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正如你所料,因陀罗到达这次试炼的目的地之时,确实没用上多少时日。
这是一处平静祥和的村子,此地富足,人人都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看似没有半点需要帮助的地方,实则却暗流涌动、隐患丛生。
因陀罗对着懵懂无知的村民沉吟了一会,他已经把水源被神树所污染的事情讲了出来,可这些百姓里,连个勇于承担责任的话事人都没有,一个个都只会双眼空洞地张望彼此,希求有人能站出来给他们指点迷津。
如果你在这里……会发表怎样的看法呢?
因陀罗测过脑袋,看向身旁的空位,幻想这里就站着他那思维活跃的妹妹。
没错……发丝微微散乱,却好好插着自己所赠的发簪,漆黑的眼眸流露出狡黠的神情,然后抬手握拳挡在嘴边,向自己坏笑着说出奇思妙想:
【没眼看,这种愚钝村民就算救下了也只会以别的方式灭亡,不如哥哥把他们打包带回忍宗好了——】
……自己是不是把妹妹想象的太严苛了。
因陀罗神情柔和了些,严肃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你确实说过“物质富足了就把人口搞上去”这种话,但见到外民就往忍宗里面迁属实不是理智的想法。
如果想把这些人带回去,先不管他们愿不愿意,至少自己还是需要考察一下他们值不值得成为忍宗的子民。
唔,但这是不是跟父亲交代的任务有些犯冲……?
俊秀青年在思考时不经意流露出温和的气息,这让先前对因陀罗的神力有所忌惮和敬畏的村民们也稍稍缓和了情绪,不再那样惧怕这个宛如天神降临的青年。
其中有胆大者站了出来,哆哆嗦嗦地问道:
“大人……我们想活下去……”
依赖神树的滋养,明知道是饮鸩止渴,却无人提议将神树毁去——终其一切,也只是希望在这穷困的乱世,能苟延残喘着生存下去。
他们想活着。因此就算明知饮用此地污染的水源会造成慢性死亡,他们为了生存,也只能紧紧依附着神树而活。
因陀罗只能感受到『可悲』二字。
在这世间,没有力量,就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一直如此,向来如此。
“……我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
对弱者,应当存有怜悯之心。无需花心思共情他们的思维,但须看清他们的苦难——这是因陀罗的行事准则。
如果是拥有这双『万花筒』之前的他,恐怕只能给出“听我的安排”这一个选项吧。
“神树我一定会毁去,你们无人可以阻止我。但是听好了——”
青年单薄的衣袍被轻盈的风吹着微微摆动,衣襟上的六颗勾玉更衬托了他的非人之感。
“你们可以选择留在此地,我会给你们开采新的水源,但这个村子的未来我不再负责;亦可以选择举族搬迁,我会带你们去一处富饶的生存之地,保证你们世代的富足。”
人挪活,树挪死。
因陀罗认为有自知之明的人都会选择后者,这里的地貌和风水都被神树改造已久,就算神树去掉之后,来自神树查克拉的侵蚀也已经深入地脉,即便是自己也做不到完全清除。
但这些话用不着跟弱者说的一清二楚。
自己的选项已经给出,仁尽义至,他们要做的只有选择就好。
还是先前那个胆大的人,在与同村简短交流之后,似是怕因陀罗等的不耐烦了,连连躬身:
“好心的大人,能否给时间让我们考虑一下……”
