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通风管道的冷风掀起我的银发。顶楼密室像间老式监控室，七台显示器嵌在斑驳的水泥墙上，其中五台正循环播放着泽田纲吉刚刚摔下楼梯的滑稽影像，而另外两台则实时直播着他现在的情况：少年正蜷缩在走廊拐角，手指死死抠住渗水的墙缝，像只被逼到绝境不停颤抖的幼兽——看起来情况不太乐观。
“ciao。”
稚嫩的童声让我的手指僵在门把手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金属门把的寒意顺着掌心爬上脊椎。
转椅缓缓转过来时，里包恩婴儿肥的脸颊在显示器冷光中忽明忽暗，黑色西装前别着的金色奶嘴泛着冷光。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鞋跟撞上门框发出脆响。
并非是恐惧他王牌hitman的身份，而是之前他教导迪诺时那种残暴的手段给小小的我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以至于我每次见到他都有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试问哪家的老师会用电击叫学生起床？
“迪诺让我替他向你问好，”里包恩压了压帽檐，黑漆漆的大眼睛看向我，里面映着我有些紧张的面孔，“游戏体验如何？”
糟糕透了。
我在心里冷笑，上前两步，蹲下来平视他的眼睛，把银发别到耳后，“我还是挺喜欢玩侦探游戏的，不过照顾人就实在不擅长了。”
尾音刻意放软，带着点向长辈撒娇时的语气。
里包恩的唇角翘起，显而易见的愉悦了起来，“啊，我发现了。”
这个绝对能看穿我故意放任泽田纲吉掉下去的人看起来完全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他把列恩变成的教鞭（？）戳着屏幕里的一瘸一拐走路的泽田纲吉，“简直比迪诺当年还要笨。”
这话我赞同。
当年加百罗涅九代目病入膏肓之际委托这位王牌hitman来教导迪诺，最终让一个废物成功蜕变成了新一代加百罗涅首领。
那么现在呢？
里包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彭格列九代目想复刻加百罗涅的成功经验吗？
可泽田纲吉的情况可是和迪诺完全不同啊。
迪诺出生在mafia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后来上的学校也是mafia预备役学校。而泽田纲吉.....
算了，我不想说了。
里包恩颇具绅士风度的为我拉开他身边的转椅，皮质的座椅纹路清晰。
我坐到他的身边有点儿不解的盯着他圆鼓鼓的侧脸：“你既然不想见他，干嘛让他通关？”
还用那么离奇的通关理由。
小婴儿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变出来了咖啡杯，一边喝咖啡一边用黑黢黢的大眼睛盯着我，没有说话。
咖啡的焦苦味混着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硝烟气息让我额角一跳，刚想说一句“不会吧”，又突然醒悟这个恶趣味的老师这样做也不奇怪。
“所以——”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神色复杂的看着转椅上悠哉游哉喝着咖啡的里包恩，“你是很满意他说你是吸血鬼，还是就想把他从楼梯上摔下去玩玩？”
小婴儿继续用那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我。
好吧，我知道了。两者都有。
监控的画面突然切到近景，泽田纲吉的瞳孔在夜视镜头下收缩成针尖，他背后缓缓升起的绞刑架投影正将绳圈套向他的脑袋。人造麻绳摩擦的沙沙声从音响溢出。
“彭格列开始向娱乐行业出手，准备用监控设备拍恐怖片了？”
我不咸不淡的开口。
里包恩啜饮着咖啡：“嘛，最起码这个男主角的哭戏还不错。”
“那你该找迪诺，”我把手臂撑在转椅扶手上托着脸，百无聊赖的看着监控里的画面，“他那次被你塞进鳄鱼池时的惨叫，估计连歌剧院的演员都唱不到那么高的音域。”
里包恩歪头打量我，帽檐阴影在婴儿肥的脸颊上割出一道锐利的弧线：“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是浸泡在mafia法则里的标本。这样的教育是让他们蜕变的唯一方式。”他的声音冷淡，我分不清是嘲讽，还是赞许——不过更让我意外的是他竟然会向我解释他的做法。
监控里的泽田因为慌不择路撞翻了消防栓，喷涌而出的泡沫将他浇成雪人。
那股窒息感几乎隔着屏幕涌向了我，让我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同情的看向里包恩：“要想把他也培养出‘浸泡在mafia法则里的标本’，恐怕会不太容易。”
三岁握qiang，五岁学毒｜药配比，七岁旁观处｜决叛徒。晨间法语课与午后爆｜破训练交替，晚宴礼服下藏着淬毒匕首——在我做这些的时候，泽田纲吉估计不是在上课睡觉就是在看无厘头漫画。
他早已经错失了被淬炼的最佳机会，更别提他骨子里那股的软弱和无能。
“我已经成功过一次了。”里包恩垂眸擦拭着自己胸前的奶嘴，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看到他微微上翘的唇角。
他总是这样，无论发生什么极端情况，都是有条不紊、胜券在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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