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尘封真相（中）
有鸾鸟一事在前，两人进入山洞之后更近小心，缘由很简单，既然这被‘污染’的鸾鸟在此出现，说明这个‘污染源’自然也在附近。
山洞越是往里越是昏暗，乐正凛细心地以灵力凝成一层薄薄的防护罩，护持两人。申屠渊则是掏出了一颗夜明珠，用以照亮前路，他边和乐正凛说起他当初拿到那功法的情景。
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赶回宣州城的时候，突然遭逢大雨，濛濛雨雾中从山脉中冒出了一只野生的寻宝鼠。
他当时瞧那寻宝鼠围在他身边吱吱乱叫，可怜可爱，似乎要引他去哪里一般，左右闲来无事，便跟着寻宝鼠一路行来，机缘巧合之下碰见了这处山洞。当时也是洞外藤蔓青青，见天色已晚，申屠渊便决定在此避雨一晚。未曾想才升起篝火坐下，那只小鼠却似乎有些焦急地围着它打转，吱吱叫着似乎有些稀奇物什的模样，倒勾起了申屠渊一丝好奇心。要知道寻宝鼠品级越高，越有可能寻到好东西。然而这只看上去呆呆傻傻的寻宝鼠皮毛浅黄，不过是最基本的品级，所寻到的好东西无非就是珍稀灵草一类的。作为世家公子，申屠渊向来不缺这些基础的修炼资源，只是看小东西叫得可怜，便干脆跟上去看了。
然后就顺利地拿到了这特殊功法。
申屠渊边回忆，边和乐正凛说自己的猜想：“年少之时眼界不够，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特殊不一般的功法，遂抛之脑后了。然而先前预备正道出奇招的时候，又恰巧翻到了这东西。”
他抬步迈过地上一些碎石，目光在四周岩壁打转，试图找到一些熟悉痕迹，边道：“现在想来，这功法没准和申屠锦州有关。”
乐正凛听他三言两语道尽往昔拿到功法的前尘，“申屠锦州？”
申屠渊叹了一声，“不是什么很愉快的事情。”
乐正凛见他不想多提，便道：“……都过去了。”明珠光照之下，申屠渊见乐正凛略带关切神情，心中微微一动，不过还不待他要说些什么，乐正凛的储物袋忽然微微震动起来。
申屠渊便笑道，“咦，倒是把‘它’给忘记了？”
也正是在此时，两人来到了洞府的尽头。光线透进昏暗的洞口，原来这山洞穿透这座山内部，山洞的尽头，也是悬崖峭壁，不同于入口处并不十分吓人的高度，从尽头处往下望，一望看不到底，一眼望下去竟让人升起头晕目眩之感。
系统从乐正凛的储物袋里钻出来，它正晕乎乎地，忽然看见申屠渊笑吟吟看他，旁边是居高临下望着它的乐正凛。
系统：“……好久不见，魔尊大大，剑君大大？”
系统光球颤颤巍巍闪动了一下光芒，发现周身环境的改变，弱弱发问：“这是在哪里？”
说起来，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任务要求，它都选择坚定地站在了魔尊大大和剑君大大这边。向主系统报告这个世界的异常，这个世界的天道生出了自我意识，这是不被允许的，天道若有意识就会格外偏心其选定的天命主角，不符合‘规律’的发展。先前那股逆转时间的力量没有被在场其他人所捕捉到，然而系统却是看得清楚，它设法捕捉了一丝那股奇异的力量，那股将已经被剑君大大一剑枭首的犰一复活的‘力量’，作为它写的系统申请报告的证据。然而这个过程中，天道或许有所察觉，导致它不得不积蓄力量暂时沉眠。好在主系统已经收到了它的报告，想必之后就会有解决办法了吧。
开机了，发现居然身处一个陌生的山洞……
系统忽然感觉自己被一只手掌捧了起来，放大就是申屠渊英锐面庞，诶怎么感觉这次魔尊大大态度变好了？
申屠渊先前自然和乐正凛就系统的事情简单交谈过，自然也知道系统的一些帮他们的小动作，加上，真要说起来，若不是这团白色光球，他如何和乐正凛结缘？
思及此申屠渊转向乐正凛看了一眼，正撞上对方看过来视线，想来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乐正凛凑近来，抬手敲了一下还有些呆愣愣的系统，“回神，我们有事问你。”
……
一番前情交代听得系统懵懵的，但它还是拍胸脯保证：“我这就替你们看看原著中有没有出现这个山洞的信息！”
忽而山洞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闪动了一下。眼前峰峦叠翠的景象似乎水波纹一般闪动了一下，这一下引起了乐正凛申屠渊二人并系统的注意。
