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桂芳又前来叫阵,哪吒自请出战。哪吒来军中已有多日,姜子牙见他年纪尚小迟迟不敢予以重任,如今见他毛遂自荐,只心道让他历练历练,又叮嘱要千万小心,哪吒应了一声便登上风火轮出了城。
刚出城外,便见一人蓝靛脸,硃砂发,手持一柄狼牙棒骑马立于阵前。
“周营无人了?竟叫一小姑娘出阵!”
哪吒不理,只问他:“你就是那专会点名的张桂芳吗?”
“我乃先行官风林。”那人答。
“我且饶你不死,叫张桂芳出来!”
风林大怒,挥棒打来。
哪吒右手腕上的乾坤圈一闪,倏忽便涨至圆盘大小,哪吒持于手中举圈一挡,那狼牙棒便“锵”得一声被震开,震得他手腕生疼。
风林见他宝物奇特,将棒一挥,假装拨马要走,余光见哪吒果然追来,举起乾坤圈要往他脑门上砸,猛地回头正对哪吒脸上喷出一口黑烟,烟里碗口大小的珠子就要劈面打来。哪吒不慌不忙抬手一指,那烟便散了。
风林恼羞成怒,转头破口大骂,哪吒腰间混天绫忽得展开往风林脸上一缠,他便呜呜着不能言语,哪吒趁势举起乾坤圈往他左肩甲处砸去,只打的筋断骨折,风林只能忍痛败阵回去。
营中张桂芳见风林如此惨状,便问:“对面何人?”
“……”风林张了张嘴,忽然一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姓名,顿时哑了声。
“是谁将你打伤你都不知道么?”张桂芳怒极反笑。
“元帅,与我作战的是个姑娘,我一时大意就没问其姓名……”
“好好好。”张桂芳起身,“我且去会会他!”
城外,张桂芳见那少年立于风火轮上,心中暗笑,问他:“你是何人?”
哪吒答:“我乃姜丞相师侄哪吒是也。”
“就是你打伤了我的先行官?”
“正是。”
话音刚落,张桂芳便举□□来,哪吒也架起乾坤圈相迎,霎时轮马相交,杀气腾腾。
三四十回合后,张桂芳渐落下风,急忙用道法大呼:“哪吒不下轮来更待何时!”
哪吒也吓一跳,悄悄站稳了些。登时四周都静了,商军皆翘首以待,只等哪吒从轮上落下。半晌却不见动静,张桂芳大惊,心道如何不准了,再叫一声,哪吒不搭理,又连叫三声。
哪吒怒骂:“我下不下来不是随我,难道非要勉强我下来?”
便将乾坤圈飞起来打张桂芳,也将他左臂打断,张桂芳摇摇晃晃险些跌下马来,急忙逃回营去。?
哪吒得胜回营,也不使风火轮,学着其他将领的模样骑在一白马上,溜溜达达行走于城中,众人投以似仰慕似惊艳的目光时,他自八风不动,只略骄矜地抬抬头,倒颇有一番常胜将军的风度。
待探马将消息报入相府,姜子牙令哪吒来见,他将战场之事一说,众将只当哪吒本领高强,俱皆叹服,却不知张桂芳呼名落马之术是**人魂魄的法子,哪吒无魂无魄,自然不受影响。
几日无事,姜子牙念及哪吒虽战胜,却怕朝歌调动大队人马,周营势单力薄,难以应付,便要往昆仑山一趟,嘱托哪吒与武吉二人守城。
武吉喜欢这个新来的师兄,每日瞧着他,便觉得香香的。想凑上去套近乎,奈何哪吒平并不十分与人热络,他思来想去,想到从前娘亲爱拿自己儿时的丑事当笑话说与人听,如今他也拿出来说与哪吒听,以博美人一笑。
“欸,哪吒,我同你说,我小时上山砍柴,偷懒玩到很晚还没砍完,不敢回家就在山中乱逛。天一黑就迷路了,吓得背着一捆柴一边哭一边跑,跑不动了被背上柴压倒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哈哈哈哈哈,后来还是我娘上山找我,在一个土坑里找见我,把我拎起来,就像这样,这样拎我。”
武吉龇牙咧嘴,上蹿下跳着比划。哪吒也忍不住跟着一起笑,月牙状的眼睛亮亮的。
武吉看着呆了呆,反应过来时脸一红又赶紧道:“你知道那个土坑是什么吗?我告诉你,我娘说那是村子里从前意外死去的小孩,全都葬在那里,后来荒废了。哇!吓得我好几天晚上不敢睡觉,就怕小鬼来找我,说我坐了他们的坟头!”
