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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最终审判

日向雏田一直觉得,漩涡鸣人跟春野樱很像。

难怪他会如此钟情于她。

他们都是,一个相当残忍的人。

从某方面来说,他们都是一个只遵从自己内心感受,绝不会隐瞒或委屈自己心意的人。

一个决不妥协的人。

一个一旦认准了某事某物某人,绝不回头,坚韧执着,桀骜倔强,即便有他人为自己倾尽所有,肝脑涂地,也绝不会回心转意的,自私的人。

是的,自私。

无私而又自私。

无私到,可以随时为拯救他人奉献生命;自私到,就算他人为自己而死,他们心里的那个名字也绝不会因此而改变。

就如鸣人陪伴在春野樱身边这么多年,生死相依,奋战奔抵,他为她舍生赴死,为她赴汤蹈火,心甘情愿的将自己全然献给她,任她不屑一顾,任她蹂躏践踏,那魂牵梦萦的女孩仍丝毫不为所动,即便她愿意为他而死,她的心却仿佛注定了只属于另一个男人。

“纯粹而又永恒的友谊。”

那时的春野樱站在自己旁边,望着在不远处体训的鸣人,轻笑着低声说道。风儿卷起医忍雪白的衣袍翻飞鼓舞,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白鸽,雏田还记得那时春野樱的声音,她的表情,她的姿态,如此轻飘坚定,倔强而傲丽。这是她给他俩关系定下的最终注解。

多么残忍绝望啊。

那时的自己望着阳光下奔跑嬉笑,锻炼习术的活力少年,男忍英俊脸颊上晶莹的汗水折射着金色的夕阳余晖,晃的她心里一阵刺痛。

是的,绝望残忍。

一如妄念走进鸣人心底的自己一样。

雏田想起她跟鸣人的第一次约会。

按部就班,正式而青涩,鸣人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衣领,他还不太习惯在高级餐厅里用餐。

雏田耐心而温柔的教导他如何礼貌使用刀叉,鸣人认真地学习起来,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论着木叶伙伴之间发生的八卦新闻,他体贴而爽朗,总是笑着,如此从容松弛,丝毫没有初次约会的尴尬和羞赧。

不像自己,不小心碰到他手的那刻心跳的仿佛要蹦出来了一样。

在他们第五次约会完,鸣人送她回家的那个晚上,一直未等到过于规矩绅士的男人主动牵手或是亲吻举动的她终于鼓起勇气。圆月当空,星光浩渺,她就在鸣人低声说了一句“我看着你进去吧。”的话语下,蓦地踮脚揪住了他的衣襟,她微微扬起脸颊,闭上了眼睛,雏田只感觉府邸花园边的雾气如笼轻纱,袅袅不绝地从自己身边掠过,夜风携带着浓郁花香草香卷拂扑来,不知过了多久,她等待了数年的吻终于轻轻地落在了她的颊边。

她万分欣喜雀跃中又有点失望。

不过她很快又自我安慰起来,毕竟她从不是一个贪婪奢求的女人。

怀揣着明知自己不是男人的最爱却成为了他的妻子的这种隐痛,她还是可耻的高兴的哭着接受了鸣人的求婚。

他们的婚礼春野樱没来参加。鸣人失望的样子惹得朋友们竞相安慰,但观察细微的雏田却惊讶的发现他有暗自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对啊,在他最爱的女人面前宣称另一个女人是自己的最爱,表演那最圣洁的誓言,对鸣人来说真的是太过困难了吧。女人的缺席也许是最了解鸣人的春野樱对他的一种体贴和慈悲。

雏田自嘲般地想着。

是的,日向雏田很清楚自己不是漩涡鸣人心尖上的那个女人。

她本就是抱着可能永远也无法独占他的心的觉悟而嫁给他的。

但她却似乎活在一个幻想的美妙世界里。

这个世界里的人都维持着惊奇的默契,他们都仿佛她才是鸣人的最爱,仿佛他的婚姻是绝顶的幸福美满,所有的人都在她面前心照不宣的回避着小樱的话题,仿佛鸣人曾经的告白宣言只不过是儿时的一场幼稚玩笑。

于是她也开始假装起来,假装忘记了,假装看不懂,假装很满足,假装一对完美夫妻。

她很想问问鸣人。

到底有没有可能呢?有没有可能……有一天,等到你真的放下呢?

现在很累吧?

假装很开心很幸福,是不是很累呢?

心是真的很累吧?

