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总是让人欣喜,天气转暖,百花争艳,正是适合出游的好时节。叶府门口停着辆马车,装上几只箱笼,便有位年轻公子牵着个小童出来,和门内的人作别,上了马车。
车夫一扬鞭,马车渐渐远去了。
马车内,那穿得毛绒绒黄灿灿的小童依偎在大人怀里,头上扎着个小发鬏,因头发不够长,耳后便有一片披散着,马车的摇晃之下,短短的发尾一上一下的,看着便让人想摸一摸。
小童坐了会便有些坐不住了,乖巧地问,娘亲,我想看看外面,你能帮我把窗户打开吗?
那把他抱在怀里的年轻公子应道,你病才刚好,不可以吹太多风,你把护耳戴上,我打开一点点,你自己去看吧。
这两人正是叶留卿和秦思叶。
秦思叶从叶留卿身上跳下来,戴上毛绒绒的护耳,想了想,把手套也戴上了,扒在窗口,从左右空隙去看外面的景色。
他人太小,踮着脚便费力,仰着脖子看得却开心极了。
秦思叶道,娘亲,是去外婆那儿吗?
叶留卿道,我们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娘亲也没去过呢。
秦思叶好奇道,比扬州还远吗?
小家伙听人说过,扬州比杭州还要热闹,似乎也是很远的地方。
叶留卿道,比扬州远得多,大概要坐一个月的马车吧。
秦思叶惊讶,那么久!娘亲,我们去做什么?
叶留卿道,去讨债,回来你就有钱了。
秦思叶对钱没什么概念,想了想,道,那到时候,我可以买把剑吗?舅舅的剑,他总不让我摸。
叶留卿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帮娘亲做点事,才能把债要回来,你愿不愿意?
秦思叶很高兴,连忙点头,娘亲,要做什么你告诉我吧。
叶留卿道,等到地方了我就告诉你。
洛阳牡丹甲天下,叶留卿在客栈落脚,便带着秦思叶逛了逛花市,也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天策府却是在城郊,并不在城内,偏偏军府附近不许有房舍。叶留卿只得早上出城,在天策府驻地附近的茶摊坐着,暮时才赶着时间进城。
春风仍是带着寒意,幸而他给秦思叶准备的衣裳够厚,秦思叶体弱,又不爱活动,总要比同龄人穿得多些。
一连坐了多日,连茶摊老板都熟络了,知晓他是来天策府讨债,震惊不已。劝他去和那人说清楚,天策府一向清明,若真有不谐,再去报官便是。
叶留卿点头应是,说,正是在等那人出来,天策府军事重地,若直接上门讨要,恐怕闹得难看。
茶摊老板叹口气,说道,公子,勿怪我多言,天策府去年收敛回来的尸骨,比过去十年都多,若是……
叶留卿默然,而后摇摇头,道,我再等等,若还未见到他,便去天策府问问。
茶摊老板道,今儿正是他们休沐,巳时便该有人出来了,公子稍候便是。
叶留卿道谢,见秦思叶蹲在地上,似在找什么东西,便问他。
秦思叶道,小黄鸡不见了,舅舅给我的。
叶留卿便低头帮他一起找,正在草丛里,捡起拍一拍,递给秦思叶。
忽见远处有一队人骑着马过来。那和同伴嬉笑玩闹的人,不是秦时野是谁?
叶留卿道,小叶,你看到那些人了吗?站到路中间去,拦住他们,抱住中间那个蓝衣人的马。
秦思叶终于收到了任务,高兴极了,蹬蹬蹬跑到路中间,张开手,一副拦路的姿态。
那队人骑得不快,见一个孩子停在路中间,隔着十几步便勒马停下,领头人笑问,小娃娃,你要做什么?抢劫吗?
秦思叶奶声奶气道,我要讨债!
一队人都被他逗笑了。
又有人问,那你找谁?你爹娘怎么不来?