有些人确实不愿意离开故土,而上了年纪的老人也不适合远行。但是所谓“富足之地”的吸引力也着实诱人,相信村子里年轻力壮的人都会心动。
因陀罗点点头,他不是那么冷酷无情,不影响他计划的事,宽限一些也无妨:
“此地水源彻底枯竭之前,你们有的是时间去思考。”
反正等他去除神树,这些人在逐渐迫近的生存问题之下,自会作出决定。
不再施舍多余的目光,因陀罗从人群自发让出的缺口中从容离去,强大的感知能力让他无需眼睛观察就能知晓神树残躯的所在位置。
那是在山谷中肆意疯长,汲取养分又用蜜汁诱捕猎物的,狡猾“野兽”。
说起来,自己当年想到利用神树的这种特性,做出的“反哺”树枝,居然没有被父亲没收。
因为是第一次染指与神树相关的研究,他虽然没有主动把想法跟父亲六道仙人摆明,却也故意让自己所有的小动作都在父亲的眼皮底下进行。
父亲处理过许多神树遗骸,自己取了其中未死的两枝,将其中的生机封存,又用万花筒的瞳力破坏了它们查克拉的侵略性,保留了反哺功能。
这样神树树枝就失去了威胁,只能缓慢地吸收空气中逸散的能量,再将之过滤成菁纯的力量,体现到实际中就转化为了可以舒缓、放松精神的香气。
父亲看他制作的时候,先问了一句“你要做什么”。
他回答“给妹妹准备礼物”。
因陀罗本来还以为父亲会继续问下去,比如“你怎么保证它的安全性”,或是“谁允许你自己自作主张染指神树”。
但父亲都没有说,他只是垂眸看了自己一眼,隐约像是鼓励一样,说了声:“好好做”。
本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但父亲给了他这份信任,或者说,父亲信任的应该是自己对妹妹的感情。
自己不会把没把握的礼物交给大筒木家中最珍贵的小百灵鸟。
随着年岁增长,因陀罗才逐渐意识到,父亲当初究竟给了自己多大的纵容。他跟阿修罗两兄弟算是听着十尾神树和查克拉果实的故事长大,已经对这种天外力量相当重视了——但却仍远远不够。
神树是足以毁灭这个世界的“侵略者”,是比瘟疫还可怕的星球病灶。
站在深藏于谷底的神树残枝面前,因陀罗再一次被这种不祥的力量所震撼。他自视清高,打心眼里认可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父亲六道的强者……但现在的他,也依旧不是这股力量的对手。
就算只是呼吸这里的空气,都险些要让自己被污染。
这种星球之“病”,还是尽快一把火烧了为好。希望阿修罗那边也有这种效率,早日把这些危害从忍界全部剔除出去。
熊熊燃烧的火光晃在因陀罗的眼中,他听见不甘的嘶吼,还有一声熟悉的瘆人笑声。
“因陀罗,恭喜你就要得偿所愿。可你最重要的人却看不到这一幕了——羽衣可是放她走了,你若想见她最后一面,可要动作快些,嘻嘻嘻~”
早就被识破了身份,黑绝也不搞什么斗笠伪装了,就那么从因陀罗身后的地里钻出来,用他那古怪的腔调不断重复着:
“羽衣放她走了~去见最后一面吧~”
“撒谎。”因陀罗记性很好,他可记得自己被这非人非鬼的东西欺骗的屈辱经历。
抬手就是一记瞬发火球,打在黑绝所处的地面之上。可惜黑绝早有防备,早在他抬臂之前就钻入坚实的土地之中,藏匿了行踪。
“不信的话,你就往东走走看,看我有没有在骗你——嘻嘻,真有趣,羽衣家小姑娘的身份,真是有趣!”
在神树被焚烧的噼啪作响声中,只有黑绝的刺耳笑声与之相呼应。
滚滚浓烟之下,因陀罗沉默着,表情不见分明。
23.