当她看着鸣人偶尔发呆望向窗外,露出那种少有的、凝视着远方怀念或是思索着什么的表情的时候,她是真的很想问他。

然而等到他转过脸温柔望着她的时候,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只是心疼。

心疼自己,也心疼他。

美丽的女忍握着他的手,恭顺地倚靠在他肩颈旁,一同静默地欣赏着屋外湖畔一派碧翠红紫,霞光流彩的春日美景,窗外庭院里的花树绮丽,异彩纷呈,湿润的花草清香混着薄薄水雾顺着暖和的春风迎面扑来,她想着,

就这样吧,就这样演一辈子,也好。

结婚周年日的下午,雏田带着女儿前往花店去拿提前预订好的花束,山中井野的小店打理的温馨而精致,店里缤纷的花儿绮簇盈香,铃兰、菖蒲、玫瑰、京菊、百合混着香隼、卷柏等配草散发着迷人的清郁芬芳,柔和的灯光在空气中泛起温暖的光晕,娇艳葱郁间更彰显老板品味的浪漫雅丽。雏田就是在这样的景象里注意到了店员在工作桌上进行裁剪整理的一束向日葵。

“妈妈,你看,好漂亮的向日葵呀。”女儿也欢悦的拉着她的手指着那漂亮硕大的金色花朵说着。

“嗯呢,是真的很漂亮呢。”她笑着回答,又转身对店员说,“小牧,麻烦将你手里的向日葵也一并打包给我吧。”

“不好意思,火影夫人,这个向日葵是别人订好的呢,没办法给您的。”

“这样啊,店里没其他向日葵了吗?”

“呵呵,现在不是向日葵的季节,这个是老板的朋友老早预订好的呢,从异国空运来的,因成本较大,售价高不好销售,我们只预购了那位客户的数量哦。”

“叔叔,我就叫向日葵,我们家也可喜欢向日葵这个花了呢,嘻嘻。”幼小的女儿松开雏田的手,蓦地跑到店员旁边,打量着这黄灿灿的花朵,嬉笑着说道。

“哈哈哈,我知道,小葵的确就像这向日葵一样热烈又可爱呢。”店员俯身温和的笑着对小女孩说道。

“夫人,如果您喜欢的话,我跟老板说一声,下次预订的时候,将您的量一并加上,您觉得如何?”小牧一边问着,一边将向日葵装进了漂亮的牛皮硬壳袋里。

“那就将我的量一并加上吧,真是有劳你了。”

“哪儿的话,那下次就采购您和樱部长两个人的量,我得先记录一下……”

“??这花是春野……哦不……宇智波樱太太订的吗?”

“是呢,樱部长常年预订我们的鲜切花,向日葵更是每周一送呢。”店员说着,已经将那金黄色的花束装好封口了。

雏田愣了一下,还来不及说话,门口风铃响起一阵叮当的脆响,一个娇小的背着书包的幼童身影推门而入,是她的孩子,宇智波佐良娜。

小女孩稚气清秀的脸颊上洋溢着单纯天真的笑容,却又遗传了女忍那独有的倔强傲丽,她礼貌地向雏田点了个头,就径直走向小牧。

“叔叔,我来取妈妈订的花。”

“正是时候呢,我刚刚整理好。”

“姐姐,姐姐,你家也喜欢向日葵吗?”女儿挨在桌边,朗朗眼神注视着佐良娜,一脸好奇的问道。

“是呀,我妈妈最喜欢向日葵啦!她说向日葵黄灿灿的,温暖又热烈,像太阳一样,总是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呢。”小女孩一边认真地检查着带子封口,一边笑着回答她。

“哈哈哈,姐姐,我叫向日葵,我就叫小葵呢,我们家也可喜欢向日葵了,我妈妈说向日葵象征着忠诚、热情和阳光,传递着积极向上和快乐的信息,所以给我取了这个名字,嘻嘻。”

“嗯,我也喜欢向日葵。我妈妈说向日葵浑身是宝,不仅种子可以食用,花朵和叶子也可以入药,花朵还会通过释放化学物质来改善人的情绪。妈妈常常一个人在阳台上默默坐着欣赏它们良久呢…………”

后面两个小女孩说的话渐渐隐去了,雏田有点恍惚,更仿佛是有点心惊,两个幼童在花店温暖微黄的灯光下热烈的讨论着什么,不时嬉笑着,雏田却感觉有些难熬的阵痛,她隐隐感觉她好像触碰到了某个非常隐晦的秘密。

女忍美丽的面容上嘴唇紧抿,捏住花束带子的手指用力,在包装的牛皮纸上拧出几丝深深扭曲的褶皱,年轻母亲的眼神晦涩地垂落下去。

当天晚上,雏田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怪物让鸣人在雏田和小樱之间二选一,两人只能活一个。她心灰意冷的觉得鸣人肯定会选小樱,没想到鸣人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

她欣喜若狂的抬起头,以为自己多年的等待终于有了回应,可看着鸣人那深情而眷恋的眼神投向的还是另一方,她一如既往的失望了,鸣人转而悲伤而抱歉地看着她。

“谢谢你。雏田。”

