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第一天，并盛中学本该空无一人，但风纪委员依然按部就班地在校内执勤，就连校服也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仿佛今天只是普通的周一，而不是暑假的开始。
草壁哲矢对维斯塔说过：“委员长说，只要学校还存在，风纪就不能松懈。”
维斯塔沉默了一秒：“……所以暑假也要执勤？”
草壁无奈地笑了笑：“你可以休息，但委员长不会。”
上司不休息，谁敢放假？
身后传来一阵喧闹声，维斯塔回头望去，只见泽田纲吉和山本武垂头丧气地走向教学楼，书包里塞满了补习用的教材。
“啊，维斯塔！”泽田看到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你也来学校啊……”
山本挥了挥手，笑容依旧爽朗：“哟！小维，暑假还这么认真？”
维斯塔瞥了他们一眼：“不及格？”
泽田瞬间蔫了：“……数学和英语……”
山本挠了挠头：“哈哈哈，棒球训练太忙了嘛。”
眼看要在补习课程迟到，两人迅速溜进了教学楼。
云雀恭弥端坐在办公桌前，白短袖的夏季校服衬得他的轮廓格外冷峻，红色领带仍一丝不苟地系着。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文件，钢笔在纸面上划出凌厉的痕迹。
空调的冷气无声地填满房间，维斯塔推开门的瞬间，温差让裸-露的手臂泛起细小的战栗。云雀的笔尖悬在文件上方，维斯塔抬眸时，空调显示屏上的数字从「24」跳到了「20」。
“项链”她突然开口，指尖碰了碰锁骨间的金属玫瑰，“能换吗？”
钢笔被搁在砚台上的声响很轻。云雀的目光落在那个他亲自为她带上的颈饰上，背面刻着的「恭」字在冷光下依然清晰。
“理由”
“看腻了”维斯塔解开链扣，玫瑰坠子滑进掌心
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草壁端着茶盘僵在门口，冰块在玻璃杯里咔啦作响。
云雀伸手，维斯塔把项链放进他掌心时，金属还带着体温。
他合拢手指，“自己选好款式发过来”
下午三点的阳光灼烧着空荡的校园，维斯塔抬手擦了擦后颈的汗，指尖触到一片空荡。
云雀停下脚步，浮萍拐折射出的冷光晃过她的眼睛。
“回去。”
维斯塔抬眸：“还有两栋楼没查。”
“你流汗的样子很碍眼。” 他的视线扫过她空荡荡的锁骨，停顿一秒，又补了一句，“——项链的款式，今天发过来。”
……居然真的妥协到这种程度？
她微微怔住。
一个月前，他亲自给她换下那条黑色choker时，云雀只是兑现当时的承诺，而现在，他甚至主动让她自己选款式——仿佛某种无言的纵容，无声地宣告她的权限早已越过他曾经划下的界限。
“好。” 她点头，语气平静，却在转身时轻轻抿了抿唇。
他注意到她讨厌束缚，讨厌闷热，讨厌被任何东西长久地禁锢。
“……下午执勤辛苦你了，云雀”
云雀没有回应，只是转身走向另一栋。但维斯塔看见他的指尖在浮萍拐敲击了几下——那是他思考时的小动作。
还差一点。
她知道，云雀的纵容是有界限的。他允许她更换饰品，允许她提出要求，甚至允许她在某些时刻越过他的底线——但真正的平等，还需要最后一步。
她需要让他主动退让。
不是出于妥协，而是出于认可。
阳光依旧炽烈，维斯塔看着云雀的背影，唇角无声地扬起。
快了。
维斯塔刚拎起包准备离开风纪委员室，门缝里就挤进来一个小小的黑色礼帽。
“Vista~”里包恩坐在窗台上，列恩变成的小锤子轻轻敲着窗框，“有兴趣来阿纲家辅导功课吗？这次我不插手教学。”
维斯塔挑眉：“怎么？终于承认自己教得没我好？”
“怎么会。”里包恩的嘴角弯起无辜的弧度，“只是觉得，由你来教的话，或许能让他们少补考几次。”
“哈。”维斯塔冷笑一声，“真稀奇，明明没你来之前，我亲自把泽田辅导到能及格——现在居然又沦落回补考？”
里包恩眨了眨黑豆般的眼睛：“有这回事？”
装傻。
维斯塔懒得拆穿，转身就要走，却听见他状似随意地补了一句：
“说起来，今天怎么没戴那条项链？”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带腻了。”她头也不回地回答，语气平淡。
身后短暂地安静了一秒。
维斯塔不用回头也能想象——里包恩的嘴角一定在疯狂上扬，却又强压着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果然，这家伙注意到了。
她故意不解释，也不提云雀的反应，只是拎着包继续往外走。
——有些情报，没必要一次性全交出去
尤其是面对一个擅长算计的杀手婴儿时
毕竟这可是你教我的，我的老师
维斯塔端着西瓜盘走上楼梯，奈奈妈妈的声音还在身后温柔地叮嘱：“纲君，记得和大家分着吃哦——”
推开泽田房间的门，扑面而来的是空调冷气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泽田纲吉正咬着笔帽，眉头皱成一团，面前摊开的数学试卷上全是涂改的痕迹。山本武倒是坐得笔直，但仔细一看——他手里拿的是棒球杂志，底下压着空白的英语作业。狱寺隼人……嗯，至少他确实在写题，只不过草稿纸上全是“十代目最棒”的涂鸦。
