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长你开下门,我给你送药来了。”巴郎喊。
向羽躺在床上,有人敲门他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声音停了,脚步声由近及远,又由远及近,敲门声再度响起,又急又快,仿佛要把门板敲出一个洞。
他睁眼望着白白的天花板,心情愈发烦躁。
外面的人还在坚持,向羽沉沉呼了声气,往日里觉得巴郎的脾气犟直一根筋是好事,军营里的训练和生活并不需要那么多脑筋心眼子。
如今他烦闷地想,巴郎这倔驴般的性子到底是跟谁学的,既然他避而不见又何必坚持。
他不想看别人的目光,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向羽坐起身,今天发生的事情让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更多时候是默默承受和消耗。面对不好的事情发生,他的办法是习惯,久而久之想起的时候那种负面情绪就淡了。
门外的人还在坚持,他下意识摸着右肩膀,感受到隐隐作痛,本是烦躁的心情愈是雪上加霜。
向羽面无表情地走到门口,扭动把手用力拉开,骂人的话已经酝酿在嘴边,看清楚来人后又咽了回去。
“梁倩?”他怔了怔,“怎么是你?你怎么进来的?”
这栋楼是干部宿舍,门口有警卫员盘查身份。
“是我求班长带我来的。”梁倩拿着一包膏药直接进去了,心说这门可真难进,手掌都快拍麻了。
向羽皱起眉头,走出门往楼梯处看去,只见巴郎在拐角处探头探脑,对上自己的视线后又老老实实走了过来,站定不动像被罚站一样。
“解释解释?”
巴郎讨好一笑,“排长,我们给你送药来了。”
向羽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对方扭捏的样子,又回头看了一眼梁倩坦然的神色,哼了一声,“不需要,有问题我会去医务室。”
“排长,你这光接上不固定会落病根。”巴郎急了,真如向羽说的那样,在医务室的时候他就不会把医生赶出去了。
梁倩把膏药放在桌面,拖出椅子,然后一声不吭走到向羽身后,拉起他的左胳膊往房间里带,对付向羽这种人不能和他讲道理,要直接付出行动。
“你干什么!”向羽反应过来,倒也没有固执地站定在原地,毕竟在走廊上说话拉扯也不好看。
梁倩示意他坐下,见其没有动作,她也不管不顾起来,直接拽着他的左胳膊往下带,但力量实在悬殊,一时之间场面僵住了。
她仰起脸,对上向羽疑惑的目光。
“向排,讳疾忌医不好。”
“这些药膏是吧?我可以自己贴。”
“你一个人不行。”
“……”
四目相视,向羽叹了一声,率先败下阵来。他认命地听从指示反身坐在椅子上,将后背留给了两人。
梁倩扯了扯嘴角,无声地笑了。
“怎么开始?”巴郎好奇地问,之前梁倩找到自己说老家寄来的膏药有治跌打损伤和养筋骨的功效,就是贴之前需要专门手法按压穴位。
梁倩想了想,“先把衣服脱了。”
“什么?”向羽惊讶道,不过方才已经顺从,也没必要再推再就,干脆利落地脱下了训练衫。
只是当梁倩的手落在肩胛处的皮肤上,他下意识绷紧身体,有点无所适从。
“放松。”梁倩仔细地摸了一遍右肩骨,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倒不是学艺不精,而是她觉得奇怪。
巴郎在旁边看得真切,见状担心道:“怎么了,是没接好吗?”
“接好了,但骨头周围的肌肉明显肿胀。”梁倩稍微用力一按,就听到向羽吃痛的抽气声,“很痛吗?”
向羽咬牙嗯了一声。
“这刚接好肯定还疼。”巴郎不解。
“不对,有轻微的关节韧带松弛,至少脱臼了两次才会有这种状况。”梁倩有点生气,这是上次的伤没愈合好接着影响到此次的受伤,难怪向羽能自己接骨,原来是久疾成医。
巴郎听完瞪大眼睛,他和向羽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却不知道这事,一看就是瞒着自己。
“我这是老伤了。”向羽只得承认。
梁倩这次没敢按压,给他贴上膏药,嘱咐三天后消消肿再换药。
不过,她建议最好是去部队医院全方面看一次。
“我会去的。”向羽应许,“但要过段时间。”
……
兽营的年终考核如约而至,除了常规项目,今年还增加了一项单兵作战演习,每个人都为自己而战,在丛林战场上争夺唯一的胜利。
用武钢的话来说,赢了有肉,输了喝西北风去。
考核结束后的返程他们见到了一辆大巴停在宿舍楼前,路上随处可见是来参观的新兵。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从新兵变成了老兵。
众人感慨万千。
考核成绩出来后将举行一场火蓝匕首授予仪式,只是天公不作美,仪式开始这天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他们无处躲雨在大雨中变成了落汤鸡。
“这么大的雨…”展大鹏呸了一口,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你说他们会来吗?”
他们指的是领导。
梁倩很想抹一把脸,但班长离开前没下达口令可以自由动作,她只能忍着脸上的不适感。听到展大鹏的嘀咕她也只是轻微地摇头,“应该会来。”
话音刚落,就听到马明亮说看那边。只见大雨中一队人从大楼中走出来,为首的是旅长肖海毅、兽营总教官武钢和两栖侦察大队队长龙百川,后面跟着的是向羽巴郎和四名捧着一沓木盒的老兵。
尽管大雨倾盆,但一行人背脊挺直地走到士兵队列前方站好。
肖旅长环视下方在雨中屹然不动的士兵,满意又欣慰地说:“废话我就不讲了,武钢你直接宣布吧!”
“是!”武钢走到队列前,洪亮的声音盖过了嘈杂雨声,“蒋小鱼,鲁炎,张冲,马明亮,展大鹏,甘志强,乌云格日乐,梁倩。”
“在兽营的年终考核中,以上9名士兵表现突出,成绩优异,旅里决定将火蓝匕首授予以上9名士兵。”
被点到名字的9人走到队列前,武钢、龙百川、向羽和巴郎接过老兵手里的盒子,依次给他们发放。
“蒋小鱼。”
“到!”
龙百川看着曾经想要逃离兽营的新兵如今已经茁壮成长为优秀的老兵,欣慰地笑了,“记住,要把每一滴血都流进祖国的大海。”
“鲁炎。”
“到!”
……
向羽双手捧着木盒走到梁倩面前,定定站住。雨水打在身上浸湿了衣服,他却不觉得冷,在火蓝匕首的授予仪式上,他内心是一片炙热的真挚,信仰在自己手上传承给亲手带出来的士兵,这是令人无比骄傲的荣誉。
“梁倩。”
“到。”
向羽打开木盒露出躺在里面的火蓝匕首,郑重地拿起它交给梁倩,“做刀锋上的战士,把每一滴血都流进祖国的大海。”
梁倩目光坚定地点头,和蒋小鱼他们一样把匕首举过头顶,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宣誓:“我发誓,要把每一滴血都流进祖国的大海。”
操场上其他士兵也齐齐响应,喊声震天,由心生而生的骄傲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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