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可贺,可巧两位圣君擦着边砸在了海面上,只有一小段龙身和凤凰的翅膀掼在石头山上。
压得石岛一寸寸下沉,山尖也一块块迸碎,山石碎块破空而去,游蛇似的裂痕从山尖向下蜿蜒,分出斜插的嶙峋峭石,翘起了丝丝血肉。
半数岛屿全沉了,浸在了血海里,燃起了赤火。
那点凤凰的血肉见风就着,连带着山石间的根系也一并烧了起来,根系细网似的串联全岛,其上长着不少梨树。烧着了一处,满山的梨树全都着了,沉在海底的也不例外,烧起咕嘟的水泡,也不曾熄灭。
咕嘟咕嘟的气泡从岛屿的边缘升起,一时间血海变白海,也不知这岛上到底有多少根系,炽火又烧到了什么地方。
树最清楚了,铺天盖地地疼。
火越烧,神志反而越清醒。
山脉如何湮灭,自己怎样燃烧,还有飞鸟堕地的哀鸣、游鱼逃窜的水波、跃动火焰中的狠厉,以及……血肉碾碎的吱呀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如龙凤身姿一般鲜明。
从万丈高空落个小石子儿下来,都能在海上激起千层浪呢。
何况龙凤。
真等他们落下来,树才知道斗法时这两位的法天象地是何等伟岸。
原来这些圣族辩论的时候,身躯就可以堪比巨浪。
百丈的凤凰,浑身燃着赤红的火,烧空了坠落途经的全部灵气,引得四周的灵气都朝这边涌来,猛然刮起了血腥的风。
千丈的神龙死死缠着他,青蓝的鳞片蜷曲灰白都在所不惜,卷动着护身宝光向内碾压,誓要把凤凰的生机绞断。
前者的火光顺着逆鳞烧进了骨髓,后者的肉身绞断了脊骨。
正是这样死死胶着着,才一起砸在了海面上,掀起血色的巨浪直将乌云都卷下了一层,拍在海雾上,掀起了接连的火浪。
震荡开来又不知焚毁了多少岛屿。
刮进来的风更助长了火势,血炎腾腾,血腥气直冲云霄。
天上的乌云反倒更浓了,像是被风赶进来似的,堵住了缺口,又朝海上压了下来。
黑天火海,这方辩论场地的海水尽数煮沸了,生机断绝,几成死地。
龙凤之间的死斗也快到了尾声。
凤凰身上燃起的火焰中有了明黄的火,神龙也将凤凰的身躯彻底扭碎。
海上的火却还在燃烧,赤红的火烧到了凤凰的羽毛上,从翎羽到正羽,绚烂的朱红羽毛在火海里焚烧殆尽,只剩下了刺鼻的烟气和血气。
梨树根系烧出的气泡也变了味道,一个个都是梨树积攒多年的灵气,被水泡裹挟着,来到水面才破开,在血腥之中格外显眼。
梨树也不清楚火到底烧到了什么地方,这种细密的疼它倒是没习惯,只是被一双探照灯盯上了,可就顾不上疼了。
‘完咯——’树有些绝望,‘这下连仓库都进不成咯——’
想来修炼的道友们应该也能理解,要是灯尽油枯即将陨落之时突然发现嘴边就有一株绝佳的灵植——就算是块石头也得嚼碎了咽下去啊,更何况眼前是棵树。
一棵枝繁叶茂不知攒了多少灵气,被凤凰火烧了这么久反而更加香甜的树。
那探照灯…………
巨龙的眼睛瞪得溜圆,射出两道精光,费力支起脑袋,朝着梨树俯冲过来。连带着身上的凤凰也从海里拔出来,摊在仅剩下的小丘上,血肉模糊,摧枯拉朽。
大概是回光返照吧。
巨龙连护身的灵光都撤去了,任由山石撬起鳞片,剐下血肉。山中的凤凰火顺着这些细碎的小伤口烧进去,血气喷涌,灵气也翻滚。
一口就咬去了九分,只剩下细细的一条树皮似的残树并一根枝条,歪歪斜斜,没彻底倒下,只是枝梢点在了海面之上。
断裂的树干截面上层层叠叠,圈圈年轮不知叠了多少,想来也是一棵长了许久的灵树了……
味道极好,入口即化。
树枝倒映在海面上,被赤火煅得焦黑,海中咕嘟的气泡倒像是这枯枝开了花。
赤色的火焰从气泡中跃起,顺着焦黑的枯枝向上,点点团团,像是点出了一片花苞。
刹那,从这枝赤红的花苞中,开出了团团簇簇雪似的花团!
