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垚钦的酒意在回来的出租车上就醒了不少，刚才被罗思源一番话惊醒，这会缩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时至今日他没什么不能接受的，罗思源可以不喜欢他，也可以喜欢其他任何人，但是罗思源却又说喜欢自己，还说什么没有安全感。
他也宽慰过自己，人都是会变的，至少在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里他都恨死罗思源了。现在还能在一个队伍里，相处得还算不错，那罗思源也是会变的。
他也问过自己一个发小，不过是隐去了罗思源的名字。
发小也算个情感经历丰富的人，黄垚钦虽然没明说，但大概猜到也是个职业选手，但没戳破，顺着黄垚钦的话跟着揣测。
“说不定他真的改观了？”
黄垚钦叹气，“我不知道啊，以前他对我比现在还好呢……”
“别管他了，你还喜欢他吗？”
黄垚钦哑然。
要说喜欢，他其实一直很明白自己的心意，认识罗思源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要做普通朋友。就像吃饭练习看电视这种事情，他找谁说都行，但他只对罗思源说过自己失眠和各种失利的痛苦。
别人会安慰他，罗思源会和他畅想未来和诸多不可能发生的事。
罗思源说，如果没有来打职业，也许……
黄垚钦也总会跟着畅想，要是他和罗思源的关系优先级再高一点就好了。
但后来就不一样了，被拒绝后丢掉的安全感，让他觉得此后有关罗思源的事，冥冥之中都像刺猬靠近自己。
“不知道，可能没什么感觉。”
发小一眼看穿，“什么没什么感觉，你就是拉不下面子，人家都拉下面子了。”
被戳破心事后黄垚钦有些难堪，但仍然嘴硬，“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好个屁，好的话你问我干什么。”
发小最后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只叫他好好去跟人家说清楚，就算拒绝也得挑明了，“不然你找下一个也跟找小三似的！”
*
罗思源回到房间里抱着平板看剧，开着二倍速已经放了四五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平板响起低电量警告的时候他才回过神，一看时间已经快接近三点。
下床去桌子边拿充电器，门口响起诡异的敲门声。
“我知道你没睡。”
罗思源不习惯关了灯玩手机，反正都是单人间，要真的准备睡了才会关灯。黄垚钦准是通过门缝漏的光发现自己没睡的。
黄垚钦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里面穿的是大一号的睡衣，外面套着队服外套。
这模样令罗思源有些困惑，“怎么了？”
黄垚钦咬着嘴唇，“我睡不着，能陪我到阳台坐会吗？”
人都站在门前了，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罗思源学着他的样子也套了件外套。
前段时间阳台的作用还是提供秘密基地给某些有烟瘾的人，最近俱乐部规定不让在基地内抽烟，阳台渐渐被人遗弃，今日罗思源才发现自己上半年买的花居然都养死了。
黄垚钦的失眠是老问题，稍微感冒或者紧张一点就睡不好。罗思源刚想问上次买的玩偶有没有用，黄垚钦先转过身发话了。
夏天夜晚的风温热黏腻，挂在身上没有半分凉意。
“罗思源，你喜不喜欢我？”
罗思源突然瞪大了眼睛，双手握了拳又松开，反复几次。
分明听见自己心跳声比黄垚钦刚才说话的声音都大。
黄垚钦深呼吸三次，实打实感受到胸腔内换了一波新鲜空气。
也许发小说得对，爱与不爱区别很大，哪有什么没感觉这种说法。
“罗思源，我们要不要试一下？”
“试，试什么？”罗思源都听得出自己声音在发抖。
“试一下……在一起。”
罗思源至少想过五种在一起的方式，也许是相拥胜利后的感慨，也许是水到渠成，甚至连转会期分别都有想过，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方式。
这种逼对方也逼自己的狠劲，他做不出来，黄垚钦却能做到。
他没得选，万分之一的概率他也要跟着一起试错。
“好。”
