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初变
“咚——咚——”
千雪躺在悬崖边,听着耳畔若有似无的钟声,看着天空出神。
清晨噩梦惊醒,徒步行至此处,此刻已然正午高照,可人依旧未回过神。
那场梦中,钟声阵阵,目光所及皆喜乐,而他茫然无措身处其间,不知来处,不知归处,独一人逆行,惶恐充斥了每寸精神。
“……这都什么事啊。”千雪双手掩面,愤愤道,“我为什么是那个意外!”
惶恐没有落处,愤怒更无从宣泄,情绪再千思百绪,仍需做正事。千雪需要找到原因,他成为意外的原因。
“完全不明白,怎么找得到。”千雪将身上物件一个个取出,摆在身边,自嘲道,“这要是找一圈结果是我这个人意外,到时打架,岂不是要背着我打。”
“不对,背着也没用,不然撼天阙也不会还没恢复……”
碎碎念在手触碰到怀中护身符而停止,千雪取出看一眼那日月形状,而后手无意识将而两者叠加又交错,沉默。
“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千雪拇指轻轻擦过日饰上的缺口,那金色上断裂的黑点,他迟疑道,“不是千雪孤鸣意外,而是……小千雪是意外。”
“毕竟……他在那个地方,不是吗。”
“啊。”
千雪回神搓了搓自己的胳膊,他受不了如此话语,尽管话是自己说的,但难免觉得自作多情。
“我这也是想太多,王叔要是能放我离开,怕不是直接在地门当领事人了。”
话完,千雪整个人僵住,他眨了眨眼,语气喃喃。
“是啊,为什么不会呢?”
愣然之后,便是骤然起身,千雪收好护身符,扫了眼地上的东西,转身便走,一路下山往苗疆而去。
希望不是,别是啊,不然怎么办……
“你是没事做吗?”
锋海内,练剑炉旁。锻神锋看着悠悠然端着果茶的上官鸿信,而对方对此话毫无反应,对于他的询问只道。
“剑鞘修好了?”
“自然,不过一件……”锻神锋话停,他无声一叹端起果茶,清甜入口再次问道,“你就没事吗?”
“有,也没有。”上官鸿信端起茶壶,给自己续了一杯,笑道,“锋海主人,要逐客吗?”
呵……你这比我这主人还自在,哪里有一点客人的自觉。
锻神锋怨念伴着茶,一口吞下,他虽少接触墨家人,却对他们个性有多鲜活到乱窜的认知。更知晓,话能听别信,别反驳,别顺着对方的步调走。
“俏如来最近东奔西跑,似乎人手不足,你不去帮他?”
“他未必视我为帮助。”
“哦?”锻神锋眨了下眼,煞有其事问道,“你不是他师兄?”
“是啊。”上官鸿信听眼前人丝毫不避讳对自己的了解,嘴角笑意更深,扭过头低声道,“正因这层情分,我才不动。”
莫名其妙的话语,含笑的眼中带着不隐藏的关注,锻神锋与其目光对视瞬间,手指不受控收缩,他下一秒便怒道。
“有病去看病,我这铁匠铺可没地方抓药。”
“哈。”
上官鸿信目光下移,略过对方心口而后移转,看向远处若隐若现的塔尖,缓缓放下了手中竹杯。
“再会了。”
“嗯?”
突然告别,转眼人便干脆利落离开。锻神锋看了眼空了的位子,不免愣然。他想人走,却没想到如此轻易。
罢了,管他那么多。
“你这人怎这样,我都摔倒了,你不管我怎样,反问我是不是来找你的!”
玄狐见眼前人趋近,忙拉过一旁的常欣,退后三步,这举动直让来人气到发指。
“玄狐。”常欣无奈一笑,走上前问道,“姑娘,你还好吗?”
“哎,还好啦。真是人背运,走路都会脚滑!”
来人见常欣笑脸,没再追问,叹气拍打身上沾染的尘土。而玄狐从一开始,便被对方腰间佩剑,吸引住了目光。
那剑,流光溢彩隐带沉稳气息,这本该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气质,却融合得恰如其分。
“你是谁?”
等待许久的玄狐,目光从剑转到人,手慢慢握住九尾风华,语调都难得有了几分雀跃。
“要比剑吗?”
剑刃轻出鞘带来轻鸣,宛如持剑者的心情,可这心情仅仅保持了三秒,便都毁在了对方的回应上。
“你想干嘛,我郁剑须臾飞渊可不会任由人,任由人……”
卡顿的语气,正如女剑客飞渊手中的剑,任如何辗转方向,变换角度,剑身依旧在剑鞘中稳如泰山,将执剑者急得直打哈哈。
玄狐不知此时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他只是默默放开了剑柄,合起的剑带着心情沉了下去。
比试已然停止,眼前人却没停住动作,玄狐带有几分心疼剑的心情,开口劝道。
“你的手势错了。”
“哪里错了?”
飞渊拔不出剑心情焦急,听人这么说干脆将剑举了过去,破罐子破摔,问道。
“你说手势错了,那你能拔出来吗!”
常欣对此场景哭笑不得,她不知该说什么,就见玄狐上前,取过剑握住剑柄轻轻一拉,剑身便出了鞘。
“这样。”
“真的欸!”
飞渊欢喜剑身一瞬出鞘,她伸手拿过剑,合住准备再一次尝试。
“欸?”