倒映里的气泡开得更繁,比赛似的,梨树之中仅剩的灵气全都迸发开来,连同接触到的龙凤气血一起,全都化作梨花绽放。
朱红的血火也压不住,繁茂的花团从火焰花苞中盛开又焚毁,周而复始,越发灿烂。
风动了,云间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太阴的一片。
银白的光幕从血气里透出来,丝丝缕缕洒在海上、岛上……海风阵阵,波涛滚滚,一如从前。
巨龙在坡地和血海边闭上了眼睛,寂静燃烧着的凤凰则卧在山间,凤目在月光中依旧闪亮。
赤红的火海随着波涛翻滚,渐渐向内收拢。
明黄的火苗从凤羽上燃起,眨眼就将凤凰笼罩,连带着僵死的龙躯和支撑的山岩一并煅烧,坚硬的龙鳞有的碎裂,有的化作了灰黑,丝丝火苗顺着细碎的伤口灼进去,血肉消散,直至白骨都不曾停下。
梨花还在寂静地开放,在蒸腾的火气间,迸出了全部的生机。赤火也压不住它,放眼望去滔滔火海间,只有凤凰身上的明黄与树上的白花,在寂静又绚烂地开放。
白花赤火,血海月华。
纵然我天生就是灵材,可既然见过了另一个世界,就如此逝去多么可惜——
多不甘心!
神志不清的梨树顿生一颗勃勃野心,比周身的炽火还要热烈,烧着焦枯的枝叶,偏不殆尽。
残存的根系像海漂时一样,拼死泵来生气,连同从血海火焰中抽出的生机一起汇来,开成了一簇簇花团,雪白绚烂!
凭什么我就要狼狈又平凡地离去呢?
凭什么我躲躲藏藏,最后却还是如灵材般消散呢!
凭什么龙凤生来就张扬肆意,草木却只能做灵材呢!
“我……不想……”梨树断断续续地想着,“……不想……”
倏忽刹那,却好似元会般漫长。
皎皎月光里,凤凰巨大的身躯静静的烧着,一个小小的,四肢完好的声音从火焰里站起来,踉跄取出一柄长刀,撑着龙身向前走去。
原来这就是化形的道体啊……
火海如今只笼罩在岛上了,朱红的火光烧得空气扭曲,虽然有月光,但也看不清什么。
只觉得这位凤君应当是极好看的,方与她不屈的意志相配。
凤君踉跄着走了一会儿,跪坐在地上,一刀捅进龙腹,划开血肉,看着里面还在跳动的心脏,平静地伸出手掏去,“……衡阳,看来还是我技高一筹……”
“真的?”身后猛地传来一声冷笑,“那可未必!”
凤君来不及回头,就被回光返照的巨龙一口吞下。
这一口咬得实,龙君连自己的血肉一起咬了下来。
火气从齿缝间喷出来,龙君却死不松口,只瞪眼看着天上翻涌的乌云,当中雷光点点,好似兜住了万千雷光。
凤凰的刀穿透了心脏,龙君的利刃也撕碎了道体。
“呵……”龙君的气音细若游丝,“朱离,就算你再涅槃出来也无用,还有雷海在等着你。”
“诡计多端……”朱离凤君又化作了一团涅槃的火更小更热,恨恨道:“那就都死!”
说罢,雷海倾覆,明火爆炸。
紫电游蛇从黑漆漆的云层中倾泻而下,跃动的白火从龙君的脖颈穿透而出,震碎了残存的龙角,从龙首开始,一寸寸焚烧成了白骨,更顺着脊骨向下,朝海面下的神龙躯干烧去。
陡然没了血肉,更轻的骨骼被海下的血肉拖着,从海岛上划了下去,带着白火一同沉入海底,泛起了一片血花白泡。
走不了、动不得,目前还活着但是得夹在两波攻击里的梨树:……
你们死了你们清高,留下我弱小无助一棵树替你们担伤害!!!
垂死反倒生出了无尽的勇气,之前是生气在燃烧……
那如今就是生气在燃烧!
