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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才

又过了一周,尤利乌斯去了前线,森川凛也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告别札拉的家。

森川凛披着一件褐色的大披风,慢慢朝惠外界的最边缘走去。她身上的行囊很简单,跟当初她来到这个世界时一样:一把刀、一套死霸装、一个浦原喜助出品的仪器以及一个浦原喜助出品的通讯器,而她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则是前些日子尤利乌斯买给她的异世界装。

实际行动起来才发现,这身装束真的非常方便,不仅衣料耐操又耐看,特别订制的腰带也是采上等的皮料制作而成,将斩魄刀与魔导书扣上去后也不会觉得沉重,让森川凛颇是满意。

除了衣服跟腰带以外,尤利乌斯在森川凛出发前还曾拿着一个扁状的金属圆盘,要求森川凛往圆盘里输入魔力。尤利乌斯称那个圆盘为“魔力定位罗盘”,只要在罗盘里输入魔力,罗盘的指针就会指向魔力拥有者所处的方位,且这个侦测不会受到强魔地带紊乱的魔力所影响,一旦魔力拥有者死亡,罗盘的指针就会开始胡乱转动,所以此魔导具在市面上也有“生死判定器”的别称。

从外观跟功能性上来看,这个魔导具应该造价不斐,可尤利乌斯还是甘愿将这种昂贵的道具用在她这个异世界人身上。森川凛的心情难以言喻,虽然明白尤利乌斯是在担心她的安危,但这在另一层面上也是对她实力的不信任,所以让她心里有点堵堵的。

森川凛虽然为人懒散,但并不喜欢被看不起的感觉。

她跟尤利乌斯相处的时间不长,掐指一算也才仅仅一个月左右,虽然这段期间他们的关系因为拥有共同兴趣而突飞猛进,但终究还是不够了解彼此,或许是森川凛平日展现的过于懒散,才让尤利乌斯对她的实力深浅产生了误解。

不过森川凛也明白,虽然自己很强,但那也仅限在死神的技巧上,对于这个世界的“魔法”她只知道怎么绘制魔法阵而已,并不曾实际施展过自己魔导书中的魔法,所以这次去强魔地带游历,她的主要目标便是锻炼自己的魔法以及修练卍解。

没错,作为一百一十年前唯一并非正副队长却被虚化的人物,森川凛能活下来完全是因为她队长级的灵压跟实力。作为“准队长级”,只要能在队长们面前展现卍解,成为队长对她来说应当是轻而易举,然而她的斩魄刀却迟迟不告诉她卍解的名字,甚至在成为假面的一百一十年她也没能从时雨手中问出卍解的名字。

虽然浦原喜助有说过可以出借“转神体”给她用,但时雨似乎不打算以打架结果来决定是否交出卍解名,让斩魄刀实体化这招自然也就没有卯用。

森川看了一眼挂在腰间的斩魄刀,时雨像是有所感应似的轻颤,她轻抚着时雨刀柄上深紫色的柄卷,想起过往与时雨交流的时光,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不再去回忆往事,森川凛从怀里拿出从扎拉家带出来的地图,这份地图是魔法骑士在入团时会配发的地图,但因为大部分贵族的家中都有更精美的版本,所以这份地图的使用者很少,自然也就没有在更新,所幸大部分的村庄标示都还在正确的位置,偶有讹误森川也会直接在地图上作画记。

她看了眼地图上标示出的最近的魔宫位置,并没有使用瞬步,慢悠悠地徒步向前走去。

五年,对于死神不过是转瞬即逝,对人类来说却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时光。

森川凛打算从与红心王国相接的惠外界开始走,往黑桃王国方向的惠外界前进,接着到与钻石王国相接的惠外界,最后再去平界跟王贵界。

惠外界的魔宫数量最多,平界次之,王贵界的魔宫数量则用两只手就数的过来,所以虽然不是很顺路,但这个行程是最有效率的。

大概在第三年的尾声,森川凛游历时经过尤利乌斯驻守的前线基地,心中掂量着他们两人的友谊程度,想着过门不入似乎有些不讲情面,所以就带了点土特产过去看望他。

前线基地的气氛不如她想像中的那样阴沉,整体的氛围很温馨。她抵达时大约是中午,众人正拿着大锅煮饭,袅袅炊烟升起,升起的烟在半空中因为寒冷的低温而凝滞,最后变成云向着远方飘去;锅里不知煮着什么,高汤的香气混和着菇类散发出来的特殊气味,让人不自觉的分泌口水。