秦思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他有些脸红,这些大人笑得他害羞,于是转头看向叶留卿,叶留卿指了指,秦思叶便跑过去,抱住了其中一人的马。
秦时野莫名其妙,同伴笑道,时野,莫不是你的风流债吧。
秦思叶人小,抱个马腿,连脸都看不到了,只看到毛绒绒衣裳。
秦时野只好下马,抱起秦思叶,问他,是谁叫你来的?你爹娘呢?
秦思叶道,娘亲叫我来的。
又问娘亲,指着茶摊道,娘亲在那里。
众人看过去,只有一位年轻公子坐在那里。
孩童的话颠三倒四,众人无奈,秦时野走上前,问道,公子,这可是你的孩子?他叫你娘亲。
叶留卿看他一眼,道,孩子胡乱喊的罢了,你可是叫秦时野?
秦时野点点头,正是。
叶留卿道,这孩子叫秦思叶,他爹叫秦时野,我带他来寻他爹爹。
众人瞠目,看看秦时野,又看看他怀抱中的秦思叶,似乎还真有点像。
秦时野道,公子,莫要玩笑了,在下尚未婚配,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叶留卿盯了他一会,见他确实不像作伪,内心疑虑重重,便点点头,道,我妹妹只说是个姓秦的,我打听到天策府只有你姓秦,你可知还有哪个姓秦的?
秦时野道,天策府中现只有我姓秦,但我确未娶妻,令妹可是记错了?不妨请她来当面对质,我绝无虚言。
叶留卿道,她已经难产去世了。
众人一听,这孩童约摸也就是两三岁,那算起来,可不就是战事方起时?莫非是哪位战友的遗孤……再看这两人装扮,并不像来讹钱的,心中都有些不忍。
秦时野道,公子,不妨随我先回天策府,我去帮你问问,你看可好?
叶留卿道,外人如何能进去?
秦时野道,只说是我的家眷,无妨的。
又看向众人,众人点点头。
叶留卿道,那就多谢你了。
众人送他们到天策府,与守卫说明缘由,秦时野带着二人进去,其他人便策马离去了。
叶留卿坐在小花厅里,等着天策府查名录。
秦时野抱着秦思叶坐在对角,小声问他,你舅舅可曾婚配?
秦思叶道,婚配是什么?
秦时野道,就是有没有老婆,天天黏在一起,睡一张床上那种。
秦思叶道,舅舅一个人睡,有时候和我睡。
秦时野放下心来,又开始打听,那你舅舅平时喜欢干什么呀?
秦思叶想了想,舅舅喜欢睡,喜欢吃,还有练剑。
秦时野看了看叶留卿的身形,不像个练武的,问他,你有几个舅舅?
秦思叶道,我只有一个舅舅。
秦时野抛开这个问题,又问,你舅舅喜欢什么样的人?
秦思叶道,舅舅喜欢娘亲,喜欢外婆,喜欢我,不喜欢坏狗。
秦时野暗笑自己犯傻,小孩子哪懂这些,便换个方式问,你舅舅喜不喜欢天策府呀?
秦思叶道,舅舅说过,天策府的人,都是坏狗,尤其是姓秦的,还有姓贺的。
秦时野噎住,那也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吧……姓贺的一时除了大将军也想不起来谁,姓秦的眼下偏偏只有自己,于是只好默默地腹诽那位造下业果的好同僚。
秦思叶是个乖巧的孩子,有问必答,见这位叔叔沉默下来,便张张手,表示要下去,秦时野放开他,秦思叶便跑到叶留卿身边,拿回小黄鸡,自己抱怀里捏着玩了。
叶留卿喝完了一盏茶,也没有等到个结果,秦时野坐到他旁边来,笑道,还未请教公子尊名。
叶留卿说了,秦时野又问年岁表字罗里吧嗦一堆,叶留卿不耐烦他,似笑非笑道,天策府都是这般盘问客人吗?
秦时野又噎住,默默端起茶,却是叶留卿喝过的那一盏。一看空了,反应过来,默默放下。
没多久又问,听小叶说你喜欢剑术,我们改日讨教讨教,如何?
