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光阴转瞬即逝,转眼间距离曾经显赫一时的荣国府销声匿迹已经过去了大半个世纪。随着朝廷衰微,贾府等大家族过去的兴盛衰亡,也渐渐不再作为饭后茶资为人津津乐道。
可历史的车轮总会被命运所转动,谁也料不到什么会发生。
春风不解乱世愁,江南水乡的一隅,藏着一位名叫黛玉的女子。她自幼父母双亡,幸得其舅舅和舅母一家抚养长大。
黛玉自幼便爱与笔墨为伴,静室窗边,吟诗作文,与喧嚣尘世格格不入。
她生得出众,一副弱柳扶风之姿,却极喜爱鲜艳颜色的衣服,总是穿着母亲留给她的淡绿罗袍,系着条大红汗巾,里面只穿一件淡红绫袄,更显得体态娇柔。眉宇间藏着说不尽的哀愁与才情。
镇上年纪最大的老人的父辈曾在贾府当差,他幼时曾有幸见过当年极盛时的荣国府,匆匆一瞥中也曾目睹过少爷小姐的芳容。
于是这位年长的说书先生时不时就会讲起那时荣国府的场景:
“荣国府盛时,门庭若市,朱门酒肆,赫赫扬扬。府门之巨,犹如城阙,金钉辉煌,石狮狰狞,守望着世家之威。广场坦荡,青石铺地,仆役穿梭,秩序井然。
府外繁华,车马喧嚣,轿辇如云,马蹄声碎。往来宾客,冠盖云集,或锦衣华服,或貂裘银冠,皆以一睹荣府风采为荣。街市两旁,摊贩云集,叫卖之声,沸反盈天,百货骈集,尽显都市之盛。
府墙高筑,琉璃覆顶,日光照射,流光溢彩。墙内楼阁,檐牙高啄,画栋雕梁,每一砖一瓦,皆显奢华之气。园林之内,花木扶疏,假山叠翠,流水潺潺,亭台楼阁,曲径通幽,宛若仙境。
夜色渐浓,荣府灯火,璀璨夺目,如同银河落地。灯火透过窗棂,洒落庭院,与星辰争辉,构成一幅璀璨画卷。府外长街,行人如织,夜市喧嚣,烟火之气,更添府第之繁华。
至于府中世家子弟或闲庭信步,或吟诗作对,举杯宴饮——且听下回分解”
当然,小镇上的人都知道这是他根据父辈的记忆,为吸引众人编出的绚丽辞藻,但人总是在闲暇中追求着自己达不到的境界与幻影。
而那说书先生见了黛玉,更是啧啧称奇,说她简直像当年林姑娘的转世一样: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这是镇上人从未听过的几句,自然纷纷议论、传播。更有甚者左右打听,偷偷到黛玉住处蹲守,只为见一眼后正声推翻那无趣说书老人的满口胡言,却在见到她时猛然愣住。
黛玉换上了素色衣裳,腰下系着一条淡墨色软烟罗裙,外面罩着一件月白绣花褙子,领口露出一段水绿绣花的抹胸。头上松松的挽着一个纂儿,上面插着几朵翠花,并几枝木钗,越发显得清瘦可怜。
她的脸庞娇嫩,眉弯目秀,樱桃小口,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病如西子胜三分。她轻轻携着一个小丫头的手,缓缓地向街上行去,步履轻柔,仿佛风吹柳絮一般。
黛玉难得的才情和我见犹怜的神态越发证实了人们的传闻,但她自己却毫不在意,只一心扑在书画笔墨中——
菊梦
纵别南柯酒未清,江南四季不分明。
生涯俯仰皆前日,世事沉浮是旧盟。
误却秋风怜叶落,邀同霜菊作筝鸣。
觉来一夜春秋梦,何必沿街唱道情。
她天生是为文学而生的,在这乱世之中渐渐小有名气,成了镇上人人称道的才女。
身边姐妹有的早早嫁了人,黛玉更是无数风流才子追捧的对象。不少名门望族为了求娶而向舅舅施压。
午时初刻,金辉透过疏疏密密的窗格,斑驳地洒在古雅的餐厅之中。红木饭桌上,朴素但并不简陋的菜肴陈列有序,香气四溢。
本该是像往常一样温馨和乐的氛围,却因为舅舅浅浅皱着的眉,和舅母反常的沉默让空气仿佛凝固。
只有小堂妹尚且年幼,无知地叽叽喳喳讲今日遇到的调皮猫儿。
黛玉不忍心看舅舅舅母为难,主动提出独自搬出去。
至于嫁人,并没有哪家公子入得了她的眼,更别说得她青咪。与其将就,黛玉宁愿与书卷相伴生。
搬出那日,黛玉穿着一件月白绣花袄,下有一条淡蓝色百褶裙,腰系丝绦,足登绣鞋。头上只简单地挽了一个髻,插着一枝细细的木簪,并无他饰。她的脸色比平时略显苍白,眼中含着泪水,似乎刚刚哭过。那瘦削的身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同池塘边的弱柳,不胜风力。
她搬到一处幽静僻远的小楼里,远离俗世。她天生不喜人群的喧器,有时读书乏了,或者寻找创作灵感,黛玉会独自一人漫步在山林间,感受大自然的温和——
临江仙·漫步山林
绿意盎然遮望眼,幽径蜿蜒深处。鸟语花香共天籁,林间漫步,心随云卷舒。
古木参天掩日色,苔痕斑驳映古。闲步翠微忘尘忧,清风拂面,岁月悠悠流。
一日午后,黛玉在林中漫无目的地散步时,突然在草丛中瞥见一抹白。
仿佛一切是命中注定,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