紫到发黑电蛇在岛屿上下一寸寸游走着。篦子似的一寸寸犁过去,将被血液浸得紫红的土壤电得更焦。其中的树也好、收集的宝石也好,都在雷霆中一并淬炼。
海面下还有白火烧起,既煅烧着龙骨,也煅烧着这片海域。
巨龙血肉中蕴含的灵气全都释放出来,这片血海像是又沸腾了一般。
凤凰炽火有了灵气温度更胜一筹,从赤红窜成了白炎,炎光熠熠,与紫电上下交映。
要是不在其中,那月华、紫电和燃烧着的血海美的震撼。
可树正在其中……若不是从月华中落下的帝流浆保住了一瞬的清醒,只怕是要与血海一同滤化。
雷海在净化这片被染红的海域,细密的电网将这片血海同周边分割了出来,电蛇游走,血丝分离。
烈火也从海下燃烧,纯粹的水汽从中分离开,又化作了丝丝细雨,落回海中。
树好像散在松散的岛中,只有一腔怒火还存着灵智。
好不容易坚持到了现在,要是和血海一起被粹化焚毁……那就要怄死了!
气根顶着紫电火花疯狂生长,一寸寸长出,又一寸寸焚毁,和包裹在根系里的各色珍宝收藏一起碎裂,炸出一团团灵气,一蓬蓬细碎的飞尘。
小岛一整个从海里拔了出来,在白火紫电的灼烧下松软下来。要不是已经飞在了半空,肯定遇水则化。
完全看不出之前硬抗龙角的坚韧,反倒是被根系包裹在其中,坑坑洼洼一派焦黑。
无数废屑残石从根系的细网里漏下去,其中的部分愈发璀璨,四海八荒交换来的宝石融化了混在了一起,丑得五彩斑斓,别具一格。
要是当时树从怒火中清醒,光是看一眼都恨不得直接躺平焚毁算了。
还在怒放的梨树一时没顾上,
又或许是真的快陨落了,所以感官才如此迟钝。
紫黑的游蛇变作了五色的电丝,白火像是一条游龙,从龙骨上盘旋而起,托举着血海向上,每高一寸,就有细雨霏霏,从火中降下,填在枯白的海中。
方圆八千里都烧成了一片白地,珊瑚海床、沙滩怪石都分辨不出,只有其中的龙骨依旧显眼,还如生前般威势赫赫。
骨上的灰痕也被雨水冲刷下来,露出盈盈骨光,温润似玉。
五色的电丝在水中一遍遍过滤着,清澈纯粹的海水从中滤出来,化作了一场倾盆大雨,从火云里倾泻而下,海面也逐渐上涨,一节节没过巨龙盘起的脊骨。
剩下的杂质则在电网火云中煅烧,杂质焚毁,只留精华。
血气、怨气、愤懑之气三气也在雷梳火烤中慢慢分离了出去,只剩下纯粹的本性。
平静下来的树团同灵气与生机融合在了一起,焕发出了无数崭新细嫩的根系。
它习惯了先生出足够多的根,再慢慢地长高、长叶、开花。
这可是老海漂的宝贵经验,能撑到现在也全靠于此。
新生的速度很快,眨眼就能生出一棵小树,长叶、开花、结果,然后在雷火当中淬炼成灰。
倒是也不疼,树就肆意地长。
一瞬就能开花三千次,团团簇簇的梨花在雷光中消散,清气散溢,将空气中的血腥气全都驱散。
一刹那也能生出三万气根,和雷丝一起包裹着剩下的飞灰揉成仙岛模样——
就是之前从小集的朋友们那里听到的那样。
仙岛上总要有山的,那就让根系和枝干一层层堆叠,在天雷锻炼下变作山,长叶子似的,生出奇峰峻岭、长出飞崖怪石、变作丹壁悬崖……对了,还要有舒缓的山坡!
这些飞灰化作的石头更好看,天雷给这些后成的石头上粹出了簇簇梨花团的纹案,说不出的好看。
有了山峦还得有与海相接的平地,那就让根系裹着飞灰大面积地生长,自然而然地焚毁化作柔软的土壤,再丰饶不过。
树还专门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的水流留下了河床,只因水族的朋友们说:无水不仙山。
若是有了流水,那来岛上做客自然也是更方便的。
之前没办法,但是现在可不同了……世事多变,总有能用上的时候。
从开智起,树只见过大海和雨水。
听过了千姿百态的水之后,树就总想着自己也能有一条,如今刚好。
或许是这团东西里只有自己还存着意识的缘故,雷霆变得格外温柔,落在身上酥酥麻麻的,帮着梨树构建新家的时候,还另准备了一份厚礼。
从这片血海中收集起来淬炼至今的珍宝被火焰熔成了灵液,一团团、一块块,被雷丝引着化作了金石斑斓的根络,与梨树相接的同时,还能如珊瑚般缓慢生长。
有这样的收藏,想来之后再也不会受穷困之苦。
雷霆渐弱,白火消散。
小岛刚塑出来时如同一只俯首盘凤,可向下落的时候,又被雷光削了些边角,反倒像是一只螺。
其上盘旋,山峦小丘一层层的,山石平缓,浮于水上;
其下蜿蜒,悬崖海湾宛如新月,螺壳似的延展,盛出一片海滩。
水中倒影如同一块龙首玉珏,螺壳仙岛入水也平稳,如一簇花团,正巧落在盘旋的龙骨当中。
脊骨起伏如同山峦,上面已然生出了丛丛的珊瑚,水红、正红、朱红、银红、紫红,深深浅浅的红色与其他颜色生在一起,竟比从前更美。
万顷碧波,一切如旧。
千里彩云,甘霖霏霏。
绒毛游丝似的雨水如细纱般落在岛上,落地就生出一片绿意。
嫩嫩的小苗从雨中冒出头来,有的是自己的分枝,迎着细雨长出一尺、三尺高,伸出三枝、五枝的枝干,长出五片、十片的叶子,开出一簇簇洁白的花。
更多的则是不曾见过的种子新苗,一片片活了过来!