叶留卿道,你们日日都要训练,哪里有时间讨教?
秦时野趁势道,那不如在天策府住几日,也好仔细查查。
叶留卿看他一眼,道,也好,那就叨扰了。
秦时野带着叶留卿到自己房间,轻咳一声,道,这是我的房间,因假称你是我家眷,不好再带你去别处,你们就住这儿吧,我去别处挤挤。
叶留卿虽不知天策府内部的待客之道,但想来就算是皇宫,也没有让客人留宿自己房间的道理,便有些怀疑,这厮又有什么花花肠子。
但他也确实想知道秦时野的情况,距离近些倒也方便,便假作不知,点点头,道,秦校尉果然不愧是天策府之人,古道热肠,侠肝义胆。
秦时野心虚,假模假样道,叶公子客气了,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
叶留卿住下了,他自知是个外人,也基本不出门,带着秦思叶就在院子里转转。秦时野戌时才回来,抱起秦思叶。
他看这孩子实在乖巧,惹人怜爱。问他,小叶,你几岁啦。
秦思叶道,我四岁啦。
秦时野只是随口问的,却有些惊讶,这小家伙看着可就两三岁,像只毛绒绒小鸡仔。
秦思叶看他不信,很骄傲地说,我已经过了三岁生日,就是四岁了。
原来也就三岁出头,偏偏人小鬼大。
秦时野哈哈大笑。
抱着孩子进了房间,叶留卿道,秦大哥,劳驾你帮我把孩子带出去,我想和你谈谈。
秦时野不明所以,但还是把秦思叶交托给同僚。
秦时野回到房间,叶留卿道,我问过了,天策府中除了你,并无姓秦的,你当真不记得,自己有过妻儿?
秦时野苦笑,我何必说谎,且众人都可以为我作证,确实没有。
叶留卿拿出一块玉佩,问,你可认得?
秦时野一看,正是自己失落的家传玉佩,却不知为何在叶留卿手中。
于是说道,这确是我的家传玉佩,不知何时失落了,眼下我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叶留卿点点头,你承认就好。
便开始解衣裳。
秦时野吓得魂都飞了,连忙跑去把门关上,居然结巴了,你,你这是何意?
叶留卿不答,春衫落尽,便站在秦时野面前,把个见惯风情的老无赖都惊得面红耳赤,连忙转过身去,留卿兄,你赶紧穿上吧,我们好好说不行吗?
叶留卿皱眉,这无赖居然矜持起来了?当初怎么就敢半夜摸人床上去?
便道,你再仔细看看。
秦时野已是气血翻涌,虽然不合礼仪,还是克制不住遐思,偷偷回头瞄一眼,便发现好像有些不对劲,反应过来,惊道,你真是小叶的娘亲?
叶留卿点点头,不错。
秦时野失落极了。
他看上的人,居然已经是别人的老婆,连孩子都有了。
叶留卿见他竟然不上钩,也是着急。他不知道秦时野怎么了,便只好出此下策,可这淫贼偏偏这节骨眼上假正经!
于是怒道,你还是不是男人?!
话音刚落,便听屋外有噗嗤笑声。
秦时野还能不知道他们的德性?
怒吼一声,听墙角的人这辈子都没老婆!
外面安静了。
叶留卿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情绪全吓跑了,七手八脚穿衣服。
秦时野看着也是好笑,便去帮他,道,我本就中意你,若是未找到你的秦郎,你可愿嫁我?便是小叶,我也会视如己出。
叶留卿都被秦时野搞糊涂了,便问,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秦时野道,实话告诉你吧,我第一眼就看上你,所以才带你回天策府,你既然要找姓秦的,又偏偏找上我,那嫁给我不是正合你意吗?
叶留卿道,可我要找的人,不是你。
秦时野自嘲,确是我异想天开了。
便默默地。
叶留卿道,你当真不记得,你曾婚配?
秦时野道,我若是见过你,那必定早就娶了你,怎么会等到现在?