“我当初来得匆忙，只当这功法弊大于利，因此便束之高阁了。如今想来，那时候申屠锦州应该是已经逐渐恢复了七情，慢慢准备操纵禁术了。他想害我，我没死成。他念了一辈子的上界，反倒叫我混出来几分名堂。”申屠渊悠悠然说着，语气淡淡，却没有再进行多的解释。
乐正凛轻轻握了握他的手，英气的眉毛一挑，几分潇洒，“何止几分名堂？天下无敌，举世无双。在我心中，一直如此。”这番似夸耀似安慰的话倒惹得申屠渊微微怔了一下，目光掠过他笑意微微别有光彩面容，心里某处似乎松动了一块：“……乐正凛。”
*
申屠世家这一代家主名为申屠锦州，高大伟岸，为人端肃不苟言笑。
有一年，家主出门历练的时候偶遇了一名来历不详的凡人女子，执意要娶她为妻。
那女子桃花粉面，笑容如天边云霞一边灿烂美好，只是身子孱弱，似乎没有从前的记忆一般。尽管在族中长老的一致反对中，来年春日，桃花纷飞时节，十里软红，凤冠霞披，申屠锦州还是和这女子结为连理。
一切看上去都非常平和，美好。婚后申屠锦州和这女子琴瑟和鸣，一时之间羡煞旁人。然而凡人女子寿命短暂，不过三年，女子已经因为忧心寿数之说病倒于床榻。
说来也怪，申屠锦州自小在申屠世家长大，一心修炼只希望能够有朝一日入上界，追寻更长远的修炼之道，十足十的利己凉薄之人。然而见了这貌美凡人女子却仿佛失智一般，把什么大道追寻，家族利益全然忘之脑后，一心一意要和这凡人女子在一起。因此初时族中长老还有怀疑，这女子怕不是什么精魅所变，或是申屠锦州中了什么惑人心智的法术。然而一番悄悄探查并无异常，反倒惹了申屠锦州不快。因着凡人女子寿数短暂，族中长老众人便干脆放手不管，只当是家主的一次放纵罢了。
然而三年之后，随着女子因为忧心病倒于床榻，申屠锦州肉眼可见地焦躁起来，四处出门搜寻可以为爱妻延长寿数的宝物。天地何其之大，尽管申屠世家当时声名赫赫，但也不过只在这一亩三分地罢了。天地间能延长凡人寿数的宝物何其珍贵难求，又哪里是申屠锦州一个小小的世家子轻易能够得到的。
又是一日失望而归之时，却在路上被一个长着山羊胡的老道拦住了。那老道布衣褴褛，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只上下打量他，“这位道友，可有难解之事。今日你我有缘，我可替你排忧解难一回。”道士说话疯疯癫癫，申屠锦州本不十分在意，却忽然道士高深莫测一笑，抬手大掌就朝他的眉心拍来——
那动作本在申屠锦州看来十分缓慢，却不知怎么地竟丝毫也躲避不开，只能眼睁睁地受了这掌，顿时一点灵光自眉心探入，再睁眼的时候只觉得神清气爽，颇有些耳目通明之感。想起这三年恍若失智一般的情形，不由有些难以接受，然而记忆中画幅生动，第一反应却不是愤怒要冲回家质问，而是犹豫纠结……心中如何复杂暂且不表，面前老道却是开口：“现在可是清醒了？你可知道你周身魔气缠身，道基亏损，命不久矣了？”
申屠锦州这才大惊，急忙追问。
一番交谈中，申屠锦州带着这老道回了申屠家。
彼时正值春季，万物生长时节，撩开珠链，珠链晃动间，申屠锦州仿佛第一次、如此清醒地看见自己的‘爱妻’珍娘。摇动珠链切开的光影中，床榻上的丽人转过脸来——
一眼心动。
三年种种，难道过去完全是为魔所蛊惑？竟全无一点真情吗？申屠锦州不知道。
但那一个回眸，他再一次尝到心动的滋味。
但是他申屠锦州的感情，比起他申屠锦州的性命，不值一提。魔气缠身，命不久矣，申屠锦州心中的天平开始缓慢倾斜……
“珍娘……”
床上的丽人看他回来，忽而通红了眼眶，下床一把扑过来抱住了他：“夫君！”
她殷殷切切：“我今日，我今日发现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什么？”这和那老道说的不一致！
只见眼泪如珍珠般滑落，她哽咽着说：“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了……”
就在这时，一把长剑从身后冷不丁袭来！
*
原来那处光线闪动之时居然飞快地掠过了一些画面，想来或许是触发了什么法阵，乐正凛正待说话，忽然听得身边申屠渊低低笑了一声，“这个阵法居然还在。我以为早已经随着岁月流逝了，触发人心里最后悔的场景……”
申屠渊一把把乐正凛挡在身后，玩味一笑，墨色眉眼中闪过雷霆厉色：“申屠锦州，看来你还没有死绝呢。”
他的声音是乐正凛从未听闻的冷酷，乐正凛却感受到了紧握的手的一丝颤抖。那不是害怕。却能窥见主人心绪复杂，与此同时，系统示意乐正凛它有话要说。
*