听话的剑,回到飞渊的手上,又成了一个听不懂人话的熊孩子,任凭各种方法都没办法如了心意。
“你刚才怎么做的,再做一次!”
“这样。”
玄狐没有多言,顺着飞渊的意思,几次拔剑合剑,最后干脆将出鞘后的剑,直接递给了对方。而后,他沉声问道。
“你为何而来?”
“啊?”
飞渊听对方语气郑重,压抑住拿到剑的激动,立马摆好姿势,顺手将出鞘的剑收入剑鞘。啪嚓一声,整个人随这一声跟皮球扎破了一样,垂下了头。
“为了……稳重。”
“嗯?”
“嗯……你们在做什么?”
缺舟因听地门钟声有变,来探寻缘由,可一照面,只见竞日孤鸣端坐沙盘边,女暴君和藏镜人坐一边身侧放着红旗,夙则正拿着蓝旗排布。
“没什么,闲来无聊,玩个游戏。”
“哦?”
缺舟细看沙盘,盘中红旗零散,蓝旗一道深入其间,山崖上则二者参差,一时说不准谁胜谁负。
“游戏与钟声,又有何关系?”
“哈。”竞日孤鸣请缺舟落座,而后端起药茶,轻声道,“看下去便知。”
“嗯?”
疑惑并未持续多久,蓝旗与红旗在第三次交锋后,红旗惜败。而后本来安静的此间,喧闹了起来。
“女暴君,你该听我的,不然怎么会输。”
“呵,还听你的,你以为这旗子跟你一样,一个人打一队啊,要不是我你早全军覆灭了。”
“怎么会,要不是你,我早就破了埋伏,又怎会眼睁睁看着后方不保。”
“哎呀,你可真是翻来覆去就这两句,让奴家乏味得紧。”
“你,你,J……”
“咚——”
悠扬钟声下,愤怒被遏制,话语被遮掩,可想吵架的心并未完全消减。二人又吵了起来,而钟声又在关键点再度响起,一次又一次。
“你……这是在干什么?”
“哎,这不是有了七巧。”竞日孤鸣叹了口气,烦恼道,“之前他们俩夫妻怎样都可,现在有了小孩子,那样可不行。”
缺舟听着眼前喧闹,眨了下眼,他低头看到竞日孤鸣唇边未散的笑意,想起近日地门周边所察觉的动作,默默饮了口茶。
“你生气了?”
“怎会,有人来,大智慧可谓扫榻相迎。”竞日孤鸣轻转杯盏,笑道,“但蚊虫滋扰,除外。”
“你有意如此,我无意劝阻。”缺舟听着钟声里似有若无的波动,问道,“阵法你虽已改良,但如此频繁的钟声,能否依旧能支持平日所需?”
“放心,并非每一次钟声都带阵法之力。”竞日孤鸣看眼前三人已然复盘结束,准备再开一局,他笑着看向缺舟,“至于是哪一次,有人比我们更操心。”
“你啊……”
“钟声又变了。”
御兵韬看向凰后,凰后看向欲星移,欲星移看了一眼御兵韬,与对方一起看向凰后,三人谁都没有说话。
“我们要玩注目游戏多久?”欲星移先移开视线,打破僵局问道,“现在规律不成,怎么深入探查?”
“那就找到不被影响的条件。”
“千雪孤鸣。”
“雁王。”
“颠倒梦想。”
三人三个回答,三种消息渠道。千雪孤鸣已回苗疆,雁王行踪不定,选择只剩下最后一种。
“俏如来啊。”
此时,俏如来正一路往金雷村去。
俏如来在拜访过废苍生后,已然知晓颠倒梦想是非常特别的变灵器,本身便有影响他人心智的能力,它的扰乱,造成了入侵念波的困难,无法改变思能。
思能虽看不到,但人脑中确实有一种无形波长,疯狂的人,生病的人,这种波动都会改变,如果能达成共鸣,就能控制对方的脑识,这也是地门控制记忆的真相。
而地门已经有了完成品,钟声,共鸣,再加菩提三悟,那……就能洗去记忆。
此时,需要破局,需要能去奇特的地方的存在,只有一个人——玄狐。
俏如来怀着紧张的心情走到金雷村外,远远望见三个人,其中两人是常欣与玄狐,他见到人安好,松了口气,凑近听到了对方吵吵闹闹的声音。
“心跳,紧张,恐惧,怕受伤害,对他非常执着,嗯……有一个人曾经给我这样的感觉。”
“哈!是真的吗?真的吗?谁?是谁啊?”
“嗯……俏如来,所以我爱的人是俏如来。”
啊这……俏如来脚步,停了。
“四方山剑决,我深切感受到恐惧、紧张,第一次,我感受到死亡离我如此之近,也是第一次,我会怕他伤害到我。这就是你口中的爱吗? ”
“不是这个意思啦! ”
“唉……原来玄狐讲的爱,不是那种爱,真是没意没思。”
常欣听到飞渊的话,无奈摇了摇头,余光瞥见一抹白纱,回过头看到来人,惊喜道。
“俏如来?”
“啊?”飞渊双眼一亮,也凑过来看,“你就是俏如来啊。”
俏如来重新抬起脚,手中珠串一绕,微笑上前。
“诸位,久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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