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台上雕梁画栋,长长的阶梯之上是高耸入云的雄伟建筑,放眼看去,那汉白玉雕砌的墙面在一片金星雪浪的牡丹花中熠熠生辉,瞧着让人眼晕的很。
“真是有钱啊,”云镜颜喘了口粗气,“就是这台阶也太高了些。”
她现在这破身体,爬一次回去了都得缓上半日。不过看在钱的份上,这每个月一次的高台她爬的是心甘情愿,谁让金麟台是她回春堂最大的主顾呢,想想一会儿就能入账的白花花的银子,顿时又充满了力气。
她也算是金麟台的常客了,很快就被仆从领了进去,只是今日老管家也不知被什么事情耽误了,都已经喝完了两盏茶,人还没有来。正待她端起第三盏茶时,外面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抱歉,我来迟了。”一张年轻的脸庞随着掀起的珠帘映入云镜颜眼中。
“不是老管家,金麟台的管事这是换人了?”云镜颜暗忖道,定睛一看,就见那年轻人生的极俊俏,明眸善睐,双瞳剪水,一对小酒窝随着弯起的嘴角若隐若现,观之可亲。
这人看着有些眼熟啊,像在哪里见过,云镜颜想了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心中一叹,看来近来的记忆又衰退了,还来不及在心中惆怅一番,就见眼前人揖了一礼,“对不住,让您久等了。”
“不妨事。”云镜颜起身行了个礼,看向他眉间点着只有金家子孙才能点的朱砂,问道:“敢问这位金公子怎么称呼?”
对面的人有一瞬的错愕,随即弯唇一笑,“在下金光瑶,见过云大夫。”
原来是敛芳尊啊,近来修真界风头最盛的人物,听说他在温家卧薪尝胆数年,传出了无数战报,最后还一举刺杀了温若寒,这才将射日之征画上了圆满的句号。随即被金光善认回了金家,当初敛芳尊进城的时候,她还去凑热闹围观过,怎么就给忘了呢。不过,这么响当当的人物怎么来管他们这种银钱俗物来了,不应该在清谈会上指点江山才对么。
念头一闪而过,云镜颜提起一抹得体的笑颜,揖下一礼,“原是敛芳尊,久仰大名,在下云镜颜。”
这样便算认识了,又互相说了几句恭维的话,接下来自是在商言商。
云镜颜发现这位鼎鼎大名的敛芳尊跟传闻中的一点都不一样,看着眼前这人葱白的指尖划过一条条账目,跟她谈论着近期药材的价格,真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笑容可掬的人是如何提剑杀人的,杀的还是那个修为已臻化境的温若寒。
“云大夫,都核对完了,这是这个月的总额,请您过目。”
云镜颜被眼前的笑颜打断了心中的胡思乱想,恍惚间又冒出来一个念头,这人好像很喜欢笑。
她接过账目,也跟着扬起一个笑脸:“敛芳尊亲自对得帐,自然是不会有错的。”接着便被带去账房领银子。金光瑶拿着账本进去找金库管事对锁匙,她被留在外面喝茶。
周围响起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二公子长得真好看。”“是呀是呀,二公子还对我笑了。”两个小丫头互相推搡着。
“能不好看嘛,也不看看他娘是谁。”突然有个声音插了进来。
“他娘是谁呀。”有人好奇地问道。
“你不知道啊,他娘可是云梦有名的花魁。”刚才那人有些洋洋得意道,仿佛掌握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啊,娼妓之子啊。”有人惊讶道。
“可不是,还什么敛芳尊,谁知道他那些功劳是怎么来的。”那人又道。
这就有些过分了,云镜颜抬了抬手将手边的茶盏推到了地上。“咣当”一声,上好的白玉盏碎了一地。
云镜颜仿佛被吓到了,“啊”了一声,抖了抖衣袍上粘上的水珠,抬手指了指刚才说话的小厮道:“那位小哥,过来帮忙收拾一下。”
小厮认出眼前人是城里有名的神医,忙毕了声,过来弓腰拾起了地上的碎瓷,刚收拾完正待起身就听头上一边簌簌抖着衣袍,一边喃喃道:“唉,黄历说今日不易出行,看来有些东西还是得信一信的。”正待他心中悱恻这神医怎么有些神神叨叨时,就见那抖动的衣袖将桌上的茶壶带了下来,他慌忙向后一躲,蹲在了地上,茶壶哐当一声砸到了他的腿边。
“啊,”一声惨叫乍然而起,小厮捂着腿蜷缩了起来。
“啊,对不住,对不住,我就说今日不宜出行。”云镜颜手忙脚乱的跳了起来,有些无措地扶起地上的人,口中不住的道着歉,“实在对不住,都怪我笨手笨脚的,害这位小哥受苦了,好在这茶水已经上了一会儿,应不会烫伤的太严重。”
说着,她又手忙脚乱的掏出了好几瓶药膏塞在了小厮手中,然后又掏了几两银子也塞了过去。见她如此诚心致歉,又是金麟台的客人,任谁也不好再说什么,有管事上来宽慰了几句,让人把那小厮扶了下去。
等金光瑶再出来,桌上已摆上了新上的茶水点心,地上的狼藉早已收拾干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金光瑶一路将她送到了金麟台外,礼数周全的让人有些受宠若惊。但撇开别的不谈,这位横空出世的敛芳尊确是个很容易让人喜欢的上的人物,即便跟她这样不善言辞人一起,一路上也算得上谈笑风生。
两人告辞,云镜颜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台阶,有些任命的叹了口气,谁知刚走没几步,突然心头一紧,头脑中如针刺一般炸疼了起来,让她忍不住闭上了眼,稳定了下心神才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失态。待再睁开时,眼眸中竟似流转着一丝猩红的血气,那个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又响了起来。
“今日怎么多管事闲事来了。”
“你管我?”
“别怪我没提醒你,以你现在的情况,早晚有一天,你会是我的。”
“是吗,那我就在临死前先弄死你。”
云镜颜咽下涌上的血腥味,强压下那翻涌的气海。
这种情况许久不曾出现过了,回想起今日账房里发生的事,她心中一怔,是因为那个敛芳尊吗?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没想到金光瑶居然还没走,对她的回眸似也有些惊讶,但马上又扬起了一个笑,慌忙之中的笑容倒是真诚了不少。
云镜颜回了一个笑容,点头致意,下了金麟台,转身间没注意到身后人有些复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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