“真的吗?坐了他们的坟头,他们会生气吗?”哪吒惊讶地睁大眼睛。
“哎呀,那当然是假的啦,是吓唬小孩子的,哪吒你这也信!”武吉毫不留情地嘲笑他。
哪吒也不恼,只感叹还有如此奇妙的事情。他打小在府中长大,重生后便随师父在乾元山修行,算下来也只有金霞师弟格外亲厚些,这山野市井间的故事更是从未听过,只觉得新奇。
“哪吒你呢,你小时候的事情,也拿来与我说说。”武吉将脸凑过去,一副“你放心我决不嘲笑你”的样子。
哪吒不愿跟人提起七岁以前的事,七岁以后的日子虽然愉快却也实在单调,他知道这个师弟虽然脑袋不灵光但是想逗他开心的,也就笑笑随口道:“我小时候在家中不常外出玩耍,后来又跟随师父身边修行,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这……”武吉隐约记起师父曾提起过哪吒的身世,他一时得意竟给忘了,背过身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对不起啊哪吒,我提起你伤心事了。”
“没关系师弟。”哪吒无所谓地摆摆手,扭头便把这事儿忘到脑后去了。
次日清晨,有人“咚咚”敲门。
“嗯……谁啊?”
哪吒迷迷糊糊翻个身,呆坐半晌,也不披外衣,只围一红色肚兜,着藕色短裤去开门。门一打开,一只毛茸茸的兔脸就怼到哪吒眼前。
“兔子?”
“嗯,哪吒,我一早上山抓的!送给你,给你赔不是。”兔子头上又探出一只头来,武吉正要将兔子放下,忽然看见哪吒一身穿着,吓得尖叫一声,将门“砰”关上。
“……”
“哪吒!你怎么穿这一身就出来了!”
“……因为我在睡觉啊,天都没亮呢。”
城外的鸡开始应景地啼叫起来,此起彼伏的鸡叫声中哪吒慢悠悠洗漱完便往院子里去喂兔子。
“小兔子,你被抓来你妈妈会不会担心你呀?”
“不会的。”武吉接嘴,从身后又摸出一只略大些的白兔“因为我把它妈妈一起抓来了。”
“……”
姜子牙回府已是第三日午后,武吉、哪吒前来接迎,到殿中坐下,姜子牙问张桂芳可曾来搦战,武吉答不曾,这才放下心,往朝中见武王回旨。至第二日点鼓聚将,决定半夜劫营。
二更时分,只听见一声炮响,喊声齐动,张桂芳急忙披挂出营,便看见遍地周兵,灯球火把,映得天地通红,仿若白昼。商兵大多梦中惊醒,便被一刀斩杀,一旁小兵见了吓得呼呼喝喝着四处逃窜,霎时间商军便乱作一团,仅自己践踏而死之人便不计其数。一番牛马交逢,夜间混战,杀得遍地尸横,血水成流。张桂芳只得带伤连夜逃至西岐山,才整顿余下兵马往朝歌城而去,全不复来时模样。
这一战周军大胜,众将欢腾。武王传旨设宴,与姜子牙共饮数杯,席间又是一番肺腑之言多谢相父相助,情至深处险些落下泪来。
宴席上将领间往来敬酒,哪吒不得不一杯接一杯地喝,等反应过来已有些醉意。
“武吉,我出去透透气,你帮我看着大瓜和二瓜。”从怀里掏出两只兔子,递到人腿上。
武吉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压低了声骂道: “你小子,怎么把兔子也带上了!什么时候起得名?”
“刚刚。”
哪吒已无声无息出了营帐。
外头冷风一吹,更觉酒气上头,索性架起风火轮游荡一圈,也不知飞了多久,忽见下头一处水潭,月色清亮,映着水波的纹路翻开银辉。水声淅淅沥沥,似有人在池中洗澡,却听不真切,哪吒这会晕晕乎乎听见有人便要过去瞧瞧是谁,还未走近,只听得哗啦一声,探头看时池中空无一人,只有一只**的白兔蹲在池边。
“嗯?你是大瓜还是二瓜,不好好跟着武吉怎么到这来了?”
哪吒也被酒气冲糊涂了,竟忘了这里距离西岐已有千里,此兔非彼兔。说着便脱下外衣将其裹住,慢慢搓干它身上湿漉漉的毛发,两截藕白的胳膊把那白兔拥入怀中,两手夹住兔子脸颊,搓搓挤挤,似乎是想辨认这是几瓜,左右瞧瞧又觉得怪异。
“瓜瓜,你什么时候脑门上长了两条竖纹,像眼睛。”
“……”
哪吒眨眨眼,竟从毛茸茸的兔脸上看出一丝无语,这才意识到这不是他的两只兔子。
“你是哪里来的兔子,掉到池子里了,也罢,待我洗个澡你便跟我回家吧,唔,不过你回去以后只能排老三,叫三瓜了。”
说着就要脱衣服,那兔子突然猛地挣扎起来,后腿往哪吒胸口一蹬,跳到地上,三两下便没了影。见兔子跑了哪吒也不追,光脚踩进池中,想起自己已出来多时,匆匆洗去身上酒气便赶回西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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