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奈曾陪母亲,在天还未亮的时候步入山野,去采大捧大捧的花朵。
母亲说,她和父亲的初遇就是在这样的野外。那时她还年轻,头上戴着小朵小朵的樱花,父亲说:“你比它要更漂亮。”
也更适合待在山里。
所以,在和比安齐坠入爱河的第一个月,莉奈的母亲千叶山真奈毅然决然离开故土,前往遥远又陌生的异国他乡,最后被永远地困在了比安齐所养殖的,无法逃离的精神之山。
也许是眼前被布料遮挡的缘故,让她涌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气。莉奈指尖颤抖着,倚在他骨节分明的清瘦指节上,又带他送往某处不可言说的,粉软的蕊。
一点。一点。带着他指尖,凑近她不敢在他人面前曝露的花芽。
花朵绽放的过程总是漫长的。一点。一点。一点地挺起。过去脆弱柔软的花瓣多少变得有些挺立,在微冷的夜晚凌寒战栗。
莉奈垂下头,去吻他的手。
微湿的发尾掠过他的胳膊,她借他的手指,一路流连,轻咬着他的指腹。
她刻意压着声音,从前清甜的音色顿时染了几分哑意。
“大人……”
为了让比安齐找回真心,母亲带着尚年幼的孩子,去山上采花。那些粉润的花骨朵坠着饱满的清晨露珠,落在地上会有极轻的“啪”一声响。
被比安齐摔落在地上时,那些花也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只是音色再重些而已。
啪。
时隔八年,莉奈好像又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抱着她的人把指腹从她口中抽开,不在她的肌肤上停留半分。他似乎没有刻意放轻动作,整个人都冷漠冰冷得异常。莉奈的整个勇气都在破碎,她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慌乱,害怕自己得罪了她称之为救赎的男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对方难道对她没有兴趣吗?
还是说,像他这样的人,主动的人早就见得多了。所以对她鼓起勇气想尽办法所用的手段不感兴趣,甚至不屑一顾吗?
可是,已经到了这个阶段,再假扮青涩已经无济于事了。
莉奈的整个精神乱作一团,唇抿成一条线,藏在布料下的眼悲伤又惶恐,眼泪也不敢流下。
她又把碎了一地的勇气捡起来,和他十指相交,一路往下。
好奇怪。明明面对其他人的欺凌时,她已经习惯展现出麻木冷淡的态度,可在遇到他的时候,莉奈却没办法再假装冷漠地面对一切。她现在只想努力取得他的欢心,就像刚被在宠物店里疯狂取悦每个潜在客户,渴望被购入的小狗一样。
她的声音几乎像啜泣,可她还是尽全力表现得平稳。她小心翼翼地说:
“不可以吗……”
明明距离身体还隔着一层布料,莉奈却感到身上的一切都有暴露之意。然后才发现真正有暴露之意的是自己的灵魂,她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献上开启她精神的钥匙。亲手递给他,跪下来递给他,渴求他的怜惜。
太荒谬了。
但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莉奈想,她也是会这么做的。
在莉奈迟钝的举动中,迪亚波罗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对方那一瞬间的滞涩之意。他的指尖在空中凝了一瞬,才随着她的举动,一直落到尚且柔软的蕊,胳膊偶尔擦过她还没有彻底吹干的发丝。
迪亚波罗确实没想到对方会这样主动。
在平安夜,他就大约猜透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表面上主动热情,实际在关系上比谁都要怯懦。一个任人摆布,不会提要求,而且总是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你的可怜女人。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选择她。
漂亮,无害,而且足够听话。
他可以给她任何想要的。
只不过——
惯用枪支的指腹上的薄茧,并没有弱化肌肤相触的触感。反倒是因为这样的存在,他的指腹埋在对方发间,陷进绵软时,任何摩擦感颗粒感以及柔软的感觉都无比清晰。
很可爱。
但是。
迪亚波罗扫了扫她微敞的衣领,那道结痂的伤口下似乎隐埋着一段不可深究的往事。他压下那些念头,手从她身上移开。
时间太晚了。
