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银针变黑,那就说明有毒。”姜仵作拿着一根银针,将其放入了毒物之中,然后指着变黑的部分给杨采薇看。
“银是一种化学反应比较强烈的金属,如果遇到硫化物时,就会形成黑色的硫化银。古代比较常见的毒物为砒霜,但是因为提纯工艺的限制,其中硫化物的残留非常多,所以遇到银针就会变黑。”另一个温柔,停顿感有些独特的男声响起,似乎是在做着补充说明。
古代?什么意思,她现在不就是在古代吗?
咦?不对啊,什么叫在古代,难道说,还有更古,或者更新的时代吗?
她还想继续深入思考一下,但是背后的疼痛却让她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看着有着精美刺绣的纱帐,她就知道这里不是什么其他时代,也不是她自己那张铺满了稻草和麻布的床。
忍着痛,她起了床,发现这是一个摆放着昂贵家具的房间。房间里点着熏香,味道很好闻。她下意识就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上面都是血腥味。还好,还好,不是尸臭味。
走了两步,她看到案几上摆着一张画,画上分明就是她。不,是她没有毁容之前的模样。画上的桃花开得灿烂,颜色比她背上的血印还要鲜艳。
谁会有自己的画像呢?难道是京城里那一位吗?不对啊,他不是说过,让她再也不要来找他了吗?那他现在找上门来,是要干嘛?
就在她琢磨之时,他推门进来了。
装作陌生人一般,低着头,道了谢,她只想离开这里,回去看看姜仵作有没有好好吃饭。
“你的脸……”潘樾很庆幸自己赶到得及时,不然她肯定要被那狗官打死,诬陷为灭门案的凶手了。可是他还是来得晚了一点,她满身的伤,还有脸颊的疤,都让他的胸口刺痛。仿佛那道疤也是伤在自己的心上,依旧汩汩流着鲜血。
他伸出手去,想要触摸那道伤口。
杨采薇咬了咬牙,直接躲开了。她其实早已不在乎这道疤了,反正她自己也看不见。可是被他提起,那一日锋利的刀刃劈开脸颊的疼,似乎又回来了。
“你当真不认得我了?”潘樾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看着她,还是如小时候那般专注,又增加了几分深情。他找了她那么久,她怎么可能装作不认识他!她明明就是认识的,那躲闪的目光,可骗不了他!
杨采薇跟他打着太极,随便敷衍着,就想要逃。可是潘樾怎能让她就这样离开呢,他再次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抬起头,杨采薇看着他的脸,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还真的是他啊,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渣男!
潘樾拿出了杨采薇身上那个玉佩来,不信她不要。
偏偏杨采薇就是不要,被抛弃的人,被废了的婚约,没有实现的诺言,拿来作甚!
她抓过玉佩来,非常干脆地扔到窗外的湖中。
扑通一声,玉佩砸破水面,没入湖中。那破碎的水声,也是潘樾破碎的心。
她居然将他们的信物就这么扔了!这么干脆,一点犹豫都没有!
杨采薇又咬咬牙,从袖里摸出一个,两个铜板,放在了那副画上,她的伤疤处,“这是药钱。”
既然没有关系了,那就该不拖不欠,哪怕这点钱,其实还不清账。
潘樾的手捏成拳头,关节泛白,青筋凸起。她拿铜板的时候,都有犹豫一下。他们的结下婚约的玉佩,居然连两个铜板都不值吗?
看着她捂着腰离开,他知道她的伤口还在疼。可是她都给了自己两个铜板了,他还能怎样呢!
当然能怎样了!
潘樾屏退左右,他看着眼前的一汪湖水,抬脚就踩了进去。
* * *
杨采薇回到家中,果然姜仵作没有吃饭。她连忙做了两个菜出来,让他吃了。自己也饿得不行,还失了那么多血,需要补一补。又从鸡窝里掏了两个蛋出来,煮了跟姜仵作一人一个。
吃饱饭,她背起自己的小竹篓,再次返回了城东李宅。
此时潘樾已经换好了衣服,那个玉佩也牢牢抓在手中了。
“杨姑娘出门了?”这时手下突然来通报,报告了他杨采薇的动向。
哼,她终于后悔了!要回来找玉佩了!
潘樾嘴角勾了起来,颇为得意。他摩挲着玉佩,仿佛那上面还有她手指的余温。
“啊,不是,杨姑娘去了城东李宅。”手下摇摇头,却是否认了潘樾一厢情愿的想法。
“哼!”潘樾冷哼了一声,又将玉佩重新扔回了湖中。他拿起佩剑,直接就冲了出去。目的地自然也是城东,李宅。
这里发生了灭门案,周围的邻居都暂时出去接住了,闹鬼的传言也越传越烈。周围漆黑一片,但潘樾的心中却燃着熊熊烈火,照亮了他即将要踏上的寻妻之路。
来到李宅,他推门走入其中。静悄悄的,连只野猫都没有。可是他却闻到了一丝血腥的气息,很淡很淡。
这里停的尸都有一段时间了,当然不会还有这么新鲜的铁锈之味。那就只能是……
走到停尸板边上,他垂眼看了看。他没有看到什么东西,但是脑中却是自动出现了一些孩童时期的画面。
就是先皇指婚那一次,她偷了糕点,见到人来,也是下意识要去钻桌底。现在也一样,跟小耗子一样可爱。
杨采薇见被他撞破,只好爬了出来,开始做正事,“不好意思,让一下啊。”
扒拉开了潘樾,她拿出工具来,就准备解剖了。但她还是要给潘樾第二个机会,转过头,她拿着刀,看向了他。
潘樾神清气闲地站在一边,嘴角挂着笑,丝毫不在意。为官习武这些年来,活人死人都见过不少了,在多见几具也没什么。
杨采薇给过他两次机会了,他不珍惜,那就没有第三次了。她利落下刀,化开表皮层,真皮层,扒开皮下组织和脂肪,直接来到腹腔。
潘樾脸色一变,从未想过切开死人之身比刺入活人身体更可怕。惨败的皮肤,**的内脏,沤了数日的胃容物,都让他想要作呕。
别过脸去,他还在强撑。或许不去看了,就不会吐了。
杨采薇就是故意的,好让他离开。解剖的时候他一直看着自己,让她心烦意乱,都没有办法专心找毒物了。
不行,得给他上点强度!
眼睛一亮,她便夹了一颗牛肉起来。
腐烂血肉强烈的气味根本避无可避,再加上杨采薇将死者胃里还未消化的牛肉举到了自己的面前。潘樾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夺门而出,大吐特吐了。
杨采薇看着他的残影,差点笑出声来。这花容失色的模样,还真有点意思呢。
趁着他不在,赶紧将死者身体缝合好,将证物整理规矩,工具都收拾回了袋子。
潘樾在外面吐完,拿出丝帕来擦干净了脸。然后又自己打了水,洗干净了被呕吐物溅起来弄脏衣摆。对着湖面照了又照,确定自己身上再无污物之后,才又返回了屋内。
见到杨采薇已经将一切都还原了,他很庆幸,也很欣喜。
他不知道她这些年来的遭遇,但仅仅是脸上那道长长的疤痕,他就知道她肯定吃了非常多的苦,受了非常多的痛。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那个他记忆之中的杨采薇。
可以触碰得到的白月光。
嫉恶如仇,会为弱小声张正义的清官之女。
跟小老鼠一般,做坏事之前眼睛会闪闪发亮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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