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卡卡西依然是一大早就去了慰灵碑前。
所幸这天那个脾气古怪的病秧子没再出现,卡卡西可以一个人站在碑前无尽地忏悔、哀悼、自责、愧疚……
但随着艳阳高照,又有不速之客打扰了他的独处时光。
卡卡西不耐烦地扭过头去,心想这又是哪个没眼力劲的。
但凡再是那兄弟俩中的任何一个,他都要当场杀人了!
但当他看到那个身影正穿着熟悉的绿色紧身衣时,还是不免失望地叹了口气。
是凯啊……
又是个难对付的……
卡卡西扭回头,痛苦地闭上眼,听着凯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在草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唰唰声。
凯猛然跳到他面前,用足以把死人吓醒的嗓门冲着他大声喊道:“卡卡西,我来叫你去修炼了!”
“我拒绝。”卡卡西头都不抬,冷漠回应。
“——什么?”凯却像是被重重地打击到,一蹶不振地耷拉下肩膀,然后猛然抬起头,苦涩地挣扎道,“可我们昨天不是说好了嘛?”
卡卡西面无表情地回复:“是你擅自决定的,我没答应过。”
“——不可能!”凯还不肯放弃,再次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语气中却满是恨铁不成钢,“现在可是挥洒汗水的最好时节!卡卡西你身为木叶的忍者怎么能如此堕落!你要快点振作起来,不能让洋溢着无限活力的灿烂青春白白挥霍啊!”
卡卡西的嘴角抽了抽,扭过头去,冲着凯眯起了眼。但凯只是依然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们的决斗——还停留在二比二平的阶段!但怎么能止步于此呢?!今天我们一定要通过这一局彻底分出胜负!”
“我现在弃权,你赢了。”卡卡西无动于衷地说。
“——那怎么行?”凯一脸不可置信,“不战而胜简直是对木叶忍者的侮辱!我绝对不会——接受你的弃权!哪怕这次由你来提出比赛的内容,我也不会让你弃权的!”
卡卡西疲惫地叹了口气,这两天他可真是多灾多难啊……他正绞尽脑汁思考该用什么借口糊弄过凯,但今天的凯看起来竟然分外坚定,极其难缠……
卡卡西转了转眼珠,望向半空中,大脑却一片空白。随即,周围树丛中隐约传来的一丝动静,却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难道说?
卡卡西迅速压抑住脸上不自然的神色,若无其事地看向凯:“……也行,那这次由我来提出比赛内容?”
凯见他态度松动,便心急如焚地开口:“快说吧,卡卡西!就拿你最擅长的项目来比拼吧!我也绝不会输给你!”
卡卡西重重地叹了口气,瞥了瞥那边的树丛,然后瞬间从刃具包中抽出一柄锋利的苦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出。只见苦无落入树丛中后,树丛中传来一声细小的鸣叫。
卡卡西见状便走近,轻轻拨开枝杈,然后在苦无的落点旁,看见了一只彻底被吓晕过去的松鼠,正四肢朝上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啊……看来是松鼠呀……”卡卡西提起松鼠的尾巴,放在手里揉了揉。
“……?”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卡卡西则重新看回凯,继续说道:“那就是松鼠了。比一比抓松鼠吧,看看谁抓到的松鼠多,范围就在整个木叶,截止时间就到——今晚日落,如何?”
“——什么?”凯震惊地瞪大了眼,但很快反应过来,“捕猎是综合了观察力、反应力和意志力的一项活动,而这些能力都对忍者也至关重要!原来如此……卡卡西,真不愧是你啊!能想出如此精妙而清新脱俗的比赛内容!好,这个挑战我接受!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等不及要一决胜负了!”
卡卡西擦了一把冷汗,又从地上捡起一个石子,握在手中颠了颠:“那就——这个石子落地的那一刻起?”
“没问题!”凯欣然答应。
卡卡西见凯没太过脑子,不禁有些担忧,又犹豫着补充道:“阿凯,你知道松鼠应该是死亡森林里最多了吧?而且那地方最近都没有人在用,所以我们也可以去?”
“——什么?”凯却一脸诧异,“这本来就是我的打算,没想到竟然被你看穿了!真不愧是你啊,卡卡西,我永恒的对手!”