“西瓜。”维斯塔把盘子放在矮桌上，声音凉凉的，“奈奈妈妈切的。”
“哇！谢谢！”山本立刻放下杂志，笑容灿烂地伸手去拿。
泽田猛地抬头，像是看到了救星：“维、维斯塔！”
狱寺则条件反射地坐直：“十代目！您先请！”
维斯塔抱臂靠在墙边，看着三人手忙脚乱地分西瓜。山本一口咬下，汁水顺着下巴滴到试卷上；泽田手忙脚乱去擦，结果把铅笔印蹭得更花；狱寺则一脸严肃地把最红的一块瓜推到泽田面前，自己拿了最小的一块。
……这群人真的能及格吗？
她叹了口气：“泽田，你上次小考多少分？”
泽田的脸瞬间垮了：“3、32……”
“哇！比我高两分！”山本举手。
狱寺拍桌而起：“棒球笨蛋！不准拿十代目的成绩开玩笑！”
维斯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里包恩……你绝对是故意的。
维斯塔刚在矮桌旁坐下，山本就笑眯眯地凑过来：“小维，今天怎么没戴项链？”
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这招果然一箭四雕。
1. 换成了自己喜欢的款式 还不用花钱
2. 测试了云雀的底线 他居然真的纵容她自己选
3. 勉强缓和了和里包恩的关系 那家伙显然很满意这场“观察实验”
4. 给了山本一点甜头他果然注意到了
5.并盛内部相关情报也已经查完，不需要那么明显的通行证了，可以准备去意大利一趟了
“带腻了，准备换。”她轻描淡写地回答，顺手从包里抽出一本珠宝杂志，翻到锁骨链专区认真挑选。
身后传来狱寺暴躁的辅导声：“十代目！这题只要套用公式就能解！”
“可、可公式是哪一条……”泽田弱弱举手。
山本对照课本唰唰写完，探头一看：“狱寺，你这不是在念课本吗？”
“哈？！那你自己写啊！”
“我写完了啊。”山本晃了晃作业本，笑容无辜，“但第七题不会。”
泽田和狱寺同时凑过去，三颗脑袋挤在一起，半晌后——
“这题超纲了吧？！”
维斯塔刚想伸手拿过试卷，突然被塞了一口冰淇淋。冰凉甜腻的巧克力味在舌尖化开，她怔了怔——
威尼斯，任务结束后的那家老店，同样的味道，真是亏他敢从意大利运过来
里包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旁边，黑豆般的眼睛闪着狡黠的光：“专心挑你的项链。”
……被禁止插手了。
她淡定地重新翻开杂志，看着里包恩突然变装成冬装，甚至凭空变出被炉和咕嘟冒泡的火锅。
“不如改成忍耐大赛？”小婴儿的声音充满恶魔般的愉悦。
果然来了。
房门适时打开，三浦春穿着墨绿色制服裙站在门口，领口别着绿中校徽——那所录取线高得离谱的女子名校。
维斯塔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杂志页脚。
罗斯……当时如果材料没交晚的话——本来也该读这所的，结果由于材料准备太久，只有并盛中学能去，真是阴差阳错
泽田满脸通红地指着小春，声音颤-抖：“里包恩！为什么随便放她进来啊！”
里包恩坐在被炉里，慢悠悠地喝着茶：“彭格列家族的传统之一——爱护女性，尤其是喜欢你的女性。”
小春闻言，立刻抱起参考书，一脸受伤：“阿纲先生果然觉得小春打扰了！那小春这就——”
“等等！”山本一把按住准备躺倒的泽田，笑容爽朗地打圆场，“阿纲怎么认识绿中的学生？那位同学成绩一定很好吧？”
泽田瞬间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冲向房门：“对对对！小春！第七题我们都不会！你能帮忙看看吗——”
门一拉开，小春正贴着门板偷听，差点栽进来。
“当、当然可以！”她红着脸坐下，信心满满地接过试卷，“这道题小春学过，应该能解！”
三小时内
小春额头冒汗，铅笔尖在纸上划出深深的痕迹：“奇、奇怪……明明记得老师讲过……”
维斯塔淡定地翻完第四本杂志，在喜欢的款式上画好圈，抬头时发现里包恩已经做完以下事项：
1. 吃完剩下的西瓜
2. 擦完手枪和列恩
3. 换好星星图案的睡衣
4. 摆好飞行棋棋盘
“来一局？”小婴儿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维斯塔瞥了眼还在苦战的“补习组”——泽田瘫成液体，狱寺疯狂挠头，山本开始用棒球术语理解数学公式，小春的绿中校徽都快被焦虑捏变形了。
“行。”她挪过棋盘，掷出骰子。
当维斯塔的飞机第三次撞飞里包恩的棋子时，小春额头抵在桌面上，声音虚弱：“……对不起，小春做不出……”
狱寺一把抓起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涂改的痕迹，他暴躁地吼道：“那你一开始为什么要说能解啊！现在都晚上了！”
小春眼眶泛红，委屈道：“小、小春当时真的以为能解出来的……”
接下来维斯塔就见证了蓝波，碧洋琪甚至小春爸爸的轮番出场，当然最后里包恩若有若无地显示出他数学家的身份成功给这出解题事件划上句号
夜风微凉，路灯在并盛的街道上投下暖黄的光晕。维斯塔、狱寺和山本并肩走着，身后泽田家的灯火渐远，隐约还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混乱声响。