系统删删减减关键词，几次搜索无果，也难怪，《仙途》的主角是犰一而非申屠渊，忽而魔尊的尊字还没有输入，系统无意识按到了查找键，居然出来一大段文字。
‘魔物天生，自带天赋神通，虽然修为增长十分迅速，然而天命所限寿命有限。而人是万物之长，自身有灵，因此若是能和修士结为夫妻，自然能够吸取修士灵力精气延长寿命。珍娘就是这样的一只天地魔物，因为为祸一处小镇正巧被一年轻弟子撞见，干脆一并取了性命去。未曾想这年轻弟子看起来声名不显，背后却似乎有个厉害的道士师父。珍娘一时不敌，匆匆使用了天赋神通逃走，滚落山间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出门历练的申屠锦州。珍娘的天赋神通，一个是遁逃，另一个则是魅惑。
系统一目十行地看完，连连咂舌，虽然这段话里一个字都没有提到申屠渊，然而以系统阅历来看，这定是申屠渊的父母了！
母亲是魔不分正恶，父亲天性凉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系统想，父母都是坏蛋，申屠渊身为反派的命运，好似与生俱来。
父母两人算计纠缠，反而居然真有几分真心！申屠锦州心中最后悔之事怕就是引来那道士，盖因没有想到珍娘居然愿意自损修为怀上两人的孩子，更替他挡了那直逼心口的一剑。追逃，早产，还没有解释清楚自己的真心的时候，珍娘已经身亡。却不是死于道士之手，而是难产而亡。
抱着婴孩的申屠锦州神情冷淡，对穷追不舍的道士道：“我妻已经身亡，有什么恩怨，就此两清。”
道士因着自家唯一徒儿年纪轻轻就身故，不肯善罢甘休，要讨要珍娘尸身，“我还没有报仇，仇人这么轻易就死了！这算什么？这算什么！她作恶多端，居然也算得上是善终了！她杀我年幼徒儿的时候，可有想过他师父我的痛苦！我要让她痛苦，要毁了她所有在意的东西，自然——也包括你和她拼命生下来的孩儿！”
申屠锦州哪里是这疯道士的对手，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他厉声道：“你可想复活你的徒儿！”
道士一愣。
申屠锦州便道：“人魔混血，生来不凡。你以为珍娘是真的在意我所以想为我生下孩子么，并不是！天生魔物寿数有限，珍娘不想一直吸我灵力精气害我身亡，便想出了新的法子，那就是以人魔混血的孩子为药引，一劳永逸解决问题。”
申屠锦州继续道：“复活一事听上去如同天方夜谭，然而，若是你的徒儿并没有死透呢？你当时赶来得太及时，珍娘同我说，你徒儿的魂魄，被拘在这个锦囊之中。”申屠锦州拿出一个红色绣织锦囊，却在那老道伸手去拿的时候避开。
老道狐疑：“我怎知你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申屠锦州握紧了那红色锦囊，做势要毁去：“你可以选择不相信。”魂魄何其脆弱，只要轻轻一捏，自会溃散。
老道沉默：“你待如何？”
申屠锦州：“我们做个交易吧。复活所需的禁术需要这孩子的全身血液，和一身修为，因此至少要等到他长成到二十岁。”
老道却忽然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床榻上，“那魔物其实也并未死透？”
申屠锦州不悦，侧身挡去他目光，“我妻修为大损，又被你连番追杀，元气大伤，已同身死无异了。她答应过我，若是重回尘世间，必然洗心革面，不再做恶。等这孩子长到二十岁，禁术一起，我妻复活，你徒儿也复活，到此，我们交易结束。如何？”
老道的目光自那幼小的婴孩面上一闪而过，微微露些不忍，仍道：“有言说虎毒不食子，你倒是狠心。若是到时你们相处出感情来，要变卦呢？”
申屠锦州目光漠然：“我此生，唯爱珍娘。这孩子将会在我膝下养到二十岁，我会自封七情二十年，自然不会和这孩子产生什么感情。”
因为下个月入职，目前还在疯狂找房。所以更新不太稳定，抱歉啊宝宝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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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尘封真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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