悬空的崖壁上也生出许多仙草,高耸悬空处也有花藤,晶晶簇簇,原来是生着宝石的气根垂挂,参差细长,落进水里。
四面而来的海风拂过焕然的小岛,空中陡然生出了龙首玉珏似的云霞,盈盈五彩,徐徐上升,直隐入彩云当中,与东海云气会在一起。
非了得望气之术不能得见。
树笃定这是上天的馈赠,看到水下岛屿时更是惊喜!
海水之下的岛屿比珠贝还绚烂,云丝似的根系交缠生长在一起,真像是海螺珠贝绚烂的壳壁。根茎上还长着无数晶簇,比悬崖上垂下的那些更大,竟然有矿脉的潜质,流光闪闪间,还会如珊瑚般缓慢生长。
真好啊!
新长出的叶子更翠绿,在雨中快活地摇曳着,远胜从前漂亮。
甘霖落在海面上,生出了一片白雾,雾中有淡淡的清香,其中还漂浮着细闪的飞尘,雾蒙蒙的,像是叠了许多层的鲛绡。
这是鲛人朋友送的海雾作底,从血海中淬出的生机为络,甘霖引成丝,连同宝石飞尘一起织造的屏障。
能将初生宝岛与外界危险隔绝开来的绝佳屏障。
云销雨霁,一条虹桥从彩云中垂下,落在山中便穿透山石,化作了一处水潭,珍宝为底,很快潭水就满溢而出,顺着螺背潺潺蜿蜒,穿过林地流入东海。
彩云当中又落下一道白雷,长针似的从山顶直穿到底,上下贯通,汩汩溪水从雷光的小坑里冒出来,有的顺着螺壳山陡峭的那边落下来,飞瀑似地奔向大海;有的则隐没山林,偶尔从哪个缝隙里钻出来,潺潺流淌,汇入河流之中。
这两处水也不同,潭水温,溪水凉。
不过都是从山中冒出来的,因此刚涌出来时水中带着不少宝石碎片,晶晶点点,显得有些浑浊。
等最初的水流都入海之后,水质复又澄澈。
缓流河水下铺出了一条宝石河床,斑斓绚丽;溪水飞瀑则多带着宝石一同入海,时有叮咚。
其下就是玉珏水湾和海水相接的浅海处,上面不知什么时候长出了些珊瑚似的宝石簇,宝光闪闪,波光粼粼。
海风穿林过水,荡漾出层层涟漪,小潭上倒映出小岛的一片,梨花簇簇,流水潺潺。
水潭边生着一棵极繁茂的梨树,树干如墨黑,新叶似翠玉,花瓣雪白,花蕊鹅黄。一枝生出了簇簇花团的花低垂着,树梢上的三五朵极低,随风而动,点出圈圈涟漪。
皎洁的月华重新从雾中投在岛上,这里又如从前一般了。
天赐一匹白玉绡,自做一条碧罗裙。
一只玉白色的团子从花间冒出来,蹭着树梢摇摇坠坠,好不自在。
本以为大祸临头生机短,
却道是天赐洪福来日长。
【丘复为峦,上生仙草,下多?琈之玉,有水生焉,南流入海。】
《山海经·海外东经》
稍微修改了一下下,11.3留
花生争取不再改第三次了orz,以及……欢迎小可爱们!
嘿,还是重新写啦……6.28留
(扭动触爪)欢迎欢迎,(突然绊了一跤),爬起来继续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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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onl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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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制版)衡定世界的唯一标准——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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