前线基地并没有拒绝访客进入,毕竟这些魔法骑士在任职内都不能回王都,如果再限制他们的亲人不能来探望就太不人道了。

森川凛进入前线基地后被带到了会客室,招呼她的是一个外貌并不出众的男性骑士,穿着绿色的披风,一听到森川凛是来找尤利乌斯的,没有多问就迈着大步离开了。

不久后会客室外传出了吵杂的起哄声,尤利乌斯被门外的众人推搡进来,当他看到来人是森川凛,他震惊地瞪大他那对紫色的眼睛,显然是没料想到森川凛的出现。

“嗨,尤利乌斯,好久不见。”森川凛率先开口,尤利乌斯朝门外的人嘱咐了些什么后关上了门。

“真没想到森川会来到这里,妳的旅程还顺利吗?”尤利乌斯走到一旁泡了两杯茶,白色的瓷器里装着琥珀色的液体,就香味闻起来应该是红茶,森川凛接过尤利乌斯递来的茶杯捧在手中,用杯壁传导过来的余热暖着冻得发僵的手指。

“罗盘没有告诉你我过得很好吗?”森川凛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了点微不可察的嘲讽。

尤利乌斯没有察觉,笑着说道:“最近比较忙就没注意,很高兴妳的旅程顺利。”

尤利乌斯撒了个小谎,其实他每天都会查看罗盘的指针是否有在好好运作,虽然因为他与森川凛的距离太远,指针的方位变动不太明显,但只要看着稳定待在某个位置的指针,他的心情就能神奇地平复下来。

上周开始,尤利乌斯注意到指针的变动幅度比以往大上许多,他也猜测可能是森川凛游历到他附近,但他实在是没想到森川凛会直接进来前线基地找他,所以才如此惊讶。

至于为什么要说谎……他也说不清楚,总感觉每天都盯着罗盘这种事讲出来有点羞耻。

两人先是嘘寒问暖、闲话家常了一番,接着开始讲述起这几年彼此身边发生的趣事,尤利乌斯分享他在战场上看见的有趣魔法,森川凛分享她在魔宫里遇到的难缠怪物,两人相谈甚欢,一如多年前两人一起交流魔法时的场景,让森川凛倍感怀念。

两人谈天谈地,一个不注意就从中午聊到了傍晚,见外头天色渐黑,尤利乌斯邀请森川凛留宿在基地一晚,但森川凛拒绝了他的提议。

“两年后见,尤利乌斯。”

“森川,等等!”

森川疑惑地转过身看向他,只见尤利乌斯快速把他脖子上那条灰蓝色的围巾拆下来,走到森川凛身前替她围上。

“鼻子都红了,别感冒了。”说罢他将围巾又往上提了提,遮住了森川凛的鼻子。太阳的味道闯入了森川凛的鼻腔,让她不自觉深吸了一口,贪恋着这冬日间难得的温暖。

“死神不会感冒。”她这么回应着,点点头谢过尤利乌斯的好意。虽然她并不清楚死神究竟会不会感冒,但至少她五百年来从未生过病,身边的伙伴也各个头好壮壮,她也就默认死神不会感冒这个说法了。

“但还是会冷吧?这个你就带着吧,小心安全。”

“哼,还用你说。”

森川凛离开了前线基地,跟出发时一样,她没有使用瞬步,慢悠悠地朝着下一个魔宫前进。尤利乌斯站在门口目送她,直到看见她的身影消失在山坡后,才转身回到前线基地里,基地里的众人看见尤利乌斯归来,一股脑地簇拥而上,让尤利乌斯感到一阵无奈。

“欸!队长,你的围巾呢?”有个队员注意到了尤利乌斯的变化。

“送人了。”尤利乌斯说着,伸手拨开包围着自己的队员们。

“送给森川小姐了?可是那不是队长很喜欢的围巾吗?”说话的是领森川凛到会客室的绿披风的男人,因此他从森川凛口中得知了她的名字。

“没关系,她需要,所以就给她了。”

尤利乌斯又应付了一阵队员们的提问,这才回到会客室,他瘫坐在椅子上,长舒了一口气。

毕竟前线基地没什么消遣,可靠的队友们有时太爱八卦也让他蛮困扰的。

森川凛留下来的土特产还放在会客室的桌上,这些土特产用一个粗糙的褐色麻布装在一起,外表凹凸不平,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森川凛刚刚也没有特别说明。

休息过后的尤利乌斯小心翼翼地拆开麻布上面的结,麻布的四个角朝四个方向散开,里面的东西杂乱地堆在中间。

“这、这是!”

不知名的魔导具、纪录着魔法的卷轴、具有神秘力量的上古器具、还有一堆尤利乌斯看不出实际用途的物品!

