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又来了。
就算内心再怎么不情愿,脚也只能一步接一步地踏上这完全浸没在黑暗中的楼梯。
“嗒……嗒……”
似乎置身于空荡荡的空间里,孤身一人攀登向上。四周寂静到只有自己的脚步声,耳边除了鞋底与楼梯接触的回音再无其它。
旋转楼梯仿佛永无止境,但隐星知道,它的确有尽头。
而如果非要比较的话,她宁可在这孤寂楼梯上永无止境地攀登一辈子,也宁可不要到达那尽头。
但,
就算心底这样想了,就算……
“嗒。”
她的脚尖,终究还是站上了那楼梯的尽头。
“啊~你来了,我亲爱的伊丽莎……”
在那幽深仿佛能噬人的黑暗中,一缕金发慢慢显现身形。
而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她原本挺直的身体渐渐佝偻,最终弯腰将自己折向了地面。
熟悉却永不能习惯的冰冷体温攀上脖颈,肌肤激起一片细小疙瘩,视线被迫随着那股不容拒绝的力度抬高,耳畔环绕的声音不管听了多少年,依旧让心底止不住的颤栗。
“那,解释一下吧……为什么要违背命令杀死我派去的替身使者,伊,丽,莎……”
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女子额头流下冷汗,手中被子捏出深深的褶皱。
……………………
七天。
自从那次雾中对话后,jojo已经七天没见过隐星—伊丽莎白了。
眼前的浓雾像是按下了名为多愁善感的开关,青色眼眸微垂,似乎也如雾一般缠上一层淡淡的缥缈。
“怎么了?jojo,你看起来有些不在状态。”
花京院望着胳膊撑住车窗的侧影,问道。
“……没,”下意识反驳的话说到一半,jojo的表情卡壳似的一愣。
“不,只是感觉有点奇怪……”
他感觉自己有点奇怪。
这场雾让他回忆起临出发时最后看妈妈的那一眼,那时她就那样躺着,发着高烧,与之前总是精力过剩叽叽喳喳的样子截然相反。
还有,同样是在这样的大雾里,他看见隐星与之前表现出的镇静完全不同的脆弱。
白金之星的眼睛很精密。更何况只是那么一点距离。
所以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别的东西。
看清那金色瞳孔其实由内向外渲染着火焰似的赤红线条,看清那火焰中蕴含的哀伤,还有,那被泪水浸润过琉璃似的巩膜,清楚倒映出的自己紧皱眉头欲言又止的神情。
啊……
他真的感觉自己很奇怪。
那应该,真的只是一句毫无可信性的谎言才对。
撑在车窗边的少年没再继续往下说,他只是暗暗捏紧了外套内侧的口袋。那里原本该有一只银制打火机,而在某个人故意摔倒在他怀里顺手牵羊后,那里就一直是空荡荡的。
“这是第二周了……”
花京院听到jojo的低语,安慰似拍了拍他的肩膀。
哎……jojo这家伙,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的,其实还是很担心远在日本的何莉太太吧。
但没关系的,jojo,你还有我们这些同伴。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一定能打倒迪奥,拯救何莉太太的。
花京院典明满脸欣慰地想。而正被他“怜爱”注视的背井离乡母亲处于生死一线的少年沉默半晌,捻起手指搓了搓。
“两周没抽烟,喉咙有点痒。”
花京院:……
jojo这家伙……真是一如既往的别扭。
……
“Ghost大人,您就别犯别扭了。迪奥大人当初那么做都是为了培养您的心性,您何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忤逆他,让他心生不快呢?”
佝偻着身躯的老婆婆向高座上的人弯腰行礼,慈祥的笑。
“毕竟再怎么样,迪奥大人也是您的父亲啊。”
空——!!