意外的顺利让黄垚钦都有点不习惯，本以为罗思源会至少纠结一番，或者问为什么。“你不问我为什么？不怕我第二天后悔？毕竟我经常第二天起来就后悔昨天做过的事。”
罗思源笑着摇摇头，“那说明我还是不合格，第二天就下岗了。”
黄垚钦坐在一旁的秋千里，“那就一个月首发，不合格就看饮水机去。”
罗思源的心跳从刚才接近150降到80，跟着坐在秋千里，“没问题。”
两个人都不急着回去，留在阳台说了会话，罗思源一向话密，把今天自己一个人在基地吃了什么东西看了什么剧都说了，刚想问黄垚钦下一个假期的安排，黄垚钦已经靠在他肩头睡着了。
还是和从前一样，明明每次都说自己失眠，结果没多久就睡着了。
唯一不同的是黄垚钦好像比之前长高了一点，罗思源抱起来的时候都觉得有些揽不住。
罗思源把人抱回房间，上回送的玩偶还窝在被子里，一看就知道刚才还抱着。
恍惚得有些不真实。
罗思源替他摘下眼镜收好，头一回发觉黄垚钦睫毛也很浓，怪不得显眼睛大。
*
黄垚钦这一觉睡到中午，休息日是没人叫自己的，错过了饭点自己点外卖就是。
换衣服的时候他在回想昨晚的事，依稀记得罗思源仿佛在讲什么电视剧和新上映的电影，后面就没什么印象了。
“小黄，你起了吗？”
黄垚钦连忙穿好裤子去开门，罗思源今日似乎格外的……容光焕发。
黄垚钦还没来得及戴眼镜，眯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人，“你大早上做了个发型？”
罗思源抓了抓头发，“没做，就是洗头了。今天阿姨做了你最爱吃的，我特地叫她留了一份。”
黄垚钦转身进洗漱间开始洗脸刷牙，罗思源跟在他后面，靠着洗漱间门框跟他搭话。“我还没吃呢，就觉得你差不多该醒了。”
反正回去之后他睡得浅，开始是激动得睡不着，后面勉强听着音乐睡了过去，结果不到十点就醒了。
黄垚钦包着一口水，含糊不清地“嗯嗯”，一睡醒就能吃饭的感觉让他心情大好。
绝意他们早就吃完了，这会几个人出去消食了。饭厅就剩罗思源和黄垚钦两个人，两个人都十分默契地没提起昨天的事，仿佛已经确定关系很久了。
“我下午有个拍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黄垚钦放慢了咀嚼速度，终于想起似乎确实有这一回事，说要去联盟拍个什么物料。“单人的我去很奇怪吧？”
“有什么奇怪的，上次小路他们不也一个人拍一个队都去了，反正就在旁边那个棚，拍完了可以出去吃饭。”
左右今天没什么事，黄垚钦就答应了，大不了坐在化妆间玩会游戏打发时间。
再者罗思源这副积极挣表现的模样，他也不想扫兴。
罗思源本来是想好好计划一下的，奈何上周就定下的拍摄不能临时更改，又不想黄垚钦一醒来就找不到自己。当然，诸多理由中必定还有一条炫耀的成分在。
不是说公开，就是让那些人都知道他们关系好，省得一天到晚叫嚣什么中野不合。
ES基地旁边不到三公里就有个影视大棚，平日要拍什么宣传片都很方便。
罗思源快速换好衣服坐下化妆，黄垚钦就在后面沙发里窝着看电视，是最近新出的某部电视剧。
黄垚钦的影视会员一直用的罗思源的，也不是自己抠门，就是这些视频app太多，而罗思源居然每个都有，后面就养成习惯了，需要什么会员先问罗思源。
从历史记录里不难翻到罗思源最近在看什么。
……这么难看的古装偶像剧他也看得下去。
化妆师还在给罗思源上修容，无意瞟到他的手机屏幕，“罗少这是要请人吃饭啊？”界面全是一些装修豪横浪漫的餐厅，不免让人多想。
罗思源嘴角压不住的上扬，“嗯。——附近有什么推荐吗？”
化妆师认识不少选手和名人，对附近餐馆也了如指掌，一口气推荐了好几家不错的餐厅。“罗少，这是有情况啊？”
罗思源在网上预约了某家餐厅的包间，“第一次约会没什么经验。”
“啧啧啧，那我今天得给你弄帅气一点。”
做完妆造罗思源连说了好几声谢谢，最后离开场馆还给在场的工作人员送了点心。黄垚钦在后面看得一清二楚，突然觉得罗思源让自己过来“监工”还是有点道理的。
“你跟她都说什么了，给你弄头发都弄那么久。”
罗思源没听出话里有话，“我说我要去约会，让人家帮我参谋参谋。”
“哦……参谋就不必了，我又不看脸。”
要不是在大街上，罗思源都要忍不住动手动脚了，“带出去也有面子嘛！”
黄垚钦一脸嫌弃，心里却想，还挺会哄人开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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