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为顺叙章节
鸣人做了一个梦。
梦里芦草纷摇,水声淅沥,一艘粼光闪闪的窄长小舟自廊桥下摇曳挺出。
豪迈魁梧的银发男忍闲散地斜倚在船舶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嘴里还咬着根翠绿的苇草根茎。他右手撑着下颌,面上两道血红的长线从眼睑蔓延而下,直直贯穿脸颊,像是两条由血泪冲刷而成的诡谲纹路。
男忍虚眸望着夜幕中璀璨耀眼的星星,低声诵道:
“像葡萄藤一般缠绕我吧,爱人。满目的星光在你的眼中燃烧,爆炸,陨灭。用你的吻做成的风侵袭我,用你的呢语淬成的毒谋杀我,用你的残忍锻成的弓瞄准我吧。啊,你那苔藓似的肌肤,蜜色的大腿,乳白色的倒扣的高脚杯——”
“啊啊啊,自来也老爹,别再念这些淫词艳曲啦!”
年少的鸣人捂耳摇头,满脸通红地大声抗议着师傅的兴发之词。
银发男忍哈哈大笑,伸出大掌在少年杂乱的黄发上揉弄了一把,调侃着他的不懂欣赏和童贞羞涩。
远处传来了几位女子的嬉笑声,一只轻盈的小舟在远处河泊飘摇闪过,皎洁的月光下,波荡不息的水面上摇碎了浅黄色和粉色的窈窕丽影,自来也和鸣人静静望着那一晃而过的船身,神思恍惚。
自来也先转过脸来,他扭头看着面容青涩的金发男忍,沉默良久,发出一声感叹:不愧是师徒啊,对女人的品味也如此相似。
他豪爽地拍了拍鸣人的肩膀,“我们都爱上了心里被别的男人占据的女人。”
自来也告诉鸣人,心无大志的他想要征服的,从来不是世界,而是一个女人。
年轻时,他曾试着通过征服世界来征服她,却是徒劳无功。
银发男忍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心了,爱情,就像是嵌入头骨的一枚钢钉。”
拔不出,拿不下,它旋转着往脑袋里钻攫,那痛楚却如死亡般甜蜜。
摆脱它的唯一方法,便是跟它同归于尽。
“鸣人,我祝福你,祈愿你能拥有师傅所不能拥有的幸福。努力去采拮那悬挂在枝头的果实吧。在爱情里也必践行着相同的忍道:永不放弃的毅力与决心,笔直向前绝不违背自己的誓言……其他的,就交给命运……毕竟,再强大的力量也左右不了女人的心。”
鸣人凝神思索片刻,红着脸哑声道:“那么,老爹你和婆婆……”
自来也怅然大笑,他双手交叠压于脑后,闲散地平躺着望着月亮,悠悠说道:
“我从来不曾掩饰对她的好感,就像你对小樱一样,我对她也是一见钟情。朝夕相处间,暧昧的萌芽啊,却总在忍战危机和自己的玩笑调侃中破灭。幼时弱小的我,为了争取在她面前的表现,无意将自己传送到了妙木山,从此发现了我的特殊使命……”
“嘛,总而言之就是错过啦,当时的我目睹无数惨剧,一门心思要拯救忍界,而忽略了失去弟弟的纲手的苦痛的心,我总以为我们会维持这样的关系,毕竟,自认是同期最强大男忍的我,觉得没有谁会比我更了解和接近她了……我从没想过,会有另一个男人征服她这样的女人。”
“……在二战再次目睹恋人死去的她哭得肝肠寸断,看着她伤心欲绝的样子,我真恨不得死的是我。”
男忍苦涩一笑,“但我很快又卑劣的有些欣悦起来,这是我的机会,这是命运给我的、让我重新争取、让我顺理成章陪伴和守护她的机会。”
“那年冬天下着鹅毛大雪,战后的木叶笼罩在一层厚厚的白纱之中,冰封万里。我还记得那天,她的家宅在冰雪中巍峨飞立,屋顶像撒了层白面,门前摆放的石灯笼在冰壳中透出橘光,修剪整齐的松树枝头压雪,天地间静寂得能听见雪落下来的沙沙声,还有我胸膛间咚咚的心跳。我就那样在她家门前冰冷的石阶上坐了一整夜,雪沫子都淹到了我的膝头,我被冻得跟冰柱似的,却浑身发烫,寒风中凌冽的心情越发亢奋,终于我敲开了她家的宅门,她家的仆人领着我往灵堂走去,那时的她总守在那里。”
“我杵在供奉着两张年轻笑脸的烛台面前,那两位俊美男子含笑凝望着我,他们的时间永远凝结在青春的这一刻。我叹息着双手合十,期望得到他们的祝福。可她还是没有出来。一排排洁白的蜡烛在晨风中晃动不息,折动我慌乱的呼吸。我匍匐在座布団上,双手反掌,以头抵地,口中默念着我在心里已经酝酿了一整晚,已经在心头重复了千遍的话语。”
