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蒂回到现场的时候,赤井秀一刚刚结束了一通电话,视线昏暗的房间里,那一双幽绿色的眼眸,恍惚间竟像是大型猫科动物般,散发出莹莹的暗光。
还没等她发声,背对着她的男人已经认出她的脚步,径自开口,“受害者的情况怎么样?”
“如果说身体情况的话,只能说暂时还算平稳。”朱蒂沉着脸,语调低落,“精神状况比这还糟糕,她几乎拒绝一切外界交流,医生那边也建议暂时不要刺激她的情绪,我还没和她交谈多久就被请出来了……不过,她有一件很坚持的事,愿意见我也是这个原因。”
“哦?”
“她说,当时在场的不止她一人,还有一个男孩也被绑来了,让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救下那个孩子。”
事实上,这已经是她刻意美化过的说辞。监护室里那位伤势颇重,浑身上下动弹不得的女性,只能勉强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断断续续说出宛如诅咒般的语句,“是他,救了我……救不了他,没用的警·察,就去死。”
之后,体征仪器上急促响起的预警铃惊动了在附近查房的护士,她也被半强制地送出了病房。
“最近的案子怎么都跟孩子脱不了关系。”
想到此时此刻还有一条稚嫩的生命落在那个杀·人·魔手上岌岌可危,朱蒂就觉得头疼万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赤井秀一示意她看向跟前的墙壁,不明所以的朱蒂凝神望去,很快便察觉了端倪。
“这是,弹·孔?”
是了,受害者的听力虽然部分受损,但她也曾经表示听到过几声沉闷的动静,再之后没多久警·察和医生便来了……所谓的闷声,或许就是枪·声。
“很新的痕迹,是不久前刚刚造成的。”赤井秀一后退几步,继续说道,“从弹·道分析来看,持·枪·人是在这个地方扣动扳·机的。”
朱蒂扭头确定了房间大门的位置,不免蹙眉,“那无论开·枪的人是谁,他几乎都是正面撞上进入房间的人,他对自己的枪·法很有自信?”
“又或者他有着藏身的掩体。”
“可是……”
空旷的房间根本没有多少适合躲避的地方,至少现在秀身后没有。
赤井秀一侧开身,露出一方矮小的桌案。
“这种高度大小,成年人根本——”还想说些什么的朱蒂蓦地一怔,那个下落不明的不知名孩子,“你的意思是,那个被杀·人·犯绑来的孩子,躲在这个地方,用枪·袭击了他?”
就算是他们这个国家不·禁·枪,但放在一个孩童身上,这武德也过于充沛了吧?
朱蒂只觉得脑瓜嗡嗡。
“还有更有趣的,实验室那边打来电话,”男人语气莫名,像是感叹,又似是无奈,“根据现场遗留弹·头上的膛线痕迹,枪·支型号很可能是M9。
如果你还有印象的话,当初便利店劫·案里神秘消失的另一把手枪,同样也是这个型号。”
朱蒂眼前浮现出一张精致的秀气面容。
那个乍看之下,只觉无辜又柔弱的猫眼男孩,在给她的手机安装窃听器后,又先他们一步找到了Unsub,借用前一起案子得来的战利品将他击伤后带走?
这哪里还是个孩子,分明就是返老还童的妖怪吧?
女侦查官脊背发寒,如今看来,男人当初堪称冒犯的举动都显得合情合理。
“秀,难道一开始你就认出那孩子了?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如果他的猜想属实的话,赤井秀一默然片刻,“我现在也无法确定,他到底什么人。”
或是说,还是不是最初的那个人。
“无论他是什么身份,”朱蒂目光闪烁,很快又转为坚定,“总归不是无可救药的坏人。”
“……”
“因为那名受害者和我说过。”
她要被推出病房时,病床上的女性曾经挣扎着要直起身体,又被护士按下,此前还充斥着仇恨怨毒的眸中蓄满泪水,嘶声说着,“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我只是……
他和我说过,要陪我一起去钓鱼的。
去一片很漂亮的湖边。”
回忆完这件事的朱蒂笃定自己的想法,“他给了那名女性活下去的动力,这不是穷凶极恶的人会做的事情。”
赤井秀一不置可否。
****
作为二人话题中心的「神秘男孩」诸伏景光眼下正坐在木椅上,百无聊赖地晃着双腿。
说什么要给他一个惊喜,太狡猾了,他也想看看zero下厨的样子啊!