在尤利乌斯眼睛发着光,细细品味这些魔导具与新型魔法带给他的快乐时,他看见一张折得方正的纸被压在魔导具下方,看起来并不像卷轴或是道具,但这反而更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于是他拿起那张纸打开。

这是一页日记,上面的字迹工整简洁,干练不拖沓,虽然端正却又多多少少带有一些个人的小习惯,让字整体看起来不会过于死板无聊。虽然是第一次看见这个字迹,但尤利乌斯觉得这就是森川凛写字的风格。

日记上如此写着:

今天是六月二十七,前些日子我刚从一个名为拜昌的村子离开,到达附近一个叫做“灼热炎海”的魔宫。这里真的非常炎热,我应该掐准冬天时再过来的,现在我全身湿答答的,却找不到水源可以盥洗,这让我很不爽,所以我画了一张能出水的魔法阵,简单地把自己淋湿又烤干了,现在我清爽了许多。

然而,涌出的水引来了魔宫的守卫者,他们非常有趣,能利用周围的岩浆来补给魔力跟再生,火系跟低级的鬼道无法对他们造成伤害,这让我苦恼了一阵子,虽然最后用黑棺收掉了,但黑棺并不是适合拿来打小怪的招数,所以我用上此生最快的瞬步冲到了宝物库里,那些小怪就没再跟上来了。

这个宝物库非常穷,除了不断冒泡的岩浆以外就只剩一个小箱子,箱子里装着很多纸,让人觉得意义不明。等外头小怪离开的期间我很无聊,所以我用这些纸画了一些我常用的魔法阵,又想到我许久没有写字了,我怕我忘记这个世界的文字,于是就顺手写下了这张日记。

……当我想把这张纸烧掉时,我发现它烧不掉,看来这是一张防火的纸,不知道防不防水,但我不能再召唤水了,外面的小怪正虎视眈眈地望着我。

我试着往画着魔法阵的这些纸里输入灵力,非常有趣的结果发生了,原本的魔法阵是消耗品,使用的当下应该就要烧毁才对,但这些纸所绘制的魔法阵并不会烧毁,意味着这些是可以无上限使用的魔法阵,这真是意外之喜,看来这个魔宫也并非我所想的那么没用……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看来森川凛找到了好东西。尤利乌斯翻找了一下包裹,并没有在里头发现森川凛所说的这种纸,他猜测森川凛把画着魔法阵的纸带在身上自己用了,这不免让他感到有些可惜。

沮丧的尤利乌斯放下日记纸,重新整理了一下包裹,此时他注意到日记的背面似乎写着一些句子,跟正面的日记不一样,后面更像是随手记下的只言片语。他拿起来仔细看了一会儿。

“世界、法则,真可怕”

“不会凋谢的花,蓝色,札拉的墓”

“食物:正正正下,可”

“12、40、下周接近”

大多都是这种意义不明的句子,大大小小布满了日记的背面,有些字迹在书写时糊掉了,难以辨读,但尤利乌斯还是很有耐心的看完了上面的每一个句子,直到他看到小小的、写在右下角的句子,一股暖意在他心底蔓延开来。

“尤利乌斯喜欢的东西太多了,好重”

“但是不能丢,真麻烦”

他甚至能想像森川凛写这段话时的神情,一定是面无表情的吧,但是眼里会带有隐隐的嫌弃;她会斜眼看着身旁的包裹,内心剧烈挣扎,斟酌一会儿,又接着写下第二句。

想到这里尤利乌斯不禁笑了出来,膨胀的暖意在身体里流淌,温暖了他的整副身躯,忽然间,他感到自己的耳廓似乎有些温热,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整张脸都滚烫的不得了,走到浴室想洗把脸冷静一下,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通红。

冷水泼在脸上很冷,但确实能有效地消退燥热。

正当尤利乌斯擦干脸准备离开浴室时,自己冰凉的手又让他联想起了森川凛。方才两人在会客室里聊天,不管是森川凛通红的鼻子、冻得发僵的指尖,还是她喝红茶时被烫到舌头,却还是假装若无其事,继续用杯子暖手的场景,都让尤利乌斯觉得眼前的人可爱的过份。

回头一看镜子,压下的燥热又缓缓飘上面颊,自己的眼里露出了一瞬的不敢置信,接着就是了然。大手掩盖着自己的下半脸,努力控制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却是徒劳。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里的色彩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被水光氤氲的紫水晶在人造灯光下闪烁着,里头的情绪身为男人的他自然明了——

——是喜欢,他喜欢上了森川凛。

聪明的魔法狂热者意识到了些什么

但木头的鬼道狂热者此时正沉浸在魔宫探险之旅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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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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