“我不奢望你像爱断那样爱我,可只要有一点点也好,一点点就够了,能不能让我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我不想让你孤单一人,我会尽所有努力……”
“她卷着风突然而至,我感到她已走到了我的身边,她特有的香气顺着屋外冷冽的梅香透息而来,我的心鼓噪得似乎要从胸口蹦跶而出。我抬起头,先看到的是她素白的衣裙,纤长的手指,翻毛的羽织,胸襟前别着的一朵颤巍巍的小白花……我仰首望去,晨光熹微中,她发髻低挽,粉黛未施,面容却闪着一层莹光,啊,那样的表情,那样肃穆、圣洁、悲恸、不容侵犯和辱蔑的表情,她嘴唇微抿,只是轻飘地瞟了我一眼,仿佛就已经看透我的所有心事,她的眼神如此端庄、严厉、冷酷,我甚至看出了几分怒遏和讥讽。就这样,我跪在灵堂面前,跪在她面前,她不曾说及一语,就已经一棍把我打得金星乱冒,我挺立在座布団前,颓败低首。”
“就在那一刻我知道,我永远不可能打败她心里的那个男人,我早已彻底的失去了她。爱情啊!这枚头骨里的钢钉,为什么如此让人绝望。”
“接下来的十几年,我投身事业,游历四方,趟过无数泥泞,斩杀无数罪恶,识得多少女人,书写多少故事,我洒脱地以为上天已给了我从爱情中脱身的自由,可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我的心还是怦然揪紧,紧张如处子,她一如年少时那般光彩照人,张扬生动,魔魅飒丽……”
自来也自嘲般的笑笑,突然又坐立起来,双手搭膝,对着鸣人正色说道:
“所以,鸣人,做给师傅看看吧,做给我看看!让师傅看看你能为爱做到多少,看看你能否撕碎这命运的枷锁,挣破木叶这三角恋的宿命。”
“师傅是没机会了。”
银发男忍晦涩一笑,举起手臂对月高吟:
“女人啊,正是你的残忍使你拥有如此魅力。爱情啊,你这残酷的刽子手,用痛造我,用梦猎我,用希望引诱我!”
说着,自来也仰首闭目,眼下的红线因苦痛而痉挛的皱在一起,宛如血泪一般。
鸣人心神震硕,望着师傅那桀骜而悲痛的扭曲面容,他心下怅惘沉重,不禁堕下泪来。
“傻瓜,哭什么,难不成小樱也曾对你如此残忍冷酷过吗?”
银发男忍低声调侃,鸣人抬手抹泪,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小樱她,……残忍吗?
他还记得,学校分班时,女孩在他面前率直坦露着对佐助倾慕的可爱样子。
医院里,女孩在他面前,紧紧拥抱病床上刚苏醒的佐助的哭泣样子
烟花大会时,她叫嚷着,推开挤过来打扰佐樱的自己的不耐样子。
以及自己躺在病床上,女孩对着他痛哭流涕的请求的样子:
“求求你,求求你鸣人,把佐助带回来!我知道只有你可以做到!”
可是天地轰然一转,他脑海中又倏然越过数个不同的画面。
再不斩伏击时,女孩毫不犹豫地保护地将他压于身下,她嘟囔着为他缝补的衣服,悄悄流下的眼泪,那么多难吃的兵粮丸……
为了阻止他继续追寻佐助,她面带绯晕地倾身抱住了他,“鸣人,我现在喜欢的是你。”
佩恩大战后她愤怒地一拳击倒了自己,“还是这么乱来!笨蛋!”,可是随后她又轻轻地让他靠在她肩上,低声道:“谢谢你。”
夏日祭她吐露心声的那个夜晚,在他鼓励她去找佐助时,她猛地扯过他的衣领,抽泣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想想呢!”
同一天,璀璨烟火下,他偷亲她却被她用力抽打的那个巴掌。
时隔多年他终于听到了她的心声,他们在火影室确认的那个迟来了多年的吻。
“无论是谁,在那样的情况下,作为医忍的我都会做一样的事。”小樱肃然说道,突又眉眼一弯,轻声呢喃,“不过我很高兴我的初吻是给了你,笨蛋鸣人。”
他们在变异尾兽战后的水之国眺望远方,女忍望着他垂眸而笑,“不会不理你的,因为,因为我喜欢鸣人啊。”
师傅!
师傅!
你看到了吗?听到了吗?
我做到了!小樱她,她心里,她心里也有我!