越想越不对劲的景光十分想要跳下椅子偷偷溜到厨房去,但念及自己目前残缺的活动能力,指不定走着走着就来个左脚绊右脚的平地摔,到时候再把零吓出来可就不止丢脸那么简单了,于是只能悻悻放弃。
殊不知,在他心中失落的同时,位于厨房的降谷零也深感棘手。
大话已经在hiro面前放出去了,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段时间一直晨昏颠倒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补充安全屋的冰箱了,现在盘点一下能拿得出手的材料,竟是寥寥无几。
好在牛奶还有一些,培根,鸡蛋,芝士,吐司……
降谷零猛地一捶掌心,正好做一道三明治,虽然技巧简单了些,但巧合的是这正好是高中时hiro教他的第一道料理。
喜滋滋地伸手去取吐司袋的他一瞅上面的标签,脸色当即一黑。
那是他顺手从超市面包架上提回来垫肚子的,口味偏甜,与他接下来打算做的三明治味道有些不搭。
但现在出门再去买原料又来不及,hiro还在外面等着他做的早饭呢!
这次就先凑合一顿,下顿再给hiro好好秀上一手。
打定主意的降谷零斗志满满地捏紧了拳头。
“培根鸡蛋三明治。”
很快认出降谷零放在他面前的食物是什么的诸伏景光眨了眨眼,语气很是惊喜。
“hiro教我的第一道菜。”/“zero第一次做的时候还把吐司烤焦了。”
两人差不多是一起开的口,但说出的话语却有些微妙的差异。
没想到景光还记得这个小插曲的降谷零的脸颊不明显地泛红,“那都是过去的事了,hiro快尝尝我现在的手艺。”
“嗯。”
被幼驯染亮晶晶的眼神萌到了的诸伏景光垂下眼帘,兴致勃勃地抱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心中却不免感叹。
抱歉啊,zero,明明是汇聚了心意的重要食物,却根本无法品尝出滋味。
“好吃!”
景光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鸡蛋煎的火候刚刚正好,微微流淌的蛋心和芝士融合得相当完美,吐司应该是事先加热过,稍微带点酥脆的口感以及淡淡的咸鲜滋味,每一种味道都没有互相干扰。食材简单,但是搭配相当经典,不愧是zero,真的可以去当大厨了。”
看着分明没有味觉的宿主滔滔不绝地说出长篇累牍的夸奖,意识空间里的系统傻眼了,甚至怀疑景光是不是趁着自己没注意偷偷把义骸修好了。
「不需要,从zero端着菜出来的表情就可以看出他的自信,肯定是好吃的,我不过是照着以前自己做的大致描述了一下」
很显然,幼驯染毫不掩饰的夸夸让降谷零有些飘飘然,同样捧起三明治啃了一口的他不经意地问道,“虽然这是hiro教我的第一道菜,但其实我有稍微做一下改良哦,特意换了一下里面的酱,hiro有注意到吗?”
“……”
诸伏景光有些后悔刚才描述得太过详细了。
趁着喝牛奶的空隙仔细分析着三明治一角露出来的酱料颜色,他歪了歪头,不解道,“我记得当初是用的凯撒酱吧,不是和这次一样么?”
亮黄色的酱汁颜色,还是十分明显的。
“哦,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降谷零面色不变,若无其事地笑道,“还要再添些牛奶吗?”
“……好。”
不对劲,他刚才说的话里,肯定有什么引起zero怀疑了。
究竟是哪里?
深刻意识到说多错多的诸伏景光端起又添了小半杯的牛奶抿了一口,当即深深蹙眉,“味道好奇怪。”
“会吗?”