你自出生起,就没有离开过忍宗。
十几岁的娇弱少女,一个人踏上旅途——这种事在谁听来都很不靠谱,就算你是熟练掌握查克拉之力、“自创”诸多忍术之人。
年少时与你陪练的那名温柔青年,听闻你要踏上旅途,特意堵在你的必经之路上,想要与你同行。
『就算只是为你分担行李也好,让我一起去吧』。说着这样的话的温柔青年,试图接过你的包袱。
你侧身一步躲开他的好意,对这位好心的忍宗同伴摇摇头。肩上的行囊并不沉重,里面只有一面镜子,一张地图,和一支笔而已。
你跟因陀罗一样,选择了轻装上阵。
这个时代的染料昂贵,忍宗的大家,就连六道仙人也是,都只穿着本色粗布制成的衣服,可你身上这件显然不在其列。
靛青的裙袍,配以精心鞣制的束腰,金白交织的腰带——不像是忍宗的修行者,倒像是某家的贵族小姐。
如果忽略你腰间的长刀的话。
『谢谢你,这是我自己的旅途』。
你轻声道谢之后,绕过了这位牵挂着你的同伴,向着早就计划了无数次的路线,踏上沉稳而坚定的步伐。
刀是六道仙人给的,因陀罗和阿修罗都有,也自然少不了你的。你本不愿携带此等重物踏上旅途,可你碎片化的记忆中,确实有相当多的篇幅都在使用刀具作为武器。
为此只能精简行李,把负重合理分配咯。
这一路,行过黄沙漫天的国度,行过终日雨水的村落,你这身非富即贵的装束确实吸引了不少的麻烦,但为了追求“还原”,你并没有选择换上低调的衣服,而是选择用武力解决麻烦。
幸好你不用继承忍宗,要是六道仙人知道你一路打一路杀,估计要发愁到吃不下饭。那老头已经够瘦的了,真希望他能多活几年,最好是活个两百来岁,亲眼看看他自己的理想主义理念能孕育出怎样的忍宗体系。
得益于战斗和鲜血的刺激,甚至不用你走到地图上标记的点位,你的记忆就已经在翻涌着连接成串了。
宇智波、千手、木叶、忍族与忍族之间的争斗、国家与国家之间的侵略——还有你为了寻找某样东西,也曾经踏上过这样孤独的旅程。
倒也不是全然孤独。当时你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柄刀——
时而化作尖利的矛,与雷光共舞;时而充当坚实的盾,将什么人守护。
你过去……曾是个很厉害的人啊。好像不全是悲伤的回忆,也有许多值得骄傲、值得珍藏的记忆。
可惜,最美好的部分,仍在封锁之下。
是啊,明明是美好的记忆,明明是自己无论如何、甚至愿意冒着失去现在的幸福生活的风险,也要取回的记忆。
可为什么自己站在这里,却犹豫了。
与长发被剪断时回忆起的幻梦一般短暂的记忆无二,生机盎然的苍郁山林,以及无需靠近,隔着断墙就能看到的破败庭院——大概只能叫废墟了吧——唯一的区别,是这里没有生锈的铁门,更没有锁链,只有一扇几近腐朽的木门。
六道就是在这里……捡到“自己”的吗。
你不知道自己出生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只在因陀罗和阿修罗的描述中得知自己是从一颗异常坚硬的蛋中诞生的,而那颗蛋被六道仙人称作『真理之卵』。
真稀奇啊,六道老头路过这里,居然有闲心思进去看看,顺道在一地废墟碎片中扒拉出一个金蛋。
唔,越想越远了,拖延的感觉真不好,就好像明知道自己考试考砸了,试卷发下来,却故意闭着眼睛不去看分数一样。
你在心里嘲笑了自己两声,最后终于下定决心,伸手去推那腐朽到快要东倒西歪的破木门。
但是一只手比你更快地抓住你的手腕。
“你要去哪?”
询问出这句话的人,呵出的气息就贴在你的耳边。
你这一路上遇到的恶人太多,在拔刀之前得亏恍惚了一下,才意识到贴在你身后的人是因陀罗。
“……老哥你走路都没个声,差点吓死我。”
你要是真被吓得一刀斩向身后,就算没伤到因陀罗,也得自己后怕好一会了。
伸出去的手臂不再向前,因陀罗抓着你的手腕,尽管没有很用力,却也不见放手的意思。
腰间被另一条手臂环上,不知何时到来的兄长在背后贴着你,这动作不像是一个拥抱,倒像是怕你跑掉一样,将你的行动限制。
“妹妹。”
由于身高差,因陀罗如此之近地跟你说话的时候,需要他微微低下头。自然下垂的发辫就落在你的肩上,还有因陀罗平静到过分的均匀气息: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为什么,不在忍宗等我们回去。
“当然是『毕业旅行』啊。”你松开握紧刀柄的手,整个人放松下来,甚至有些想靠在因陀罗身上,“你跟阿修罗都已经得到父亲的认可,从忍宗『毕业』,我自然也想追求一下自己的『毕业』。”
听到你的回答,因陀罗的脸上未见丝毫笑意:
“父亲他『放你走了』,是吗?”