鸣人含泪笑着大喊出声,然而此刻他却不在舟上,连自来也的影子也不见了。
成年男忍在及腰深的芒草地里撒足狂奔。对啊,自来也师傅已经死了,他尸骨无存,如今只有村人为他树立的一座纪念牌证明着他的来过。
鸣人飞快地掠过径河、峡谷、竹林、旷野、荒原……两侧树影飞速倒掠,夜风呼啸过耳,扑面尽是花草香气,他心情激荡豪越,转瞬间,就已抵达数里之外的那座纪念碑前。
他直直跪倒在这巍然矗立的黑色石碑面前,碑像以玄武岩浇筑,四面方正,棱角分明,尖头锥形,宛如一把拔地而起的利箭,笔直射入这天穹的心脏。
他目光肃穆,心中波荡不止,此刻的他,不只代表漩涡鸣人一人,他身上承载着木叶多年来数位不曾打破那三角恋诅咒的痴情男子。他们的目光自星空顶投射而下,焦急而汹涌的聚集在他身上,他感到一阵狂乱而庄严的震颤。他急促的呼吸还来不及平息,就伸出手想触碰一下这英雄的死的图腾。
可手刚触碰到这冰冷的岩铁,场景就瞬间变换,黑色的石碑消失了,他跪立在一片密密麻麻的墓碑群之中。
面貌俊美的黑发男忍昂首倚立在墓群中,宽大衣袍在夜风中猎猎飞卷,男子对着他长剑遥指。
“看到了吗鸣人。木叶的根基,就是这样建立在我族人的皑皑尸骨之上,是无数个宇智波的头颅堆砌起这座村庄的神龛高座。”
纵横交错的墓碑以花岗岩凝筑,尖头锥形,用毒血淬其端顶,在月光下泛着诡谲的红光,仿若一根根拔地而起的毒箭。
一身雪白斗篷的七代目跪立在地,鲜红淬炼的火影文字在暴风中折服飘荡,他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墓碑在夜色中亮出尖利的獠牙,那泛着冷光的箭尖,竟齐刷刷笔直指向火影大楼的位置。
鸣人一惊,正要说话,佐助就冷笑着肃然开口:
“你说过,会创造一个对得起他们牺牲的世界。你会用手亲自洗涤木叶的罪孽之血。伟大的七代目,现在就做给我看吧!向我证明我当初的选择没错!”
“如果你办不到,那我就是射向这腐朽破败的木叶心脏的最后一只箭矢!”
鸣人竖瞳紧缩,蓦地想起了在水之国与雷影、水影商讨的对月之国的平民幼子赶尽杀绝的残暴政策,他抱头大喊:
不————!
一道白光轰然飞过,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七代目大人,没事吧?”
映入眼帘的是医院的护士小姐白音,她颇为担忧地看着他。
鸣人汗湿地点点头,白音细致地替他拭去了额头的汗水,女忍观测着身边仪器的指数,告诉他: XB-037号特效药的副作用可能会引发神经紊乱,进而导致噩梦,这属于正常现象,他不必放在心上。
护士又笑眯眯地说道,今天是最后一次治疗,他的指数一切正常,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他沉默片刻,问道:“不需要小樱再检查一下吗?”
鸣人有些奇怪,苏醒后的常规治疗女忍只出现了一次,是真的繁忙还是刻意避嫌?
白音一愣,笑着说道,“部长最近忙于再生科的实验和变异尾兽的数据整理工作,不过您的情况她每天都在跟进。放心吧,这次换臂手术非常成功,如今已然痊愈,无需部长再检查了。”
鸣人心思隐晦,来不及再说些什么,带着热好的便当赶来的雏田已踏进了房门。
白音又向雏田告知了出院的相关事项,便颔首退下。
雏田撑开小桌,安静地将装好饭菜的小盒一个个打开。
窗外松树的褐色枝干上积满了白雪,反射出耀眼的五彩光斑。风一吹,纷落的雪花鞭打着厚实的蓝色玻璃窗,发出簌簌的噼啪声响。
鸣人无意识地盯着门外——医院走廊肃穆的阴影像一条瘀滞的河。一株旋转的带有雪尘的光柱自扇形的上方玻璃穹顶射出,在外面墙壁上波荡出美妙的圆点,吸引了他的视线。忽地,门口突然掠过一个粉发的影子,她身穿雪白医袍,双手插兜,额发高束,穿廊而过的冬风呼涌起她的衣裙鼓舞翻飞,仿佛一只展翅飞翔的白鸽。女忍神色微妙,清丽的侧脸在门口顿了一下,她竟没有转过脸看他一眼,鸣人看见那株神秘的光柱在半空中与她冷峻的目光相遇,她只停顿了一下,就倏然扬身而过。
哗啦一声,一只啼叫的鸮鸟扑腾着落在那累重的松枝上,厚厚的雪层轰然坍塌。
---TBC.
新春快乐!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
蛇盘如意,蜕脱旧鳞,青云直上!好运缠身!福运绵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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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拔地而起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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