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k字稿件
·4部承×妹,伪骨科预警
1.
承太郎先生几乎不说话。
我称他先生,因为他不肯叫我妹妹。
结果往往是我们两个都受荷莉妈妈的责难,我的表情比他的难看。承太郎先生从我刚到家时的不快转为听之任之,在荷莉妈妈的话里,承太郎十七岁就反抗不公与邪恶,只不反抗一样:不太合他意的亲情。既然出自好意,他多少能宽宥一些,斥责的声音小一些,虽然仍然摆着一张臭脸。
“早餐。”
承太郎先生没等我打开门就走下楼,荷莉妈妈布置的任务,简单两个字就宣告完成。楼梯拐角的窗户透进来阳光,承太郎先生半个影子歪歪扭扭地落在楼梯上,像一节一节垒起来的气球巨人。他听到我的笑声,迈的步子慢了一拍,却没回头问我笑什么。
荷莉妈妈不相信我们两个处不好。承太郎先生是她心里最乖巧懂事的优等生,只不过叛逆期有点长。我刚来时听到承太郎先生在读博士,一秒化身言听计从的小跟班,更没道理把关系闹得僵。
一个人撮合,一个人讨好,都撞在墙上,原因已经很明显:我没有不喜欢承太郎先生,是他先不喜欢我。
2.
承太郎先生明白地表露不喜欢,荷莉妈妈加倍地补偿给我。她的孩子怎么会有错?万一有错也是父母担待,只要我把这份好算到承太郎身上就好。
荷莉妈妈热爱节日,空条家隔三差五就洋溢着过节的快乐,快乐在承太郎先生新添的“请勿打扰”的挂牌前望而却步。荷莉妈妈赞叹这四个字克己复礼,承太郎先生做人方面着实进步了。
她以节日为名,送给我各种礼物,优雅的小礼服有,活泼**的短裤也有。荷莉妈妈咬着耳朵嘱咐我穿的时候千万别给承太郎看见,他喜欢大和抚子的类型,却是在饭桌上当着承太郎面说的。
我狐疑地瞄了一眼承太郎,竟然从他脸上瞧出一丝无奈的神色。
我只好光明正大地和她咬耳朵:“可是在家里,总会碰见承太郎哥哥呀?”
承太郎先生可疑地抖了一下,好像要把鸡皮疙瘩都抖干净。在荷莉妈妈面前,我一直叫承太郎先生哥哥。
荷莉妈妈拍胸脯打包票:“没事,妈妈偷偷带你出去玩,到时候你再穿。”
承太郎先生觉得听下去实在有碍视听,撂下筷子,回屋看文献了。
3.
荷莉妈妈每每打扰承太郎,都被“吵死了,婆娘”给打发出来。她仿佛已经习以为常,自然解读为“我需要集中精力读书”,在满脸震惊的我面前夸承太郎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毕竟在读博士,压力大也正常。”荷莉妈妈在一人范围内点兵点将,“你来陪妈妈!”
我的学业压力不像承太郎先生那样大,他偶尔在难题上点拨几句,我就茅塞顿开。荷莉妈妈为承太郎先生的乐于助人感到欢喜,也对我这个能衬托出承太郎先生美好品质的对象分外关爱。
我们逛街回来,总是满载而归,时不时多出来荷莉妈妈认为我以后需要,而我暂时用不上的东西。
一双绿色的高跟鞋。绿得温婉典雅,正好入荷莉妈妈的眼。仿佛我穿上这双鞋,就可以算作大人。
“在空条家就不用省啦,多几个你都养得起。”荷莉妈妈细心地拆开丝带,“承太郎不爱说话,领回来的你也不爱说话,你们两个的话都给我说了。来,试试吧。”
我靠着墙,颤巍巍地穿上高跟鞋,尺码在店里试过,但坡度之大,像踩着一朵云。踩着云哪有能走好的?我又不是孙悟空,落了个平地摔也不足为奇。
我仰面倒下时好像听到了承太郎先生的笑声,可恶!