高座上的人放下翘起的腿,上半身缓步从阴影中释放而出。
“当然……迪奥大人是我的父亲,我自然不会违逆父亲大人的命令……”
恩雅婆婆掩下眼底飞速闪过的一抹阴险笑意,面上依旧是那副温和的长辈笑容。
“但是,”
皮靴与石阶敲击的脆响越来越近,发尾折射阳光泛出淡淡的红色,年轻女性的声音越拉越冷,仿佛快要凝结成冰。
“恩雅婆婆,父亲大人在五年前收养了我,那时我14岁。但我现在对14岁之前的记忆却没有半分印象,而一个人记事的年龄最晚为6岁……”
“8年。”
拉长的阴影由上至下逐渐覆盖到恩雅婆婆头顶。而随着脚步踏下,她似乎感觉那脚步声一步步踏在自己的心里,沉重而压迫。
“我失去的八年记忆究竟去了哪里呢?恩雅婆婆,身为迪奥大人身边最信重的占卜师,你一定能告诉我答案,对吧。”
空——!!!
金色瞳孔居高临下,即使是在阴影中也熠熠生辉!
恩雅婆婆吞了口口水。
这,这小妮子……
短短四年时间,居然成长出如今的威势!!压迫感浓重到甚至让她回忆起面对迪奥大人的时候!!
不!!
不如说她现在的姿态就是在复刻迪奥大人!不愧是那位大人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了四年的产物,果然不能与平日而语!
“大,大人……为什么突然想要知道自己的过去呢?您的现在和未来早已因为迪奥大人的出现而转到了全新的道路上,这时候却突然回头寻找过去……难道,是因为有什么人和您说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这老太太……
恩雅婆婆几句话把她的疑问轻飘飘弹回去的同时还硬塞一颗定时炸弹,隐星瞳孔一缩,看她越来越不顺眼。
“哼~恩雅婆婆这话倒是想错了。我突然想知道过去的事是因为,看见了您的儿子啊~”
恩雅婆婆面皮抽搐!
“我前不久还见过凯奇,说起来他还是和四年前一样天真无邪(蠢),单纯到让我想起无忧无虑的小孩子,饿了就吃,生气了就发泄,率真到让人羡慕~”
阳光下的女子单手叉腰,微笑的样子说不出的优雅。
“所以我就想,我小时候是不是也像凯奇先生一样天真烂漫……哦呀,说起来,距离上一次见到凯奇先生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他是否安好。恩雅婆婆,您和您的儿子有联系过吗?他怎么样?”
恩雅婆婆老树皮一般的面孔已经扭曲到了极致!!
这贱女人……!!她是故意的吗?她是故意在戳她的痛处,让她回忆起这丧子之痛的吗?!
恩雅婆婆死死盯着隐星的脸试图找出她表情的破绽,但对方依旧是一副高贵的微笑,看着她的目光有着疑惑和期待,似乎的确是在诚心的问候,没有半分瑕疵。
……难道,她的确不知道?
“我的,我的儿子……他死了……”
“噗~”
头顶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声!
恩雅婆婆不可置信地抬头!
“啊不好意思婆婆,我这个人,在极致悲伤的时候会忍不住笑出声,我自己也很奇怪我为什么有这样的怪癖……噗~!啊!又笑出来了,婆婆,您会理解我的对吧?”
恩雅婆婆:……
这满口谎言的混账贱/人!!
“休想再耍我了!你这个该死的杂/种!我要把你的脸打得血肉模糊让你再也笑不出来!”
咻——!!
身材娇小的老婆子像是沙漠中前行的蜥蜴一般画着弧度上蹿下跳,闪电般发起突袭!
站在原地的女子嘴角还残留着笑容,即使恩雅婆婆的剪刀近在咫尺,也依然保持着初始的姿势巍然不动。
她甚至故意张开双手,把胸前空门大开!
来吧!隐星眼底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兴奋,来吧,验证那个想法的时刻,来了!
剪刀距离脖颈只有一指之遥!
“呃!!”
“哇!!”
即将洞穿大动脉的锐器脱手!!两人像是相斥的同极磁铁一般反向弹出!!
“是,迪奥大人!!”
