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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杨戬瞧着眼前人呆愣愣的模样,脸上还带着些深夜难眠的倦怠。“比平日里可爱。”杨戬想,手指微撵觉得这脸上软肉的质感应该不错,想捏,但终于还是只一拍哪吒的脑袋,笑说:“你我道门徒弟,各玄妙不同罢了。”又从袋中取出火尖枪交予哪吒道:“完璧归赵。”

这才继续将如何随花狐貂进了商营以及魔家四将的筹备说与姜子牙听。不过片刻又道:“花狐貂失踪魔家四将必起疑心,弟子如今还要去商营一趟,以为内应。”说着就变作花狐貂满地跳,又窜到哪吒颈上绕一圈,哪吒眼睛亮了亮,面上不动声色,却将手摸摸他的毛发,手感不错,有点开心。

杨戬要回商营去,哪吒告退离开后又悄悄赶到城外,喊了两声师兄将杨戬拦住,杨戬这时还是花狐貂模样,抬着圆溜溜的眼睛望向哪吒,无声询问。哪吒咬咬唇,脸颊飘红,暗道人果然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前不久才讽刺人家,如今就要求人办事了。才吞吞吐吐开口:“杨师兄,我乾坤圈也被收去了,你能不能帮我取回来?”

杨戬顶着一张毛茸茸的脸也瞧不出喜怒,伸伸头跳到哪吒肩膀上,鼻尖轻碰他的脸示意自己应允了,直到近距离看见哪吒耳后都染上一抹红色,才满意地蹦跳下来纵身而去。

此时已近四鼓时分,帐内那四兄弟正是酒酣睡倒,鼾声如雷之时,杨戬左右巡视一番,将那混元伞连带着哪吒几人被收来的宝贝一并卷走,复又回西岐献与姜子牙。叫来金吒等人将各自法宝领回去。

哪吒拿了乾坤圈,小心的收进怀里,与杨戬对视一眼,便低头出了门。金吒来道谢,杨戬心不在焉地应答两句,便说要回商营,飞到城外,果然看见哪吒在那等他,杨戬驱身落到人跟前。

“师兄,多谢你帮我寻回乾坤圈。”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谢我?”

“是。”

“你我师兄弟共同辅佐武王,于情于理我都该帮这个忙,何况也不止你一人兵器被夺,你不必专程来谢我。”

“你不懂。”哪吒摇摇头,不在乎他的生疏客气。

“乾坤圈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无论你是不是举手之劳,我都该来好好谢谢你。”

杨戬低头看他,身后月光柔柔地拂在哪吒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这是杨戬第一次认真端详哪吒的脸,才发现这人乍一看像个姑娘,却并不似那种工笔细描的柔弱之美,更像是先由浓墨重彩铺色,再用寥寥几笔勾勒神韵的明媚娇艳、雌雄莫辨之美。此时杨戬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三七泉中哪吒莹白的身体,想起他变作花狐貂缠在哪吒颈间时刻意忽略的幽幽莲香,后知后觉的脸上一烧。

哪吒见杨戬盯着他半晌不出声,伸手一推:“师兄你快走吧,我也要回去了。”

杨戬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应一声,看着哪吒进了城门,才纵身往周营而去。

城内,零星几个卖早点的摊贩已经推着小车出来准备做生意了。哪吒才发觉这会已是后半夜,再过一阵就要天亮了,折腾一宿索性挑一家馄饨摊子坐下,那老板与哪吒相识,瞧见是他也不用问,直接烧水开锅就下馄饨,哪吒撑着脑袋等,一会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就端到面前,正要吃,一只兽头伸来,拱开汤匙便埋进了碗里。

哪吒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去,见是一只玉麒麟,背上还驮着一个俊俏潇洒的少年,那少年作道童打扮,一面拽着玉麒麟两根胡须往后扯,一面连连向他道歉。

“对不住,对不住啊,它没见过什么世面,你这馄饨太香了,欸我再赔你一碗吧。”

说着丢下一锭银子就冲老板仰首叫道:“老板,再来两碗馄饨。”

又哐哐两下砸玉麒麟头上,“叫你吃!叫你吃!小爷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哪吒瞧着这道童出手阔绰若有所思,随手将碗一推给那兽吃,问他:“我瞧你也是道门打扮,不知师承何处?”

“我乃青峰山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门下黄天化。”

哪吒一愣,随即问道:“你是武成王之子?”

黄天化也懵了:“你是?”

哪吒抱拳:“太乙真人门下哪吒,令尊为我舅父。”

“外弟!”黄天化大喜,一把抱住哪吒又是哐哐两下拍到背上,“师父命我下山与父亲一道辅佐师叔伐纣,我一路走来,迷了路错行万里,好不容易到了西岐,亲人呐!”