4.
荷莉妈妈答应我,读高中之前,先gap一年,提前和承太郎先生学学研究经验也好。
承太郎不觉得我能从他的海洋调查课题中学到什么,哪怕我已经咬秃了十几根笔头,把他书架上海洋专业的书读了两遍。他不爱回答我的问题,因为“都太简单了,你看完就会得到答案”。
承太郎先生没有骗我。要是他骗我,我还能怪他。可他没有。他确实正直到冷酷,冷酷得太理所应当。
承太郎要去日本调查安杰罗的消息,也是荷莉妈妈告诉我的。她想到就皱着眉头,好像承太郎还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
她替我整理日程表时,蓄谋已久地问:“你的妹妹正好也想去海边,你们就一起去杜王町吧?”
荷莉妈妈说的是问句而不是命令,但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承太郎先生会臭着脸答应。其实我也搞不懂荷莉妈妈是更放心不下承太郎先生还是更放心不下我,我们两个去杜王町,指不定是谁照顾谁呢。但凡她身体好一点,承太郎也不阻拦,她肯定要陪同我们一起去的。
承太郎先生意料之外地没表达反对意见,连微弱的抗争也没有。他联系好家庭医生,确认医生每天都会来给荷莉妈妈诊查,又不怒自威地叮嘱了保姆几句,就带我上了飞机。
搬行李的活由幽灵承担,我瞪大了眼睛盯着空气,承太郎先生举重若轻地经过我,叫我赶上来。
去杜王町大酒店的路上,出租车司机自豪地谈到杜王町名产味增牛舌,承太郎先生从后视镜里瞟到了我咽口水。
“想吃吗?”
“想吃!”
5.
承太郎先生格外有胃口,不知道是不是旅途劳累的原因,我从他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在我踩在椅子上够书摔到他身上之后,承太郎先生已经原谅了我们身高差异造成的他的不便,会主动把书递给我。
他还把一张新拍的全家福夹在扉页,让它充当书签:“别折书页。”
我小声说:“我没折过。”
承太郎先生第一次听到我的顶嘴,在我看不见的角度挑起眉:“没折过就好。”
按理说,承太郎先生提前错怪我,没理由跟我生气。可他一个人出门调查,我总觉得有迁怒的原因在,虽然他说是因为我在会分心。
哼。承太郎先生编个理由也不编个像样的,我在他书房里把笔杆咬得嘎吱响的时候,他半分钟也没分心过。
我在承太郎先生隔壁的房间,抱着书苦等。他拿着笔记本的背影被出租车卷走,消失在我不知道的方向。窗帘把半个我遮住,要是荷莉妈妈看到一定会惊呼危险。承太郎先生的反应我拿不准,我不敢在他面前做危险的事情。
我不想再被丢下,也不能再被丢下。我比自己想象的更贪图,贪图富贵,贪图温情,贪图我从未得到过却在那一天被如数补偿的东西。没有亲人就寻找替代品,别人拿我当替代品也无所谓,拿我当什么都无所谓。
我靠在中间的那堵墙上,浑身的骨头都等待着可能是承太郎回来弄出的声音。
听到开门声时,我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忙不迭地跑过去欢迎。
承太郎拉着我进屋,语气也不太好:“坐下。”
他从门口的鞋柜里拿出一次性拖鞋,蹲下来给我穿上,蹲下来也比我高。我才看到他宝贝的帽子变了形,但帽舌尽忠职守地遮住了他的脸,我费尽心思地扭来扭去,也看不到我平日里不好意思抬头望的眉宇。
“要照顾好自己,和你刚到空条家比起来,也不是小孩子了。”承太郎先生把我的袜子往上拉了一点,“知道穿袜子,还不算太傻。”
6.