恩雅婆婆像是一坨被大力甩到墙上的烂泥,惊疑不定地爬起身看向隐星胸口,嘴角溢出的鲜血不断往下淌。
隐星捂着胸膛半跪在地,她整个人再次被阴影笼罩,从衣襟探出的触/手在阴影下缓慢摇动,就像是无光海底生长的海藻,随心所欲地向四周舒展着肢体,在她眼前招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阴影中爆发出女子癫狂的大笑!
什,什么,她疯了吗?
恩雅婆婆下意识退后一步,瞳孔剧烈震颤!
“看到了吗!老太婆!我有迪奥大人的庇佑,身为迪奥大人唯一的女儿,父亲大人对我自然是百般疼爱!没有人能伤害我!”
站在阴影里的女人猖狂大笑,食指虚空指着前方,姿态狂傲到仿佛不把一切放在眼里!
“没人,能伤害我。”
隐星放下手,嘴角依旧是狂傲的笑意,语调平稳地重复。
但与面上笑容截然相反,那双清澈的金色瞳孔被阴影笼罩,慢慢失去了原本的色彩。
是啊,没人能伤害她。因为对她威胁最大的,不是人啊……
“啪嗒。”
一滴咸湿的泪水,悄无声息地砸落。
————
浓雾弥漫的小镇
乔瑟夫-乔斯达的本地问候教学彻底翻车,这个小镇的民众冷漠到让人不解,而随着四人发现街边的尸体后,这份不解逐渐发展成了惶恐。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尸体开了这么多洞,却根本没有血流出来!”
波鲁那雷夫百思不得其解!浑身汗毛直竖!
“太奇怪了,这个镇子上的所有人都太奇怪了。这里有一个人死了,路人却都仿佛没看见一样漠不关心,简直冷漠到了一定程度!”
花京院典明余光从那个抱着婴儿的妇女身上收回,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总之!这里太诡异了,大家先上车离开这里!”
乔瑟夫一声令下!迅捷转身!却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哎呦!”
乔瑟夫踉跄后退被jojo扶住了肩膀,而那个被他突然转身撞上的路人闷哼一声,捂着肩膀倒退两步。
“oh!撞到你了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非常有绅士风度的乔家人赶忙道歉,那被撞上的路人沉默前后晃动肩膀,似乎在检查自己的胳膊有没有脱臼。
“下次转身要记得看路。”
一道清透的年轻男音从那包裹严严实实的头巾中传出,个头足有188公分的男子音色偏冷,与乔瑟夫擦肩而过的时候刻意多绕了两步,似乎怕他又来一场突然转向,把自己撞到。
“抱歉哈小伙子!”
乔瑟夫挠着脑袋向那年轻人离开的方向喊到,呼出一口气,继续向车的方向走。
“年纪大了就是眼神不好,我都没看见背后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哎!?”
走了没几步肩膀突然被大力一扯,由于向前的惯性踉跄一下,老头子对罪魁祸首怒吼出声!
“喂!承太郎!你干什么?差点把外公一把老骨头拽倒!”
被老头子贴脸发火也不生气,jojo挠挠耳朵,附和一句。
“你的确是眼睛不好啊老头。再走两步就要撞上围栏了,你真的没注意到吗?”
咦??
可是他明明记得……
应声转头却真的看见一排顶端竖着尖刺的栏杆横在面前,乔瑟夫应激似地向后蹦远,不可置信地盯着那扇“突然出现”的栏杆。
差点……差一点他就要翻身“上车”被尖刺扎个透心凉了!
“不可能啊……难道真的是我上年纪了?”
老头双手摸着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jojo双手插兜,身体微微扭转注视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
他眉头下压,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众人的阴沉心情直到住进恩雅婆婆的旅馆才稍微缓和一点,登记时波鲁那雷夫和恩雅婆婆交谈甚欢(单方面),而走在最后的jojo一如既往地表情凶狠,插着兜沉默。
噔——!!
jojo似有所感!目光直直向头顶射去!
