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去学校的路上会有些尴尬——毕竟我向来不擅长和人聊天,脑子里翻遍了也想不出什么有趣的话题,从小到大都是独来独往,更没有像这样和别人一起上下学过。
但“纲太郎”先生——来自平行世界的另一个“沢田纲吉”,该说不愧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吗,真的很擅长与人交谈、并且太会照顾别人的情绪了。
他从不会冷场,总能精准揪出我话里藏着的兴趣点:我说起昨晚打游戏卡在最终BOSS关,他会弯着蜜棕色的眼睛认真倾听,还会顺着我的思路猜“是不是那个BOSS的瞬移技能特别难躲?我玩这类游戏也经常打几十次才通关”;
我抱怨历史课背不出年号,他也不觉得烦,反而笑着说“我小时候也总记混各个幕府的上台时间,后来有个特别聪明的朋友帮我编了记年份的口诀,等下我写给你”……
他的回应永远温柔又有耐心,连再小的吐槽和抱怨都会认真倾听,并毫不吝啬给予包容和肯定。
就像被裹在浸满阳光的被子里,有一种被轻轻托住、暖融融、飘飘然的奇妙感觉,让人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话忍不住越来越多,脚步却轻快了不少。
但直到路过街角我偶尔会去的那家文具店,他目光扫过玻璃窗里映出的我们,再看到周围穿着裙子、走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女同学们,纲太郎才终于注意到:我穿的是并盛中学的男式校服。
“……阿纲,当然你现在这样也很可爱,”他斟酌着开口,目光落在我短短的头发上——因为觉得打理起来麻烦,我特意剪到了耳垂长度,活像个假小子。“你是不大喜欢穿女式校服吗?”
“也不能说不喜欢啦,就是觉得不大方便……”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低头盯着自己的白球鞋尖,声音也小了些:“因为我经常摔倒嘛,穿裙子摔在地上,就算有安全裤也会很狼狈,长裤还能遮住腿上的擦伤……当然我也有女式校服的!就是多订了两套男式的,平时上学穿更方便。”
纲太郎沉默地停顿了几秒,然后点了点头,眼神里藏着点“我懂”的了然。
虽然现在的他看上去一定不会随便平地摔,可他毕竟也是“沢田纲吉”,肯定也有过那种走平路都会被自己的鞋带绊倒、像被诅咒一样的“废柴时期”吧!
我这样在心里安慰自己。
走到并盛中学校门口的时候,我们周围不知不觉聚集了好多女生。她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不远处,声音压得很低,却还是断断续续飘进我耳朵里:
“天呢,那个人长得好好看啊!是模特吗?”
“是专门来送弟弟上学的吗,好温柔啊~”
我自动忽略掉“弟弟”这个性别误解,默默把视线转向旁边帮我拿着书包的纲太郎——
他换下了那身过于醒目的披风和西装,穿着爸爸放在衣柜里、没穿过几次的白衬衫。糙汉子的老爸穿起来总有种要被肌肉撑爆的拥挤感,可纲太郎穿却格外合身:领口的纽扣扣到第二颗,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干净的手腕,连衬衫下摆都规规矩矩地塞进裤子里,气质安静又温和,活脱脱就是那种会帮老人拎菜篮的亲切邻家哥哥。
我再低头看看自己。
明明是同样的五官轮廓,可我压不住的头发还在乱翘着,校服领口有点歪,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粗点心,怎么看都像个没睡醒的小屁孩……也就气质和身形差得多了点吧!怎么他就成了女生眼里的“理想型”,我还是那个“爱摔倒的废柴纲”啊!
察觉到我复杂的目光,纲太郎有点困惑地眨了眨眼,但随即抬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发顶,掌心的温度很暖:“阿纲上学要加油哦,我会来接你放学的。”
但话音刚落,他又微微俯身,嘴唇凑到我耳边,声音压得很低:“为了多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今天我想留在学校观察一下,阿纲介意吗?我会藏好,不会被别人发现的。”
我眨了眨和他一样的眼睛,赶紧摇摇头,小声回应:
“当然不介意!突然来到另一个平行世界,你肯定有很多想确认的事吧?不用担心给我添麻烦,或者说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就好了……啊,对了,学校里巡逻的风纪委员很危险,千万要小心别被他们发现了!”