疑惑端过杯子的降谷零在品尝过后一拍脑门,“不小心把盐混进去了……真是昏头了,我这就给你换一杯。”
“怪不得,糖和盐都分不清楚,zero你明明还是厨房小白嘛。”诸伏景光忍不住调侃。
“失误,失误,下次不会再犯了。”
降谷零背过身朝厨房走去的瞬间,两人面上扬起的笑容一齐收敛消失。
「瞒过去了吗?」
「我不知道」
不知道zero有没有发现,他最后对他扬起的笑容,一点也不“降谷零”,反而相当“波本”,甜蜜的弧度下蛰伏着某些不能示人的隐秘情绪,身为幼驯染的自己一时竟也无法看清。
相遇之后,诸伏景光这才恍然意识到一件被自己隐约发现又刻意忽略的事情——在他停滞的三年岁月里,曾经并肩同行之人,在深渊之中究竟摸爬滚打地前进了多远。
面对挚友身上不可避免增添的黑暗气息,景光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不是警惕,而是无尽的心疼。
明明保证过这条沉沦之路,绝不让他一人独行,却还是狡猾地食言。
于是本该并肩承担的责任,在自己的临时退场后,全部只能交由生者背负。
“傻瓜hiro,就算是试探,我怎么会让你喝怪味牛奶呢。”
一墙之隔的厨房里,对着橱柜怔怔发呆的降谷零摇了摇头,“只是加了过量的砂糖罢了。”
最基础的咸甜都无法分辨……也就是说,彻底失去味觉了吗?
不,也许还不止。
以hiro身上的伤势,在此前他那么失态的力道下,带来的疼痛感总该会造成些许异样,眉头微皱,嘴角抿起,拳收拢头……种种hiro习惯用来掩饰的姿态,一样都没有,所以他才没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事情不对。
就好像,是自己提醒之后他才想起身上有伤一样。
会不会,连痛觉都——
还有什么?
先前诡异的濒死,目前不协调的肢体?
降谷零将手重重拍到厨台之上,反震带来的力度让他掌心发麻。
当生命遭遇过多的苦难,死亡对他们而言或许也是一种仁慈。
而他的hiro,为了活下来,为了能再次与他相遇,究竟付出了多少,又究竟还在承受着什么?
忧心如焚的他很想直接冲出去,直白地质问,把一切摊在阳光之下,带来灼痛的同时,也能杀死蠢动的毒菌。
他们之间本不该存在秘密。
但是他不敢,组织的情报组top总是窥探人心,将情报来源摆弄于股掌之间。也因此,他很明白,某些记忆,一旦回顾,对经历者都是一种二次伤害。
「你说,我该不该对zero摊牌?如果不能暴露你的话,很对地方都要进行改编……能瞒过zero吗?」
而且他实在不想对zero撒谎。
诸伏景光非常纠结。
****
半晌之后,毫无异状拿着玻璃杯回来的降谷零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一点也不介意地当着景光的面接起了电话。
是贝尔摩德。
熟悉的慵懒语调,柔和的话语下深埋着刺探和挑·逗。
组织的波本面对这样的态度自然游刃有余,谈笑间便把话题从只是充做关键消耗品的杀·人·魔引到了真正的戏肉之上。
“就在下周,那期著名的《Golden Apple》开幕之时,为我们亲爱的叛徒先生,献上死之赠礼。”
“想必你也很期待吧,波本。”
“啊,谁说不是呢?”
不知不觉间瞳色转淡的男人声线柔和,表情平静,唇角上扬的弧度格外绚丽。
通话结束,不知道想些什么的降谷零忽觉左手掌心一热。
却是从椅子上跳下来的诸伏景光来到他的身边,握住了他空着的手。
惊诧过后,很快将那只小小的手反握住的降谷零兴致勃勃地提议道,“一起去找FBI麻烦吧,hiro。”
“……”
赤井秀一,真倒霉。
很清楚降谷零不是在开玩笑的诸伏景光突然有些怜悯自己当初的拍档。
零零这时候对赤老师已经没有杀意了,但对给他找麻烦这事还是相当热衷的(别问为啥,问就是FBI滚粗日本虽然赤老师现在在阿美瑞卡咳咳)
景光这边因为想编故事瞒过零零很难以及本身不太想骗零零,所以暂时还没说自己是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
零零那边因为景光一直没有和他说,加上义骸一堆乱七八糟的残缺,还以为景光遭遇了组织非常残酷的对待,对过去三年的经历产生了阴影
阴差阳错产生的理解偏差
所以接着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景光在零零眼中都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形象
过保护理所当然。
这对幼驯染从相遇之后就一直在心疼对方。
景光:zero一个人在组织里奋斗了那么久,一定很辛苦
零零:hiro在天台之后不知道遭遇了什么才勉强活下来,一定很痛苦
最后得出同一个结论:辣鸡组织,赶紧狗带
酒厂:勿cue,靴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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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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