通往二楼的扶梯上如今正站着一个浑身被黑袍包裹的人影,他的头巾被阴影笼罩看不清脸,但jojo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正直直地落在这边,落在他们这一行人身上。
是他?
jojo拧眉,那个被老头撞到的年轻男人。
两者目光似乎在无形中碰撞在一起,那黑袍男子收回扶在栏杆上的手,步伐从容地走出jojo的视线。
手也戴着真丝手套……包裹这么严实,是怕光吗?但外面雾气这么大……还是怕紫外线过重?
jojo收回目光,脑海飞速闪过两条推断,而这时花京院典明将笔递给他,提醒他在登记本上写上名字。
jojo看清笔记本上的内容,瞳孔骤然一缩。
今天所在的日期下,除了他还未登记名字外,只记有三个名字。
而这三个,正是在他前方已经登记完的乔瑟夫,花京院,波鲁那雷夫。
那个年轻男子呢?不是今天入住的吗?还是只是来找朋友的?亦或是旅馆从业人员?
不知为何对那个黑袍男子过分在意,jojo分神听着波鲁那雷夫与旅馆婆婆的闲聊,蠢蠢欲动。
“老婆婆,你自己一个人管着这么大的旅馆吗?不会太劳累吗?”
“不,没有那么累,干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
法国绅士正和老夫人你来我往,而日本高中生积蓄完毕,状似无意地插了一句。
“也是啊,老婆婆。这雾这么大来旅游的人一定也少了不少吧?不知道是否有机会和还在旅馆的游客们交谈一下,我们想找找看有没有下一个目的地相同的同伴……”
乔瑟夫:咦?我外孙什么时候这么有人情味儿,还和人主动攀谈?
花京院典明:他笑了,他居然笑了!虽然只是浅浅的弧度,但的确摆出了“谈笑风生”的神情!怎么回事?jojo因为太过担心何莉太太而精神失常性情大变了!?
同样没想到承太郎会加入这场闲谈的恩雅婆婆一个头两个大,对付波鲁那雷夫已经让她够闹心的了,再加上这张努力戴上“友好”面具的僵硬硬汉脸,她是真汗流浃背!
“那,那可能不太行,这场雾持续的够久的,你们还是这几天第一波入住的外乡人……啊!看我,光顾着说话了!客人们饿了吧?你们先回房间休息!老婆子我马上给你们准备饭菜!”
以防不顺着jojo的话说他马上就要借坡下驴谈起不存在的“前几天入住的客人”,恩雅婆婆跳下凳子健步如飞,借着做饭的理由迅速溜走!
娇小的老婆婆脚底抹油,帽檐下的青色眼瞳滑过一抹凝重,心底的谜团越缠越紧。
选项都排除了啊……
相比于那个神秘的年轻男人,似乎这近在眼前的旅馆老板疑点更多。
回想起恩雅婆婆不自然的表现,jojo的戒备心理越来越重。
总之,静观其变吧。
稳重的日本男高中生进了房间抓好间隙休养生息,而跳脱的法国男人出了房间,又开始了他的找厕所之旅。
“公共厕所就公共厕所吧,只希望它是那种高端一点的……”
银发的健壮男人一边嘀咕一边走过长廊,而随着一楼大厅突然传出的巨响,**的不妙冒险正式拉开序幕。
……
“你,你是新追来的替身使者?!”
“闭嘴!我就是你杀死的j—凯奇的母亲!我要替我儿子报仇!!”
身形娇小但并不意味着战斗里低下!恩雅婆婆操着一把剪刀舞舞生风,进击速度甚至能与剑术大师的银色战车打的不分伯仲!
而且,她的招数还不止于此!
“尸体!她能一口气同时操纵这么多尸体吗?!只,只要划开一点口子就完蛋了……!”
波鲁那雷夫被逼无奈只能向房间更深处跑,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没办法,只能先躲进去了!
波鲁那雷夫浑身都是白毛汗,拉开一扇门闪身而入!
怎么又是厕所?!
波鲁那雷夫简直要崩溃了!他和厕所到底有什么不解之缘?!为什么每次发生不好的事情他不是在厕所就是在去厕所的路上啊!!!
他真的受够了!!
**的奇妙厕所冒险,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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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迷雾中的第七颗星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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