他眉眼弯弯地说了声好,把书包递给我,一直等到我走进校园大门,才转身往学校旁边的树荫里走去——我明明一直盯着他,却一眨眼后就再也捕捉不到任何踪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虽然早上听了一堆“平行世界”“拯救世界”的离谱事,但我的校园生活还是老样子,依旧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吊车尾:
历史课上,我撑着下巴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结果被老师的粉笔头精准砸醒。
“沢田纲吉!创立了□□教的是谁?””
我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漂亮又热心的同桌京子赶紧小声告诉了我答案,但我还是辜负了她的好意,耳朵像塞了团棉花,把“穆罕默德”听成了“马汗毛多”,然后在同学们的哄堂大笑中,被气得连假发都歪了的历史老师赶出了教室;
体育课的时候要比赛两人三足,因为我的运动神经差得离谱、还总摔倒,没人愿意和我组队。最后还是班里的人气王山本同学笑着走过来,爽朗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把布条系在我和他的脚踝上,让我大为感动同学情。
但比赛一开始,他干脆把胳膊往我腰后一揽,我脚尖直接离了地,像个小挂件似的被他带着飞速地跑,整个人在风中无限凌乱。最后冲过终点线时,其他组的同学都哀嚎“跟山本一组根本就是作弊啊!”;
放学后正好轮到我值日。我拿着扫把扫地,脚腕不知怎么就勾到了扫把杆,“咚”地一下摔了个结结实实,下巴差点磕到地砖,手还带翻了垃圾桶,果皮纸屑撒了一地。同组的同学围着我叹气:“废柴纲果然什么事都做不好”……
灰头土脸地走出校门时,我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纲太郎,他穿着那件白衬衫,手里拎着个粉色的小盒子,见我出来,立刻笑着挥手,阳光落在他身上,连头发丝都泛着暖光——莫名觉得,被这样的“自己”等着,连白天的沮丧都散了大半。
他很自然地接过我肩上的书包,另一只手把粉色盒子递了过来:“给你的,是才出炉不久的草莓泡芙,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是车站门口人气很高、至少要排二十分钟队的那家店,上次我去晚了还没买到!
我惊喜地向他道谢,迫不及待打开盒子,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外皮酥得掉渣,一口咬下,丰厚的草莓奶油瞬间在口腔里化开,甜而不腻,回味浓香,幸福感瞬间爆棚!
吃着吃着,我突然福至心灵,挑了个最大最饱满的泡芙递到他嘴边:“纲太郎也喜欢草莓泡芙吗?原来不同世界的我口味都这么像啊!”
出乎意料,他的耳尖瞬间漫上一层浅红:“才、才没有,我并没有很喜欢吃甜食喔?只是觉得你会喜欢……”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微微低头,咬了一大口。嘴角沾上了奶油,眼睛却不自禁地亮起来,蜜棕色的双眸变得像糖霜一样。
哎,原来不止是草莓泡芙,所有甜食都很喜欢啊。
我偷偷笑了——看来男孩子的我会试图隐瞒喜欢甜品的事实,总觉得有点可爱啊?我没戳破他的小别扭,转而问起白天一直好奇的事:“对了,你今天在学校观察得怎么样?和你的世界差别大吗?”
“啊,没多少差别呢。”他用指腹擦了擦嘴角的奶油,眼神里带着点怀念,“我记得的同学们都在,和我记忆里的样子一样,连和你相处的模式都差不多,让我安心了不少呢。”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了点:“但正因为情况相似,所以我有一件事想拜托阿纲。”
“哎?”我愣了一下,但立刻快速地点头,“只要我能帮上忙,肯定帮!”
刚回到家,一推开门就被妈妈扑了个满怀。她非常开心地举着早上那张传单,声音里满是兴奋:“纲酱,你的家庭教师今天就要来啦!”
