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之于天并不算陌生，以前他也曾跟着九条鹰匡来过几次百老汇看音乐剧，可要在到处都是陌生人加外国人的地方生活和工作好几个月，对他来说还是头一回。来到纽约的第一天，姉鹭就带着他跟剧团的每一位核心成员和演出者都打了招呼，大部分的人都十分友好，只有少数几人在听到天的名字后摆出一副或不认识或无关重要的表情，那并不明显的白眼中透出了**裸的淡漠与不屑。
面对这种与国内截然不同的待遇，姉鹭让他别放在心上，做好自己的工作就好。
“我知道，我会拿出我的实力，让他们后悔没把我放在眼里。”
“你能这么想最好，我是怕你之后一个人在这会产生落差。”
“我又不是刚出道的小屁孩。就算是在国内，也不能保证每一个人都喜欢我。”
“谁敢不喜欢你呀？”姉鹭忿忿不平地一手举起酒杯，另一手抱着酒瓶，“我们TRIGGER就是最好的！”
“好了知道了，”天无奈地夺过酒瓶，“你别再喝了。”
曼哈顿的小酒馆里，黑人表演者在小小一方的舞台上演奏着爵士乐，天看得入迷，要不是姉鹭提醒，都注意不到手机响了很久。
“你在外面？”刚接通的手机视频里，乐似乎还在工作，身后不时走过几个工作人员。
“是啊，和姉鹭在外面喝酒。”天不紧不慢地说，“这里的朗姆酒很不错，你有机会应该来试试。”
“明天就要开始排练了吧？别喝太多了，早点休息。”
姉鹭端着酒杯凑过来，挤进镜头里笑着说：“我会看好他的，你就放心吧！”
“你看上去比天喝得还要多，让我怎么放心？”
“我会照顾好她的。”天把姉鹭扶到一旁沙发上，“我的酒量比以前好多了，你别瞎操心。”
“是吗？我可没忘记你第一次喝酒就吐了我一身。”
“我20岁生日的事你有必要记到现在吗？”
“当然，”乐环顾四周，特意转到无人走动的角落低声说，“那可是你主动对我表白啊！”
“没有表白！不对，我那时候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
“你都不晓得你那时抱着我有多可爱……”
“八乙女先生？”温柔甜美的女性声音打断了乐的话，“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好。”乐朝镜头外的人点了点头，对天说道，“我去忙了，明天再聊。”
“嗯。”天掐断视频，收起了手机。
舞台上换了一位衣着随性的白人女郎，一边弹奏吉他，一边用细腻的嗓音动情地翻唱着小众情歌——
In the middle of the night when I'm in this dream.
It's like a million little stars spelling out your name.
天打车把姉鹭送回了酒店。
临走前，姉鹭醉醺醺地对他说：“天你不要不开心，我们都很喜欢你啦！尤其是那个被你吐了一身还愿意和你在一起的人，你要好好珍惜他哦！”
姉鹭住的酒店距离天在纽约的宿舍不远，天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抬起头，这异国他乡的星空竟跟他20岁生日的夜晚无比相似。
那天晚上他在居酒屋喝下了生平第一口酒，乐和龙比他这个寿星还要高兴，酒过三巡就开始扯些有的没的，从出道前聊到学生时代，从身边的朋友聊到家人，从工作聊到了情感经历。那晚的细节天确实很多都忘了，只记得他昏昏沉沉地趴在桌上，听着乐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也曾有过初恋情人。
天没有听下去，一个人走出居酒屋的包间，又问老板要了一瓶酒，喝了一会儿就感到有人在摇他的肩膀。对方见他没什么反应，拉起他的手就要走，但很快又被另一个人给拽了回来。他稍微清醒了些，看到乐挡在他前面，把骚扰他的陌生男人赶走。
那时他们还没有交往，天甩开乐的手走到大街上。好在接近凌晨，外面也没什么人，两个人一路拉拉扯扯走了很久。
天不耐烦地给身后的人踩上一脚，“别再跟着我！”
“我是在关心你！”乐也被他的态度惹得有些恼火，“搞不懂你在生什么气，今天是你生日，我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
“谁要你关心了？我又不是你的初恋情人！”
“跟初恋情人有什么关系？莫名其妙！”乐再次拉住他的手，“姉鹭开车把龙载回去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天也搞不懂自己在气什么，他被乐强硬地拉着往前走，死死瞪住那比他高半个头的后脑勺，以及上方夜空的漫天星星。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正置身于梦里，而前方的人即便拉着他的手，却仍旧遥不可及。
他停住脚步，乐疑惑地回过头，一个吻便猝不及防地撞到了唇上。
一直到现在，天也从未过问乐到底是何时发现他就是他的“初恋情人”。
其实这问题的答案一开始连乐也讲不清，兴许是那一吻，他近距离看进天微醺的眼底，忽而涌上一股让他心动的熟悉感，又或许在更早前，天就给他一种说不定就是那个人的感觉。
自从当年再也没找到那个人之后，他便慢慢放下，把那晚的相遇当成是一场无法再触及的梦。他后来也曾喜欢和追求别的人，更被不止一次拒绝过，天还因此取笑他逊毙了。
天跟他完全不一样。九条天是天生的偶像，他爱的人始终如一，那就是他的粉丝。
所以被天第一次主动吻上的乐整个人都懵在原地，等他反应过来后才发觉双手早已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
他连忙撤开抱着天的手，退后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天，你喝醉了。”
“你才喝醉！”天借着酒劲贴了过来，埋首在他肩上，“我讨厌你，从见第一面起我就讨厌死你了，八乙女乐……”
接下来就像说到做到那般，天直接吐到了他的身上。
乐不得已给姉鹭打电话，麻烦她再开车过来一趟，顺道给他俩带点干净的衣服。
早上醒来的天理所当然地忘了个一干二净，还对他说：“无论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你说你喜欢我，我都听见了。”
“我哪有？！我明明说了讨厌——”猛然察觉被套话的天想收已然来不及。
乐适时地挡到他身前，阻断了他想要逃跑的路。
天一头撞到乐的鼻子上，在他身上闻到了混合着樱花和薄荷的沐浴乳加洗衣液的香味。天还记得那都是他们逛超市一起买的，两人一度为选樱花味还是薄荷味争吵，最后在龙的提议下买了樱花味的沐浴乳和薄荷味的洗衣液。
此刻天的身上也有着同样的香味。他穿着乐给他换上的干净衣服醒过来，洗完澡就被等在他房间的乐给堵了个正着。
乐顾不上被撞疼的鼻梁，他顺势拥住这个昨晚把他弄得一身脏污的罪魁祸首问道：“那，你要不要试着喜欢我看看？”
“不要。”
“当不成恋人也没关系，让我来当你的头号粉丝也行。”
“为什么要当我的头号粉丝？”
“那样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喜欢你，并且被你喜欢。”
“……”
“我还会比全世界的粉丝都要喜欢你。”
“我才不要你这样的粉丝，你还是继续做你的八乙女二世算了。”
“喂，你这是铁了心要把我区别对待？！”
“看你是想我把你当做普通粉丝来对待，还是想以八乙女乐的身份努力让我喜欢上你咯！”
“你——说什么？”
“我不会再说第二遍。”
也是直至那一刻乐才明白，他喜欢他的这份感情早就埋在心底生根发芽，只是他不自知。他喜欢他，跟那个“初恋情人”没有关系，只因为他刚好是八乙女乐所喜欢的九条天。
* 英文歌词出自Taylor Swift - 《Untouchable》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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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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