“十代目今天真是辛苦了……”狱寺揉着太阳穴，语气里满是懊恼，“都怪那个笨蛋蠢牛和绿中女耽误时间！”
山本哈哈一笑，顺手勾住狱寺的脖子：“别这么说嘛，小春也是好心。”
“放手！谁准你碰我了！”
维斯塔走在稍前一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空荡荡的脖颈。夜风拂过皮肤，微凉的触感让她想起云雀指尖的温度——炽热，却又不容拒绝。
山本突然凑过来，笑容灿烂：“小维，今天挑到喜欢的项链了吗？”
“嗯。”她简短地回答，并不打算多解释。
在两人的吵闹声中，维斯塔的思绪却飘回泽田家最后的那一幕——
当小春爸爸“不经意”提到“柏林博士”时，泽田的眼神明显变了
路灯的光晕在并盛安静的街道上晕染开来，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狱寺和山本还在为补习的混乱拌嘴，而维斯塔的思绪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柏林博士
里包恩的另一个身份，与彭格列无关，却意外地让泽田对他改观。
维斯塔微微眯起眼。
——那个婴儿形态的世界第一杀手，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态去成为“博士”的？
是因为被诅咒后无所适从，才埋头研究数学？
毕竟，从成年杀手变成婴儿，任谁都会迷茫，或许他只是想找点事做，填补突然多出来的空白时间。
还是说……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以里包恩的性格，绝不会被动等待。
但无论是哪种……
维斯塔的唇角轻轻扬起。
今晚这场闹剧，里包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泽田终于意识到——那个整天拿枪威胁他的小婴儿，确实有真材实料。
虽然，对里包恩来说，这可能只是一场“游戏”。
“喂！维斯塔！”狱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你走反了，你家在另一边！”
维斯塔回过神，发现山本正笑着冲她挥手。
“明天见啦，小维！”
夜风拂过空荡荡的脖颈，她转身走向自己的公寓，心想：
该给云雀项链款式了
至于里包恩的真实想法？
……大概只有列恩知道了。
后记：圆环相扣
维斯塔最终选了一条并不时髦的项链——两个极简的银环相扣，没有多余的装饰，线条干净得近乎锋利。
补习当晚，她把款式发给了云雀。
电话几乎是立刻响起。
“原因。”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而直接。
“感觉很切实。”她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思考这个答案的合理性。最终，云雀只回了一个字：
“嗯。”
一周后，风纪委员室。
维斯塔推门而入时，云雀正站在窗边，手里拿着一个深蓝色的丝绒盒子。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过来。”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维斯塔走近，云雀转身，修长的手指挑开盒盖——里面正是她选的那条圆环项链，但细节处有了微妙的变化。
两个银环的接触点上，分别刻着极小的字母：
H.K & V.R
云雀的手指绕过她的后颈，动作比上次更加熟练。银链贴上皮肤的瞬间，维斯塔感受到金属微凉的触感，以及他指尖不经意擦过时残留的温度。
“好了。”他松开手，目光在她颈间停留了一秒，随即移开。
维斯塔低头，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两个相扣的圆环。
切实的，不仅仅是款式。
——而是这一刻，他们之间某种无需言明的默契。
窗外，并盛中学的钟声准时响起。云雀已经回到办公桌前，钢笔在文件上划出凌厉的痕迹，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只有维斯塔颈间微微晃动的银环，在阳光下偶尔闪过一道细碎的光。
小维快把几个人调成啥样了[无奈]
最近半个月特别忙，所以只能日更一章[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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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环环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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