他这样温柔地说着,接着便奔向那拎着小樱的黑影,一起被吞没在了无边的火海里。

啊,原来他是选择让她活而跟春野樱一起去死。

多么残忍啊。

她早就猜到了,她一直都知道,他心里从来都只有那个女人,哪怕她是他两个孩子的母亲,他的心也一分一毫都没有改变过。

如果死亡是最真挚的告白,那活着就是对妥协的爱最残酷的审判。

无尽的悲哀盘旋着萦绕着侵入骨髓,从心里溢出的冰冷迅速蔓延到了女人全身,她哭着醒了过来,枕头已湿了一大块。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男人温柔的声音还带着困倦的鼻音,他迷迷糊糊的搂了过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背。

她抽泣着,头埋在男人滚烫的脖颈下,说不出话来。

鸣人安慰着她,问她要不要讲讲梦到了什么。

她低声嗫嚅道:“忘记了。”

她暗暗想起今天花店里那幽深的秘密,女人的敏感让她揣测着他的赴死也许是一种真正的双向奔赴,他守候多年的痴情早已溶化了那颗看似冰封□□的心,他所祈求的缱绻只不过掩盖在那纯洁真挚的友谊面纱之下。

她喉头涌起一股想要坦白和告解的冲动,却又樱唇颤抖,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一定是错觉,是自己的多想,那只不过是对过往友谊的一种怀念罢了。

她在心底暗暗说服着自己。

鸣人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体贴的抚慰着她。

他的温柔却让她更加崩溃,雏田在男忍温暖的臂弯里大声呜咽起来,就在此刻,她恍然明白,自己不正跟他们一样,一样的自私残忍,一样的利己偏执,一样的绝不妥协。她的心拒绝委屈苦痛的自我牺牲作出所谓高尚的伟大成全,她才不舍得推倒她来之不易的爱的宫殿,哪怕这看似繁华奢丽的桂殿兰宫的琉璃瓦穹顶早已摇摇欲坠,她也不愿亲手掘翘那本就浅薄的地基,只因她骨子里也流着这自私贪婪的冷血基因。

为了此刻这脆弱而虚假的幸福,为了这偷来的珍贵的幸福,她紧咬双唇,一言不发,只是揪着男人柔软的睡衣衣襟汹汹哭泣着。

是的,尽管她极力克制,仍颤抖着身体泪水止不住的潺潺流出,因为她感到的是如此的不安,如此的惶恐。

她惶恐着,惶恐着那最终的审判终将落下的那一天。

“鸣人君,抱紧我吧。”

她再也讲不出其他任何一个字了。

----TBC

我想谈谈重新编写后的本章。

首先,我想说一下本章埋下的几处对比的暗喻伏笔。

1.本章鸣雏多次约会鸣人的不曾逾矩和回忆篇第十三章中鸣樱初次约会吻的频繁甜蜜的对比;

2.第六章小樱的梦与本章雏田的梦的对比隐喻;

3.雏田的自私和鸣樱的自私对比。

我设计的三处对比都是为了凸显不被爱的悲哀。这是本长篇奠定的基调,也是雏田本身带有的悲剧色彩。

心细的读者可能发现了,本文开头的雏田对鸣樱的自私的哀怨解读恰恰说的是她自己,她才是真正的自私。她以为自私的鸣樱并不自私,恰恰相反,鸣樱的遗憾正是他们的“无私”导致的,本长篇里鸣樱看似残忍的自私行为下却是甘愿自我牺牲只为对方获得纯粹幸福的慷慨成全。

鸣人对雏田的不爱而婚可以算是残忍,但算不上自私,也算不上欺骗,因为这是她自己心知肚明却甘愿跳进来的铺着花衣草襟的自掘之坟。

雏田对身边显而易见的爱慕者的漠然迟钝才是只重自己本心而罔顾他人感受的残忍特质。她对宁次和牙对她的爱有回应或感恩或愧疚过吗?她甚至都还不知道他们为爱痛苦的可叹牺牲。她一颗心只放在鸣人那,甚至连自我意识都极近卑微。这样病态的爱却没有强大的精神力和实力作为支撑,她的个人成长实在是少,她的的自私还在于明明发现了对方的隐痛,却仍选择攥紧手中红线坚守那浅薄的地基,只为捍卫自己来之不易的幸福,这是真正可悲可叹可怜的自私。

一切均因为她不懂啊,她根本未曾懂得过佐鸣樱的苦痛挣扎,因为她一直不过是这场游戏里的一个局外人罢了,一个自我甘愿的可怜牺牲者。

鸣雏本就不应相交,在爱的游戏里,爱的反叛背刺纠结凌虐等一切暴行均可被原谅和体谅,只有不被爱的人的所作所为才会被判定为错,因为不爱就是原罪,不爱就是悲剧产生的唯一根源。她终将等来她的最终审判。

写着才发现雏田也有很多可挖掘的地方,但我并不想着墨深耕,她本就是一个男凝的扭曲的臆造产物,不值得深究。并且,作为一个鸣樱党,我对鸣雏极其呕心,同为女人,我只能做到尽量客观稍许,也不想在她身上太费心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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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自私的基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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