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兵团的日子像磨盘里的谷物,单调却充满力量感。每一天的晨光都裹挟着汗水的咸味,将 104 期训练兵的身影烙在训练场的泥土里。
少年们的肌肉线条在日复一日的打磨中愈发清晰,眼神里的青涩被逐渐淬炼出钢铁般的锋芒 —— 他们正在从普通人蜕变为对抗巨人的利刃。
基础体能训练永远是刺破黎明的第一声号角。
凌晨四点的操场还浸在墨蓝色的夜色里,基斯教官的哨声就像冰锥刺破寂静,三百名少年立刻从大通铺弹起,穿着厚重的训练靴冲向跑道。
五公里负重越野是每日的开胃菜,帆布背包里装着的鹅卵石随着步伐撞击出沉闷的声响,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跑道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
格斗课上,木剑碰撞的脆响此起彼伏,近战技巧的切磋往往伴随着汗水与淤青。
野外生存训练往往选在暴雨将至的午后。
模拟废墟区的断壁残垣上爬满了常春藤,泽维尔蹲在齐腰深的杂草里,手指抚过生锈的铁皮罐头,忽然听见三笠发出的警示哨声。
远处的警报器发出刺耳的尖啸,模拟巨人进攻的红烟在天际线炸开,他立刻拽起身边的阿尔敏,猫着腰钻进预制板搭建的临时掩体。
这种训练总能让他们真切体会到:在墙外世界,哪怕是一片破碎的玻璃,都可能成为决定生死的武器。
立体机动装置的保养室永远弥漫着机油味。
泽维尔坐在工作台上,指尖捻着浸过润滑油的棉布,仔细擦拭着齿轮组的每一个齿牙。
挂钩发射装置的压力阀必须调试到毫厘不差,否则在高速移动中可能突然卡壳 —— 就像上周让因为装置故障从十米高空摔落,至今还躺在医务室的石膏里。
泽维尔想让好像天生跟机动装置不对付,要是遇到实战可是很危险的。
巨人知识课的黑板总被粉笔灰覆盖。
教官用炭笔勾勒出超大型巨人的轮廓,粉笔末簌簌落在他磨损的靴底:"记住,这些怪物的后颈三厘米区域是唯一弱点,但你们要面对的不只是三十米级的庞然大物 ——"
他突然用黑板擦敲向素描中的奇行种,"这种家伙会像疯狗一样突然改变方向,上个月的侦察兵报告里,有三个老练的士兵就是这么送命的。"
沙盘推演时,阿尔敏的指尖总是沾着细沙。
当众人争论着如何包围六米级巨人时,他突然将代表士兵的木质小人斜着摆成 V 形:"如果在这里设置诱饵,利用地形形成交叉火力......"
泽维尔看着他发亮的眼睛,忽然想起难民营里那个总躲在他们身后的瘦弱男孩 —— 现在的阿尔敏,已经能独自绘制出完整的战术地图了。
秋末的风卷着枯叶掠过训练场时,泽维尔的心态悄然发生着变化。
那天傍晚他值岗时,撞见莱纳蹲在军械库后墙根,正用布条给贝特霍尔德包扎磨破的手掌。
月光透过铁丝网落在两人身上,莱纳粗粝的拇指笨拙地打着结,贝特霍尔德的肩膀微微颤抖:"我们...... 真的要这么做吗?"
莱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得像耳语:"这是任务。"
泽维尔靠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后,忽然意识到他们不是单纯的敌人。
这些马莱战士的铠甲下,跳动的也是会犹豫会疼痛的心脏。
如果能成为他们记忆里的一点温度,或许在未来某个血腥的黎明,这份羁绊能让他们多一分迟疑。
于是他开始不动声色地靠近。
清晨加训时,他会把多出的黑面包抛给莱纳:"食堂今天的麦糊太稀了";立体机动训练后,他故意把贝特霍尔德的保养工具碰掉,在弯腰捡拾时低声问:"你上次说的故乡,有这么蓝的天吗?";甚至在莱纳被教官训斥队列不整齐时,他会悄悄调整步伐,用自己的位置掩护对方的失误。
这种变化很快被阿尔敏察觉,这让阿尔敏他们有些小小的 “醋意”。
某个雨天的午休,少年抱着膝盖坐在屋檐下,看着泽维尔帮贝特霍尔德检查立体机动装置的安全阀,忽然轻声说:"泽维尔,你最近都不怎么跟我们一起训练了。"
泽维尔回头时,正撞见艾伦和三笠交换眼神 —— 那是种混合着困惑与失落的神情。
"傻瓜。"
他走过去揉乱阿尔敏的金发,把口袋里的水果硬糖分给三人,"我们是要一起去墙外的同伴啊,多了解彼此总是好的,你们永远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艾伦把糖塞进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可莱纳总说要加入宪兵团......"