叶留卿琢磨过来,敢情这厮是忘了自己成过亲,然后看到他,又想娶他,又好气又好笑。若是这无赖能想起来,那就皆大欢喜。若是实在想不起来,便认了吧,以后再慢慢告诉他。
便道,我的秦郎曾说过,对我至死不渝,他三年不归,音讯全无,我便只好当他死了,你若是想与我好,就不能比他差,你可明白?
秦时野喜极,说道,在下虽出身平民,但是人品端正,武艺在府中也算好手,现为致果校尉,体格样貌你可看得到,平常总和府中幼儿打交道,带孩子也有经验,不知道那位秦兄如何?
叶留卿听到第一句就想发笑,这无赖还敢说自己人品端正?忍着笑,装模作样说,他和你差不多,品级低些,但我也不在意这个,还有一样,你不能比他差。
秦时野连忙问,是什么?
叶留卿一笑,又开始脱衣裳。
秦时野哪能不明白意思?又开始激动起来。天上掉下来的老婆,正是他想要的老婆,叫他怎能不欣喜?
火急火燎把自己脱了,又去帮叶留卿,三两下脱干净,便把人抱起来,一边热吻一边扑到床上去。
秦时野双手在叶留卿身上游移,摸到那处,似有些异样,一看,那儿竟有颗金珠,之前未看得仔细,又被含在里面,竟未注意到。
这金珠含在这处,便显得**了,好似还有些眼熟。用手搓了搓,叶留卿身体便是一颤。
秦时野笑道,这是你那位秦郎弄的?
叶留卿嗯了一声。
秦时野道,我好羡慕他,可以那么早遇到你。
又嘿嘿一笑,好在你已经是我老婆了。
叶留卿都不想搭理他了,怕被他气死。
秦时野既然要比这方面的本事,那自然是打定主意,要好好伺候叶留卿的。又看到金珠,猜这老兄怕也是此道高手,更是不敢大意。看着叶留卿的身体,觉得怕是个不能吃苦的,骑乘虽得趣却累人,不如坐莲。
他也不知为何,本只想用手给叶留卿揉摸湿润的,却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舌头卷着那处□□起来。这厮虽忘了叶留卿,服侍老婆倒还挺熟练。
秦时野自己也正纳罕。他虽欢场老手,到底是主顾,哪用得着他伺候人?怎么对着叶留卿,竟好似做过无数次一样。
那玉佩,那金珠,那反应……
这就是他老婆!
秦时野大笑出声,扑上来吻叶留卿,一边语无伦次道,老婆,我正想要你做我老婆,结果你就是我老婆,原来我真的有老婆,你真的是我老婆……
满口的老婆,话说得颠三倒四,亏得叶留卿能听明白。
叶留卿道,你想起来了?
秦时野点头,和叶留卿贴着额头,四目相对,笑眯眯道,我都想起来了,卿卿,我的老婆,不管什么时候遇见你,果然你都要做我老婆。
语气还很得意。
叶留卿冷笑,一把将他推开,给我下去!
便要起身下床。
秦时野急了,这都相认了,衣服都脱了,怎么还不给操了?
一把将叶留卿扑倒,用身体死死压住,道,好卿卿,咱们都三年没见了,你不想我吗?你有反应了,我也有反应了,咱们都躺这儿了,就让我进去吧,我保证很快就好。
叶留卿虽生气,身体却被勾得起了反应,于是暗暗咬牙,又自知推不动他,便别开头不看他,任他作为。秦时野凑上来亲他,也不理。
秦时野自知惹恼了他,偏偏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只好抱着叶留卿,尽快结束战斗了。
也是难得,他在这事上的保证头一次是真的。
叶留卿身体虽痛快了,心里却不痛快。任凭秦时野给他擦干净,为他穿衣服,便问秦思叶的去处。
秦时野道,送到幼儿室了,那里都是府内遗孤,会有人照料他的。
叶留卿心里的气一下子便散了。
秦时野既未变心,那他不来找自己,必然是出了变故,且极有可能是生死攸关的险情。叶留卿便是有天大的委屈,又怎比得过失而复得的欢喜?