你看不到因陀罗的脸色,只觉得这个问题有些奇怪……
“算是吧?父亲他知道我一直想来这里看看,这次趁你们都不在家,我算是终于下定决心——”
你本来后半句想说,“下定决心一个人去寻找真相”。但是现在因陀罗站在这里,你反倒是觉得,如果有他陪着,你会不会更容易接受那些记忆一些?
毕竟因陀罗的写轮眼总是带给你安心的感受,你的记忆中也经常晃过那些红色的眼睛——好像你的朋友都有与之类似的双眼。
是肖似,还是同源呢。难道在未来,写轮眼已经变成了一种人人都可以修习的力量?
“哥哥你的任务这么快就完成了吗?”想到因陀罗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你心中忽然有些奇怪,“难道说你的目标村庄就在这附近?可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我身上应该没有什么定位标记才对,嗯?”
你反手将因陀罗的手腕反掐住,转过身,一脸探究地去看他的眼睛:“哥哥现在出现在这里,就像恰到好处要来阻止我一样。”
因陀罗同样看着你的双眼,他想过完成任务之后要尽快返回忍宗,却没曾想与你的重逢会来的这样之快。
黑绝的话,他本是不信的,你此刻应该在忍宗等着他们兄弟回家,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可为了搞清楚黑绝引诱自己前往东方的用意,因陀罗自己确实尝试着向东侧行进了一段距离。他没打算走远,神树已毁,村民们不日就会做出选择,他需要留在这里,见证这些人的最终答案。
结果这东行的收获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黑绝提供的关于你的情报并不是虚假的——因陀罗还未走出三公里,就感知到了你的查克拉。
关于『你的方位』的情报是真实的,那其它的呢……所谓『最后一面』又是什么含义?
在你转过身后,你们之间的距离更近了一些,因陀罗环在你腰间的手臂收紧,你也攥着他的手腕,仿佛两只打架的螃蟹,都互相抓着对方不放。
也幸好,你们都不是会逃避问题的人。
因陀罗先回答了你的问题:
“我已经毁去了神树残骸,但是遗留的问题尚未解决。我没有跟踪你,是有个……东西,告诉我你在这边做危险的事情。”
解释黑绝的存在有些复杂,因陀罗略过了不重要的部分,直接把结果说出。他的表情很是严肃,因陀罗不是不相信你,但他更不能容忍那万分之一的失去你的可能性存在:
“你在这里究竟是做什么。”
这句话用上了十成十的兄长威严。
什么子虚乌有的『毕业旅行』。不要用这种暧昧的词句来糊弄他,他因陀罗可不是阿修罗那种憨包,你特意选择两兄弟不在家的时间去远行,还被父亲应允……这已经说明了很大问题了。
因陀罗的视线越过你,透过腐朽的木质门板和坑坑洼洼的矮墙,他也看到了被围起来的,废墟花园。
你注意到因陀罗的视线,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不能承认的了。
“嗯,如你所见。”你松开兄长的手腕,故作轻松地向那院落中轻轻一指。
“这就是当年父亲捡到『我』的地方,也是『我』的起源。”
【tbc】
黑绝偷听到了六道和□□说的话,其实它知道的也十分有限,但搞一手因陀罗的心态,足够了。
而且它的目的也不止如此。
下回预告:
月光下的舞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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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因陀罗的试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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