“快看这宣传——‘我会将您的孩子培养成新时代的首领’,这么响亮的口号还是第一次看到呢!肯定是个非常能干的青年实业教师,很棒吧?”
我心里咯噔一下:传单不是被纲太郎拿走了吗,妈妈你手里这张又是哪来的?
虽然早上纲太郎对这张传单的特别反应让我很在意,但看到妈妈手捧传单、一副沉浸在对我脱胎换骨、变成她理想中“好孩子”的美好幻想里的样子,我还是觉得有很不自在:
“妈妈,我以前说过吧,我不需要什么家庭教师。反正再怎么教我,都只是浪费时——”
“ciao~你们好!”
清脆稚嫩的声音突然在客厅里响起,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的空地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圆顶礼帽,连领结都打得整整齐齐,居然是个看起来只有两三岁的小婴儿!
他微微颔首向我们问好,目光直接落在我身上:"你就是阿纲吧?我比约定的时间早来了三个小时,就当作特别辅导吧。初次见面,我是你的家庭教师,reborn。"
“啊?小朋友,你是不是迷路了呀?”我一头雾水,蹲下来想戳戳他肉嘟嘟的脸颊,“你这么小,还没上幼儿园吧?怎么教人呢?告诉姐姐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话音未落,这个小婴儿突然抬手抓住我的手腕,往右轻轻一拧;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道掀了起来,“咚”地摔在地上——幸好纲太郎反应快,一脚踢过来个毛绒坐垫,不然我肯定摔得更惨。
“呜哇!好痛——!”我揉着背坐起来,眼泪都快出来了。
小婴儿十分优雅地拍了拍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小脸上没半点表情变化:“正式上课前先记住,不要单纯以貌取人。现在,带我去你的房间,我们开始上课。”
他又转头看向纲太郎,语气冷了点,“还有你,可疑的男人,一起过来。”
"喂!就算你是小孩子,也不能随便打人啊!"我捂着摔得生疼的后脑勺抗议,“你突然闯进别人家里,还动手打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啊——”
话音刚落,名为reborn的小婴儿就伸手抓住了我的领带,力气大得惊人,似乎下一秒就会再摔我一次;但跟他几乎同步的,纲太郎先生抓住了那小小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些无奈:“reborn,她好歹是个女孩子,别一上来就用武力啊。我们一起去房间说吧。”
reborn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黑黝黝的眼睛里满是审视,过了两秒才松开我的领带。纲太郎赶紧伸手把我扶起来,带路回我的房间。
我们三个人一路都没说话,空气静得能听到我的心跳声,诡异得要命。
结果我刚关上房门,reborn就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了一把手枪——动作快得行云流水,下一秒枪口就稳稳抵在纲太郎的额头正中央。
“我拿到的资料里,根本没提到过你这个人的存在。和我这个蠢学生长得这么像也就罢了,但见到我时下意识的熟悉和放松,还有不简单的身手。都给我解释下吧。”
“哇啊——!”我吓得尖叫出声,纲太郎倒是一脸淡定,甚至还给了我一个安抚的眼神,仿佛被枪指着的人不是他一样。
“reborn,我没有自信能瞒过你,所以本来就打算坦白。我是来自另一个平行世界、十余年后的沢田纲吉,在你的指导下成为了彭格列的第十代首领,因为未来一场宏大的战斗,不小心被卷入时空乱流,今早才来到这个世界。”
他顿了顿,语气真诚:“我知道你的谨慎,你可以随便提问,我会如实回答。”
reborn挑了下小小的眉毛,盯着纲太郎的眼睛看了几秒。“你的微表情和动作都很自然,至少看起来不像在撒谎。”他的声调毫无起伏,“而要确认其实也很简单,展示你的戒指,和你的火焰。”
纲太郎了然地点点头,从衬衫胸口处的口袋里取出那枚精致华丽得过分的戒指,戴到了右手中指上。下一瞬间,橙金色的火焰突然从戒指上冒了出来——像小小的太阳,火苗跃动着,纯净得没有一点杂质,漂亮的颜色几近透明。
似乎连房间里的光线都被这火焰感染,变得温暖而梦幻,美得我几乎屛住了呼吸。
reborn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在看到火焰时终于有了点变化。他轻轻点了点头:“虽然穿越到平行世界的过去很不可思议,但这样纯净的死气之火,更像是个奇迹。”他收起手枪,“我相信你了。”
黑西装的小婴儿再次把目光转向我:“既然这样,就由你给我的学生讲讲彭格列吧。那个世界的我,肯定有让你背熟家族史吧。”
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纲太郎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但还是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他语气放得很轻,像是怕吓到我:“抱歉阿纲,刚刚把你晾在一边了……其实,reborn说的是真的,他是世界上最顶尖的杀手,被黑手党家族——彭格列的现任首领委托,来当你的家庭教师,目的是把你培养成下一代首领。其实我们是彭格列初代首领的后裔,因为血统,是现在最合适的继承人。”
“……”
我的大脑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所以你说的‘第十代首领’,就是黑手党家族的首领?”