叶留卿问,你为何不回去?
秦时野道,当时出了点意外,醒来好似也没什么问题,没想到却独独忘了你,卿卿,让你担心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不要不理我。
叶留卿问,你身上的这些伤疤,也是那时留下的吗?
秦时野原先虽有疤痕,却都是细小的痕迹,年岁过去也渐淡了。方才没细看,才注意到,新添了许多伤痕,尤其胸腹处一条狰狞长痕,看着就骇人,当时又该多么惊险?
秦时野道,卿卿,这只是看着吓人,其实不碍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好宝贝,你别哭啊,你一哭我就要着急,我一着急,那我身上的伤就要发作,那才真要痛了。
叶留卿哭得止不住,秦时野叹口气,把他抱进怀里,说道,卿卿,我能回来,已是幸事,又与你重逢,有妻有子,上天已是很眷顾我了,又怎么还能奢求太多呢?你要哭便哭一场吧,以后我再也不让你流眼泪了。
叶留卿痛哭失声。
天策府中带家眷的人和单身汉是分开住的,原先秦时野没老婆,和兄弟们住一个大院的。虽是单人的房间,到底就隔一道墙板,那隔音效果自然差了点。
秦时野哼哼唧唧缠上来,叶留卿有点顾忌,且有之前听墙角那一出,就有点放不开。但看到秦时野的伤疤,心里又不忍,道,这样怕是会影响别人,等你哪天休沐了,我们去洛阳城逛逛,住一晚,可好?
秦时野哪等得及,听出叶留卿的顾虑,笑道,他们当时是担心我,才来听个情况,你放心吧,不会再有人来的,且今日休沐,他们都出去了,旁边并没有什么人,好卿卿,你摸摸,我想你想得这样了,你就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叶留卿本就心疼秦时野吃过的苦,且他们三年重逢,身体如何不想念?便半推半就地妥协了。
次日起来,秦时野对着满院子好兄弟介绍叶留卿,得意极了,想来你们也知道了,没错,这就是我老婆,为了方便作男子装扮,你们快叫嫂子。
满院子振山响地喊嫂子。
至于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叶留卿臊得很,不去细想了。
好同僚们假惺惺地给秦时野贺喜,谁能想到呢,前几天人家找这厮认亲,这厮还假模假样说不认识,没几天就滚一个被窝去了。
天上掉下来个肤白貌美的老婆,不远千里来寻夫,重情重义,还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孩子,在场的单身狗们哪一个不羡慕嫉妒恨呢。
纷纷嚷着要请客,秦时野都笑眯眯一口应了,好说,好说。
抱起孩子在他脸上亲一口,那孩子也乖乖地亲回去一口。
靠!吃不垮这老狗!
秦时野和大将军讨了几天休沐,看在他们确是好不容易团聚,大将军便点头同意了。
秦时野白天带着老婆孩子进城逛洛阳花市,晚上偏还要回来,把孩子送到幼儿室,就开始磋磨众位单身同僚了。
叶留卿提过要不然在洛阳住几天,秦时野这厮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说虽然休沐,但并不是照常例的,每天还要回天策府点卯。叶留卿不明内情,便只好尽量忍着不出声,被这老无赖作弄了。
**兴尽,叶留卿伏在秦时野身上,秦时野抚摸着老婆肩背,爱不释手。
两人便躺着说说话。
叶留卿道,你们天策府男儿也不差,怎么那么多单身?
秦时野道,军人么,聚少离多的,就算偶有愿意随军的,到底不如外面方便,还要担惊受怕,谁愿意过这种日子呢?况且将士们每日都在军中,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女子。
叶留卿道,不是有媒婆吗?你们天策府将士名声在外,又有前程,媒婆最爱你们这种好拿捏的。
秦时野道,婚姻又不是卖猪肉,哪有那么容易?且也不是人人都那么好打发……
叶留卿听出点意思来,拿手指戳他脸,问,有人给你做过媒?