那是一块通体温润白净的原玉石,未经雕琢,却隐隐透着一股不凡之气。她愣愣地怔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神,恍如隔世。
黛玉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起玉佩,轻轻摩挲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与亲昵,夹杂着痛彻心扉的悲伤,更多的却是心意相通的欣喜。这太奇怪了,明明从未见过,这玉佩却仿佛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莫名觉得这白玉落在林间,就是为了等待她的到来。好像也只有她能够懂得它不加修饰与雕琢的、纯天然的美好。
她太喜欢这块玉了,其至顾不上去思考它有没有主人,红着脸将玉佩握紧在手里,从此就一直揣在怀中。
自那以后,她越发才思泉涌,笔下文字更是字字珠玑、篇篇动人,仿佛那玉佩中蕴含着的无尽的才情与智慧,成为了她的一部分。
然而好景不长,正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僻远的住所掩盖不住她的才貌,就像灰尘绝不蒙宝天。
随着黛天的声名日益显赫,她被迫卷入了那错综复杂的政治与情感漩涡之中。一些权贵之士垂涎于她的美貌与才情,企图以权势迫使她屈服。可黛玉性格刚烈,宁死不从。
她深知所谓权贵无非是些只顾追名逐利的凡夫俗子,既不懂她更不会珍惜。一旦落入他们之手,自己将失去最宝贵的自由与尊严,更无法继续以笔为剑,书写自己心中的世界。
是夜,黛玉正伏案疾书,忽闻窗外风声骤紧。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划破了夜的宁静。
她心知不妙,揣上手稿,摆紧那块和她心弦相连的白玉,想寻路逃遁。
门却已被撞开,一群黑衣人如狼似虎般闯入,将她团团困住。
黛玉认出这帮人是镇上权势滔天的世族的打手,今天她刚严词拒绝过其中某个死缠烂打的纨绔子弟,于是那人就扬言要她好看。她已准备好明天清展就离开,却不知对方如此快速狠绝。
深知此劫难逃,她便从容地站起身,收拾好桌上的笔墨,走到角落窗边。
面对冷酷无情的打手,她毫无惧色,只是轻轻抚摸着手中的玉佩。
黛玉站在窗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小袄,外面罩着一件白色透明的纱衣,被风吹得飘飘荡荡。头发上戴着一枝凤头钗,钗头上一颗明珠,微微颤动。月光下,黛玉的身影显得更加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打手也惊奇,明明只是一介身娇体弱的弱女子,眼中却闪烁着多少人这一辈子不曾拥有过的、坚定而不屈的光芒。
“别挣扎了,识时务的话就赶紧跟我们走!成了我们家公子的人,保你一生荣华富贵、有钱有势,珠宝当泥沙用,每日吃好的穿好的,当这破作家能干啥!”
“你们想要的无非是我这身皮囊与才情,但我林黛玉的灵魂,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这辈子也别想得到!”言罢,她毅然倒向窗外,仍是那样的优雅。
坠落。
冰冷的夜风吹散了她乌黑的秀发,吹得她的衣襟簌簌作响。她闭上了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从容地走向白己选择的结局。那个瞬间,林黛玉仿佛看到了自己短暂而灿烂的一生,如同她紧紧摄着的玉佩那般,纯洁美丽,光芒四射。
你会懂我吗?她如此问着。
我懂。
白玉落在草地里,玉心溅上一滴鲜血,仿佛象征了那个坚贞不屈的灭魂。它是那样的温润纯净,在月光下闪烁着凄美的光芒。
次日,镇上的人们自发为她料理了后事,痛斥世道不公,惋惜如此美好的人儿的逝去。
黛玉孑然一身地离去,人们只看到了她还未来得及完成的手稿,字里行间仍透着不屈与坚韧,似乎仍在坚持着、等待着一个结局。
至于那块玉,本来想随着黛玉一起下葬,可似乎被某个投机的路人送去了当铺,镇里的人便再也没有见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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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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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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