他可没有在大半夜,照顾死人的兴趣。
“莉奈。”
他开口。
这不是莉奈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
但却是她最害怕的一次。
身体和灵魂都颤抖着,隐隐的哭腔也在所难免,“大人,是不是莉奈哪里做得不好?……”
“你做得很好,莉奈,”分明是夸奖,可他的语气看起来却很平淡,莉奈听不出他是什么心情,“过去,躺下。”
莉奈又扶着床沿,膝盖发力,跪下,往前爬。要到床中间躺下才行。
心被揉捏成羞耻的形状。
她什么也看不见,只知道床很大,又软软的,比她睡过的所有床都要软。睡衣本来就松散,即便她已经很小心地去爬,也难免垮了几分。她不知道怎么会有床这么大,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她好像要摸到枕头了。
在莉奈的额头快要撞到墙壁时,他又开口:“停下。”
停下。
趴下。
躺好。
对方的脾气实在捉摸不透,行踪也是。明明她爬的时候感觉有好久,对方来的时候却好像没用任何时间。
几乎是下一秒,脸颊就传来温热的触感。莉奈想,一定是他是想要摘下她的眼罩。可惜,等了好久好久,眼上的封闭感还没有消失。
而那只最开始拒绝她的手,也慢慢地游移,落到她的耳朵。右耳。耳垂。她知道这块地方有一颗小小的痣,是红色的。
她这一次一点也不敢动,也不敢开口,害怕自己的举动败了他的兴致,又害怕自己惹了他生气。
对方真是个神秘的人。
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就连长相也是个谜题。唯一可以确定的,大概是性别男。毕竟过分低沉的男性化声音,还有触摸而来的精瘦的肌肉,大概都能确信对方的性别——
不,这好像也说不定。
身体好像发了低烧,置身于热溶溶的世界。鸡蛋遇热会凝固,黄油煎炒会融化,融成黏腻的液。她胡思乱想着,也许物品总是会变成奇奇怪怪的形态。就像她是固体,现在遇热也要变成水液啦。好奇妙好奇妙的感觉,好像真的要融化。好像整个身体都随着她意识的涣散要融化。世界也在融化。
接着,在汩汩的泉水中,莉奈的意识在一片滚烫中逐渐恢复意识。她突然想到自己刚才那个猜想是多么荒诞。他分明是一个切切实实的,毫无疑问的男性。
一定是发烧了。否则怎么会烫到这样的程度。从锁骨一直烫到掌心,起伏着。温度也在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
莉奈困得睁不开眼,泛酸的手腕无力地搭在床沿。
平安夜那一天,她做过一道柠檬黄油土豆团子。
黄油在锅底煎热的时候,也许是因为温度过高,周边总会涌起永不断续的白沫。
她总想知道那些白沫是什么味道,是不是也和黄油一样,口感黏黏腻腻,却会让舌尖也泛起甜意。
那时心思悬浮,莉奈光顾着打捞起白沫,还未来得及品尝。所以,关于碎末的味道只是浮现在她的脑海,味蕾并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究竟。
可她现在知道了。
很久很久以后,莉奈以蜷缩的姿态躺在床上时,被布料蒙住的眼已经一片朦胧。唯有身下酸麻的触感泛滥。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一定肿成一片了。
虽然没有进去……
但是也好累哦。
莉奈大脑放空着,紧紧地裹着被子,有点害怕再来一次,便装着熟睡的样子偷偷发呆。
现在一定已经很晚了,不知道月亮有没有走掉,太阳有没有升起。不过她想,就算月亮没有落下,明天的太阳也一定会很漂亮,很明媚的。
她安心地,满足地睡去了。
可在同一瞬间。
有一个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再美好的月亮也只会激起他的怒火。这个残了眼的独臂男人,恨恨地磨着刀,嘴里似乎在念着什么。
“贱人。”
“贱人。贱人。贱人!”
“我要杀了你,”他直视月亮,左眼闪着刀光,“等他把你玩腻了……等他把你玩腻了……”
“我要杀了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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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讨他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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