“……”卡卡西不得不沉默了片刻,“……行,那看来我们不谋而合。所以从这里到死亡森林的赛跑也是比赛的一部分。”
“没错!”凯已然作出起跑前的预备动作,就等卡卡西扔出那枚石子,“从这里到死亡森林需要跨过大半个木叶,少则也要半个小时,但对我而言,二十分钟就足够了!所以放马过来吧,卡卡西!”
“……好。那就准备开始……”卡卡西也配合地摆出起跑的姿势,然后单手扔起石子。就在那枚细小的石子划出圆润的抛物线,落在地上的那一刻,凯便一溜烟地跑出,不出五秒便彻底消失在卡卡西眼前。
卡卡西无奈地松了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心中思索。
凯跑过去要二十分钟……那么一个来回就需要四十分钟……现在好了,他至少可以有四十分钟的清闲……
于是他扭过头,重新看向刚才的树丛背后,轻声说道:“出来吧。”
.
幸村从树背后钻出一个脑袋,紧张地四处瞅了瞅,见凯彻底没有踪影,才终于松了口气。
卡卡西不禁觉得好笑:“还好你刚才用的是松鼠做替身,但凡是块木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
幸村转了转眼睛:“但你明显是要支走那家伙吧,这我还是猜得到的。”
“……”卡卡西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视线落在幸村手上提着的……另一个果篮上……不禁嘴角抽搐,“这回又是什么?”
幸村疑惑地看向卡卡西的视线,才意识到卡卡西是指那个果篮,不禁将篮子提高了几分,晃了晃。只见果篮内散落着一堆苹果、葡萄和梨,以及一个菠萝……
“这不是昨天那个。”幸村解释道,随即心虚地移开了眼,“昨天那个……呃……被我不小心吃完了。所以我觉得不能空着手来,就又去买了一些。以及……我没买花是因为我不知道买哪种。”
这还能不小心吃完的吗……卡卡西无奈地叹了口气,但这种事发生在这家伙身上倒也莫名挺合理的……
卡卡西看着幸村有些犹豫地走上前,正打算伸手接过果篮,毕竟是这小子一片好心……卡卡西正这样安慰着自己,但随即就眼睁睁地看着幸村的手略过了他,直接来到带土的墓前,然后取出了那个菠萝,摆在前面……
“……你这是什么意思?”卡卡西震惊。
“贡品啊。”幸村一脸理所当然。
“……那剩下的呢?”卡卡西指了指篮子里剩下的苹果、葡萄和梨,眼角抽搐。
“我也要吃啊。”幸村则理直气壮。
“……”行吧……卡卡西又叹了口气,他就不该对这小子有任何的预期……他默默捂住额头,然后指了指试炼场的外围,语气有些冷淡,“好了,现在你贡品也送上了,你可以滚了。”
幸村却在原地扭捏了半天,一脸不爽地看着卡卡西。
卡卡西看着这家伙脑袋上贴的纱布,还有胸前缠的一圈固定支架,不禁眼神又柔和下来:“你要想再来挨打至少等身上的伤好完。”
“谁说我是来挨打的了?”幸村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我是来——可恶——我哥哥是不是昨天来找你了?”
“啊……那个讨人厌的家伙……好像是有这回事——你是来替他道歉的吗?”卡卡西故意阴阳怪气地说。
幸村却毫不生气,他撇了撇嘴,小声回答:“差不多吧……因为他就是个笨蛋!”
“你也差不多。”卡卡西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心思和小鬼闹,赶快走吧。”
幸村则气愤地看着他,丝毫不打算挪开脚步:“你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昨天我是中途昏过去了,可我醒来之后,先是云雀把我骂了一遍,说让我离你远点!然后我那个白痴大哥又突然出现,也把我骂了一遍,说你非要杀了我!最后他们还捅到信之介老师那里,结果老师今天早晨又把我叫过去再骂了一遍,让我老实呆着不许烦你!
“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我还以为——还以为昨天打到最后的时候——你已经承认了!承认我们现在是同伴了!”
承认我们现在是同伴了……
卡卡西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随即猛然抽紧,疼得他喘不过气。
这小子为什么……又开始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就不能放过他吗……
既然最终的结果是注定的绝望……
那为什么……要一开始再给他希望呢……
就留他一人在孤寂的地狱呆着……慢慢腐烂……不好吗?
卡卡西不禁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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