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仍在同行。那不勒斯夏日的夜挂起带着潮湿水汽的风,脚步声掩藏在风里,布加拉提带着迪乐曼拉开监狱厚重的城墙,躲进黑暗而无人打扰的空间。心跳在黑暗之中发出声响,每一下都精准的踩在秒表迈步的瞬间,咚、咚、咚。
打破寂静的是布加拉提。
他说:“你稍微休息一会儿,我去案发现场看一下。”
迪乐曼不置可否。
调查波尔波的死因是没有意义的。
与其说他们是来调查波尔波的死因,不如说是让护卫队中最惹人注目的布加拉提,与暗杀小队的目标迪乐曼组队,从而吸引主要火力,继而保障另一边的进度平稳推进。
布加拉提没有明说,但这是迪乐曼心知肚明的事。
对方在此之前就认真许下承诺:“我会保护你的,迪乐曼。”
这常是强者对弱者的许诺。
迪乐曼却说不出‘我会保护你的,布加拉提先生’这样的话。有些人认为将承诺说出口的一瞬间是真心的就够了,有些人只要说出口的话,就能毫无保留的为其努力。迪乐曼却无法给予他人承诺。
插手他人的人生,是一件需要极大毅力的难事。
她当然可以保护布加拉提,像是把蚕包裹在茧中、将人的命运从既定的织机下剪除、蒙蔽世界上一切危险的眼睛。她可以这样做,但归根究底,这不是一件好事。
纵然同行时,对方说这是他自己的决定,然而生活在有限空间之中的人极目远眺,也无法理解在另一维上发生的可以被看到的既定事实。
就像在平面上爬行的蜗牛,不会明白在超越过一片树叶之后,为什么前方还会有一片一模一样的树叶——那是因为在立体空间中,风带起这片树叶,将它吹到了蜗牛的前面。
从前障目的树叶之前是平地,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不会是急湍的溪流。
“波尔波的尸体被带走了,现场处理的很干净。”布加拉提不知何时回来,突然开口。
在混沌与黑暗之中,迪乐曼只是垂着头,布加拉提看不清她的神色。
她的语气轻飘飘地,“有太多能力能不动声色的杀掉这个人了。”
“但是闯入这样戒备森严的监狱杀掉一个本身就贪生怕死的人,还不能惊动其他人,就是件难事了。”布加拉提道。
“你的小队可以做到。”
“当然不止我的小队可以做到。”布加拉提回复,片刻后,他呼出一口气,“但对方在这样做之前,就知道我们小队——至少是我的替身能力?”
迪乐曼不语。
每个替身使者的作风不同,然而大家基本都不会过大范围的暴露自己的能力,这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生路。在黑手党干活更是如此,刀口舔血就已经够危险了,没人想试试亮出最后的底牌之后等来的是招揽还是暗杀。
“或许现场还有一些容易被忽视的线索,让我也过去看一下吧。”迪乐曼开口。
布加拉提犹豫一瞬。
“其实你不必勉强。”他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没有必要……从中抉择。”
迪乐曼有些诧异的望向布加拉提——对方并不知道她能看到自己,他的眉毛此刻正紧紧皱在一起,显示出一股对迪乐曼的担忧。
在这种时候,还要担心她这个导火索吗,真是纯洁的慈悲。迪乐曼在心中微不可查的叹一口气,道:“布加拉提先生忘了吗,这是我的选择。”
迪乐曼说,她至少想到了四种制造波尔波死亡的方式,具体还要见到尸体。
但,对方的尸体已经在火中化成灰烬。作为一介被暗杀的干部,火葬的时间来的着实太快,快到奇怪的地步。
“这下,只能寄希望于阿帕基他们那边的进展了。”布加拉提道,他神情倒是自若,看不出焦灼。
迪乐曼问:“你很信任他们?”
“我当然会信任我的队员。”布加拉提笑。
“那是一件好事。”
布加拉提眼中有疑惑闪过。
迪乐曼:“至少,在这种时候你们不用考虑,队伍内出现叛徒的可能。”
说到这个,对方蔚蓝色的眼中,为何会浮现一丝愧疚?
紧接着,他意识到迪乐曼的潜台词,“你被怀疑过吗?”
大概,不管是在福利院中、在普罗修特身旁、甚至在每所学校之中,怀疑已经变成类似呼吸一样常见的事。有些是出于他人无来由的恶意,有些是出于某人刻意的算计。
过于常见,以至于现在想来都是些无趣得像是空气一样不必说出口的事。除了更让迪乐曼的存在惹人生厌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至少,你该怀疑一下我的,”迪乐曼轻声道,“你的替身能力,之前不是告诉我了吗?”
对方却在此时,莫名其妙哈哈大笑两声,他没忍住一样,狠狠揉了揉迪乐曼的头,“怀疑你什么?怀疑你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还要抽出空算计我和我的小队,花费不小力气营造努力救我的假象,同时又试图算计我吗?”
他弯下腰来,正视迪乐曼的眼睛:“假想所有人都怀有恶意,这种想法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我不怀疑你,我相信你,迪乐曼。”
……写到这里卡的很厉害,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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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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