承太郎说调查进展得很顺利,可是安杰罗的行动路线图却毫无进展。我不得不怀疑,承太郎先生其实在调查其他东西。
联想到荷莉妈妈在电话里叫的乔斯达祖父,和承太郎先生出门的那几天,我推测事情和乔瑟夫祖父有关。可我不能直截了当地问,因为他们明显有意瞒我。旁敲侧击也没用,承太郎先生听不懂弦外之音。连我都会的东西,承太郎先生怎么能不懂!
我不敢对承太郎生气,只能慢吞吞地嚼着牛舌,为自己没法给承太郎先生找到充分的理由生气。
承太郎先生对我无名的怒火毫无察觉:“你对外遇怎么看?”
我的大脑短暂宕机后迅速头脑风暴。
家族里谁能外遇呢?荷莉妈妈整天不是陪着承太郎先生就是陪着我,承太郎先生心头所爱唯有海洋学,我就更不用说了,婚都没结怎么出轨。乔瑟夫祖父的名字忽然出现在我的脑海,怪不得荷莉妈妈打电话的时候总提到乔瑟夫祖父。好像丝吉Q祖母说他年轻时很帅来着?
不管是家里的谁有外遇,我的结论一定没错:“太可耻了!”
承太郎点点头,难得抱怨说:“这把年纪搞出这种事,还要我来善后,真是不让人省心的老头。”
承太郎说完才发现已经把乔瑟夫祖父卖了个彻底。他破天荒地给我夹菜,模仿荷莉妈妈关爱的动作倒像贿赂:“别和婆娘说是我告诉你的。”
7.
我们有了一点小秘密。秘密可能让人疏远也可能让人亲近,还好我和承太郎先生是后者。但要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一跃而上也不可能,海豚跃得比我熟练,直登云巅。
承太郎先生从给我夹菜开始,学起了荷莉妈妈。他给我从龟友百货带了点纪念品,说等抓到安杰罗之后再陪我出门,去商店街或者海边都随我。
“真的吗?”
“嗯。”承太郎先生不提安杰罗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人物,好像我本来就不该听到这种话,“我去调查海星,你自己在沙滩玩,小心点别碰到海蜇。”
我把海盗船模型摆在游轮模型旁边:“我想坐船。”
“那我带你去租小帆船。”承太郎先生在笔记上唰唰地写字,“你要是对赛艇感兴趣,我可以帮你写推荐信。”
“承太郎先生连划艇也会?”
“不难。”
承太郎好像不太习惯我灼热的目光,自从他当面拒绝我叫他哥哥,我就不敢太热烈地注视他。有荷莉妈妈撑腰的时候是另一回事。不被偏爱的不敢造次。
承太郎先生解决安杰罗之后——仗助君纠正说是他解决的——我就获得了自由外出的许可。承太郎先生看我们两个拌嘴,表情欣慰而微妙。仗助君对承太郎先生的崇拜不比我少,时时刻刻都偷偷瞟承太郎,在他看向这边的时候,把我们的座位挪得更远一点。
仗助君提供日本高中的情报,我供出承太郎先生的观察记录作为交换。没多久我就察觉这是赔本的买卖。东方仗助才上高一,硬编谎话的样子康一看不下去,好心帮我拆穿。
8.
我的自由生活没持续多久,很难说是变得更自由还是更不自由。
某天承太郎先生到我的房间借电话打给仗助君,接着就打给前台说要换一间双人房,让我把行李重新收拾一下。
我夏天的衣服不多,带的书也只有几本,很快就把行李箱锁好:“晚上我和荷莉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要告诉她吗?”
承太郎先生接过我的行李箱:“不用。别让她担心。”
承太郎先生坐在旁边,我和荷莉妈妈通话就比较尴尬。他听得也尴尬,一直躲在窗边,躲到我准备衣服去浴室洗澡也没挪动半分。他和他的博士论文开题好像要在角落扎根。
我在浴缸里躺着,仿佛漂浮在海上。我还没来得及去海上。海滩是去过,海星的颜色不如图上的鲜艳,不知道是出版社还是我的记忆加工太过。承太郎先生没给我买泳衣,而是买了两套潜水服,他一套我一套,我还没学潜水呢。
我往水里缩了点,假装在练习憋气,以免自己牙痒痒骂起阻挠我海洋之旅的杀人犯。我好像听到了承太郎先生的声音,又好像没听到,不会是耳朵进水了吧?承太郎闯进来的时候我才确信不是幻听。
“难道笨蛋不会着凉吗?”