他轻轻点了点头,看向我的目光里带着点担忧:“当然,不是每个世界的‘沢田纲吉’都会选择当首领,但……大部分的我们,最后都会被卷进继承的命运。”
我脑子嗡嗡响,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飞……早上平行世界的事已经够离谱了,现在居然还告诉我要继承黑手党家族?而像邻家哥哥的纲太郎就是黑手党首领?
我现在的心情,只想倒立吃掉一个12寸的大蛋糕,再去手办店把限量版的模型全买了,最后冲进商场买十张彩票——不然根本没法消化这离谱的现实。
可最后一丝理智还是让我勉强维持住表情,我抓着纲太郎的袖子,声音忍不住地抖起来:“但我和你不一样啊,我什么都不会,连打架都不敢,肯定当不了首领!就算我们是初代的后裔,肯定还有其他继承人吧?不是非我不可吧!”
“很遗憾,现在确实非你不可了。”
reborn不知从哪里变出了一堆照片,一张张递到我面前,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彭格列九代首领年事已高,原本最有力的继承人安里科,在一次冲突中中弹死了;第二个候选人马西莫,上个月不幸溺亡了;九代首领的得意门生费迪里格,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成了一堆白骨……”
“停!别再给我看了!”我赶紧捂住眼睛,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这继承人的位置也太高危了吧?!就凭我,肯定一开局就送人头啊!”
“用不着担心,我就是为此而来的。”reborn突然坐在我的床上开始脱西装外套,还掏出了一套斑点睡衣,自顾自地换了起来,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小婴儿。“我会把你培养成独当一面的首领,你看另一个世界的沢田纲吉,不就是成功的例子吗?”
“喂喂!别自作主张啊!”我急得跳脚,“我不想当黑手党!再说了,我也根本不会用纲太郎那种火焰啊!”
“火焰啊……其实你想用的话,现在也可以。”reborn突然拿枪口对准了我,“作为第一堂课的特别教学,现在就让你体验一下吧。”
“啊?”我还没搞清楚他要干什么,reborn就已经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我只觉得胸口一热,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最后看到的是纲太郎冲过来的身影,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再次恢复意识时,我只觉得后脑勺痛得要死——比摔在地上痛了几百倍,像被人用锤子砸了似的。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到纲太郎和reborn都站在床边,表情一个比一个古怪。
见我醒来,纲太郎掩唇轻咳,目光飘向窗外,声音里满是歉意:“抱歉阿纲,我没能拦住reborn……他也是为了让你体验死气之火,才用了死气弹。头很痛吧?我给你拿了止痛药。”
旁边的reborn脸色黑得像锅底,让我莫名打了个寒颤。他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开口:“首先,我跟你道歉,用死气弹确实太突然了。”
“但是,”他突然开始咬牙切齿,“作为女孩子,你也太过神经大条了!现在,立刻,给我去商场买合身的胸衣!”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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