哪吒连忙将勺子塞进他手里,哄到:“兄长辛苦了,快吃吧,吃饱了与我回相府见师叔。”

黄天化哼哼两声住了嘴,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馄饨,一面烫得直抽气,一面拽起哪吒就要往相府去。

二人上殿见姜子牙,黄天化禀明来意,又与父亲相见,相拥而泣,泪洒殿前。姜子牙于一旁劝慰,二人同回王府置酒,父子欢饮,席上酒肉俱全,黄天化在山上吃斋,如今回了王府将那一通俱忘了,又换下道服,随挽双抓髻,穿王服,戴束发冠、金抹额,穿大红服,贯金锁甲,束玉带,如将家装束。

次日上殿见姜子牙,姜子牙一见天化如此装束,斥其忘本,黄天化不以为意,只系了丝绦,便坐上玉麒麟,拎两柄锤,开放城门,至辕门请战。

自杨戬偷了混元伞,魔家四将醒来见不见了宝贝,也无心整理军情。忽报有将在辕门讨战,四将听闻,随点人马出营会战。

魔礼青见是一员小将,到阵前问:“来者何人?”

天化答:“我乃开国武成王长子黄天化是也。今奉姜丞相将令,特来擒你!”

魔礼青大怒,摇枪拽步来取黄天化。黄天化坐于玉麒麟上手中锤赴面交还,步骑交兵,一场大战。来往二十回合,魔礼青自背后举起白玉金钢镯,一道霞光打下,正中后心,只打得黄天化金冠倒撞,跌下骑来。

哪吒见此登开风火轮,冲至阵前,救起黄天化。魔礼青故技重施扬起白玉镯要打哪吒,哪吒也把乾坤圈丢起。一击将那玉镯子打得粉碎。魔礼青、魔礼红恨得双眼通红齐来动手。哪吒见势不好,忙进西岐,魔礼海一旁拨起琵琶,魔音袭来,哪吒只来得及将黄天化送于黄飞虎手中,便疼地捂住头跌下风火轮,被魔礼海身后一掌击晕,提着腰间混天绫丢给身后小兵,叫绑结实了带回周营。

“来人!把哪吒身上法宝全给我扒下来,丢到地牢里去!”

魔礼青回营中,念及他碎了的玉镯就忍不住对着昏迷的哪吒狠狠剜上一眼。

“这小子碎了我等宝物,决不可轻饶了他!”

“大哥莫急,如今哪吒在我们手中,如此绝色直接杀了岂不可惜……不如先留他条命,等我们玩够了再行处置。”魔礼海的眼角眉梢都吊上了讥诮之色,唇角却不住地扬起来。

魔礼青闻言转悲为喜,细细思索一番便抚掌大笑,即刻传令摆起筵席,要为魔礼海庆功。

杨戬蜷在豹皮囊中听闻哪吒被捕,心内焦急,却不敢轻举妄动,只等到魔家四将酒足饭饱醉倒一片,才从囊中钻出,摇身一变变作一只飞虫,一路无阻地来到地牢。

漆黑的长廊一眼望不见头,两边关着的犯人尽是衣衫破旧,面黄肌瘦。不知从哪间牢房内传出的哀哀呼痛声与门外狱卒们掷骰子的吆五喝六声交织在一处。

杨戬皱了皱眉,一路往里走,灯光渐暗,直到长廊尽头的一间牢房,终于看见那熟悉的身影,却半跪在地,双手被镣铐吊起,水和色道服早已被撕得破碎,勉强挂在身上,胳膊、大腿上还有斑斑点点被人掐出的指印红痕。

杨戬呼吸一窒,飞到哪吒身边现出原身,哪吒垂着头睡得无知无觉,杨戬欲揽住他又缩回手,踌躇片刻才小心翼翼拥入怀中。

哪吒眉头轻皱,察觉到自己正被人搂抱着难以动弹,以为还是先前的那几个狱卒又来摸他,便拼了命要挣脱,铁链被抖得哗啦啦响,杨戬忙开口叫住他:“哪吒,是我,杨戬。”

哪吒被逼得眼尾通红,听见熟悉的声音才抖着身子抬头:“师兄?”

“是我,别怕,是师兄。”杨戬心疼地摸摸哪吒脏污的小脸,哪吒倾身回抱住杨戬的脖子,反复念叨着师兄。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先送你回西岐。”杨戬起身砸断哪吒手脚镣铐,就要抱起他走。

“师兄。”哪吒拽拽杨戬衣袖,眼巴巴看着他:“我的混天绫和乾坤圈,都被他们拿走了。”

“放心,师兄定帮你取回来。”哪吒点点头,杨戬弯腰将他抱起,脱下大氅一裹便化成风离开了商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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