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指路上一篇《大漠劫》第15、31、40章,羊花两人的相遇
“铃、铃、铃——”
听到这一长串驼铃声,原本蹲在城门口玩沙子的一群孩子纷纷站起身,看到远处真的来了一支驼队,他们欢呼一声,朝城门里跑去。
城里的居民欢庆着这支驼队的到来,尽管这支驼队刚刚遭遇了沙暴,所有人都灰头土脸,显得十分狼狈。
孩子们兴奋地跟在驼队后面奔跑,他们原本还唱着歌,但是唱着唱着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因为他们发现驼队的末尾有一辆板车,板车上安置着铁笼子,笼子里关了一个人。
那人头戴道观,头发凌乱,满脸脏污不堪,身上的衣服脏得板结在一起,看上去硬邦邦的,右臂被齐肘砍断,断口处包扎过了,但那些绷带沾满血迹和污物,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驼队停在城里唯一一间客栈的土墙外面,几个孩童好奇地围着那只铁笼子朝里看,有个胆大的甚至拿来一截树枝,朝笼中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脑袋上捅了一下。
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怪叫着冲了过来,大吼了一句:“滚!”孩童们被吓得立刻作鸟兽散。
静静胡乱耙了耙一头乱发,转过身看着笼子里的人,不由怒从心起,指着他就骂了起来:“你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还有个人样吗?你这么作践自己是要作给谁看?!”
听到他的声音,笼子里的人终于动了动,转过身背对着他,用仅剩的一条胳膊紧紧捂住耳朵。
“你知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能保住你的命?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聂兄说得没错,你这种人,就算死在大漠里,就地埋了,都不会有人知道,不会有人可怜你!”
静静在笼子外面跳着脚骂,看到笼子里的人突然痛苦地蜷起身子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他骂骂咧咧奔到骆驼旁取了水囊折返回来,扔给那垂死的道士,命令道:“喝水!”
不行,还是得继续想办法逼他喝药,否则那道士搞不好真的会像聂无极说的那样死在半路上,那他这两个月的工夫可就白忙活了。
静静烦躁地抓了抓头,转身就取了行李进客栈煎药去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座荒漠小城因为这支商队的到来而变得格外热闹。商队入驻客栈的当晚,城里就有了流动集市,街上人来人往,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穿着斗篷的男人沉默地站在街角看着街对面,看着客栈门口的铁笼子。
静静煎好药端了出来,走到笼子边将药碗从空隙间递了进去,一起递进去的还有一只白面馒头。
他们离开衍天宗的地界已经有两个月了,一直跟着这支聂无极给他安排的商队前进,一路去往长安。临行前,聂无极担心那道士对他动武,特意找铁匠打了这么个铁笼子,把那道士关了起来。
这一路来,那道士不说话,也不肯吃东西,是个一心求死的模样。他每天都在研究那人身上中的这种奇毒,配各种药逼着他喝下去以延缓毒药蔓延的速度,有时候甚至不惜撬开他的嘴强行给他灌些汤汤水水,想方设法地想要延长他的生命。
前几日他们遇到沙暴,他好不容易从沙坑中爬出来,徒手将关人的笼子给挖了出来,否则那厮就被活埋了。
静静扪心自问,从小学医,从医十多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病患。
“自己吃东西、喝药,”静静双手抱臂,对笼子里的人冷声道,“别逼我动手,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这时,笼子里的人动了动,缓缓转过脸。
那道士中了毒,还被砍掉了一条手臂,再加上连日来的风餐露宿,他早已没有了人样,整个人又干又瘦,两颊深深凹陷进去,满脸都是脏污,整个人蜷缩在笼子里,全然没有了第一次遇见他时冷峻挺拔的模样。
静静也想好好帮他清理一下,但大漠中清水非常珍贵,他们这一路走来都没有遇上水源,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凑合着先保住他的命。
那道士嘴唇翕动着,开口说了这一个多月来说的第一句话。
“杀了我……”那人的声音沙哑而虚弱,犹如一只漏气的风箱,“我求你……”
静静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对不起啊老兄,这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是个大夫,我只会救人,不会杀人的。”
“杀了我……”
“杀了我……”
那人嘴里念叨着,反反复复只有这么一句话,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亮光。
静静冷然看着他,突然觉得很烦躁!
他摸了腰间的钥匙,打开笼子,一脚踢飞了药碗,揪着道士的衣襟就将他拖了出来!
当初上路的时候聂无极告诫过他,那道士武功高强,路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打开笼子,盛怒之下他也不管了。
他揪着那垂死之人,红着眼睛近距离瞪着他,咬牙切齿道:“我是大夫,我说你什么时候可以死你才能死,我想让你活着你就得给我活着,你的命,我说了算,阎王老子都甭想在我手里抢人!”
说罢,他拖着道士一路就朝客栈里走去。道士没什么力气,站都站不稳,几乎瘫在地上被他拖着走,两条腿在沙土地上拖出一条轨迹。
街角阴暗处,那个戴斗篷的男人远远望着这一幕,压低帽檐自言自语道:“有趣、真有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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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垂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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