秦时野有点不自在,小声道,那我不是没看上吗,然后就等到了你。
叶留卿道,你这个无赖,还和我装模作样,你们天策府的人果然都是坏狗。
秦时野捉住叶留卿手指头亲了一口,笑眯眯看他,卿卿,你是天上地下最好的卿卿,你不知道,他们都找我打听,哪还有你这样好的老婆,羡慕得很呢。
叶留卿有些脸红,他自认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如果不是遇到秦时野,大概一生都无法体验到情爱的滋味,在他眼中,秦时野便是最好的。却原来,秦时野也是这样看他的。
此生恰遇你,何其有幸。
叶留卿在府中住了十来日,虽十分不舍,却不得不回杭州了。寻了个机会,告诉了秦时野。
秦时野沉吟片刻,道,卿卿,你可否再等等?到时候我和你一块回去。
叶留卿道,你什么时候休沐?如果来回时间太赶,就不用送我了。
秦时野道,我到杭州之后,就不再天策府了。
叶留卿震惊,你要离开天策府?
秦时野积淀十余年,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年华。
秦时野道,卿卿,我这次虽然记起了你,但我不想再有这种事了,如果我失去你,那我就算功成名就,又有什么意义呢?天策府少了我不要紧,但我知卿卿如果失去我,会有多心痛,且我已生怯意,战场上勇冠者生,怯战者死,我已经不适合留在天策府了。
叶留卿知道,秦时野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他身上的累累伤痕,天策府的英魂浩荡,都昭示着他不是怯战之辈。秦时野这么做,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可他又怎么忍心?
叶留卿道,时哥,你说过,让我等你十年,我不会催你,你尽可以施展抱负,若你又忘了我,我再来寻一回就是,想来那时天策府众人都可以为我作证,你想赖也赖不掉了。
秦时野道,卿卿,我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我十五岁入府,那时不过是个毛头小子,总幻想着出人头地,然后娶一个漂亮的老婆,生一窝可爱的孩子,现在我已经有了你,有了小叶,人生目标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叶留卿道,时哥,你这样为我,我心何安?
秦时野笑道,总要有人多走一步,才能走到一起,我不像你家大业大,现去投奔你,你可愿收留?
叶留卿道,等你变成穷光蛋了,我就天天使唤你,秦时野,去给孩子洗尿布;秦时野,去给孩子骑大马;秦时野,去给寻卿做陪练木桩。
秦时野笑道,听起来都是乐事,我倒更想去了,我已向大将军表明去意,一月之内就该有结果了。
叶留卿道,那你之后做什么呢?
秦时野道,杭州府兵营正缺个校尉,我和大将军讨了个情,让他帮我和兵部交涉一二。
叶留卿道,那原先的校尉呢?是升迁还是如何?
秦时野不知叶留卿为何关心这个,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那人是我同僚赵以勤,他暂任杭州府一年,期满将要归府,我正是去顶他的缺。
叶留卿松口气。
秦时野有些不解,你认识他?莫非是有什么过节?
叶留卿有些扭捏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他曾经……调戏过我。
秦时野也暗自松口气,毕竟是十几年的好兄弟,真要是得罪了卿卿,他还真不好下手呢,原来也就是——
天杀的赵老狗!!!看我不活剐了他!!!
后来赵以勤回到天策府,满心期待好兄弟们的欢迎仪式。美滋滋进了门,还未来得及和兄弟们打招呼,就被套了麻袋,死猪一般抬到一处,就是一顿好打。
打完也不解开,把他撂着不管了。
靠!别让我知道是谁!
赵以勤好容易破开麻袋,便见一个人走进了房间,在他面前蹲下来,正是大将军。
大将军笑眯眯问他,调戏别人老婆好玩吗?
鼻青脸肿的赵以勤终于明白这顿无妄之灾从何而来,重重一拳砸在地上。
天杀的秦老狗!
大家都是单身狗的时候,谁还没调戏过别人的老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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