泽维尔望着训练场尽头的围墙,阳光正从云层的缝隙里漏下来:"人是会变的。"
相比之下,融化阿尼这块寒冰要困难得多。
这个总是独来独往的女孩,训练时永远站在队伍边缘,休息时就坐在军械库的木箱上,用小刀削着一根木棍。
泽维尔注意到她削出的木片总是均匀的厚度,像某种精密的仪器零件。
他的突破口是他之前琢磨出来的蛋挞。
那天训练结束时,他 "碰巧" 坐在阿尼旁边,从背包里拿出用油纸包着的蛋挞,看着非常诱人:"卡露拉阿姨寄来的,甜得发腻,我不太喜欢。"
阿尼的目光在蛋挞上停留了三秒,接过时指尖触到了他的温度,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后来泽维尔总能找到各种理由:"赫里斯塔烤了饼干,大家都要尝尝"
"今晚有星星,萨莎说在屋顶能看到猎户座"
当阿尼在某次篝火晚会中,主动把烤好的野兔腿递给泽维尔时,莱纳惊讶地差点把木柴掉在地上。
训练的间隙总弥漫着鲜活的烟火气。
每天晚餐后的食堂就像个喧闹的蜂巢。
艾伦和让的争吵是固定节目,起因可能是 "谁的立体机动成绩更好",也可能是 "今天的土豆汤里有几块肉"。
让的贵族腔总能精准戳中艾伦的怒点,两个少年很快就会滚在地上扭打,让的金发沾满灰尘,艾伦的衬衫被扯出裂口。
这时三笠会面无表情地拎起艾伦的后领,阿尔敏则忙着给让递手帕。
泽维尔的位置永远在角落,一边用小刀把苹果切成小块喂给萨莎,一边点评战局:"艾伦的勾拳还是没进步,让刚才那个过肩摔挺标准的。"
萨莎嘴里塞满苹果,含糊不清地附和:"嗯...... 让的动作...... 像我家隔壁的...... 公马......"
某次让被艾伦按在地上时,突然吼道:"你这么想赢,怎么不去跟泽维尔打?"
正在擦刀的泽维尔手一抖,刀刃在苹果皮上划出歪歪扭扭的痕迹。
艾伦立刻从让身上爬起来,拍着胸脯:"打就打!"
结果是艾伦被按在草垛上,泽维尔的膝盖抵着他的后背:"服了吗?"
艾伦挣扎着怒吼:"作弊!你刚才那招是阿尼的关节技!"
泽维尔笑着松开手,忽然瞥见阿尼站在食堂门口,嘴角似乎有极淡的弧度 —— 像冰面裂开的细缝。
平淡的日子改变发生在深秋的野外生存训练。
按照任务要求,各班需要分散在森林中寻找可用物资,泽维尔负责的区域靠近溪流。
他踩着厚厚的松针走向水畔,背包里的鱼线和鱼钩碰撞出细碎的声响。
晨雾还没散尽,溪面上浮着层薄薄的水汽,他正准备把蚯蚓挂在钩上,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
回头的瞬间,泽维尔的血液几乎凝固 —— 一头成年猛虎正从雾气中走出,斑斓的皮毛在晨光中泛着油光,琥珀色的瞳孔像淬了毒的匕首,死死锁定着他这个猎物。
老虎的前爪踩在枯枝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碾压声,三米开外的距离里,他能闻到对方呼吸中带着的血腥味。
这不是训练场上的假人,不是模拟装置的警报声。
当老虎的咆哮震落松针时,泽维尔才真切体会到什么是自然界的绝对力量。
老虎扑过来的瞬间,泽维尔凭借训练出的敏捷侧身躲开,手里的工兵铲下意识地挥出,重重砸在老虎的侧腹。
老虎吃痛,发出一声怒吼,转身又是一爪拍来。
这场搏斗远比想象中艰难。泽维尔虽然格斗技巧不错,但面对自然界的顶级掠食者,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他靠着灵活的闪避与树木的掩护周旋,身上很快被利爪划开几道血口。
最终,在老虎再次扑来的瞬间,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工兵铲刺入了老虎的咽喉。
老虎轰然倒地,泽维尔也脱力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臂和额头的伤口火辣辣地疼。
"啧,动作比三岁小孩还笨拙。"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泽维尔仰头,看见利威尔正坐在斜伸的树枝上,绿色的披风垂落如蝙蝠翼,靴底还沾着新鲜的松针 —— 显然已经看了很久。
"兵长?" 泽维尔的声音带着脱力的沙哑,"您怎么会在这里?"
利威尔轻巧地跳下树枝,军靴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心还留着常年握刀的薄茧:"起来。"
泽维尔借力站起时,伤口的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利威尔的目光扫过他手臂的伤口,眉头微蹙:"格斗技巧都是花架子,实战时只会送命。"
这句话像钥匙打开了某个开关。
泽维尔望着眼前这个人类最强士兵,突然意识到这是天赐的机会,如果能得到兵长的指导,自己的实力肯定能更上一层楼。
他没立刻追问利威尔的来意,而是先走向小溪,打算清理一下身上的血污。
冰凉的溪水划过伤口,带来一阵刺痛,却让他清醒了不少。
他听见身后利威尔的脚步声 —— 对方没有离开。
身后,利威尔的目光复杂地落在他身上。自从上次从面包房回去后,他翻来覆去想了很久,那些模糊的猜测渐渐清晰。
刚才的战斗中,泽维尔闪避时的习惯性动作、挥铲时的发力方式,战斗时的眼神·,都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了。
尤其是眼前的少年,虽然才 14 岁,却已经抽条长开了不少,眉眼间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 那分明就是 “白” 的样子。
利威尔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不知道为什么 “白” 会失忆,甚至变成了一个孩子,但这些似乎都不重要了。
只要是他就好。
"兵长,"
他一边用干净的布条包扎伤口,一边斟酌着开口,"您刚才说的...... 是不是有更有效的格斗方式?"
利威尔靠在枫树上,指尖转着短刀:"你想学?"
泽维尔的心脏猛地跳动:"如果您愿意指导......"
"西训练场废弃仓库,每天下午五点。"
利威尔打断他,语气平淡得像在下达命令,"出任务时除外。"
泽维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激动得差点把布条掉进水里:"真的吗?谢谢您!"
他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犹豫了一下又小声补充,“那…… 休息时间我可以去找您吗?”
利威尔翻了个标志性的死鱼眼,却没直接拒绝,算是默认了。
泽维尔看着利威尔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期待。
他低头看着手臂上渗血的绷带,忽然想起刚才利威尔的眼神 —— 那里面没有了初见时的审视,也没有面包房的冰冷,反而藏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像被晨雾笼罩的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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