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习惯泉奈每天早上等我,手里握着苦无,笑得跟棵迎风站稳的小树一样。
“我练了‘信手’投掷哦!”他第一句总是报告进度,“你看看我今天准不准!”
我不太擅长夸人,但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总觉得不回答也不是,于是点点头,说了句:“好像比昨天强。”
他就笑得更大声了。
我也学会了,在练习的时候跟他讨论技巧,跟斑……偶尔说几句话。
斑从不会主动关心人,但你如果问他忍术理论,他总能冷着脸给你讲三套还附加一次实战演示。他嘴上总说“少废话”“别问我”“蠢”,可每次我失败,他都不动声色地绕一圈,把正确做法演示一遍。
“你再不学会,我就直接揍你。”他昨天说完这句话后,把自己的苦无柄递给我。
那不是训斥,是指导——我知道。
但是臭小鬼还是臭小鬼。
他就是那种明明在帮你,还非要把你骂一顿的人。
——
这天,长老突然召集部分少年外出任务。
不是实战,而是带队狩猎,清理村外猎场——但也有可能遇到敌对族群设下的陷阱。
“你也一起去。”斑指着我。
“我?”我一愣。
“这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吗?别光在村里练,出去见点血。”
我一时说不出话。心跳一下加快。
“放心啦。”泉奈在旁笑嘻嘻地说,“我和哥哥都会在的!”
我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苦无,又抬头望向两兄弟的脸。
那一瞬,我心里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好像终于不是一个人了。
村外围是一片低谷林地。
我们三人跟着其他族人同行,但很快被分派去独立搜查东南片区。穿过一丛灌木时,泉奈忽然拉住我:“小心,前面有绊线。”
他半蹲下,手指翻开一根细细的草丝,露出底下的纸雷封印。
我屏住呼吸,动作小心地绕开。他笑了一下:“你还是太快了,走林子不能靠眼睛,要靠耳朵和脚。”
我点点头:“谢谢你泉奈。”
他露齿一笑:“不客气~”
后方的斑哼了一声:“别太得意忘形,小心连累她。”
“我才不会害她!”泉奈反驳。
斑却没有再回嘴,只是走在我身边,手握刀柄,看着四周。
阳光透过树影,在他眼里映出一点冷芒。我忽然意识到——他不是不信任泉奈,他只是太想保护他了,甚至包括我在内。
我们沉默地走了一段路,泉奈去前面探路,我小声问斑:“你是不是……很怕他受伤?”
他脚步一顿,没回答。
但下一秒,他淡淡地道了一句:“我从小只剩他。”
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这世上,有些人再强大,也有无法放下的软肋。
我低声说:“你很了不起。”
他转头瞪了我一眼:“说这种话干什么?”
我轻轻笑了:“随口说的。”
他瞪得更狠了:“下次记得把‘随口’的话吞回去。”
泉奈回头看到我们两个并肩走着,一脸惊讶:“欸欸欸——你们关系变好了耶?”
“没有。”斑立刻否认。
“……嗯。”我低声应着,却不自觉笑了一下。
我们三个人,在风中穿林而行。苦无在手,背包在肩,眼睛里都映着前方阳光下折射出来的水光。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
哪怕这个世界荒唐冷酷,我也……还是能有一个地方,有人陪着我一起往前走。
哪怕只是暂时,也已经足够。
——
草丛里传来轻微的“啪嗒”声。
我一个手势示意泉奈停下,随即屏息低伏,伸手从腰间抽出苦无。
那声音很轻,但不像风,也不像野兽。
斑也停住脚步,冷眼看向草丛的方向。
“……你听到了吧?”我低声问。
他点头。
“绕过去。”他道。
我们小心地往另一侧偏移。但我没放松,指尖始终绷紧,感知每一处风的律动。
就在我们刚转身时,一股查克拉忽然在林后炸裂。
“散开!”斑喝道。
我几乎是本能地向一旁扑出,脚尖踏断枝条的瞬间,一个巨大的火球轰然划破空中,擦着我原本站立的位置爆开!
敌袭。
是火之国边境的小忍族——应是误入我们宇智波的狩猎区,正在埋伏。对方人不多,但都配合娴熟,至少有上忍带队。
“泉奈左,天音右,我来断后!”斑大声吩咐。
我应声滑出,借地形隐身,快速穿梭灌木之间,绕至一名敌忍身侧。
脚步踩断落叶的刹那,我右手出苦无、左臂压住敌肩,毫不犹豫划向咽喉。
血溅在脸上。我的手很稳,灵魂却在尖叫。是我第一次杀人——但我没有迟疑。那是我走进这个世界的第一天起,就知道必须迈过去的一道坎。
远处泉奈的查克拉也在流转,他虽然年幼,却能灵活地牵制住对方两人;斑则一人强压三人,身法如刃,气势逼人。
很快,对方见势不妙,丢下一枚烟弹溃逃。
烟雾散去时,林间归于寂静,只有焦土残枝和我掌中仍沾着余温的苦无。
“都没事吧?”泉奈跑过来,脸色苍白但眼睛仍亮晶晶的。
“嗯。”我低声答。
“你呢?”我看向斑。
他撩起衣袖,手臂有一道擦伤,血珠从黑衣里渗出来。
我走过去,将随身布料撕下,试着帮他包扎。
他皱眉看我:“你会包?”