“你说我笨蛋?我听到了!”
“既然听到了,就去穿衣服,或者重新洗个热水澡。”承太郎先生忽然松手,把我摔在湿漉漉的地毯上,从成年人的壳子里露出小男孩的一面,“不叫哥哥就算了,连先生都不叫了。”
不许我叫哥哥,还反咬我一口!谁稀罕叫呀!
9.
承太郎先生没在晚间和荷莉妈妈的通话中提起这件事。他肯定也觉得自己太专行独断,说出来也不光彩。
承太郎先生知道我是在练憋气,给我放了一浴缸的水,坐在我旁边传授憋气秘诀:“先放轻松,再吸气,让氧气充满整个肺部。刚开始学不要勉强自己憋太长时间,吐泡泡也没关系。”
我边说话边吐泡泡:“什么时候能发明类似鱼鳃的装置呢?”
“没有鱼鳃,有氧气瓶。”承太郎先生吸了一口气,趴到我旁边,“我看你根本不想学,话说个没完。”
我在水里咕噜噜地说:“荷莉妈妈就说我话少。”
“我不觉得。”
再说下去我恐怕要呛水,我抬起头,在诲人不倦的承太郎先生面前抬起头,甩甩脑袋:“和承太郎先生比起来,谁话都多。”
承太郎先生既不反驳我,也不责怪我的半途而废。我怀疑他时停吹了头发,因为他抬头的时候头发干爽,连帽子也干爽。哪有帽子都不摘就潜水的?
承太郎先生不在意我盯着他帽子的好奇目光。他已经把被仗助君揍到变形的帽子换掉了,还拒绝我保留变形的帽子作收藏。
“可是我想带给荷莉妈妈看。竟然有人可以把承太郎先生的帽子揍成这样!”
承太郎先生终于露出有点羞恼的表情:“这件事也不许说。”
10.
音石明解决了,又冒出来个吉良吉影。承太郎对我的保护愈演愈烈,因为我是女性,手也不常干活。
我们严肃讨论过涂不涂指甲油的问题,直到我提出裸色指甲油的存在,承太郎先生才承认在指甲油领域还是我略胜一筹。
我骄傲地抱着胳膊:“所以嘛,我的结论是,涂不涂都一样!”
承太郎先生忍着没笑,他说真该让荷莉妈妈看看我的得意样,和她从孤儿院领回来的沉闷小孩简直是天差地别。
其实早就是天差地别了。只不过承太郎先生现在才被迫把目光移向我,在接连而来的凶杀案的驱使下,在他愧疚之情的发作下,在海风与艳阳的笼罩下。我们短暂地亲如兄妹,仿佛不知分离为何物。
承太郎先生当然也有避开我的时候,他吸烟一向注意不让家人吸二手烟。
我在承太郎靠窗吸烟的时候按下快门,大呼小叫:“我要告诉他们,承太郎先生抽烟!人证物证俱在,看承太郎先生怎么抵赖!”
“你的如意算盘白打了。”承太郎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他们知道。”
“怎么他们连这也知道,我可是好久才——”我想伸手拽他的衣角,又悄悄放下,“那承太郎先生,请告诉我一点他们不知道的事,不然我这个妹妹当得也太丢脸了。”
承太郎先生掐灭烟头,把我提溜到窗前,和我换了位置:“那你就继续丢脸吧。”
承太郎先生说得轻松,反正丢脸的也不是他。我轻轻哼了一声,当然是转过去对着窗户上承太郎的身影哼的。为和睦关系着想,承太郎先生还是别说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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