声音不会。"崔玹硕轻声接上，目光落在那张被掰断的胸牌上。他忽然弯腰捡起碎片，拼在一起端详："这东西...质量真差。"
首尔的天光渗进窗帘时，允真收拾着满地的饮料罐。崔玹硕靠在镜墙边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张展平的歌词纸。他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金道荣刚发的消息：【哥！我找到个超厉害的声乐老师！】
允真轻轻取下他耳畔的碎发——那里粘着一小片金色的纸屑，来自两个月前那场绚烂的梦。她想起庆功宴上他说"这只是开始"时眼里的光，忽然明白有些火焰不会轻易熄灭。
手机震动起来。公司邮件提醒她九点有并购案会议，而崔玹硕的闹钟显示"晨练07:00"。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练习室，允真把热咖啡放在熟睡的少年身边，悄悄关上了门。透过玻璃，她看见崔玹硕在光斑中动了动，手指下意识摸向地板上那些歌词纸——就像当年在教室里摸到下一张数学试卷时那样，带着不甘心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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