“以前给凪包过。”我低声说。
他没再说话,只是微微抬起手臂,让我动作方便。
那是他第一次,把伤口完全交给别人处理。从前都是他自己处理伤口的。
——
当我们重新踏回村口时,天色已经泛出晚霞。
斑走在前头,泉奈在中间,我落在最后。
从背后望去,那两道身影像是贴着天边火光慢慢远去的火炬——光是微弱的,却温暖得逼人。
原来,有人同行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我想。
——
宇智波斑从一开始就不怎么信任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孩。
三勾玉一开眼,眼神又冷,嘴又紧,满脸写着“别靠近我”。他不喜欢这种人。太沉太重,像一块湿木头,丢火里也烧不起来。
可这几天,他却不得不改变看法。
她练得狠,下手准,受伤也不哼一声;跟泉奈相处得自然,泉奈很喜欢她;甚至在战斗里,她的反应比一些族里训练了三年的少年还要冷静。
她不是那种会喊“哥哥救我”的孩子。
她是那种——会自己拉开敌人、咬着血继续站起来、然后把敌人亲手割喉的人。
斑不喜欢被人看穿,但他清楚——他对她,不是“无所谓”。
他记得她今天杀掉第一人后,那一瞬间眼里的震动。不是惧怕,而是……一种回忆,一种很深的悲伤。
那种悲伤他见过。很多年以前,泉奈病重时,他也曾在镜子前看到自己露出同样的眼神。
那是想活下去的眼神。
是“就算这个世界要把我毁掉,我也要在废墟里留下痕迹”的眼神。
他不想承认,但——她确实跟他很像。
只是,她比他更安静,更隐忍。
不像他,什么都写在脸上。
怯,看她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的样子,真烦。
那天夜里,斑坐在屋顶,看着乌云渐沉的天空。
耳边是泉奈的笑声、村里的犬吠,还有那个女孩轻轻应着泉奈“嗯”的声音。
他仰头,看着夜空一点火光掠过。
——就算她不是宇智波,她也是……族人了。
哪怕他嘴上不说,心里已经默认了。
夜风带着山林的凉意,吹乱他额前那撮倔强立起的发丝,像他整个人一样,桀骜不驯,又始终独立在风中。
他没点灯,也没睡。
宇智波的族地早早归于寂静,只有远处还偶有火把游动。泉奈已经睡了,他听见弟弟呼吸均匀地起伏,像小兽卷进窝里那样安心。
而他——从来睡得晚。
不是怕黑,是不甘心。他总觉得夜晚越长,能想着的事就越多,能磨练的东西也更多。他不允许自己有一天被谁落下。
可今晚,他有点出神。
眼前闪过的不是敌人的动作,不是自己的查克拉,而是——她的手。
天音用那块不知从哪撕下的粗布,小心地帮他包扎伤口时,那动作说不上熟练,但……极轻。像怕弄疼他。
斑的眉头那时皱得很紧,不是因为痛,是因为心里莫名别扭。
她手上的茧,比他还硬。
但指尖碰到他时,却轻得像羽毛。
他从没遇见过这种人。像刀,却又像水。像是从烈火里淬过,又从废墟里捡回来的什么。
她那种眼神,总让人觉得她见过更残酷的东西。
“你说她是谁家的孩子?”白天有长老问过他,“一开眼就是三勾玉,血脉不简单。”
斑当时没答。
因为他也在想这个问题。
这女孩不是他们族里任何一支分家的人。他知道所有分支的血脉分布,而她——不属于任何一支。
但她的眼睛,是纯粹的宇智波的写轮眼。
不是外人。绝不可能是外人。
那就只能是遗落的人。
也许是战乱中被抛下,也许是某个死去族人留下的秘密。
但无论如何,现在的她,是活下来了的,是站在他和泉奈身边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屋内那间客房的窗户。
没有亮光。她大概也睡了。
或许她也和他一样,是那种躺下了,还会睁着眼的人。
想的事太多,就睡不着。
他忽然低声道:
“你到底在想什么?”
风没有回答,只有屋瓦上落下一片叶子,轻轻地转着圈落在他膝边。
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抬手接住。
那叶子在他掌心微微卷起,像被谁握过许久的心思,藏着不肯散去的温度。
斑收起手,把那片叶子随手塞进了衣襟里。
他从不留任何无用之物。
但这一次,他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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